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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镇魂调-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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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海川道:“韦司马太小看王銲了。他伙同故鸿胪少卿刑璹之子刑縡妄图谋杀右龙武将军,夺其兵作乱,杀左右相及杨昭。这样的事他都敢做,又有龙武军内应和刑縡一干凶徒帮助,要杀我还不是小菜一碟?”
    “杨昭?”莲静惊道,“他还要杀杨昭?”杀李林甫陈希烈二相还可说是为其兄夺权,杨昭此时权势还不如王鉷,王銲为何要杀他?
    任海川道:“王銲本只想除左右二相,杨昭是王准加上的。”
    难道是因为上次杨昭当众鞭打他的事?王鉷这一弟一子果然是凶险不法心狠手辣之徒,为了一鞭之怨竟要伤害人命来报复。如果任海川落到王銲手上,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任海川又道:“莲静,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全数相告了,这回我只怕是凶多吉少。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这条老命啊!”说着竟欲对莲静下拜。
    莲静急忙托住他:“山人请勿多礼,我绝不会见死不救。只是我权薄势微,不能保护山人周全,唯有速速送山人出京避祸了。”
    任海川道:“出京也未必能逃得过王銲捕杀。莲静,你虽然敌不过王氏兄弟,但。手机看小说访问WAP.16Kxs.Com是我听说……你在右相手下做事……王銲妄图谋害右相,只要让右相提前知道这件事,以右相的权势定可以拿下凶徒,保我安然无恙。”
    莲静一口回绝:“此事绝不可让右相知道。”
    王鉷权宠日盛,以李林甫的心胸,早就对他心存忌恨。但王鉷对李林甫恭谨顺从,处事小心翼翼,才没有步韦坚、杨慎矜后尘。要是被李林甫知道王鉷之弟竟想起兵杀他,恐怕到时候遭殃的就不只王銲一个人,而是王氏一门上下了。
    任海川问:“为何不能让右相知道?王銲意图加害右相,就是为了右相安危也该揭发。”
    莲静答道:“这……右相如今久病在床,王大夫是他得力臂膀。若没有了王大夫,以右相病体,难保朝中权势地位。这种时候右相怎会听信对王大夫的不利之辞?说不定还会将举报者压下,息事宁人。”
    任海川并不清楚李林甫和王鉷之间的关系,忧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莲静道:“王銲图谋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但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山人绝不可站到明处成为有心人的靶子。以我来看,王銲所谋是成败系于一线,拼此一击出其不意。若事先走漏消息,他必不敢再有动作。不如悄悄放出风声去,让他有所顾忌束手不前,则此事休矣。为保万无一失,山人还是离开京师远避他乡,京师这边就由我和韦司马来打点。”
    韦会也说:“对,山人还是离开的好。我和吉少卿与此事本无干系,王銲等人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任海川犹豫道:“真不能密告右相么?或者左相和杨侍郎……”
    莲静明白他的思量。他到京城来多方结交官员,就是想图个荣华富贵,此次若得到右相信任,必能一步登天。她劝道:“左相凡事都随右相,杨侍郎权势又不如王大夫,都不能保万全。山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身家性命要紧。”
    任海川权衡再三,终是放下富贵先求保命,依了她的计策。
    为避人耳目,莲静和韦会在一处偏僻无人的街角下了车,目送任海川坐车离开。
    韦会问:“菡玉,这风声怎么放出去,你可有什么想法?”
    莲静看着马车远影,淡淡道:“不用放什么风声,王銲这事成不了。”说完,掉头往驸马府方向走去。
    “成不了?那刚刚跟山人说的那些……”韦会有些摸不着头脑,赶上她追问,“菡玉,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一定成不了?”
    莲静笑道:“你忘了我原本也是个术士?左右二相和杨侍郎命中寿数都不止于此,王銲怎么可能图谋成功呢?刚才对山人说的,只是为了让他放心离开。”
    韦会与术士往来甚密,对相术相信得很,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宽了心。
    莲静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朝中风平浪静,她都几乎把这事给忘了。直到有一天,韦会突然怒气冲冲地找上她,才让她重又拾起警惕。
    “菡玉!你不是说姓王的那事成不了,山人不会有事吗?”韦会满面怒容,拦住她责问。
    王繇正跟在韦会后头,见韦会这模样,急忙过来劝解:“二弟,出什么事了?怎么对菡玉发怒呢?有话好好说。”
    韦会不理他,只怒视莲静。莲静看他怒容中带着伤悲,情知不妙,问:“难道山人他……”
    “他被王鉷抓了回去,说他以巫术行骗,在狱中杖毙了!”
