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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起百年好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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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瑷搁下西瓜,拿纸巾擦擦手,清清喉咙。“嗯……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必须很正经地回答你。”

正经?严肃?听见这两个字,晓蓉也坐直了。

“既然你问了……”苏瑷抓起谭隐之双手,两眼诚挚地看著他。“年轻人——伯母有话赠你。”

“请说。”谭隐之洗耳恭听。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恨吗?那是因为……”

苏瑷忽然哼起歌来,谭隐之错愕,晓蓉倒地狂笑。

苏瑷对著谭隐之唱:“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家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苏瑷五音不全唱完後,又用力握他手,眼色坚定,问:“谭先生,你信主吗?”

晓蓉笑到肚子痛,谭隐之神情尴尬。

哇哈哈哈,晓蓉赶紧上前拉开妈咪的手,她跟谭隐之说:“我妈信基督教啦!”

苏瑷看著谭隐之,开始传教。“主教我们,要是有人打了你的右脸,你就要把左脸也……”

“伯母,我不信教。”谭隐之尴尬地暗示她甭浪费时间。主有啥用?他落魄时主在哪?不,他是无神论者。

苏瑷按住他肩膀,目光慈爱。“孩子,主无所不在,主好伟大,当你失去一样东西,主会赐你另一样,所以,主要我们别追恨过去,也不要记仇。”

“那么,你婚姻失败,主又给你什么?”谭隐之忍不住口气尖锐,苏瑷却还是笑。

“给我可爱孝顺的女儿啊,赐我女儿优秀的好男人啊!”

哇哈哈,晓蓉大笑。“是是是,全是主给你的。”

谭隐之凛容,他答不上话,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我回去了。”他起身告辞,她们送他到门口。

谭隐之发动车子驶离,从後视镜看见她们在门外用力挥手,两人脸上都挂著儍呼呼的笑容。

他忽然觉得胸闷,解了衬衫领口的扣子。觉得热,又把冷气调大。哼,两个笨蛋。

他露出轻蔑的表情,烦躁地扒了扒头发,点燃香菸,按下车窗。风灌进来,却吹不散他胸口的郁闷。

谭隐之弹去一截菸蒂,单手操控汽车,眼色骤暗。

这是人吃人的世界,她们还在那边爱的真谛?笨极了!

他瞥见後视镜里的自己,忽觉得面目可憎。他将车驶向路旁煞住,重击方向盘,撑著额,酗菸。他的心好似入了迷雾森林。

又想起方才伯母拉他唱爱的真谛,她竟跟他唱爱的真谛?老天!他忍不住又笑了。笑了一会儿,他趴在方向盘上,整个人没了劲,好懒得回饭店。

晚上秘书会送机票过来,再过几天他就要飞往上海结婚。

可是,他还找不到适当的时机跟晓蓉解释,一旦财经报纸披露合并案,肯定会一并报导他结婚的消息。

谭隐之这几日一直在思考著该怎么跟晓蓉说,怎样才能说服她单纯的脑袋,让她明白他结婚跟他们的爱情没有冲突。

谭隐之认为凭他的聪明机智,一定能有个好说法,说服晓蓉。

她会理解吗?只要他好好说,她可以明白吧?可是好几次,面对她,到口的话又吞回去。

其实他何必多虑?她要嘛接受,要不就拉倒。他担心什么?他对她够好了,她应该满足了,可是……万一她不肯接受呢?会离开他吗?

谭隐之要自己放心,他想——跟晓蓉的背景相比,他条件好多了,只要他肯,有大把的女人乐意不求名分跟他交往。

可是,越了解她,这股自信就越渺小。

谭隐之困惑了,这世上,真有名利和权势无法收买的吗?

每当她笑得那么真诚,他看了心就痛。他没把握,他怀疑她会为了什么利益而委屈自己,愿意隐忍下她的想法,愿意忍气吞声地配合他,眼睁睁地看他娶另一个女人……

谭隐之沈思良久,他竟找不到一个好藉口,来说服晓蓉配合他。他可以想像,苏晓蓉知道後会有多愤怒,在她单纯的脑袋里,婚姻是很神圣的吧?她不可能同意他的作法这一想,谭隐之气馁。他试著振作精神,凝望前路。

夕光映照山路,树影婆娑著,天快黑了,该回饭店了,可是他却想掉转车身回到她身旁。想听她们继续儍呼呼地说些没营养的蠢话。跟她们相处,世界和平,一切美好纯净,光是听她们讲话,他就觉得舒服。

谭隐之抽完一根又一根的香菸,直到肺快炸了,头也昏了——唉~~他不想受影响啊,可是,他感觉自己耽溺了。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在苏晓蓉的微笑里躺下,由她在他心上跳舞。她用轻盈的步伐,柔软地鞭挞他顽强的心,她比他所经手的任何一笔交易都还来得棘手。

先前,当他们母女信赖的眼神投注在他瞳底时,他心悸得好厉害。他的目光急著想闪躲,他怕吗?伯让她们失望吗?她会因为发现他的自私而离开他吗?她会轻视他吗?

