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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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子沉默片刻，伸掌覆住杨毅的额头。
杨毅只觉一股热流从脑门直灌而下，刹那间已经流转全身。“奇怪，奇怪，并没有任何不妥！唔，竟是金水双属，千山绝你好福气啊！”老道喃喃自语，杨毅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谓，但又不敢乱动。
苍云子收回手掌，抚着长须，盯着杨毅看了许久，方道：“贫道刚刚查探了你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伤患，你的失忆应该不是身体的毛病，贫道对医道不精，这点是帮不上你什么了。若说修真，你的体质倒是符合要求，但你方才讲述时，贫道观你脸色变幻，心神震荡，恐怕修真之途凶险万分啊！”
杨毅一脸不解，茫然道：“还请道长指点！”
老道将双手背在身后，抬首望天，喟然长叹道：“这一界修真之路共有九个个境界；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化神、合体、渡劫、大乘、而后飞升，每个境界又分初、中、后三个小阶段。每跨越一重大境界就是一次考验，稍有差池，轻者道基破损，形同废人，重者魂飞魄散，一切成空！修真便是要脱去凡胎，修成真我，与天争命，逆天而行。”
苍云子的脸上现出些许惆怅：“道和术是修真的两种手段，虽说道为根本，术为枝末，但两者同样重要。一切感悟境界均为道，一切法术手段是为术，两者相辅相成。重道轻术，遇危难而不能自救，重术而轻道，则难以突破下一境界。虽说如今修真体系已经完善，但能走到最后一步的仍是寥寥，修真者中有十年筑基，百年金丹，千年元婴，出窍天成，化神随缘的说法，而渡劫一道更是十不存一，可见修真之艰难。”
“修真的基础体质，即根骨，是要具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中至少一样属性，否则不能感悟天地五行灵气，也就不能纳为己用。悟性为感悟境界的根本，也是最难以探查的，许多根骨不错的修真者因受限于悟性，终身难以突破境界。最后就是意志，修真途中有**，有凶险，有迷茫，若没有大毅力大决心斩却贪婪畏惧，坚定道心，最终会迷失自我，走火入魔。”
“根骨、悟性这两点你都具备，而意志一道，我有些担心。你因失去父母亲人的记忆而心存缺憾，因毁家灭族之祸意藏杀念，戾气暗伏；在追寻身世的过程中心绪起伏难平，恐怕会动摇道心啊！”
杨毅微扬着小脸，仔细想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道长说的我都明白了！但是，人类之所以修真，是为长生，是为追求强大的力量，与冥冥之中争得一线生机，想要逆天改命，难道不是源至于自身弱小寿命短暂的缺憾？相比较而言，我的缺憾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刚道长讲到修真凶险，大道难求时一脸惆怅，小子无意冒犯，敢问道长是不是对于未来的修真之途有些畏惧迷惘，道心动摇？”
苍云子闻言心中一愣，苦笑着轻轻拍了拍杨毅的小脑袋，玩笑道：“贫道原想敲打敲打小居士，让你今后时刻保持警醒，没想到却被你教训了一顿！”
苍云子抚着白须，连连点头，道：“没错，小居士说得很对，贫道说是云游四海，其实是为两件事，一是寻找传人，二是为了感悟天地，寻找突破契机。贫道已修至化神后期，五百年来再无寸进，方才感叹时，确实有了畏惧迷惘之心，多亏小居士警醒，否则道心不稳，后果难料。”苍云子说着，郑重向杨毅躬身一揖，神情肃穆。
杨毅其实也就是习惯性的予以反驳，梦中他最喜欢与蒙师相互辩论，但这时他有求于老道，虽然可能无意中提醒了老道，但心中不敢有丝毫倨傲，他连忙低头拜还，口称不敢。
老道笑着说：“你的资质确实不错，我也有心指点你修真，方才所说只是为了提醒你在今后的修行中注意控制自己的心性，避免种下祸端。但我不能收你为徒，我玉虚道宗修真功法独特，必须要木火双属的体质才行。你是金水双属，与我宗功法不合。”
杨毅闻言，尽管对老道不能收自己为徒有些遗憾，但仍是雀跃不已，脸上终于显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兴奋地不停搓着手掌，期期艾艾地道：“小子杨毅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我，我，你，我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开始？”杨毅有些语无伦次了。
