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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嫡策-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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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卡在喉咙里,行昭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安稳稳坐在亭子正中的那个少年郎。

    肤色白皙。。。桃花眼迷迷胧胧。。。嘴唇薄薄的却习惯性地抿得紧紧的。。。

    那个坐在暖光微熹下,单手执盅,眉目浅淡的少年郎。。。

    赫然就是六皇子!

    “您不是在辽东吗!”

    小娘子冲口而出,声音又尖又弱,惊不了候在宫道里头的宫人,却将在树上贴着的蝉吓得够呛——蝉鸣声整齐地顿了顿,停了片刻,这才整齐地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行昭难得失态一回,一瞬之中便回过神来,先将头伸出亭子外,四下望了望,又赶紧吩咐莲玉,“带着其婉去外头看着!把灯先灭了!”又气势汹汹地交代跟在六皇子身后的一个长相柔美、身量高挑的宫人,“劳烦先将灯给灭了!暑气里蚊虫蛇鼠多,难保过会儿不会有飞蛾过来扑火!”

    一连串的动作又快又准,其婉动作最快,掐火背身,直愣愣地就往外头走。六皇子身后跟着的那个宫人却有些不以为然,颦颦袅袅地屈了屈膝,赔笑轻声道:“温阳县主多虑了。。。”

    “翡翠,你先出去吧。”少年郎轻柔沙哑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打断其话,又仰起头看了看前方站得挺直的小娘子,展眉一笑:“留一盏灯。黑灯瞎火的,引不来飞蛾,倒能将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引过来。”

    那个名唤翡翠的宫人听六皇子这样吩咐,敛眉留灯,朝行昭福了身,又拿余光微不可见地打量了一番,转过身便出了亭子。

    行昭陡然想起六皇子送药那回——也是借了欢宜的名头!那是白天,又有人瞧着,如今却是夜深人静,人约黄昏后。大周男女大防没有前朝严重,可对待女子的名声照旧苛刻。

    方皇后担心二皇子随心所欲,却没想到逃出了老二的手,却跳进了老六的坑!

    行昭往后退了一步,敛下眼睑,屈膝福身,平心静气地先全了礼数:“六皇子安好。”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又道:“端王爷安好。”

    福过身未待六皇子出言,便笑着轻声道:“本是欢宜公主相邀,却不知王爷也在春澜亭赏月。臣女多有打搅,想来欢宜公主还在外头候着臣女呢。。。”

    六皇子双手撑在石桌之上,缓缓起身,笑着说:“大姐应当在重华宫陪着母妃念书,今日是慎逾矩。”

    行昭眼神定在脚下的那几方光可鉴人的青砖,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也能看见步履坚定缓缓走过来的六皇子的影子,她想不出六皇子是因何相邀,前世的苦难和今生的挫折告诉她要时时刻刻警醒检省,从送药到安抚,从解围到夜约,行昭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六皇子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就从前世的疏离客气过渡到了现在的亲切熟稔。

    低头余光里能瞥见自己的那双小得都握不住玉玦的手,她听说有些男人专门喜好幼稚的小娘子。。。

    或者是在她身上图谋着什么,淑妃和方皇后的关系足够亲密了,若是方皇后有意扶持庶子,人选只可能是他,他也不需要再靠姻亲来拉近关系。。。

    又或者是他在打着贺家的主意?

    只可惜,他压错了筹码。

    行昭抿嘴一笑,心渐渐沉下去,细声细气道:“您刚从辽东回来吧?往常宫里头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都不是用跑的,是飞传到了各个宫里。凤仪殿里倒没听见您回宫了,您说奇怪不奇怪?”

    一只身上长着刺的小兽,根本不像往日看上去那样温和,在遇见不可知的时候,平日里藏得好好的浑身的棱角就会冒出来。

    这是六皇子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他静静地看着小娘子口若悬河的模样,是不是七八岁的小娘子长得特别快,好像比他去辽东的时候长高了不少吧。原先才到他的肩膀,如今都快到他鼻子了。脸色好极了,大大的杏眼亮晶晶的,红润光泽,是因为方祈回来了的缘故吧,有了依靠,就像一颗心落回到了肚子里。

    六皇子半晌没说话,羊角宫灯被翡翠轻搁在石凳上,光刚刚够上六皇子的下巴,行昭抬起头就在明明暗暗的光中,看见了六皇子眼下的一圈乌青。

    “我是刚从辽东回来。”

    六皇子语声清朗平静,音线沉沉的,却稳得像一条就着工尺勾勒出的横线,不起半点波澜。

    “酉时三刻入的京,戌时三刻从仪元殿出来,重华宫还没来得及,先唤了个小宫人去凤仪殿将你叫出来的。”

    行昭一愣,眼下的乌青是因为快马加鞭赶出来的吗?

