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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梦世繁华-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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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不到只三日,便让我震惊的听到了他病逝的消息。
  小柴门半掩着,风从窗户上的破纸口朝里使力的灌着,他静静的躺在小院的雪地上,一脸凄苦,眉头锁起,嘴唇紧紧闭着,在他怀里抱着支笔。
  “大夫说雪芹早就身染重疾,年前殇子,我本想带他多结识点朋友,也好过他沉浸其中,谁料唉!”傅桓缓缓眨着眼,不甚唏嘘。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瞧着。大雪飞扬如花,飘下来,积淀、铺陈就这么一点点,将他掩盖了起来,慢慢的,他的脸被雪分隔开来他的发尽成白色他的人不见了。
  “置办一下后事,我们现在也只能做这么多了。”默默的,我说道。说完这句话,我却想起《红楼梦》中,贾宝玉出家时说的,我亦说过的那句话: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人死如灯灭,雪落亦无痕啊! 
 
 
 
  
第五卷 明清晚风 第七十章 满眼荒唐
 
  “辘辘转转,把繁华旧梦,转归何处?寒生老弟,喝酒!”
  初秋的一个下午,斜阳弥漫下,晚香亭畔宛如笼上了一层轻雾,烟气渺渺,延着亭侧的碧溪流水波光粼粼,稀疏的垂柳藤萝随风轻摆,如飘起的翠带。那溪面上一圈圈荡起的光晕和着绿意,让人如梦如幻。
  几乎是趴在晚香亭外的石桌上,郑燮醉眼半眯,枯瘦直长的手握着酒杯,半摇半晃的朝我敬来。我淡淡一笑,接过酒杯一口干下,道:“梦终究会醒,何须担忧去处?”
  “哈哈,哈哈。”郑燮仰头大笑了两声,满头白发扬起,“寒生老弟,你错了,大错而特错!梦,是不会醒的,我不让它醒它便不会醒过来。”
  “不”我摇了摇头,“既然梦会醒,我宁愿不做梦。”
  “不做梦便不会醒了么?醒了便不能做梦了么?”郑燮双手撑着,看着我,醉眼渐醒,“你看这天,看这地,看这天下间的芸芸众生,哪一个不是在做梦?哪一个不是醉心于梦?”
  “天国神威,以擎天之力造就繁华,举凡国民无不安居乐业,政官孝廉好一个洋洋百言,到头来却发现只是虚妄!”
  我哑然郑燮甩了甩头,声音低黯,道:“或许,我才是那个做梦的人。”
  我叹了口气,道:“可是若没有梦,人活着便失去诸多意义,即便麻醉也好,人,还是会做梦的。” 
  晚香亭内范世勋落下一子,闻言转过头来,一手捻须,道:“棋局十九道,织网过人生。若是沉浸其中,这梦不梦的无甚了了罢了!”
  “西屏错了!”施绍暗拈起一子,本要落子应对,这时手一顿,道,“能得人生棋局岂非梦矣?”
  “哈哈,襄夏你才错了!”范世勋道,“这人生棋局你我都是棋子,人生让你梦了,你便梦了,若是不肯相与,你便是过河卒、踩士马又如何?”
  “梦不梦在我而非人生”施绍暗大摇其头,道。
  “若无人生之历程,你如何梦?”
  “就算有人生历程,你不梦又如何?”
  看着两人如孩童般斗起嘴来,便如同争论那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我不禁莞尔,扬声道:“两位好生生的下棋,怎么就争论起这梦还是不梦的问题来了?”
  两人愣然回望棋局,随后齐声笑了起来,施绍暗将子投入罐中,朗然道:“这局原是我输了!”
  两人乃是当今天下有数的棋道高手,能与之相对者少之又少,既是同乡、同好,又是师兄弟,都师从俞长侯,且两人从小便一起斗棋斗嘴,这几十年过去仍然乐此不疲。
  “刚刚听得板桥之言,心有所感,故弃棋局而来一谈。”施绍暗抢在范世勋之前将话说了出来,末了还对他得意一笑,仿佛因此占了上风一样。
  “论世上之人,莫不心怀梦想,或大或小,或深或浅拿我来说,便是能在棋盘上会尽天下高手,寻至棋道。不论这梦是蒙蔽也好,是希望也好,终归是要做,要想;有无人生历程也罢,是否是人生棋子也罢,也终归不过期期之年。”
  盯着范世勋,郑燮猛然哈哈大笑,摇晃着站起,大声道:“所以我郑燮才说难得糊涂哈哈,难得糊涂啊!”
