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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嫡策-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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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等顾青辰呢。”行昭脸红着面无表情打断欢宜后话。

    欢宜话头一停,眉心再一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向公公隔着窗棂的通禀打断。

    “皇上已经往十里长桥去了,皇后娘娘可得着紧着些呢!”

    方皇后笑着起了身,眼神在堂中扫了一眼,蒋明英贴上去近耳呢喃,“还差顾家娘子,要不要奴婢去催上一催?”方皇后眼神从殿下神色淡定的行昭脸上一晃而过,面上笑一笑,没回蒋明英的话儿,招呼着众人往十里长桥去。

    行昭等在最后一个才出正殿门,莲蓉候在门廊里,见大流出来了,远远地冲行昭点了点头。

    行昭心缓缓放下来了,一瞬间又提得老高,这事儿她没同方皇后说,狗头军师直面挑衅,也要做一回先锋兵了。

    上下尊卑坐定,行昭左手边儿是欢宜,右手边儿是空着的,顾青辰还没来,宋徵娘隔着空档冲行昭展颜一笑,神情动作尽是大方,行昭心头一动,随即便将心头窜上来的那丛火给灭了——方皇后既已经认定罗家了,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算什么道理?宋徵娘太单纯了些,掌不住行景那么复杂的身家,贸然将她扯进贺家之争里来,指不定又是一个牺牲品,又是一个方福。

    看来看去,还是罗家最好,可惜人家也心疼闺女。。。

    将坐定,皇帝便过来了,男宾跟在后头。

    行昭一眼便看见了不急不缓走在中间,穿着常服戴帏帽,面容沉静的六皇子。

    好像别的人都是暗的,只有他一人在发光。

    

正文 第一百九八章 七夕(下)



    可为什么是二皇子在冲她呲牙咧嘴呢?

    行昭低了低头,这个老二,能不能行,能不能有点竞争对手的自觉性啊。。。

    皇帝一来,众人便起了身,衣料摩挲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亮极了,更响亮的是三呼万岁的声音。

    声音很响亮,女人们的柔婉和男人们的雄浑夹杂在一起,萦绕在十里长桥的夜里,皇帝感到好像自己每听见别人称他为万岁一次,他浑身的活力好像就充沛了起来。

    万岁,万岁,与山河同岁,与社稷同德。

    多荣耀啊。

    皇帝轻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来一抬,余光里却瞥见自己的手背上突起的青筋,这分明是一双垂垂老矣的手,又怎么能和山河同岁呢!心头陡升烦躁,语气短促地草草免礼。

    旁人自是没觉出皇帝的异样,方皇后却连看了皇帝好几眼,再抿嘴一笑,有些嘲讽的意味。

    将敛裙落座,便见那顾青辰轻捻裙裾入了内来,一进来便面色绯红地跪地谢罪,语气柔婉又有些颤:“臣女罪该万死,午间小憩睡过了头,竟然记岔了时候,将去凤仪殿却听小宫人们说皇上与皇后娘娘已经过来了。。。”

    说着说着气儿就有些不稳了,眼里迅速蒙上一层雾气,红着眼眶眨巴了几下,反倒显出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倔气来。

    方皇后微不可见地蹙了眉头,偏偏皇帝就吃这一套,大手一挥让顾青辰先就座,看了眼方皇后,话里带了笑:“小娘子贪睡是常有的事儿,皇后也不晓得让人去唤一唤。”

    “来人这样多,我拖着皇后娘娘说话儿,一个两个的,哪个记得清楚啊?”欣荣撒痴。“今儿个既是家宴,哥哥甭拿出君王威严来责备人,欣荣看着怕得慌。”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在朕跟前撒娇卖痴!”

    皇帝顺应欣荣的话儿,低声笑道。

    既是被打了岔。众人也顺水推舟接着话儿说下去。一时间热热闹闹的倒当真显出了几分过节的气氛,为了避开四皇子那桩旧事,方皇后没点戏来听。只让人排了几出歌舞,有麻姑献寿也有应景的鹊桥相会,伎人们被安排在十里长桥的空当口歌舞,琵琶声小鼓点儿声古琴声像淌进海里的河,伎人们腰肢柔软,白纱覆面,媚眼如丝,为天家贵胄们下酒应菜。

