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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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长乐公主抱紧了陈轩,将头死死埋在他怀中:“呜呜……驸马……”
陈轩神色复杂地看向染千桦:“染将军……”
“管好你的公主,别来惹我!”染千桦冷冷地打断陈轩的话,“我们走。”
从流风手中抱回颖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师雅居。
华珠回头望了望满眼落寞的陈轩,也望了望咬牙跺脚的公主,暗暗一叹,情之一字,最是伤人。染千桦至今未嫁,谁说不是心里依然装着当初那份美好?一个女人,常年混在军营,南征北讨,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每次最孤独、最艰难、最生不如死的时候,只有颖萝陪在她身边。颖萝死了,她的精神支柱也坍塌了。
“我看见恶灵在你头顶,要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赠你一句话——‘千里故人重逢,血光之灾灭顶’。”
女道士的这句诅咒,到底是什么意思?
*
几人坐着陈大贵的船过了河,华珠认出了他便是上次走访过的老伯,没心情攀谈,只淡淡打了招呼。
上岸后,陈大贵把船泊好,用扁担挑起两篓子鱼准备离开。
华珠扭过头,指向对面道:“陈老伯,天师也在叫船,咯,她挥手绢呢。”
陈大贵瞟了一眼朝这边招手叫船的女道士,啐了一口:“我呸!谁要载这种妖言惑众的东西?”
华珠记起胖大婶提过,陈大贵原先是做茅山道士的,在长河接一带颇有名气,后面妻子和一双儿女全都得天花死了,他的眼睛又瞎了,生意一落千丈,而神婆的出现,把他最后一点生意也抢没了,难怪他如此嫉妒神婆。
华珠起身,要走出船舱,突然脚底一滑,倒进了廖子承怀里。
“都是水,好滑。”华珠尴尬地直起身,整理好衣襟追上了染千桦。
流风送染千桦与颖萝回染家,廖子承送她回年府。
虽然颖萝的事让人伤感,可不代表华珠不能继续正常的生活。马车停在年府大门口,一整排主子下人翘首以盼,其中包括梅姨娘、年丽珠与年希珠。
想必昨夜她一宿未归,七宝怕年府担心,便通知了他们她和廖子承在一起。
华珠挑开帘幕的一角,偷偷瞄了一眼,如遭雷击。
这是传说中的见家属吗?
华珠放下帘子,含了一丝忐忑地看向他,期待他会作何反应。是像往常那样送她入府,还是……就此别过?
廖子承的食指在大腿上点了点,说道:“到了。”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华珠的眸光一暗,心底闪过了一丝不适。
还是不乐意公布他们俩的关系,还是不打算……娶她?
华珠敛起心底的失落,揉了揉帕子,神色淡淡道:“我下车了。”
躬身挑开帘子的一刻,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
越是跟他相处,越是跟他亲密,就越受不了这段只能藏在地下的恋情。
仿佛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不配与他光明正大地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年华珠,你真廉价!
华珠抬手擦了擦微湿的眼睛,迈步跨了出去。
却忽然腰腹一紧,一阵天旋地转,被某人压在了身下。
“哭了,嗯?”似笑非笑,七弯八转的调调。
华珠撇过脸,哽咽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快起开,我到了!提督大人公务繁忙,小女子不敢叨扰,慢走不送了。”
廖子承轻轻一笑,修长的指尖捏住她软嫩的下颚,说道:“这副德行,做给谁看?想让我见家长就直说。”
华珠冷眼一睃:“谁想让你见家长了?你只晓得天天欺负我、占我便宜!我才不要你见我家长!”