  “世人皆醒我独醉,世人皆醉我独醒,何其乐哉!何其乐哉?”
  大声唱着,郑燮如癫如狂的左右摇晃而去,范世勋与施绍暗收拾棋局也相继而去,独留下我愣然伫立,久久无言。
  来到这古代便如梦一样,历经朝代而活也如梦一样,或许,这真的只是个梦,一个做得比较长的梦。
  “难得糊涂”,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以让郑燮癫狂如斯;“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悲讽的诗句可以让唐寅苦中做乐;“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可以让岳飞慷慨从容,义不畏死;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可以让李白蔑视功名,只求心安而我,是不是自己给自己加诸的束缚太多了?
  清朝的全盛之期已经过去,迎接着的将是那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凌辱。在这之前经历的种种战乱,我或而可以解释为:这是民族内战,我插手其间会给民族融合、文明促进产生谁也不知道的影响。我可以抱着这样的想法过活,可以感叹,可以旁观,可以凭吊古人的悲哀可是到了现在我能作到旁观吗?我真的能做到旁观吗?
  我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国家在八国联军侵略的铁蹄下呻吟?我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一柄柄刺刀在国家身上削割?我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那视若疯狂的民族在国家的躯体上肆掠?我真的能吗?
  “一别千年,王兄可好。”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震惊中我猛然抬头,在我面前的居然是黄全!
  他的脸平淡无波,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盯着我,看着我的眼色中竟不带丝毫色彩。隔着我不过数十步的距离,可茫然中我却感觉到我与他之间仿佛耸立着高山,横亘着大海,又仿佛间,他就与我面对着面,呼吸可闻。
  “王望博,你在想改变历史么?”他淡淡的说道。
  “是吗?我在想吗?”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想也不想的答道。
  “别忘记了,你始终是王望博。”他缓缓开口,无声无息中欺近,直到与我相隔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才停下,而他的眼神仿佛要望到我内心深处。
  “我,我是王寒生。”沉默片刻,我回望着道。
  他嘴角掠起一丝嘲讽,缓缓的,他的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道:“王望博和王寒生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吗?我的手搭了上去,道:“王望博是王寒生,而王寒生却已经不再是王望博。王寒生现在有三妻四妾,有两位兄弟,有丫鬟管家”
  “你果然在想改变历史!”黄全的眼睛一眯,搭着我肩膀的手一紧,还没让我来得及将他朝外推,整个人便觉得一阵神情恍惚。
  “爷——!,是什么人?”
  依稀间,我听到妺喜等女子的尖叫,回眼看去,却发现她们神情焦急,又惊又怒;一双双晶亮的眸子扑闪着,脚下使力追来,那面孔却是仰着。
  “黄全你想出尔反尔吗?”就一眨眼,我又恢复过来,可张目四望却是一片漆黑。
  “出尔反尔?哼哼,我便是想,你能奈我何?”当我的回音渐渐消失后黄全的声音才响起,紧随着,一点火光冉冉亮起,他盘膝坐在我对面不远,一双眼睛映着火光盯着我。
  “这是哪里?”借着光,我稍微打量了一下四周,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仿佛我处在虚空中一般。
  “是哪里不重要,我带你回到五千年前你不一样没有在乎,没有问吗?重要的是你想干什么!”先是缓缓说着,到最后一句他却突然加重了语气,眼中闪着一丝怒气。
  毫不退缩的对望着,那火光突然之间或明或暗,照得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学着他,我也盘膝坐下,道:“黄全,你可曾记得你说过‘只要你有能力,收罗天下美女又如何?征战天下又如何?隐世遁世又如何?碌碌无为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句话?”
  “记得。”黄全断然道,“可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另一句话吗?你记得吗?”
  被他这突然发难一问,我心头一震,哑然无语。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一取一留,莫违天意。”缓缓的,黄全叹了口气,“先前,或许你还记得我这句告戒的话,可后来,你忘了,你忘得干干净净了啊!”
