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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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环忙道：“没人说话！你做梦呢！”又低声对韩先易道：“他在外屋睡觉呢。”
韩先易问：“是郁达？”
大环点点头。只听郁达粗声粗气地又问：“不对，有人呼吸呢，我听到了。”
大环道：“你别疑神疑鬼的了，这个恶人窟，除了被逼无奈，有谁敢来？”又对韩先易轻声道：“韩大哥，我已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了，是不能跟你走的了，我跟郁达还有一笔帐来算，你快走罢，这人机警得很，别要让他发觉了，连累了你，叫我何以自处！”
韩先易惊讶地看着她，却猛然发现她头上绾了发髻，不再是少女打扮，再和全身珠光宝气的衣饰比照，俨然是一副阔太太模样。韩先易心道：“难道她贪恋这儿的富贵容光？”韩先易不善掩饰，眼神中也露出自己心思，大环读懂了，便道：“韩大哥，你只当我变心了罢，你是个志诚君子，大家又都说你是有大福气之人，你定能再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她比我漂亮，比我贤惠，身上又没有是是非非。”大环说着说着，竟有些动情了，韩先易也看出来，大环还是那般在意自己，于是歉然道：“环儿，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想，你定是怕郁达杀了我才这样说，我跟你说，我遇到了世外高人，已学成了本事，他不是我的对手。”
在这种生死关头，遇到了世外高人，学了一身本事，回来英雄救美？这话叫大环如何能信，忽听郁达起身过来的声音，郁达嘟囔道：“什么窸窸窣窣的，大环你在干什么？”大环忙把韩先易推到窗边，道：“你快走，你要救我，晚上再来罢。”这本是一句应付之言，韩先易却信以为真，果真出去，带施远山和武二郎离开，商量晚上如何救出大环，施远山想的却多是刺杀郁达，为民除害。
咣当一声，郁达踢门而入，四下张望一阵，看不到有什么人，脸上一阵疑惑。
大环放下手中活计，笑道：“我说你是做梦了罢，你偏偏不信。你当这儿是什么好地方，有谁没事愿意来的。”
郁达笑道：“不是好地方么？那你怎地还过得心满意足？”说着在大环脸上抓了一把，大环“呸”了一声。
这时廉霸在门外道：“郁大人，海大人的飞鸽传书到了。”郁达道：“你进来罢。”
廉霸知道大环在郁达身边，怕打扰他好事，便犹豫一阵。郁达不耐道：“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啰嗦什么！”廉霸忙推门进来，看到郁达搂着大环，肆无忌惮地上下乱摸，而大环身子一动不动，面上始终带着微笑，与初来时要死要活的挣扎模样全然不同，不由暗暗佩服郁达**手段之强。
郁达道：“你功力远胜于你那九个师弟，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廉霸道：“家师说过，我门中人，连了一种童子功，只要元阳未泄，功力比他人要强出一倍。小的谨遵师命，至今仍是童子之身。”
郁达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一种法门，既能让你尝到女人的滋味，又能保持功力不失，我念你忠心耿耿，三番五次为我受伤，决定传授于你。”
廉霸又惊又喜，叩头道：“多谢郁大人。”郁达笑道：“其实只要这般摄取女阴，便可既享艳福，又能不损功力了。你瞧着！”说罢，把大环推倒在床，开始演示，郁达剑仙出身，内力深厚，又精于房术，这番演示，直经过了三个时辰，把廉霸看得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却见大环倒在床上，珠泪莹然，遍身血迹，廉霸知她早非处子，仍流了这么多血，可知郁达行事之猛烈。但大环自始至终没叫一声，实在不能不佩服她忍耐之力。
郁达对廉霸道：“看清楚了么？”廉霸其实尚未领会到精髓，但他想，照郁达的性子，多半会再演示一遍，到时候，大环多半会被折腾死。廉霸虽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之徒，却不是郁达无所不为的秉性，犹疑一阵，道：“看清楚了。”
郁达叫他把海大人的飞鸽传书拿过来，握在手中一看，怒道：“不就是一个富商么，不是每天说士农工商，做生意的最低人一等么，怎么杀了一个肖北，连海大人都坐不住了！烦死我了！”转眼又看见大环无力地倒在床上，清瘦的脸颊上滚着两滴泪水，心中更烦，怒道：“哭什么！”一个巴掌打在大环脸上，大环强忍住悲痛，不想再哭，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下来。