“口是心非!”廖子承低头寻着她水润清漾的红唇,狠狠地吸了一口。一触上瘾,又忍不住含着吻了许久。
华珠想拒绝他,可不只他上瘾,她更上瘾,被他浓浓的男子气息包围时,满脑子都只剩悱恻的缠绵。
一吻作罢,她睁开氤氲着薄薄水汽的眸子瞪他,却不知这副嗔怒的模样含了多少风情与妩媚。
廖子承低低地笑,在她诧异的注视下,牵着她下了马车。
华珠的睫羽飞快地眨动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廖子承云淡风轻道:“干你想让我干的事。”
华珠的瞳仁左右一动,又听得他停下脚步说:“啊,如果你不想,我也可以走的。”
“别走。”华珠抱住了他胳膊,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地上门,谁知道下次还敢不敢了?坚决斩断一切退路!
廖子承看着她这副霸道的小样子,轻笑,如天幕破开,一缕晨曦冲透了雾霾。他牵了她小手,朝着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人缓步走去。
华珠深吸一口气,血液的流速忽而加快,这种感觉……怎么跟走红毯似的?
看着那对如同从壁画中走下来的佳偶,门口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梅姨娘、年丽珠与年希珠是见过廖子承的,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出落得越发清隽俊美,似天上顶洁净却又不可触碰的雪,也似晴空蔚蓝中点了一笔的云。卓卓风姿,惊艳了时光。
梅姨娘暗暗一叹,看来传闻是真的,华珠与廖子承在琅琊便出双入对、情愫暗生。
“子承哥哥!”年希珠扭着肥嘟嘟的身子,奔了过去!
“子……子承哥哥。”年丽珠也毫不示弱地跟上,扬起一抹少女最动人的微笑。
年希珠挤了挤她,冷声道:“别学我!我先叫的!”
年丽珠涨红了脸,细声驳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子承哥哥。”
华珠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俩能再肉麻点儿不?我从小到大,可是一声“子承哥哥”都没叫过。
这边,华珠掉着鸡皮疙瘩,那边,年希珠与年丽珠一声接一声地叫开了。
廖子承友好地打了招呼:“三小姐,五小姐。”
“哇,子承哥哥你还记得我哦!”年希珠喜不自胜地来了一句。小时候她们都喜欢追着他跑,可惜,他每次都能把她们甩不见。后面廖大人出了事,她便再也没看到过他。
年丽珠温柔地抬眸,轻言细语道:“子承哥哥怎么会跟二姐姐在一起?对了,还没恭喜子承哥哥荣成了提督。”
华珠快被她们的“子承哥哥”弄得寒毛直竖了。廖子承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不目中无人,也不过分亲近。
梅姨娘上前,笑着行了一礼:“婢子给提督大人请安,提督大人万福金安。”
又看向华珠,温柔地仿佛二人从没有过任何算计与间隙,“老爷今儿去了衙门,二小姐直接给夫人报个平安吧。”
“知道了。”华珠淡淡应了一声。
梅姨娘又对年丽珠与年希珠温声道:“你们还叫子承哥哥,过两天,便得改口叫姐夫了。”
“啊?”年希珠脸色一沉,“二姐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年丽珠的眼神闪了闪,天真无邪地笑道:“提前恭喜二姐姐。”
华珠笑了笑,说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姨娘可别拿出来打趣我。我只是因为一些公务,与公主殿下和染将军在山里逗留了一晚。”当她不知道她的心思?若她跟廖子承成了还好,若不成,今儿这声“姐夫”怕是会成为她一辈子的笑柄。
年丽珠与年希珠听说华珠与染将军、公主呆了一晚,简直羡慕得不得了,她们比华珠早来京城半个月,却还没华珠认识的贵人多。同样是庶女,为何差别越来越大了呢?
廖子承与三人寒暄了几句,便送了华珠去正院。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门,总要跟大夫人打声招呼,这也算表态过了明路。
廖子承与华珠一走,梅姨娘便叫年丽珠带着年希珠到小花园儿荡秋千,自己则找上了房妈妈。
“房妈妈。”梅姨娘携着房妈妈的手来到一处僻静的亭子里,又从宽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这是给妈妈买酒吃的,还望妈妈莫嫌弃。”
房妈妈推了推:“姨娘讲的什么话?我哪儿能要姨娘的东西?”
