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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秋水河畔槐花开_-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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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走了。
    天一亮,花腊梅在锅底上摸了两把黑,照着圆镜子在脸颊上胡乱搓了两下就上路了。风风火火的走了一半的路程后,突然觉得想尿尿,就跳到路边的洼地里圪蹴下来。热腾腾的尿刚湿了地皮,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阵的铜铃声,慌得探头一看,哎呀,一流窜的毛驴摇着脖颈上的铃铛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四五辆拉着货的马车。她用劲憋气尿完尿,爬上路面盯着过来的毛驴队。毛驴一头不罢一头的过去了,花腊梅心里把数数到了正二十。马车接着过来了,花腊梅侧转身子瞀了一眼,这一眼,瞀得她心花怒放,她清清楚楚的瞀见了头辆马车上端坐着走了一年的房世英,她想叫,她想喊,但她没叫没喊,而是转头撒腿朝回跑,惊得刚过去的毛驴都闪到路边给她让路。车上的七八个汉子被她惹得哈哈大笑,指着她的背影嘴里直叫唤:“快看,疯婆姨,疯婆姨。”
    花腊梅足下生风,边跑边抬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擦拉擦去的擦成个大花脸。一进院子,花腊梅就“娘,娘”的喊。娘慌忙出来,见花腊梅一脸黑乎乎的,惊吓得问:“老二家的,你咋啦?”花腊梅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拳头使劲捶着地说:“娘,咱家老二回来了,咱家老二回来了。”说罢立马起来拉起娘就往外走。娘诧异地问:“没看走眼?真回来了?”花腊梅擦着脸嘿嘿一笑说:“真切切的,肯定错不了。”娘信了,一时也欣喜起来,晕头转向的不知做甚好,瞅了半天花腊梅的大花脸后,眼泪花花地说:“看把你欢喜的,还不回去洗把脸。”花腊梅这才记起自己脸上还摸着锅底黑,羞涩地跑回窑里摸了两把又跑出来,咧着嘴搀扶着娘来到街畔上远远地了。
    二十头毛驴和五辆马车进村了,伴着一窜窜脆耳的摇铃声穿街过巷一路招摇走来。家户里的人们都惊得往出跑,三五成群的站在自家街畔上掂起脚尖细看个究竟,还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七八个男童惊奇地跟在毛驴后面,抓着干草疙枝不住的撩拨。每过一户人家街门口,有人就会笑着脸问候:“房家老二,回来啦?”房世英就会点头送着笑脸回答:“啊,回来啦。”快到家门了,房世英了见了站在街畔上的娘和大嫂,慌得跳下马车快步走上去,一把抓住娘的手说:“娘,我回来了。”娘满眼泪花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花腊梅呵呵笑着,忙去招呼过来的毛驴和马车上的人。
    田秀姑走了,窑里空无一人。房世英坐了半天,娘过来叹口气说:“走了,走得倒是很安然。”房世英点点头说:“哎,只是苦了她了。”娘说:“你也甭想多了。”房世英说:“哎,安顿了院里的货物就开几桌席吧!”
花腊梅照着房世英的吩咐,连小带大的拾掇出了几间窑洞,翻出了几年没动过的花花被子铺在炕上。房世太忙着给毛驴切干草,切完了用筛子一遍一遍的筛了尘土倒到牛槽里,倒不下的就倒到浅瓷盆里。毛驴欢欢的吃着草,摇铃响彻整个院子。大黑在毛驴们的胯下钻过来钻过去的,嗅嗅这个,闻闻那个。
    马车上的货物卸了一大滩,花腊梅指派着那些个汉子把货抬到了闲置的土窑里。汉子们抬完后都到拾掇好的窑里歇着去了。花腊梅过来问:“还行不?”汉子们回答:“好着哩!”花腊梅就问:“你们是哪搭的,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汉子们回答:“关中的。”娘在门外喊叫,花腊梅赶紧过来帮忙做饭。房世太把家里的桌子凳子都搬出来,长长的摆了一溜。饭菜上来了,房世英打开拉回来的两坛子西凤酒招呼窑里的汉子们出来吃饭。一人一大碗酒倒上了,房世英端起说:“弟兄们,辛苦大家了,往后这儿就是家了,来,喝一个。”汉子们齐声说:“喝一个。”