  我忘了吗?是啊,我忘了的!带走妺喜,留下了妹苑带走妲己,留下了妇人带走褒姒,素素我留下了什么?带走文姬、清照一干女人我留下了什么?带走项羽子龙我留下了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留下!
  缓缓的,我握紧了拳头,道:“既然我不记得,黄全你可以提醒我,如果是那样我还做不到的话,你想如何处置我,我都没话说!可你知道吗?再过百年,也根本要不了百年,华夏大地将陷入如何样的痛苦之中,群山在呻吟,江河在哭泣,我华夏百姓在挣扎中死去”
  “这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提醒你?是你自己不记得而不是我没有告戒,这样的责任在你而不在我!你可以忘记我的话,我也可以收回给你的愿望!”
  他的嘴角掠起一丝嘲讽的笑,缓缓说道:“王寒生,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没有想到我那句话背后的意思吗?”
  我颤然一惊,盘坐的身子不禁朝后倒去,下意识的,手肘撑地,就这么半仰着,脸色苍白的看着他。
  “以彼代此或许我还可以帮你遮掩,可你却是一点都不做,甚至宋后从海外归来居然还有了想改变的念头!”黄全淡淡说着,平静的眼神却一直追着我躲避的眼睛。
  “我做过什么了?”一时间我脑袋里轰乱乱的,根本不知道能想些什么,嘴里只知道下意识的反驳着。
  “张居正的事你又如何解释?教导辅助一个强权人物上台,自己在幕后操纵?”冷哼着,黄全说道。
  “我我没这样想过。”我呆呆的定住了眼神,与他对望着,在他眼里我看到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愤怒。
  黄全轻笑着,也不再说,反而道:“你既然与张居正约了十年之期,我便让这十年之期遥遥难及。”
  即便我看不见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扭曲着,缓缓的,我深吸口气道,定了定心神,道:“你就这么肯定我是那么想的?从古至今这么多年,哪一年我不能有这个想法,难道非得等到现在这个时候?”
  “现在你就不是这么想的吗?这有区别吗?”黄全嘲笑着,道。
  听到这话我呼吸为之一窒,黄全又道:“你带走项羽赵云是为了什么?你留下薛灵芸李熙宁这些丫鬟小姐之类的女人又是为什么?”看着我,他的神色不禁缓和下来,微微一顿后又道:“这些或可解释为这些女子命运多桀,事到临头你心有不忍;项羽赵云英雄人物,你也不忍见到其气短的时候可对待张居正是这样吗?”
  我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望着他,缓缓道:“项羽赵云英雄人物,读过中国历史的人都会在掩卷之余遥想乌江畔八千追兵下那一曲霸王别姬,长板坡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的浑身是胆;而那些女子,的确是见其可怜才留下,仔细想来,这些女子的可怜却是中国男人造成的!国败,可以追究给红颜祸水,如妺喜妲己之流;国衰,可以追究给红颜祸水,如飞燕杨玉环之流;国亡,同样可以追究给红颜祸水,将责任推给女子,何其鄙也!甚至于战败的后果要女人去承担——和亲!从汉至清,哪一朝哪一代没有拿女子和亲换取暂时的残喘?”
  “张居正,历史上他本就是个毁誉参半极度争议的人物,我所做的不过是不想见到历史上这么一个伟大的改革家死后还被人‘鞭尸’而已!”叹了口气,我声音黯淡下来。
  黄全居然也沉默了小会,缓着声,道:“商鞅变法先受死而被车裂,王安石变法接连两次失败告终,张居正变法同样逃不过凄惨的结果,即便这张居正已经不是历史上的张居正!”
  我颤然一震,看着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黄全道:“你以为你在这历史长河中没有改变什么吗?不论是影响之微还是影响之巨,这改变都是进行了!但历史终归是历史,是已经生成的,你真以为人到古代便能改变历史了么?这只是个梦,是个虚无缥缈的梦,不论你在梦里想得多好多美,梦醒过来依然是现实,历史还在,并没有因为你的梦而改变什么!”
  “是梦吗?只是梦吗?”一阵心慌,撑着的手毫无理由的一软,我呆呆的望着黄全,他的脸上有一丝怜悯,有一丝不忍俄而,我重重的摇了摇头,“不,这一切都是活生生的发生在我面前,历史上的一切都活生生的发生在我面前,发生在我身边,不是梦,根本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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