苍云子哈哈大笑，看着杨毅欢呼雀跃，心中也是舒畅爽快。“唔，好，你也别叫我道长了，我叫你毅儿，你就叫我师伯吧！咱们以后说话也不必文绉绉的，随意一些比较好。”
杨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毅儿拜见师伯！”
苍云子并不阻拦，他看着杨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毅儿，今日我是代友收徒，修真界向来尊师重道，下面的话你要记清楚了！”
杨毅低头恭敬道：“是，毅儿谨遵教诲。”
苍云子面露微笑，追忆道：“我的好友，你的师尊名叫千山绝，与我是同时期开始修真的，他的资质比我要好太多。你在这一界是见不到他了，他在百年前已经渡劫飞升仙界。他无门无派，是个散修，因一直专注于修真，未能找到合适的弟子，飞升前他托我代为寻找传人，现在你就是他的开山大弟子了。五年内我会留在封灵山代为指点你修真，五年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你师尊修的是剑仙，但不同于一般的剑仙。普通剑仙都是单一的金属性，攻击力极强，讲究一往无前，宁死不悔；但过刚易折。你师尊另辟蹊径，独创剑心决，刚柔并济，进可攻，威力绝伦，退可守，滴水不漏，远胜寻常剑仙。日后，你得将这门剑诀发扬光大，不要弱了你师尊的名头。”
杨毅连连点头答应，他没有想到自己那未见面的师尊竟然是个超级高手，可惜的是已经飞升仙界，不能一睹真容，也不能在自己修真的时候给予指点。好在苍云子师伯可以指点自己五年，杨毅也已经很是满足。
其实杨毅哪里知道，如苍云子这样的修真高手，又岂是他的烤肉能够吸引得了的。苍云子虽贪嘴，但也不至于仅仅因为美食而看中杨毅。他云游四海除了为追寻突破契机，还为自己和千山绝寻找传人。
经过封灵山时，他的神识早已锁定杨毅许久。看他十来岁的样子，一个人穿梭于丛林，身手灵活矫健，神情稳重，心思灵活机敏，是个不错的修真苗子，这才以贪吃为名故意现身，种种举动不过是为了借机深入了解，探寻资质罢了。若他本无寻找传人的念头，哪里又会去刻意留意山野中的一个小小猎户呢。
拜师已经完成，苍云子让杨毅起身，郑重道：“毅儿，你打定主意要学习修真，这一路凶险艰难，没有修真者会觉得时间足够使用，无不是一有时间便修行不辍。我只能指点你五年，算是帮你打基础，领你进入修真之门。时间紧迫啊，你需要跟过去的生活做个了断。这处山谷灵气还算可以，足够支持你修炼到筑基初期了。我便在这山谷开辟出一个洞府来，你今天先回去，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再来此处，以后可就都要住在这里啦。”
“毅儿明白！”杨毅神色有些不舍，这些年杨大叔待杨毅如同亲生，杨毅也把大叔看做亲人，他舍不得杨大叔。但他心底还有深深的渴望，对骨肉至亲的思念，对灭门凶徒的仇恨，更重要的是对苍云子所讲述的修真世界的向往。
他必须做出选择。
第005章 伤情尤苦
更新时间2014…6…6 10：15：16 字数：3293
杨毅辞别苍云子，沉默的离开山谷。这时间还不算晚，下午才过去一半多些，杨大叔还没有回山。
杨毅按既定线路将剩余的陷阱一一查探，背回几只落在天罗中的山鸡，整个过程显得心不在焉，他担心杨大叔，毕竟大叔也近五十了，再等些年月，恐怕也没有气力狩猎了。
杨毅回到小屋，做好晚餐后，将青东木弓体取出，这是他在杨大叔的指点下自己亲手做的第一把弓，现在只差上弦就完成了。杨毅坐在小屋门口，边给弓体上弦边等待杨大叔的归来。
日头渐渐西沉，黑暗像一块幕布，缓缓将山林遮盖，杨毅点上松油灯，挂在屋檐下遥望。
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下的小镇亮起星星点点的黄晕，那是万家灯火。远远的山林小径上亮起一星光点，时隐时现，渐渐靠近了些，原来那是杨大叔嘴角叼着的旱烟。
杨毅赶上前去，从杨大叔的背筐中抢出一袋米，扛在肩上，沉默地往回走。袋中的大米足够他们俩吃上一个月，因此很沉。杨毅毕竟才十二岁，虽然体格远超同龄，但力气还有所欠缺，因而显得有些吃力，米袋将他的背脊压得微微弯曲。
杨大叔看着杨毅背得吃力，心疼道：“还是我来吧，等你长大些，力气充足了，我背不动的时候你再帮我。”类似的话杨大叔经常讲，但凡稍重些的物件，大叔总是不让杨毅去搬动，怕他伤着。
杨大叔全名叫做杨重光，重复的重，今年四十九，因家境贫寒，未曾娶妻，更别说子嗣了。自从他捡到杨毅，就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可以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了。平日里重话舍不得说一句，重活也重不让他干。
