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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甘笔--枝上东君信-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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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站了多久,就在东年觉得双脚似乎都已经冰冷得不像自己的时,点点终于重新回到了她身边。按说飞虫都怕雨,但东年很早就发现,点点似有避雨的能力,雨点在落到它身周一分处时,就会似被一层膜挡住般滑开。
  东年的心慢慢恢复了跳动,她急忙带了雨点,向山下的县中跑去。伞面早被狂风撕开,没了用处,她顺手将它扔在了竹林中。
  
  不知跑了多久,东年总算冲回了县上。大雨天儿,县上的人都躲在房中,并没什么人在街上,东年一口气跑回了家里。
  东南方早在落雨前就回去了,东氏夫妇原本问了下东年的去向,被东华找借口挡了,所以他们也一直在后院呆着,并不知道东年离家未回。
  只有东华,心里担心姐姐,索性就呆在东年的房间里,一会儿开门看看姐姐回来没有,一会儿又在房里来回踱步想着姐姐现在到底身在何处。虽说她并不担心姐姐会有什么危险,但眼看着天就黑了,如果东年再不回来,一夜不归的话连她也兜不住了。还好她早早就将小云支回了家,小云也已经定了亲,过段时间就要出嫁了,一听华姑娘说放了自己的假回去准备嫁妆,羞涩的同时心中也甚是高兴。
  
  东华的心里七上八下,正心神不定地在房中踱着,忽听外面似隐约有什么声音,忙冲到门口开了门。
  门一开,一团湿搭搭头发凌乱的东西就狼狈地冲了进来。
  东华心下一惊,还好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她认出那“东西”正是自己的姐姐。
  只是她怎么弄得这副模样?
  
  东华顾不得询问,眼见冲进来的姐姐全身都在哆嗦,牙关咯咯作响,忙转身找了块大毛巾帮东年擦着头上脸上的雨水。
  东年将毛巾抓过来,擦完脸又胡乱在手上身上抹了几下,东华就翻了几件干衣服出来,催促她道:“快换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东年也来不及说话,接了干衣服就去了屏风后面,将湿透的内外衣全都脱了下来,擦了擦身上的水,就将干衣服套到了身上。
  
  她换完衣服转出屏风,东华一眼看出,不由“呀”地叫了一声,冲过来道:“你这手上是怎么回事?”
  之前东华只顾着帮她擦头上的水,没注意别的,这时她换完衣服出来,东华细看之下才发现她手上有伤口,已经破皮流血。东华用手一抓她的手,只觉得像抓了块冰块一样,自己都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冷颤,忙将她推到床上,用大被盖了。
  东年苦笑道:“没什么,回来的时候碰到下大雨,路上走得急了,不小心摔了几跤。”
  
  东华气哼哼道:“他不是江湖侠少吗?怎么不亲自送你回来?”
  东年只觉得自己全身又冷又僵,现在裹在被子里,感觉总算好了些,虽然仍旧时不时打个冷颤。听了东华的话,她低声道:“他走了。”
  东华一怔,没反应过来东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问道:“什么?谁走了?”
  “他走了。我去时他已经不在了,我帮他煎了药,又等了他一会儿,他也没回来。屋中的干粮清水都被带走……他走了。”
  东华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走了?你这些天辛辛苦苦照顾他,又帮他煎药又给他带东西,时间没少花,心思没少用,他就这么走了?连招呼都没有?……他,他……。”“他”了半天,却不知道下面该再说些什么。
  东华当然知道,花信卿离开其实很正常,毕竟,他是个江湖人,本就不该和自己姐姐这样的普通人有什么交集。
  
  但是一想到姐姐这段时间的心思情意,她就忍不住想把花信卿抓回来,暴打他一顿,敲破他的头。
  东年看着东华的样子,摇头低声道:“不怪他。他这样离开也好,以后各不相欠了。”
  东华颓然坐到床边,道:“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姐你这段时间对他那么用心,他居然……。”
  “算了。”东年道,“再用心又能怎么样?难道还会真有什么结果么?其实他这样做并没错,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以后相逢也最好是路人。”
  