    六皇子一番话说完,想了想探下身去又问:“听说方将军从西北回来了?行景还生擒了托合其?”

    话里用了旧称,直隶了中央就不能再叫将军了,六皇子果真是一入京就进了宫,一从仪元殿出来就来了春澜亭。

    话从东边瞬间跳到了西边,行昭发现自己有些掌不住六皇子的节奏了,六皇子蹲下身,一张脸便突兀地平视着出现在她眼前,行昭不由自主地往后再退,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一边纠正他:“是方都督。六月初六回来的,皇上擢升舅舅成右军都督,哥哥承爵扬名伯。。。”

正文  第一百一九章 信笺

    第一百一九章 信笺

    夜色迷蒙中,行昭只觉得自己的话在静谧中显得愈加响亮,越说越低,最后讷讷住了口。

    素日里看眼前的这个小郎君就好像是隔岸观火,隔了一层轻纱在看他,模糊不清让人避之不及,可如今却清晰地看见了六皇子由衷的,爬上眉梢的喜悦。

    她家舅舅回来了,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行昭心里头这样想,面容却柔和了很多,随即低下头,接上前话:“所以端王殿下最好称呼舅舅为方都督,中央直隶不称将军,免得乱了规矩。。。”

    六皇子眼神亮极了,果然,果然他一早便笃定,终会有水落而石出,金子上面蒙上的那层灰被疾风吹散了的道理!

    袖中的那封信笺不再像一团火似的,贴着他的胳膊烧,也不再像一块冰,冻得他直哆嗦。

    他赌赢了,将军百战荣归,一切尘埃落定。

    那,这封信还有面世的必要吗。。。

    策马狂奔回来,母妃也来不及见,冒冒失失地随意抓了个小宫人去冒充重华宫宫娥将小娘子骗出来,是为了做什么?

    看看方祈回来后,小娘子过得好不好,还是手里揣着这封信,总觉得要拿给小娘子看看?

    去查辽东贪墨时,辽东总督戴询是土皇帝,假账做得天衣无缝,形容又傲慢。他是天潢贵胄,戴询还乐意充了充颜面,可对着黎令清就不那么友善了,他什么时候见过别人甩冷面给他看?

    差事办得不顺利,可当听见旁人同他禀报,方大将军和临安侯大郎君生擒托合其气势浩荡回京时,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小娘子的似笑似嗔的容颜,她。。。应当是欢喜极了吧。。。

    然后抓紧办差。然后咬着牙去面对心怀鬼胎的戴询,然后赶着回来,贸贸然地来见她。

    小娘子眼神澄澈,像山间涓涓而流的清水,六皇子心里一梗,面上陡然发烧,满脸发红地低下头去,他感到袖口里又开始动了起来。

    应邑长公主自待嫁以来,一直住在宫中,皇上让户部派人去长公主府清点原先的嫁妆时。他才进户部当差,黎令清是个性格倔拗的,也不管他是什么血脉。也不管他才多大年纪,只派了几个镇得住场面的官吏跟着他,直说“。。。清点个嫁妆能有什么难事,六皇子才进户部来,先跟着去理一理这等子烦事琐事。再谈国计民财。”

    “端王殿下?端王殿下?”

    六皇子沉溺于回忆中,半天没出声,行昭轻声唤着,兀地想起来那日在湖心岛上六皇子的话儿,他对方祈大概是一种盲目而纯粹的崇拜吧,少年郎都崇拜着英雄。把自己骗出来也只是为了尽早地听听英雄男儿汉的故事吧?

    行昭为六皇子找到了一个理由,没来由地放下心来,笑弯了眼睛。轻声笑道:“其实您明儿个就能上朝看见方都督的。您从辽东回来,方都督从西北回来,一个西一个东,都是远归人,舅舅一准儿乐意请您去周记吃肘子。。。”

    小娘子这样过得也极好的吧?