日子过得有些清苦，杨大叔每天都要带着杨毅赶十几二十里山路去狩猎，手把手地教他搜寻猎物的踪迹，辨识草药，熟悉这封灵山上的一切。
但杨毅从来没有一声不满，刚开始的时候，杨毅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他总是咬着牙坚持。杨大叔看着心疼，劝他歇歇再走，甚至好几次想让他放弃，杨毅只是沉默地摇头，紧紧拽着大叔的衣摆，一步也不肯停歇。
就这样坚持着，杨毅一天比一天强壮，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山林生活，直到一整天的巡狩结束，杨毅也仍能跟上大叔的步伐时，他才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不碍，我能背的动，也没多少路了。”杨毅牵扯着嘴角，有些想哭，好在天色昏暗，杨大叔瞧得并不分明。
不多时，便回到了小屋，杨毅放好米袋，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正瞧见杨大叔卸下背篓，轻轻地捶着腰背，他的背脊已经不再挺直了。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混着汗水黏成一缕一缕的，像极了干枯的稻草。他已经不再是四年前自己初次见到的那个健壮的猎户杨大叔了。
他，已经老了。
杨毅眼眶一热，再也没能控制住，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小毅，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杨大叔见杨毅落泪，关切的问道。自收养杨毅以来，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坚强，尽管失去了记忆，没有父母骨肉至亲的关爱，也没有见他落过眼泪。
“没什么，先吃饭吧，等会儿要凉了。”杨毅抹了抹脸，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昏黄的松灯中，眼中尤自闪着泪光。
杨大叔知道杨毅的性子，他不愿说，再怎么问也没有用。他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纱布包裹，放入陶罐注上水，搁在炉上，那是他为杨毅买回来的安神药。
“好，吃饭吧！”杨大叔带着疑惑坐下来。
杨大叔清晨出发，天黑才回，整个白天都背着沉重的背篓下山上山，早已饥肠辘辘，这顿晚餐他吃的很香。
杨大叔笑着说：“你的厨艺又有长进啦，这味道香得我都快把舌头吞下去了！”
“那您多吃些，吃完我给您盛，锅里还有！”
杨毅明天就要跟苍云子修真，虽说隔得不是太远，可修炼起来就不太能顾得上杨大叔了，故而这顿晚餐他做的很用心，那里面有浓浓的情。
用完晚餐，杨毅收拾好餐具，见着杨大叔正拿着自己做的青东木弓，捻弦试射。弓体被拉成满月，随着大叔松手，弓弦猛然绷回，只见弦丝急速震颤，耳边嗡嗡作响。
“嗯，不错，是把好弓，可惜野猪筋太过松散，不是做弦的好材料，力道还是有些欠缺。等哪天运气好，猎到黑熊，换上熊筋，这把弓就算完善啦！”
杨毅走上前，从背后抱住大叔，把小脑袋伏在大叔微驼的背上，轻声说：“大叔，谢谢你！”四年来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从脑海中一一闪现，“遇到大叔，是杨毅的幸运。”
杨大叔愣了一下，拍了拍杨毅环住自己腰身的小手，温和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杨大叔转过身，抹去杨毅眼角的泪痕，笑着说：“我也要谢谢你呀！以前大叔一个人生活，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个人，只有去见见那些山猪野鹿什么的，自从遇见你呀，这生活才变得有些人味呐！”
杨毅任由大叔那粗糙的手指在脸庞摩挲，感觉很踏实，也很温馨。他仰起脑袋，将下午所遇到的一切慢慢地细细地小心翼翼地讲出来。
“以后的五年都要跟在苍云子师伯身边修真，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了，也没有人做饭给你吃啦！”边说着，边紧紧盯着大叔的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