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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半世清情-第31章

小说: 半世清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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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

这样语气,和那个小娃娃如出一辙。

云烟哽咽着轻轻抚着他脑后说:“不走”

只能怀抱着他头,轻轻随着他扣在腰间手臂躺下。只是相拥,连彼此体温和气息都在分享。

夜那么漫长,那种清晰痛连一分一秒都是凌迟。如果没有彼此,那有多么可怕?

真太累了太痛了。当他们奔袭了一天一夜后,站在这荒郊野外竟然得到是这样噩耗!

黑夜,是受伤动物们默默舔舐伤口最佳也是最痛时刻。

云烟抱着胤禛睡在这郊外小屋黑夜里,他呼吸在胸前那么真实,而跨越了三百年痛却像一场梦境!

云烟半梦半醒脑海中恍恍惚惚都是零碎片段——

弘晖眨着大眼睛说云烟是小鸟,弘晖红着眼睛说等弘晖长大,娶你为妻!弘晖灿烂笑着在秋千上说等弘晖长大也推十三叔坐秋千……痛,全是痛,深入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和发丝。不,这不是真。弘晖,那么好孩子,应该有最美好未来,怎么会突然死去?上天,你如何忍心?

身前胤禛也睡很不安,他时常突然自云烟怀里抬首说:“云烟”

云烟恍惚抬手抚上他耳畔嗯一声,他才又将脸颊紧紧压回去贴上她心口,手臂箍更紧,几乎将云烟揉进身体里。

反反复复,苦苦挣扎,辗转不得天明。

云烟发带被压散,长发披散在塌上。甚至流撒在胸前,落在胤禛英挺深刻面颊上。

她孱弱身躯抱着高大胤禛,却有一种让人惊痛美感。

拂晓阳光终于撒进来,落在塌上紧紧依偎两个人身上。

苍天有情

当云烟睁开眼帘时望进是一双漆黑如深海眼睛,刻骨痛楚已经被黑夜埋入了眼底,那样坚如磐石情绪已经屹立于前。

胤禛修长拇指轻轻拂过云烟还沾着泪珠睫毛,手掌抚过她耳后披散柔软长发上,云烟回过神刚要退却,却被他放在腰下手臂从塌上轻轻抱起。

“我们回家”

追云疾驰,迎面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云烟侧坐在马背上被胤禛紧紧压在怀里,泪水总是会无声落下。大千世界姹紫嫣红,也不如家里一间小屋好。可是那小屋里,不再有那个小娃娃笑声,又让人如何面对?不信,真不信。

一路上,胤禛几乎很少开口说话,他面容那么冷峻与沉痛。他将云烟抱上抱下紧紧搂在怀中,云烟也是那么沉默。又是一天一夜不眠不休长途奔袭,在凌晨时分,终于见到北京城高大城楼,简直像跨越了几个世纪才来到此处。

马蹄奔到四府门前时,那醒目白幡已经深深刺痛了云烟眼睛——

当胤禛一身风霜跨进四府大门时,几乎一路途径下人都带着看惊痛而渴盼已久眼神用颤抖而哭泣嗓音呼喊着一层层跪倒在他脚下。

“四爷”“四爷”“四爷回来了!”

府里挂起白幡,在这拂晓晨光中是那么凄凉和痛楚。

云烟面色惨白跟在胤禛身后,感到这些白幡是那么触目惊心,她还没见到弘晖,还没见到。

高无庸迎上来行礼,一贯波澜不惊面上也都是沉痛叫了声:“四爷”

胤禛抬首看他,声音沙哑而低沉。“带路”

他高大挺拔背脊孤独又坚强站在那里,是多少人苦苦仰望、赖以支撑依靠。

中人习俗,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父辈是不能送子辈离世。这不啻于世间最残忍事情之一。而胤禛,还是去了灵堂。

胤禛随着高无庸大步走向灵堂门口,这个小小灵堂设在四宜堂不远厅里,放满了花圈。中央放着一块灵位:爱新觉罗弘晖之位。灵前香炉里三支香烟雾缭绕。

旁边高台上一个小小棺材,孤零零停放在那里。

当云烟随胤禛跨进灵堂门口看到那个小小棺材时,心中压抑痛苦便再也无法压抑溃堤了——弘晖,你不是说等我回来么!