郁达骂道：“你成心让我发怒吗？哼！臭婆娘，臭**，我生了气把你送给别人！”又道：“好罢，廉霸你反正没有老婆，我把大环送给你了，你今晚便和她洞房花烛！”
廉霸一惊，忙道：“小的不敢。”
郁达道：“叫你娶你便娶，这么个美人，又伺候过我，还委屈了你不成？”
听郁达不似玩笑，廉霸知道再要拒绝，便会惹他生气，当下道：“不敢，小的愿意，谢过大人恩典。”
郁达哈哈大笑，对大环道：“美人儿，你可愿意嫁给廉霸？他这人有的是功夫气力，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大环淡淡地道：“你问我作什么，难道我还不是任你们摆布么？”
郁达拍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干脆现下圆房罢，我也瞧瞧廉霸学会我教他的法门没有。”
大环严词道：“不行。我好歹也做一次新娘子，他必须八抬大轿把我明媒正娶回去才成，否则我宁愿现下死在这儿，也好过没名没分地胡乱跟人睡觉！”
郁达笑道：“好好好，想不到你也有点见识，好罢！”又对廉霸道：“还不快快去筹备，准备迎娶新娘子？”
廉霸忙退出屋子。
郁达也要出去，却被大环一把拉住，便问道：“你干什么？”
大环整整衣服，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好歹作了十几天露水夫妻，难道一点情意都没有？”
郁达奇道：“你还想怎样？”
大环道：“你总是我第一个男人，今日之后我成了廉霸的妻子，你我之间，半点瓜葛也无，我是个念旧情的人，我想在嫁给廉霸前，再伺候你一次。”
郁达不由暗暗吃惊，他对女子，向来是弄强卖狠，视如草芥的，从没有哪个女子跟我说过这样情意款款的话，难道我把她送给廉霸是亏了，不禁有些后悔。看着大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时情欲大作，又抱起大环翻云覆雨起来。
正销魂间，忽觉心口一痛，郁达反应机敏，立时向后一跃，只见自己左胸上插着一柄匕首，汩汩鲜血流出，他习武之人，当下察觉出这一刀刺得又准又狠，正刺在心脏上，纵有盖世武功也难免一死了，他如野兽发怒一般，瞪着大环，嘶声道：“你干什么！”
大环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淡淡地道：“我早在等着这一天了，你知道吗，每次你跟我那个时，我都仔细听你心跳，就要摸准你心脏的位置，准备一击致命，因为我一旦失手，便再也没了报仇的机会，本来今日我还没有万分的把握，你还能多活几天，可你一时兴起，竟要把我送人，我想今日之后便再没机会杀你了，只好铤而走险。郁达，你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被你害死的那么多庆州人，都在九泉之下等着报仇呢！”
郁达发疯般大叫大笑，奔过去扼住大环喉咙，道：“我扼死你，我扼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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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庆州风月 第三十七章
却说韩先易把大环随口敷衍的一句“晚上再来救她”当了真，和施远山、武二郎守在肖府外面，一边等待，一边继续谋划救人的路子，以保十拿九稳。他们在肖府门口小巷中一个卖西瓜的小摊坐下，那卖瓜小贩是武二郎的朋友，名叫黄三。四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黄三只在抱怨住在肖府中的官府中人每天白吃西瓜，分文不给，还威胁他不要逃走，若有一天发现他不在了，便要把他全家老小都杀了，吓得他只好每天准时到这儿赔钱。黄三道切开两个西瓜，一个给韩先易等吃了，一个在瓜瓤上狠狠吐了几口唾沫，抹上几道鼻涕，擦了几把，说道：“这是专给那些官差准备的。”其声恨恨，韩先易等都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恰有两名官差过来，不由分说，拿起那只打开的西瓜，一人一半猛吃起来，韩先易等看他们津津有味的样子，都忍俊不禁。一名官差道：“你这瓜是怎么种的，这么好吃，居然酸酸甜甜，还有点咸味儿。”另一名官差道：“是啊，再给我挑一只更有味儿的。”黄三忍住笑，说道：“好嘞！官爷稍等！”于是又拿了一只西瓜，闪到墙角，使出吃奶的气力，口水鼻涕，不知加了多少作料。