  东华当然知道姐姐的话很对,只是看看她的脸色,心里仍旧不由叹息一声。
  东年将身上的棉被裹得更紧一些,仍旧打着寒颤。
  东华看在眼中,担心地道:“姐,你浇这场雨没事吧?我去跟爹娘说帮你请个医生吧,好不好?不要生病呢。”
  东年忙止住了她:“只是浇到了雨,裹着棉被暖一暖就好了。你这样去惊动爹娘,又让他们担心,而且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大雨天儿怎么会淋雨,该怎么说?”
  “可……。”东华还想说什么。
  “小妹,听姐的话。我已经换了干衣,又裹着被子,哪还会有什么事呢?天儿不早了,外面雨好像也小了些,你也回房去休息吧。姐没事。”
  




发高烧爹娘惊动

  东华虽然不放心姐姐,但被东年劝不过,最终仍旧蹙着眉回房去睡了。
  东年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都冷得像冰块一般,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被,仍旧觉不到丝毫暖意。她把自己深深埋到被子里,对自己一遍一遍地说着:“睡着了就好了,马上就暖过来了。”
  或许这种办法真的有效,翻来覆去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之后,她真的睡着了。
  
  东华听着窗外大作的风雨之声,不停想着姐姐苍白的脸色和冻僵的手,心里一直悬着。这样挂心了大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清早第一缕阳光照到窗棂后,东华忽地坐了起来,虽然眼下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姐姐这一晚上应该好了吧?
  
  穿上衣服,推开门,她这才发现,外面的雨早停了,太阳露出了脸。
  只是地上仍旧泥泞难行。
  东华正要迈步出去,小翠端着洗脸的盆子进来,抬头看到东华,忙道:“华姑娘,这头没梳脸没洗呢,先不要出房,被老爷夫人看到会骂。”
  东华这几年虽然仍有些小姐脾气,但毕竟收敛了很多,小翠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怕她,平时也敢说几句话了。
  
  东华听了小翠的话,觉得有理,只得把急着看姐姐的那份情绪往下压了压,又回了房。
  小翠将脸盆放在凳上,服侍东华洗过手和脸,帮她梳了头,又给她另加了件外衣:“外面下了一夜的雨,虽然晴了,天儿毕竟还是比往日冷些,华姑娘还是多加件衣服的好。”
  东华乖乖加了衣,终是担心东年,漱了口就往院外走,边走边说:“我去姐那里看一下,马上回来,你不用跟着。”
  
  进了东年的院子,里面很静。东华疑惑没看到小云的影子,后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小云在头一天已经被自己放了假,回家准备嫁妆去了。
  她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叫“女大不中留”,看来还真是如此。以前小云服侍姐姐那般尽心尽力,现在一旦要出嫁,也便有些漫不经心了。
  这般想着,东华轻轻推开了房门,悄声问道:“姐?姐?姐你起来了没有?”边说边探头进去。
  没有回音。
  
  东华将门推得大一些,整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虽然已经是清早,但室内光线并不强,东华眯了眯眼,隔了一会儿才适应,看到姐姐的床上拱着高高的一个被堆。
  显然东年还在沉睡。
  
  东华轻吁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姐姐看上去应该没事。
  她轻手轻脚进了房间,反手关了门,走到东年床前,看姐姐的情况。
  东年将整个被子都紧紧裹在身上,看起来就像是吐丝结茧的蚕宝宝。
  只是这“蚕宝宝”头发凌乱散在枕头上,脸颊通红,呼吸甚是急促,嘴唇有些苍白干裂,看起来不大对劲。
  东华试探地将手放在东年额头上,低低惊叫一声。
  东年的额头滚烫。
  发烧了?!
  
  东华忙摇了摇东年,问道:“姐,姐你感觉怎么样?姐?”
  东年被东华摇醒,迷迷糊糊睁眼,只觉得头痛欲裂,晕沉得不行,全身都发着冷。她朦朦胧胧看了半天才认出是东华,张口道:“好渴。”声音低哑难听,不复平日的清悠温婉。
  东华忙起身倒了一杯水,一点点喂东年喝了,担心道:“姐,你怎么会烧成这样?难受不?”
  东年喝了水,又倒在床上,喃喃道:“好冷。”
  东华六神无主地在室内晃了晃,咬牙道:“你病成这样,瞒不得的。我现在去跟爹娘说,帮你请郎中来看。”说着就冲了出去。
  东年忙抬手制止她,却猛然咳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
  