    莲静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王繇道:“二弟,你怎么还惦着那个术士?我早说了,别和这样的人来往。看罢,这不是犯了事,被王大夫正法了……”
    “什么正法,根本是杀人灭口!”韦会怒道,“还不是因为山人知道了他们的逆状!”
    王繇大惊失色,冲上去捂住弟弟的嘴:“别胡说!”一边看四下有无人在附近。
    韦会挣开王繇的手,直言道:“山人都跟我说了,王銲包藏祸心,妄图夺龙武将军兵作乱,还问山人他有无王者之相。王鉷包庇他弟弟,怕事情走漏,竟然托以他事把山人杖杀了!王氏一家果然歹毒狠辣!”
    王繇沉下脸低声斥道:“你这样大叫大嚷,是想让王家兄弟知道,任海川把他们的底细都告诉你了,好让他们也来对付你么?”
    韦会执拗道:“我就不信他御史大夫能一手遮天,杀了山人,还能再杀我王府司马!你怕他们,我可不怕!”
    王繇怒斥:“你当然不怕了,这么一喊,不但是你一个王府司马,还有个太仆少卿和驸马都尉给你垫背,谁也不能一下把这三个人都除掉灭口啊!”
    韦会这才闭了嘴,但仍心存气愤,神色很是不平。
    王繇回头对莲静道:“菡玉,这小子脾气就是这样,冲动起来口不择言,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莲静道:“当然不会。不过驸马,最近你还是……小心些为好。尤其是韦司马他……”
    王繇连忙说:“我一定会看好他的。”
    接下来又过了几日,果然不见韦会再生事。大概是被王繇牢牢地管着看着,有几天竟告假在家,连上朝都不来了。
    一次两次不出现,还可说是王繇的小心谨慎,但总也不来就有点不对了。莲静偶然看到王繇,见他总是低眉顺目,行色匆匆,迫不及待地赶回家去,想要问他一句都找不着机会。
    接连十多天没看到韦会,莲静心里也有些惴惴。一日候在王繇回府必经的路上,趁他经过时将他拦下,问他道:“好久不见韦司马了,他近况如何?”
    王繇垮着一张脸,哀求道:“菡玉,你就别管这件事了,让我过点安生日子吧。”
    莲静心里一落,追问:“又出了什么事?”
    王繇连连摆手,神情惊惶如同惊弓之鸟:“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好得很!”
    莲静还想再问,王繇已拨开她夺路而逃,不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了人影。莲静心中疑惑,觉得事情不妙,转头就往韦会家去。
    韦府门口挂着白纸灯笼,匾额上缀黑绢,竟是刚办过丧事。门童报太仆少卿吉镇安来访,韦家人竟紧闭大门,推说守丧期间不便待客,不肯见她。
    莲静问门童:“贵府这是……哪位高寿白喜?”
    门童黯然道:“哪算得白喜,是我家少爷,年纪轻轻地就去了,英年早逝,膝下连个送终的儿女都还没有呢。”说着,悲从中来,抬起袖子抹泪。
    “韦司马!他……”莲静大惊,强自镇定,“他一向身体健朗,怎么突然就撒手去了?”
    门童泣道:“是少爷自己想不开,寻了短见。”
    韦会性子豪放,怎么会轻生?“他为何……如此想不开?可有留下什么遗言?”
    门童抹了抹眼泪:“那天长安尉突然带了官差来抓少爷,说他犯了案,要索去审问。少爷拒捕,被官兵强行抓走,当天夜里就在狱中……畏罪悬梁自尽了。第二天早上送回来的时候,早就断了气。可怜老夫人少夫人她们,平白就没了孩儿良人,最后连句诀别的话都没说上。”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好一个畏罪自尽!王鉷这回是铁了心要把事情给强压下来?杀一个术士也就罢了,连公主之子、王府司马也敢下毒手?