    住在宫里有方皇后的庇护。有方都督的撑腰,还有一个年少得志的胞兄。就算父族居心叵测,她也能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又何必再叫一封信搅乱了小娘子平静却温暖的生活呢。

    “罢了罢了,若是同您一道去吃酒,叫那些御史看见了,便又有话儿说了。”行昭像想起什么,她不习惯和人独处时的沉默,字斟句酌地扯着后话儿:“前有冯大人在殿上死谏,后有黄大人参方都督僭越罔上的折子,到底是心里头怕了。。。”

    “黄大人参方都督什么?”六皇子蹙着眉头,紧接着就问。

    “冯大人与应邑长公主成亲那日,方都督将回来,方都督是个性子直冲的人,一听冯大人这么诬蔑过他,便气得一箭去搅乱了那日的喜堂。。。”行昭想了想回,这是定京城里都知道的事儿,没什么不好说的。黄家的折子被压了下来,可并不代表朝堂中文官的声音就此消无,她没由来地就想说给六皇子听,一番话道完,又往外望了望天色,暮色四合,已经黑压压的天已经完完全全沉了下来,便敛眉福了身:“皇后娘娘让臣女早些回去,您也早些歇息了吧。”

    六皇子紧锁眉间,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信被藏在应邑的嫁妆匣子暗格里,冯安东曾死谏方祈!而现在驻守西北的梁平恭,恰巧是冯安东原先的舅爷。。。

    六皇子一抬头,眼帘里便撞入了小娘子素净直挺的背影,在明暗之中,斑驳之间像极了一束温和却倔强的玉兰花。

    这是一场阴谋,一场箭指方家的阴谋,如果不将藏在深处的那个人揪出来,小娘子看似平静的生活随时会突逢巨变!连朝堂之上都不会清净下来,戍边大臣被无端诬陷,皇帝忍不了,可一旦涉及到慈和宫顾太后心尖的宝贝时,他也不能确定将信公布于世,到底是兵行险招还是自毁长城。

    从背后看,小娘子低着头,步履沉稳地往外走,一步一步地走向台阶,能隐隐约约看见半遮半掩在襦裙之下的鹅黄绣鞋,离夜色愈来愈近,六皇子的心便“咚咚咚”地越跳越响。

    “阿妩!”

    六皇子终于忍不下了,一声轻唤冲口而出。

    唤完,六皇子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更红了,行昭后背一僵,顿时被吓得面无表情。

    这是六皇子头一次没有唤她温阳县主,而唤她叫作阿妩吧。。。二皇子拿她当妹妹看待,也曾经唤过她阿妩,可五大三粗的少年郎唤出来的声音是坦率直白的,行昭也应得坦坦荡荡。

    六皇子低下头上前两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来,皱皱巴巴地递到行昭跟前,出声快极了,像是害怕一停顿就会说不下去:“。。。这是我从应邑长公主的嫁妆匣子里机缘巧合下拿到的一封信,信上是什么,你交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然就晓得该怎么做了。原先不拿出来是因为方将,方都督还没回来,慎怕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如今方都督凯旋而归,自然也应当尘归尘,土归土了。这封信会掀起轩然大波,温阳县主一定记得只能交给皇后娘娘,若是事有万一。。。”

    话顿了顿,六皇子脑海里闪现过了什么东西,行昭并不知道。

    行昭却能够笃定眼前的这封信,就是方祈苦苦寻觅的,丢失在应邑长公主府的那封诬告信!

    行昭手心发腻,眼神定在了那封皱皱巴巴的碧青,封青泥印的信笺上。

    轻飘飘的一封信,一张纸在行昭心里却如同千钧重,心潮澎湃,颤颤巍巍伸手去接,指尖将触到纸边儿,却像碰到了烧红了的碳,近乡情怯,近乡情怯,大概放在这里也是能够说得通的吧!

    六皇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行昭只觉得耳畔边嗡嗡发响。

    “若是事有万一,慎也愿意当众对质!”

    小郎君的话斩钉截铁,落地成坑,一句话用尽了六皇子浑身的气力,他身在皇家,明白这封信的诡异,为何出现在应邑长公主府中,为何被藏在嫁妆匣子的暗格里,方祈为何一回来就去大闹喜堂,思绪浮翩,想得更深,为何大将如方祈都被困在平西关外这么长时间,为何父皇要派秦伯龄带兵往西去。。。

    他明白这封信会带来的剧变,更明白这封信会带给他福祸未知的将来,小少年却仍旧红着一张脸,气从丹田出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行昭听见了,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眼眶瞬时便红了,六皇子敢将信递给她,已属不易。他还能老神在在地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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