谭隐之疲惫地吁口气,他错了吗?



晚上,饭店套房,电话准时响起。

她在电话那边格格笑。“小朋友,说故事的时间到喽!”

房间黑暗,谭隐之躺在床上,耳朵贴著电话。窗外,看得见霓虹,他仿佛已看到那张笑脸。

他翻身侧躺,左肘搁在颈下。“今天要说什么?你还有故事说啊?”他的声音饱含笑意。一天说一个故事,总有说完的时候吧?

她朗声道:“安徒生童话说完,说一千零一夜,一千零一夜可以一夜一夜讲,讲三年多哩!”她说的情意绵绵。

“我情愿你住嘴。”

“嗄?”她诧异。

“因为——”谭隐之嗓音慵懒。“我想吻你……”想抱著她睡,不想只有声音陪。光只有声音已不能满足,在这么深的夜,他想念她温暖的身体。

晓蓉甜甜道:“喂,你要不要听故事啦?”

“今晚,换我说故事给你听。”

“好啊!”她乐了。

他故意闹她,懒洋洋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把你按倒床上,我将你衣服褪去,你躺在我身下,我和你做爱,天昏地暗,床铺剧震……你愉悦地在我身下颤抖……”

“你在给我讲色情电话?!”她喘气。

他低低地笑了。

电话传来她软绵绵的嗓音。“真坏,讲这种故事叫我怎么睡?嗄?可恶,你就不能讲个道地的枕边故事吗?”

“好好好,我说。”他闷笑,重来。“婉玉是美丽的女孩——”

“嗯。”

“婉玉考上模特儿公司,努力成为优秀的模特儿。”

“嗯嗯嗯。”

“有位企业家追求她,怂恿她辞职,他要照顾她一辈子,他说他爱她……”

“哦?”

“婉玉相信了,他们交往。可是一年後,她怀孕了,这时企业家也有了新欢。企业家不要孩子,可是婉玉坚持生下来独自扶养,直到她罹患血癌——”

“等等——”晓蓉插嘴。“这故事太写实,会影响睡眠,我要听别的……”

“这是我的故事。”

晓蓉缄默了,他听到她那因太过震撼而急促的呼吸声。

他不带感情道:“我就是那位企业家的私生子。”

“那你……我是说,你……不要伤心。”她显得不知所措。

“我没心可伤,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吗?”

“不知道。”她声音沙哑,快哭了似的。

谭隐之劝告她。“别对我抱著太浪漫的幻想,我跟你不同,我不是那种会为爱牺牲的儍瓜。如果你渴望的是那种男人,我怕我会让你失望。”怕她伤心,先给她打剂预防针。

可惜,晓蓉天生迟钝,不懂他话里暗示,只儍呼呼说:“隐之,我觉得你对我够好了,我很幸福。我怎么会对你失望?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从没有人让我这么快乐……”

谭隐之心悸。“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口气蛮横,态度强势,而其实他的心脆弱了,他说:“不管怎样,都不准离开,你都要爱我。”多无理的勒索,得到的却是她义无反顾的保证。

“好啊,就怕你赶我走。我哪舍得离开你?你对我这么好……”

谭隐之紧握住话筒,紧得指关节泛白。他闭上眼,热血沸腾。他知道自己很卑鄙,也许,他比父亲好不到哪里去。唯一不同的是——老天,他真心爱她,爱得紧!

他沈默一会儿,才说:“我爱你。”

她立刻回道:“我也爱你。”

“你是儍瓜。”他叹息。

她抗议。“又说我儍?是,你最聪明。”

他低笑。“小儍瓜,晚安。你该睡了,作个好梦,嗯?”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宠溺。

小傻瓜很满足,赏他一记响吻。“啵~~晚安,晚安,晚安呦~~”

“等等——”他央求。“唱首催眠曲。”还舍不得挂电话。

“好啊~~唱什么?爱的真谛?”

他大笑,笑得咳嗽。“老天~~饶了我吧!”