    花腊梅抱着女丫和娘坐在边上瞅着笑,房世太蹲在门口端着大瓷碗吃一口看一看,脸上放出了少有的光芒。
饭后,汉子们醉汹汹的回窑睡了。房世英和花腊梅收拾停当后,先后来到娘的窑里。娘问询了些在外的情况。花腊梅说,听关中回来的人说你做了土匪,原来都是胡扯的。房世英简单说了说,并没提及自己做土匪的事。娘说提那些没用的干甚,回来就好。房世英出去一会后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又进来,解开布袋口往炕上一倒,白花花的大洋片子“哗啦啦”地滚出来堆成了小山。花腊梅抓了一把,眉欢眼笑的说:“娘,咱发了。”娘笑笑不言语。房世英说:“娘,往后还要大发呢,我要开办个白狐镇最大的染织厂,我要咱房家坐上白狐镇最最有钱人的椅子上。”娘突然神情黯然起来。房世英问花腊梅出了甚事。花腊梅就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房世英点了袋旱烟,沉默良久后说:“娘就宽心吧,以后会好的。”花腊梅问:“那三儿还没消息呢。”房世英说:“没消息就是有消息,好在还有人照应他。”

69。第二卷 秋水河畔槐花开:猎鹰…第六十九章  曼黎遭算计
    消失一年后的房世英突然荣归秦家弯惊动了秦霸川。秦旺极力向秦霸川描述着当日街头见到风光,秦霸川听得如坠云里雾里。秦旺说:“老爷,一只豹子还没除掉,如今又回来了只老虎。”秦霸川瞪了他一眼说:“不用怕,牛吃不了赶车的,翻不了天,我秦家到底是还秦家弯的天,不是他房家。”秦旺说:“听人说房老二在外做过土匪,都有一大帮的汉子。”秦霸川一摆手说:“不说这些了,从今以后你就专门注意房世英的一举一动,一有甚异常就赶紧告我,老虎来了,我们必须做到一变应万变的打算,去吧,叫金山过来。”秦旺走后,金山进来了。秦霸川说:“如今局势不好啊,匪患先不说,又回来了个房世英,所以你以后多操些心,我跟秦旺说好了,一会你过去从账上支取一千块大洋,再到四方八邻招募些家丁回来。”金山说:“人好说,枪咋办?”秦霸川说:“大少爷说了,不止是长枪短枪,还会送来机枪的,这你就不用操心,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吧!哎,再叫二太太过来一下。”金山先去唤了二姨太,之后就忙着招募家丁去了。
淑漪进来后立在秦霸川面前,问:“老爷,甚事?”秦霸川示意她坐下,说:“你也看到了,大太太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近来头疼得更厉害了,因此上,我考虑过来考虑过去,还是觉得你把家管起来合适,我也晓得你心和气软对些事不好下手,这不用怕,有甚解决不了的就跟我说,我会给你做主的。三太太倒是强些,可她心机刁专,私心太重,不能用。”淑漪有些诚惶诚恐,坚决说自己做不了。秦霸川说:“不用说了,我也跟大太太说好了,你过去和她要了钥匙,该管的就管起来,抽个时间我会和院里院外的说清楚。”淑漪不好再说甚,起身去找大太太。
    秦霸川把一切安排好后,离开书房去了水妮那里。水妮自打秦少奎睡了她后,成天里闭门不出。秦霸川开门进来,见她坐在梳妆台前瞅着镜子发呆,就问:“咋啦?”水妮回头说:“不咋。”起身来到炕上,无声无息的脱了衣裳,光溜溜的睡下。秦霸川过去在她奶子上摸了两把说:“算了吧,我觉得困人,想睡会。”水妮起来铺好铺盖扶着他睡下。秦霸川一会就张着嘴巴酣睡了。水妮穿了衣裳出了院,觉得没走处,就去了四太太曼黎窑里。
    曼黎靠在墙角里嘟嘟的在说着些听不懂的话,见水妮来了,移到炕□上说:“我给你念念 ,‘是谁家少俊来近远,敢迤逗这香闺去沁园,话到其间腼腆。他捏这眼奈烦也天,咱噷这口待酬言。咱不是前生爱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则道来生出现,乍便今生梦见。生就个书生,恰恰生生抱咱去眠。’好不好听?”水妮摇摇头,拉了把曼黎说:“不说这了,我告诉你,房世英回来了。”曼黎不念叨了,一个人又回到墙角里发起呆来,片刻功夫,眼里扑簌扑簌落起泪来。水妮见状,觉着没趣就走了。曼黎爬在被子里“呜呜”的哭起来,她伤心,憋屈,有苦难言啊!要不是父亲,她也许正在房家的院子里相夫教子,享受天伦之乐呢!