    人在哪种处境下都是要活的,无论是下九流的伎人。还是自诩身份贵重的天潢贵胄,都要努力挣扎着活下去。

    行昭抿了口果子酒,余光里映照有顾青辰那张面若桃李的脸,她也在挣扎着活吧?只是有些人只想要活下去,风骨峥嵘地活着,可有些人是想活得更好。爬得更高。

    六皇子坐在四皇子下首,靠近中央,行昭却掉在女眷席上的尾巴,两人离得远远的。

    平阳王世子站起身来敬六皇子酒:“。。。恭贺端王喜得良缘。”说完话儿便拿眼神往行昭这处瞥,可惜隔得太远了。平阳王世子差点瞥成了斗鸡眼,饶是如此心里是有些惊艳的,临安侯贺琰是定京双璧,长相风华,可先临安侯夫人方氏却是以白圆闻名的,外甥像舅,贺行景就像极了平西侯方祈,这外甥女若是长得也像方祈,那不就砸六皇子手上了吗?

    阿弥陀佛,好歹这温阳县主像的是她爹,眉是眉,眼是眼的,杏眼大大的,额头光洁,像朵花儿,像束玉兰花儿。

    平阳王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儿,附庸风雅者常常喜好红袖添香,暖玉相伴,平阳王世子倒把自个儿老子的好处学了个十成十,一边儿心里默默地品评着行昭,一边儿将杯盏举得更高些去迎合六皇子。

    六皇子指腹摩挲了三两下杯盏,眼神飞快往上首一瞥,仰头一饮而尽,“哐当”一声便将酒盏掷在了案上。

    平阳王世子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将眼神收了回来,皇帝却放了心。

    酒到酣处,靡靡之音缠绵地融进夜色里去了,四皇子有些醉了,一醉便恍惚起来,眼神朝十里长桥尽处看去,迷蒙中却将那长衫素衣的伶人看成了那个人,颤抖地叹了一长声儿,拄着拐杖吃力地想站起来,侍立于后的宫人便赶紧过来扶,哪晓得甫一起身,袖口里便有一方透着暧昧的绛红丝帕轻飘飘地落了出来,夜来晚风一卷,丝帕便卷了几个圈儿,最后落在了二皇子跟前。

    素青光亮的青石板上蜷缩着一张四角微卷的绛红色丝帕,显得既突兀又有一种莫名的美感。

    二皇子眼神尖,俯身去捞,见丝帕上有字,便念出了声儿。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念着念着便觉得有点不对劲,声音渐小下去,可正好恰逢乐伎人停鼓更弦之时,二皇子的声音便随后紧接而上。

    行昭眼瞧着顾青辰背板一正,坐得笔直。

    二皇子声音停了,却仍旧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老二手里头拿的是什么?”

    二皇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将帕子往指缝里塞,可这丝帕又鲜丽又轻飘飘的,哪里藏得住?

    皇帝疑窦顿生,眉头紧拧,沉吟一声:“老二,念下去!”

    二皇子面上有惊慌,飞快地往女眷席的尾处扫了一眼,一个举动倒将六皇子的心揪了起来,纤云弄巧,飞星传恨。。。秦观的鹊桥仙,从四皇子袖口里落了出来,四皇子,鹊桥仙,情诗。。。

    行昭!

    六皇子眉目一拧,手陡然一颤,飞快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口中一滞,再望向皇帝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哀求。

    “老二!”皇帝的耐心到了尽头,他倒要看看是谁在他跟前耍手段,“读下去!”

    皇帝一声令下,伎人们早已经知趣退下,满席的人论是真的,还是装的醉意全都一下子醒了,似是约定好了一样,眼神齐刷刷地向二皇子看去。

    十里长桥夜空静谧,偶有蝉鸣莺歌之声,却在此等气氛之下显得格格不入。

    二皇子费力地吞咽了一下,顾青辰手揪在袖中,神色紧张却专注地直直看着二皇子,胜败在此一举,是一路荣华还是跌回原形,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是这样的好命!

    “念!”

    皇帝手蜷成拳头重重砸在木案之上。

    二皇子眼神再往女眷席尾端看了看,隔得太远瞧不清楚神色,行昭却能感觉出其中暗含几分悲悯。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妾思君无想,常取石榴裙,以慰相思情。君与妾有缘无分,终究情路相隔。。。”

    “呀!”

    一声女人家的轻呼打断了二皇子后话。

    皇帝将眼神移向顾青辰,顾青辰眼眶微红,有一种不自知的愧疚,紧紧抿了嘴不说话。

    “青辰缘何惊呼!”