那两名官差吃了，不由连声叫好，其中一人叫得格外热烈，另一人奇道：“难道你的比我的还有味儿？”劈手夺了过来，咬了一口，啧啧赞道：“当真如此。咱们换了吃罢！”
韩先易等都知这是那半西瓜抹多了口水鼻涕之故，先是武二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官差道：“笑什么？”
武二郎笑道：“我说二位官爷福气真大，我这瓜怎么没有咸味儿！”
那官差道：“难道你想尝尝我的？哼！偏不给你。这可不是等闲人能吃得上的。”正说着，忽见几人在肖府门口拍门大叫，那官差向同伴道：“什么事！难道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知府门前闹事？”
两人按着腰刀，往那边走去，武二郎等心中好奇，差开十余步，也跟在后面。
只见三个年轻人站在肖府门口，正和看门的官兵争吵，一个白净面皮的年轻人道：“快把郁达叫出来！”
守门官兵听他说话放肆，怒道：“知府大人是你想见就见的么？”
那白面男子道：“今日之内郁达不放了吕孟城、方子明他们，我们只好一把火烧了他的住处。”
韩先易心中一动，吕孟城不是北边来的爱国义士么，这些人定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守门官兵和那两名官差却不知道吕孟城，方子明是谁。说着说着，便动起手来，不料这几个年轻人都是练家子，三拳两脚把几名官差打倒在地，一名官兵慌忙躲进院子里，去禀报长官去了。
廉霸听到消息，便带人出来，见了门口那几个年轻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松山三杰来了，你们占山为王，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们胆敢和吕孟城、方子明这帮反贼勾结起来，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松山三杰之一的白面男子道：“百姓如水，天子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今强敌凌驾在上，小人横行在下，江山倾倒于外，而社稷崩塌于内。国将不国，民无宁日，如此国家，安得不反？快把吕孟城大哥，方子明兄弟他们放出来，我饶你一条性命！”
廉霸怒道：“小子无礼，敢口出狂言，吃我一拳！”朝那人劈出一掌，那三人中两人退开，袖手旁观，白面男子背负一手，单手迎敌。
韩先易看了一阵，见廉霸攻得虽凶，却始终难奈对手何，显是武功弱了不少。
眼见那人单手便要将郁达打败，郁达呼喝一声，边战边退，不多时，从门里涌出东北十虎中的另外九个，一见郁达处处受制，忙一拥而上，那白面男子伸出另一只手，虚劈一记，向后一跃，笑道：“二弟，三弟，一同上罢！”三杰联手，和他们战在一处，十虎中九虎功力远低于廉霸，因此虽然人数较多，仍大处下风，廉霸忙命人去通报郁达，一官差领命而去，三杰也不阻止。
韩先易道：“这正是救出大环的良机，咱们跟在他后面，等郁达走了，便可救出大环。”施远山和武二郎齐声称是。
走在路上，远远听到大环房里传来郁达的叫喊声，韩先易心中大奇，隐隐有种不祥预感，加快脚步，再走近些，又听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夹在郁达的叫喊中，立觉不妙，冲在最前面，一把推开门，只见郁达浑身精赤，把大环抵在床边，死死掐住大环的脖子，韩先易等三人三剑不由分说同时刺在郁达身上，郁达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这才看到他胸口上插着一柄匕首。
报信的官差知情识趣，见此情景，早逃之夭夭去了。施远山拉着武二郎出去，留韩先易一人在屋子里。
施、武二人又到门口观战，看了一阵，正在十虎节节败退之时，忽闻蹄声大作，当先一骑喊道：“薛大人到！海丞相到！”
只见两人并骑而行，一个瘦骨嶙峋，穿一件大红官袍，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心事；另一个体格粗壮，腰悬宝刀，浓眉大目，气势威严，令人不敢直视。红袍人抢先下马，喝令住手，两帮人果然停了下来。廉霸叩头道：“海大人，松山三杰来这儿闹事，非要我们放了关在牢里的反贼不可。”
那红袍大官正是当今宰相海三多，另一名大官显然便是朝廷第一大将薛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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