  东氏夫妇这时也已经起了床,东北方正在院子里打拳,忽地看到东华气喘吁吁跑进来,问道:“华儿,这么急匆匆跑进来什么事?女孩子家家,不要老是跑来跑去的,给人看了不成样子,要稳重才行。”
  东华喘了几口气,道:“爹,娘,姐姐昨天淋到雨,现在烧得厉害,你们去看看吧。”
  东北方听了东华的话,一怔,抬腿就冲去了东年院里。
  速度比东华快得多了。
  
  姚氏在后面忙叫下人去请郎中过来,自己也急忙忙在东华陪同下向东年的院子走去,边走边道:“你姐姐什么时候淋的雨?怎地现在还发现?小云呢?自己主子发烧也不来说一声?她是怎么伺候人的?”
  东华道:“昨儿姐姐说食材不够,上街去买,我看小云要嫁人了,怕她急着整理嫁妆,就放她假回去了。哪知道后来下起大雨,姐姐又没带伞,跑回来后已经湿透了。当时只以为淋了雨擦干就好,我刚刚去找姐姐时,才发现她居然发了烧。”
  
  姚氏恨恨道:“当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人呢心思就不在主子身上了。你也是,明知道你姐姐不比你,身子骨一向弱些,怎地昨天看到她淋了雨也不来说声?”
  姚氏素来温柔,现在这般说话,都是担心东年之故。东华也知道这一点,再加上她确实心里有愧,也没有替自己辩驳。
  姚氏道:“你姐姐几年前出疹子时就凶险得很,在房里关了多日才出全。那时郎中就说,她身体有些虚弱。所以后来年儿想和你爹学拳脚,我才没反对。这几年也确实壮实些,并没生什么大病。可怎么现在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了?好好的跑出去淋什么雨?以后都不要做那些东西了,想吃什么厨子不都会么?不然留这些厨子是干嘛用的?哪有奴才不干活,活都让主子干的道理?……”她一路碎碎念着,把能想到能知道的人全都数落了进去,东华悄悄吐了吐舌头,心想:“还好没让爹娘知道姐姐淋雨的真正原因,不然怕他们会托大伯把万县翻过来,搜出花信卿把他碎尸万段。”
  
  两人进了东年的屋子,这时东北方早已经到了,也探过东年的额头,正一脸焦急相地喊着小云。
  姚氏接口道:“不用喊了。昨儿小云放华儿放了假,回家了。”她虽然在路上一直念叨着小云这不好那不好,但终究只是说来泄泄火,还不至于真在东北方面前搬弄什么口舌是非。
  东北方怒道:“主子有事,她就躲清闲了?”
  姚氏道:“小云一个要嫁人的丫头,你还能管着她不嫁不成?未免太不近人情。郎中我已经叫人去请了,想来马上就会到。”说着走到床边,伸手试了试东年的额头温度,便坐在一边长吁短叹起来。
  东华听着姚氏的回话,再想想她这一路上的抱怨之言,不由心下有些好笑。但转眼看到东年,她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东年这时早醒了,见到爹娘和小妹都来了,她有心起来,只是全身无力,只得斜斜躺在边床,低低唤了声:“爹,娘。”
  郎中到得很快,正是当初给东年看疹的那一个。姚氏事先将帐子放了下来,东年伸出一只手臂,郎中切了脉,难免又说了番“之乎者也”一类书上的言语,之后才用浅显易懂的话解说了一番,无外是说东年“邪风入体”一类,最后执笔开了张药方。
  
  东华伸手拿了药方,转头吩咐听了消息赶过来的小翠去抓药,小翠依言去了。
  东华坐在一边,心中暗悔昨天放了小云的假,不然姐姐这番烧,哪至于现在才被发现。看来,莽撞行事真的要不得。
  姐姐对自己那般好,自己却累她烧到现在才被发觉。
  想着早晨刚刚过来时,她的那句“好渴”,怕是她渴了一夜,却无人伺候,又无力起身,只得熬到她过来时才喝到水吧?
  东华自责地想着,又倒了杯水,端到床边道:“姐,想喝水不?”
  
  东年勉力支起上身,喝了半杯,便睡了下去。
  女孩儿家闺房毕竟不能久呆,郎中开过药方,又和东北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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