    皇帝听了几句便明白了,这不过是不能相守的有情人之间的,急切而喁喁独语的排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顾青辰紧紧阖了眼,摇了摇头,再睁开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直直坠下,捂着嘴嘤咛一声:“。。。臣女当初看见温阳县主与四皇子的情意时就该站出来,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罗敷有夫,使君有妇。。。”

    “是温阳写给老四的!?”

    席上众人大惊失色,准端王妃却与绥王暗通曲径,皇家秘辛,天家丑闻!

    皇帝大怒,开口欲言,却听二皇子迟疑轻声道:“可。。。为什么落款是青辰?”

    ps:

    写兴奋了,推荐好友幽非芽的古言新作《夺庶》,书号:3045968 一句话简介:腹黑警花,二次换身!

正文 第一百九九章 后果

    【谢谢书友吉利蟹,宫商角(jue)徵羽,多音字儿念jue,前文会相应修改,主线木有什么大变动~再次谢谢书友帮忙抓虫~】

    满堂哑然!

    主人公太多了,平阳王妃表示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处瞅了,顾家小娘子咬出贺家丫头,老二却说那丝帕上落的款是顾小娘子!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两个小娘子的针尖对麦芒,她看得出个大概,却想不明白内情!

    老四究竟知不知情?丝帕到底是谁的?谁是黄雀?谁是螳螂?

    甚至老二有没有帮衬。。。

    平阳王妃心底头不合时宜地升上一股子庆幸来,还好还好,平阳王是多情风流了点儿,可内宅里头的把戏顶破天儿了就是东厢争点针头线脑,西厢午膳要多加个红焖羊肉。。。再瞧瞧人家皇城里头,动不动就是要人命!

    女儿家什么最要紧?不就是那点虚无缥缈的名声和贞洁。

    论是她温阳县主,还是她顾家娘子,只有沾上一点儿来,皇家还能容下!?

    平阳王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决定专心专意地瞅着皇帝——下头人翻了天儿,只要这一位扔下个定海神针去镇着,论它狂风暴雨的,都是小意思了。

    二皇子话一出,静默了将近半刻钟。

    “呈上来给朕看。”皇帝沉下语声交待,二皇子瞄了眼坐于尾端的顾青辰,心头叹口气儿。双手恭恭敬敬地呈上去,皇帝手一抓,再一展,越看下去面色越沉,老二没说错,落款是落的青辰,也在后头绣了个顾字儿,字迹是绣出来的。瞧不太清楚字迹是不是有不同。。。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接这小顾氏进宫是为了安抚顾家,进个宫镀层金再嫁高门,如今却搞出这么一出丑事来!

    皇帝觉得又头痛了起来,看这满室的光迷迷簌簌的,警醒地猛地一摇头,将丝帕扬手甩出:“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帕子!”

    最后希冀破灭,顾青辰不可置信地陡然发扩瞳仁,俯身往前一探,脸色兀地一下变得刷白。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明明应当是。。。”话堵在胸口,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继续说下去了,飞快扭身看了眼身侧面目模糊的行昭。腿软得有些站不住。双手便撑在木案上向前一冲,酒盏受大力冲击接二连三地往下倒,深绛红的果子酒倾在素绢的桌布上,不会儿就变成了一滩旧色的水渍。

    她如今应该做些什么!?

    她要做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顾青辰手在抖,敛过裙裾跌跌撞撞往外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神色哀哀地朝行昭看去,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方皇后一声打断。

    “诸位怕都累了吧?蒋明英一早便吩咐人将青轿马车备在了顺真门前了,等年节的时候。咱们再聚聚?”方皇后笑盈盈地给坐立不安的众人一个台阶下,几位长公主和平阳王妃如释重负。哪个希望泥水溅到自个儿身上来?忙不迭地行过礼,顶着皇帝铁青的面色,三三两两携家眷而去。

    方皇后当机立断,让宗亲们知道那帕子上的落款是顾青辰就行了,只要没了阿妩的事儿,她们不用再继续听下去了。

    人一走,十里长桥就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了,二皇子眉心紧蹙坐立难安,六皇子舒展了身骨向后一靠,四皇子却有些手足无措,神情慌张地立在原处,全身的重量都托在了拐杖上,他很迷惘,他什么也没做,自段小衣去后,他便深居简出少言寡语,他的贴身衣物都是侍女帮忙准备的,一个无宠没希望登大宝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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