@@@

又完成一笔交易了,苏晓蓉又一次跌破大家眼镜,售出一栋烂屋。买主是一对新婚夫妻,太太已有五个月身孕。他们在银行签约,代书完成交易。

晓蓉跟买主闲聊起来——

“苏小姐,昨天我照你说的,去特力屋学会怎么刷油漆,这样就可以省一笔钱了。”刘先生将他带来的苹果送给苏晓蓉。“这段日子,多谢你的帮忙。”

“应该的。”晓蓉看见袋里满满的富士苹果,眼睛都亮了。“我最爱吃苹果了,谢谢。”

“多亏你,帮我们争取到这么优惠的房贷。”碍於经济压力,他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直到遇见苏晓蓉。

刘太太笑著握住晓蓉的手。“等房子整理好了,你一定要来坐坐,我烧菜给你吃。

一这段日子他们因为拿不定主意,反反覆覆很多次,晓蓉一句怨言也没有,全程配合他们,刘太太很感激。

晓蓉笑眯眯地和客户道别,拎著一大袋苹果,直接飙往妈咪上工的菜市场。

“妈妈妈妈~~”晓蓉一路哇哇叫,冲进蔬菜摊前。“我又卖掉一栋房子啦!”

“晓蓉好厉害!”杀鸡的大叔望著冲进来的晓蓉哈哈笑。

“蓉蓉真棒!”鱼贩阿婶也跟著高兴。

“等一下妈买寿司,咱回家庆祝!”苏瑷收摊的动作快起来。

晓蓉把苹果分给大家。二人一颗,富士苹果喔~~”分完苹果又去帮妈妈收蔬菜。

天黑了,黄昏市场吊著一盏盏小灯泡,大家忙著收拾没卖完的东西。

苏瑷跟老板娘挑选著蔬菜,把新鲜的搁进篮子里。这时外面忽然刮起一阵阵大风,紧跟著大雨倾盆而下。

小贩们嚷嚷起来往外边冲。“下雨啦、下雨啦!”

大家忙著抢救屋檐外的蔬果。

“快快快——”老板娘搬茄子,晓蓉去拉装箱的高丽菜,骤雨来得又急又猛,大家乱成一团。有人撞到晓蓉,高丽菜散落一地。

“哇!”她追出去捡,捡了一个还有一个,顾不得淋在身上的大雨。“怎么办?”高丽菜散了一地,她却只有两只手,蔬菜一淋到雨就不能卖了。

苏瑷抓了雨伞奔出去。“别捡了,快进来,剩下的不要了……”苏瑷撑开伞,拉她走。可晓蓉蹲著,怀里抱满高丽菜。

“叫你别捡了,快进来,身体都湿了!”

晓蓉却还是没起来,她动也不动,像儍了一样。

苏瑷咆哮:“喂,愣著干么?还不起来?”

晓蓉愣在地上,散落的高丽菜旁有张被踩烂的报纸。雨水模糊了字迹,但文字旁的相片里,是她深爱的男人谭隐之。新闻报导的标题上,写著他跟上海地产大亨合组公司的消息,而让晓蓉骇住的是,另一行标题竟提及他与王刚的女儿月底结婚,在上海酒店宴客……

苏瑷用力拉女儿起来。“快进来,地上那些不要了。”

“喔。”晓蓉回神,跟著苏瑷进去,帮忙著打包蔬菜,旁边的人说了什么,她不清楚,只是麻木地重复打包蔬果的动作。

蔬果都装好了,晓蓉移到冰库前,她打开冰库,但苏瑷挡住女儿。

“我来就行了,你衣服都湿了,小心别感冒了。”苏瑷将一箱箱篮子拖入冰库里。

晓蓉看妈妈一个人拖得很吃力,还是跑进冰库帮忙。往常这个冰库总是冻得她直叫冷,这次不,这次她满心只想著方才看见的消息。

是真的吗?他要去上海结婚?报纸上那个男人,跟她认识的是同一人吗?怎么可能?

苏瑷弄完了,在冰库门口嚷:“你发什么呆?还不出来?”她瞪著站在冰雾里发呆的女儿,打刚才起她就怪怪的喔?

晓蓉转身,怔怔望著母亲。“妈,我想去找隐之。”她表情呆滞,声音空洞。

苏暧吼:“你先出来!”不冷啊,真是的。

将冰库大门锁起,苏瑷解下围裙,笑嘻嘻地提议道:“不如你找他过来,我们吃火锅庆祝,怎么样?”她看女儿儍儍望著外边。

“晓蓉?晓蓉!”

“嗄?”晓蓉恍惚地转过脸来,眼色不定,像对不准焦距。

“你看起来怪怪的,身体不舒服吗?”苏瑷担心了。

一看见母亲担心的眼色,晓蓉赶紧露出笑容。“哦,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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