云烟突然从门口冲过去站上台阶去扒棺木动作一下吓蒙了众人,这个丫头伤心疯魔了!这样冒犯行为真不怕丢了小命。旁边丫头小厮们反应过来上去拉她,但云烟拽着棺木上盖惨白着脸颊,一张小脸全是泪。

胤禛面目凝重走过去,嗓音沙哑。“都出去”下人们一听,忙噤声退出去灵堂外。

“我想看看弘晖……他说过等我回来”云烟声音很小很沙哑,她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胤禛深深闭上眼睛,牙关都是紧锁,伸手上去将她半拖半抱下来。“跟我回去罢”

云烟抬首望着他,泪顺着面颊缓缓落下来。“四爷,现在最痛人,是福晋。”

胤禛抬眼看住云烟良久,深深点了点头。

云烟低头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屈膝跪在灵前。“四爷,请恩准云烟为弘晖阿哥守灵。”

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弘晖还那么小。所以弘晖在出殡前灵堂也不会有亲人相伴,他只有云烟了。至少,还有云烟。

胤禛没有说话,面目沉痛深深看着灵位。目光拂过上面每一个字。终是嗯了一声,缓缓转身离去。

云烟跪在灵前烧纸,无法自已泪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火光中,满脑海都是弘晖音容笑貌。开心弘晖,生气弘晖,撒娇弘晖,狡黠弘晖,三岁弘晖,四岁弘晖,一直到八岁弘晖。他还那么小那么小,有着那么一颗水晶一样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烟不知道时间,只知道有人送饭进来,她没有力气去转动眼睛,更没有力气去开口,她只会摇头。

这变故真太残忍了,几天之中,翻天覆地。正值炎夏,入殓须快。不过是迟了两三日失之交臂。却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所以,她更不相信,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云烟总是觉得,弘晖没死。

苍天,你可知情义二字?还是你,本就无情无义呢。

从拂晓到黑夜,又是一个轮回。对于快乐或平淡人来说,不过眨眼之间。而对于煎熬和痛苦人来说,已是沧海桑田。

云烟腿已经跪没有知觉,夜里灵堂很安静,风吹过白幡,袅袅起舞。云烟看着灵位眼睛已经模糊,哑着声喃喃说:“弘晖,你说话不算,你说长大了要娶云烟为妻。我还记得,你却忘了。”眼前黑过去,身子已经像没有知觉似地往前栽倒——

一双有力手臂迅速抱起她,审视她面颊,焦急呼唤她名字。云烟在胤禛怀抱里微微颤了颤睫毛就醒过来。“四爷,你也来陪弘晖了。”

胤禛满眼都是压抑沉痛:“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已经三天四夜不吃不睡了。”

云烟无力摇摇头,又抓住胤禛胸前衣襟,小声啜喏:“四爷……奴才想再看一眼弘晖,就看一眼……行吗?”

胤禛一懔,闭上了眼睛。她竟然,想开棺。

突然,云烟一下拽紧胤禛前襟,胤禛一下睁开眼,只见云烟一双小鹿似眼睛全是震惊和不知名激动。“四爷!你听到没有?”

胤禛疑惑望着云烟。云烟自他怀里挣扎就要爬起“是弘晖,真是弘晖声音!”

胤禛听了心中一痛,灵堂中一片寂静。

云烟挣扎爬起来就往棺木那跑,孱弱身子趴上棺材死命推着棺盖,却推不动。

胤禛跟上她去抱她,云烟像一只毛茸茸乱咬小兽一样躲着胤禛动作,转脸睁大眼睛死命看进他眼底,几乎要哭出来。

“四爷,你信我,我没有疯,没有幻听,真有弘晖呻吟,很小很小,但真有!四爷,你信云烟!”

胤禛顿住,看着云烟那样拼命忍着哭又睁大眼睛坚定神情。也许,没有理由。但,他信!

一双大掌移上棺盖,与一双苍白纤细小手合力推起来,棺盖终于被移开——

那映入眼帘熟悉小脸上苍白,表情上却不是尸体死寂——那微微扭曲神情和有些青紫影子让棺木边两人都同时心中一跳!!!

云烟上学时候看科教节目就看到过,早在古代,有些人会在入棺几天后生命复苏而醒来,但是由于无法从棺木中出来而窒息而死。而死而复生人,往往会被人传为僵尸或妖魔之类。其实,死而复苏虽然是一种很偶然现象,但在现代很多情况下,都是一种很合乎医学原理正常事件。

突然,云烟分明看到躺在棺里小弘晖长长睫毛微微颤了颤!而胤禛也看见了!两人不约而同去推棺盖,推至全开——胤禛先一步弯腰下去小心翼翼拖了小弘晖身子,将他轻轻抱出来,迅速抬了手指去探小娃娃鼻息,猛一抬眼看云烟。几乎是一种激烈颤抖冲上两人心头!

苍天有情!