    任海川和韦会之死居然都是王鉷下的手,让她颇感意外。如果是王銲怕事情泄露而杀人灭口,也许他也就此作罢了;偏偏是他这个作为靠山倚仗的哥哥帮他把知情的人解决了,王銲还会不会就此束手,不再图谋作乱?
    如果当时她听了任海川的建议把他引见给右相,密告王銲所谋,那任海川就决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韦会也不会因此枉死。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她和王繇,看王繇那模样是决计不敢再多说话了。如果她也不说,王銲是不是还会依计划行事,那左右相和……杨昭,岂不是有危险?
    光凭“寿数”二字,能保他安全么?如果能够,那她对安禄山……
    突然而生的不安让她心头猛地一落。
    杨昭,他现在只是她身边一个真实存在的普通人,肉体凡胎,他随时都可能生病、受伤,甚至——死亡。
    正文 二一·莲护
     更新时间:2010…1…20 13:12:26 本章字数:4864
    “菡玉。”
    莲静猛一抬头,正看到一顶八抬大轿停在自己面前,轿帘掀开,露出一张冷冰冰的面庞,双眉微蹙,眼光却带着与表情不协调的柔和。
    “上来罢。”杨昭向她伸出手。
    “呃?”她驻足原地,没有挪动。
    “难道你这这里来回逡巡,不是在等我么?”他冷冷道,“上来说话。”
    莲静脸一红,低下头道:“只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几句话就好。你最近……”
    “上来再说。”杨昭突然站起身往前一探,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拉上了轿子。莲静还未来得及推辞,轿子已经起来了。她只得坐下。
    她瑟缩地靠紧厢壁坐着,仍免不了半边身子和他紧密相触。怎么他官越升越高,权势越来越大,轿子却始终这么狭小?
    沉默片刻,他突然问:“菡玉是你的本名?”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怪不得你喜欢你的‘亲近友人’们这么叫你呢。”他不无尖酸地说道。
    莲静嗫嚅道:“你要是觉得这样叫着顺口,也可以……”
    “哼!”他打断她,嗤之以鼻,“你的‘亲近友人’才叫的名号,让他们只管去叫好了,你以为我稀罕?”
    她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他口气稍缓:“那你的家人叫你什么?是直呼名字,还是叫小名?玉儿,小玉?”
    她心里一震,低声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亲人了。”
    杨昭一手按上她的肩,语气变柔:“以后会有的。”不容她多想,又说:“那你希望亲近的人叫你什么?莲静,菡玉,还是玉儿?你喜欢哪个?”
    莲静低着头往后一退:“杨侍郎,既然你不喜欢下官的表字,那我们还是以同僚之礼相处好了,下官还是习惯杨侍郎称呼我为‘吉少卿’。”
    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紧,扣住了她肩头的衣裳。明明隔着衣服,那与他相碰触的地方却平白要比别处热上许多,炙着衣下的肌肤。
    她定定心神,打破沉默:“我找你是想提醒你一下,最近这段时日,你出入往来多带些护卫,小心防范。”
    杨昭拿开手,问道:“难道有人想害我么?是谁?”语气恢复平素的肃然。
    莲静道:“反正……你多加小心就是。”
    “是王准么?”
    她吃了一惊,抬头却看到他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你已经知道了?”
    “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上次因为你而和他起了冲突,使他对我怀恨在心。菡玉,”杨昭敛起笑容看着她,“若不是害我的人和你有关、因你而与我生隙,你怎么会来好意提醒我当心呢?我想想自己得罪过的人,和你有关的也就这一个,不是他还能是谁?”
    莲静直觉地想要反驳,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道:“王准集结了一干凶徒,目标不只在你,并非宵小乌合,你别掉以轻心。”
    “目标不只在我,听起来似乎还有比我更大的鱼?既然有王准,当然不会对他爹下手,那朝中的大鱼……就是宰相了?”
    莲静暗暗吃惊,又不好否认。杨昭继续道:“凶徒并非宵小乌合,那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了。王准不过是个靠斗鸡得宠的卫尉少卿,他哪来的兵力。莫非是结交了什么军营中人,或者,想要夺兵作乱?”
    莲静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菡玉,明明是你自己透露话风给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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