    回想当年,曼黎遇上房世英后,心里就再装不下别人了。父亲王文远得知女儿喜欢上房世英后,极力阻挠他俩的来往。可曼黎认定了房世英是她一生可以托付的人,不顾父亲的阻挠想法设法和房世英偷偷相会。父亲见女儿大了,老这个样子不是办法,可又拗不过女儿,就应允了这门婚事。
    一天,王文远到芙蓉楼会见一个药材生意上的一个合伙掌柜,赶巧碰见秦家弯的秦霸川也来了,那客户跟秦霸川也熟,就把他叫到一块儿吃饭。饭见闲聊中,秦霸川说:“前段时间我在布行时见到一个看布料的女子,生得眉是眉眼是眼的,端得是俊俏,跟伙计一打听,才晓得是王掌柜的令爱,后来又听说许配给了我们秦家弯的房家了,可有此事?”王文远说:“秦掌柜过奖了,确有此事。”秦霸川摇摇头说:“可惜了,可惜了。”王文远问:“秦掌柜的意思是?”秦霸川哈哈笑笑说:“失言,失言,咱不说这事了,你们谈正事,谈正事。”说罢先告辞了。王文远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吃完饭后别了客户就回家了。隔了几天,王文远见秦霸川突然来家造访,就把他请到客房里说话。秦霸川说:“听前几天那个药材掌柜说王掌柜近日准备和他做一批虫草生意,可有此事?”王文远说:“有啊,咋了?”秦霸川说:“我听那个药材掌柜说这笔虫草生意利头大,你想大做,可苦于没资本,对不对?”王文远说:“是啊,遇上这么一笔生意不做太可惜了。”秦霸川说:“王掌柜,我有个想法,我手上有两千块大洋闲置着,可供你做这笔生意,事后你只要给我一分五的利息就可,如何?” 王文远一听,心想那有天上掉馅饼掉到自己头上的事,有些不相信地说:“秦掌柜就不要开我王某人的玩笑了,那有这等好事。”秦霸川笑着说:“我哪敢开王掌柜得玩笑,我是借王掌柜的手为我自己赚钱嘛!”王文远觉得秦霸川说得在理,就答应了。秦霸川当即摸出一张两千的银票交个王文远。王文远给秦霸川打了张收据交给他说:“秦掌柜收好啊!”秦霸川笑笑说:“王掌柜放心,会收好的。”说罢起身告辞了。
    王文远揣着全部家当和秦霸川的两千块大洋跟着那个药材掌柜去了东北。王文远本想着靠这趟买卖重整王家昔日的辉煌 ,谁曾料天不遂人愿,几大箩筐虫草在薛公岭山上被几个强盗一抢而光。王文远捡了条命回来后就一病不起,女儿曼黎朝夕伺候在左右还不见好。秦霸川听说王文远回来了,揣着收据去找王文远要钱。王文远哭丧着脸说:“我现在除了女儿和宅院甚都没了,那有钱还你啊!”秦霸川说:“那咋办,我总不能不要吧,好啊,有宅院也行,把宅院买了就可以还上了。”王文远说:“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在我王文远手上卖掉啊!” 说中间,伙计王六进来说:“小姐,没钱给老爷抓药了。”曼黎翻腾了半天没找着一个子,难过得哭了。秦霸川见了,说:“王掌柜,我看这样吧,你女儿也到了出阁的年龄了,我正好缺房姨太太,干脆跟了我,两千块大洋也就算了。”王文远气得骂道:“好你个秦霸川,你狗日的趁人之威,没安好心啊!”秦霸川奸笑声说:“那好啊,明儿我就过来接受这座宅院。”说罢就要走。曼黎起身咬着牙说:“秦老爷,我答应你,但你先得给我爹治病钱,等我爹病好了你就过来接人。”秦霸川哈哈一笑说:“好啊,还是你闺女懂事,一会我就叫布行的秦良掌柜送过二百块大洋来,给,这张两千块的收据你也拿着。”曼黎接了收据,两把撕成碎片。
    秦霸川走后不久,秦良果然送来了贰佰块大洋 ,曼黎赶紧唤了王六去抓药 。
    王文远的病并没因为秦霸川的贰佰块银洋好起来,反而一天不如一天。这中间,房世英来过几回都被曼黎拒之门外 ,她知道,父亲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她也不久就要去秦家了,不能跟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何必再给他的心口增添伤痛!
    不久,王文远病死了,布行的秦良和几个伙计过来装殓后抬着埋到了湫水河对面凤山顶上的王家祖坟里。曼黎守着父亲的牌位过了头七就被秦霸川派人接到秦家大院去了。
    房世英得知曼黎做了秦霸川的四姨太后,一连几天站在村外的高岗上作狼状嚎叫。曼黎听得真切切的,心里在滴血。又过了些时,村里传来了鼓乐吹打声,曼黎一问小翠,才晓得房世英娶了外村田姓家的姑娘做了婆姨。曼黎的心死了,整整哭了一夜。自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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