云烟在瞬间被狂喜冲击想哭,苍天原来亦感人间温情!弘晖、弘晖、还了弘晖来吗……

云烟几乎立刻跳下台阶要去找大夫,胤禛一把拉住她,向她摇头。他收紧了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只停顿了一秒,立刻单手去推合棺盖,云烟一愣忙一起帮忙推合。他下了台阶用身上披风揽住弘晖,看着云烟坚定开口:“云烟,现在听好我说每一句话”

云烟握住自己颤抖指尖,目光几乎离不开胤禛身前小娃娃那苍白小脸,立刻点头。

“这间屋子后门通向四宜堂曲桥,我要带弘晖连夜出去,你出去灵堂门口见到一个丫头,就告诉她四爷叫高无庸过来。高无庸过来时候,你告诉他,让他备好马车在四宜堂后院老地方等我,而且让他带一名丫头过来灵堂顶替你,对外说你陪四爷回四宜堂了。然后,你顺着那里后门回来四宜堂,我在四宜堂等你,记住没有?”

云烟用力点点头,又立刻想到了一点“高管家……”

胤禛几乎是马上接口:“不用担心,你说话他不会怀疑。”

胤禛低头用披风盖好怀里弘晖,看了眼云烟,就往后门出去。

云烟目送胤禛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中一片空白。胤禛这样并不寻常决定,她想不清楚,也无意去想清楚。自会有他道理。云烟只知道,弘晖,弘晖会有救。她吸了口气,走出灵堂去做胤禛交待事。

果然如胤禛所说,高无庸在来到灵堂听到云烟说话后,什么也没有问就立刻果断说是。

当云烟顺着后门,在夜色中努力分辨着景物步步小心推开四宜堂房门时,几乎全身虚脱。

胤禛怀中抱着气息微弱弘晖,已经用薄毯子裹好,掩在他黑色披风下。此时胤禛,像头舐犊雄狮一样散发着能肩负世界坚强和伟岸,让人动容。

胤禛抬起头看向云烟:“我连夜带晖儿出去,我这一去少则三五天,多则半月我定会赶回来。你,须留在四宜堂。所有人便知,我在四宜堂。若有人来访,你只说我伤心过度,概不见人。有事情你便找高无庸。记住,除了你我,不可相信任何人,不可透露任何人!”

他顿了顿,定定看向云烟苍白小脸,紧紧捏住她一只手“等我回来”

云烟望着他漆黑眉目和浓重神情,哽咽着点头。“记住了”

从后院响起了一点似哨非哨声音,胤禛一听便起身知是马车已等在后门外。云烟跟着胤禛兜兜转转走到后院后门打开——

夜色里一辆封闭宽敞马车已经在静静等候,连马夫也带着斗笠看不清脸。胤禛宽大披风下笼着弘晖,最后转身深深看了一眼云烟。胤禛果断撩袍抬脚钻入车内,马车便静静起行离开,马蹄下竟包了绒布,悄无声息隐没在夜色中。

他的唇

这是云烟第一次一个人在四宜堂中过夜。

从前云烟掌着一盏小灯守在黑夜里,无论多晚胤禛总是会推开这扇门。

天南海北,从不离分。

而今夜,也正是于此,必须分别。

只要云烟在四宜堂,所有人便都会认定胤禛在。这样分别,可以为弘晖创造新生机会。

那么,又有什么不可以?

夜半风吹过窗棂,似乎带着哨声。

云烟独自站在偌大屋内,月光隐隐照进来,才发现这里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一个人气息。

她,不是个软弱怕孤独人哪。也不会怕黑。这样怕,太奢侈。

前半生,年幼丧父肩负母亲,容不得她撒娇哭泣或任性软弱,她只需要生存需要钱。

这一世,身负罪籍做着皇子奴才谨小慎微讨生活,更容不得她多愁善感,痴心妄想。

她从未像今夜一样期盼他归来。他会救活弘晖,他会。她是多么期盼他带回这个消息。

蜷缩在小榻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只剩下模糊不清影子。

很累很累。

仿佛,还靠在他胸前,在追云背上颠簸,无休止向前奔袭。天边一轮红日,映得山河大地一片壮丽。

灵魂就像一缕炊烟,轻轻飘出窗棂。沉醉不知归路。

云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醒来又是一个拂晓。

喉咙干渴像火烧,她虚软下床,却摔倒在地。挣扎爬起来,摸到小几上茶壶却是空。是了,从塞外狂奔而来,四宜堂里怎会有茶水?

云烟扶着墙走出去,目光触及胤禛床前小矮柜,心中一动想起矮柜里留一瓶桂花酒。忙脚步虚浮走过去跪下,拉开小柜,那一壶前年桂花酒果然还静静在柜底。

伸手拿出瓶子,云烟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去找杯子。揭开盖子便捧起瓶口仰头饮下——

桂花酒酸甜而芬芳清澈流入她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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