梅姨娘把荷包塞进她怀里,笑盈盈地道:“不值几个钱,妈妈别与我客气。”
房妈妈笑笑:“那我……多谢姨娘的赏了。”
“二小姐与提督大人的亲事,我瞅着板上钉钉了,接下来该轮到三小姐与五小姐。我小门小户出身,没见过大世面,在择婿方面,还望妈妈有心提点提点。”梅姨娘很亲和地说道。
房妈妈扶了扶发髻上的燕尾银簪,笑容里染了一丝清高:“小姐们的亲事自然有夫人做主,我一个奴婢,可不管多嘴。”
梅姨娘如何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翻了个白眼,却迅速挤出一抹妩媚的笑来:“也不是我非得多管闲事,只是觉得妈妈慧眼过人,若能在夫人择婿时从旁稍加提点,两位小姐必能嫁得更好。”
说是两位,谁又不清楚你想护的只有三小姐?
房妈妈拿乔拿得差不多了,就道:“不瞒姨娘,夫人已经为两位小姐选好夫婿了!”
“谁?”梅姨娘问。
房妈妈如实说道:“一位是刑部尚书家的嫡三子,一位是染家的庶次子。谁配谁,夫人尚在考虑当中。”
论门第,染家居高;论正统,嫡子更好。争哪一门亲事,她得好生掂量掂量。
梅姨娘慢悠悠地笑了:“妈妈觉得哪个更好呢?”
房妈妈扬着帕子道:“夫人决定的女婿,自然都是顶好的。刑部尚书家的公子是老爷亲自相看的,最初打算给二小姐,可姨娘也看见了,二小姐深受提督大人爱重,二人不久便能定了。其实,染家的公子也挺好,原本是咱们二小姐救了染老夫人一命,染老夫人为表感激才愿与年府结亲。奴婢猜呀,一开始,染老夫人也是想订二小姐。”
梅姨娘的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两门亲事都是年华珠挑剩了不要,才扔给三小姐与五小姐的。是不是万一年华珠与廖子承成不了亲,随便动动手指,便能抢走任何一个她想要的男人?
同样是庶女,一个还没有娘亲,怎么事事都比另外两个强一头?
*
那日,众人都看见廖子承与华珠去了大夫人的正院,廖子承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方才离开,众人不清楚他与大夫人说了什么,可自从那日之后,府里来了好几名绣娘,专门为华珠定制衣裳。华珠不被允许出门,除了自己的院子和正院,连后花园都不准去。众人还发现,大夫人与老爷似乎比往常高兴了,连下人的份例银子都往上连涨了两级。
颖萝被恶灵所害的消息不胫而走,接下来的几天,百姓人人自危,谈起天师色变,唯恐一不小心被她诅咒。同时,她的信徒大批量地增多了起来。只要得了她庇佑,便不怕被诅咒了。
染千桦将此案上报刑部,刑部又交给了年政远处理。这是年政远来京城的第一桩案子,又关于第一神将染千桦,年政远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要大展拳脚!
结果查案的第一天便碰了一鼻子灰。
按照惯例,他除了验尸、勘察现场,还得审问所有与案件有关或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
公主与染将军不合,她完全有理由杀了染将军的徒弟泄愤。而陈轩作为公主的驸马,也不能排除助纣为虐的可能。年政远秉着为公主、驸马洗脱嫌疑的初衷,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公主府。
禀明来意后,侍卫却连大门都不许他进。
公主的意思很简单,你查案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凶手,你找我也没用。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和驸马的雅兴。
在地方做官时,他就是老大,想审问谁审问谁,到了京城才发现,碰上厉害角色,刑官儿不过是个词。
年政远灰头土脸地走了,接下来打算去审问女道士。惹不起公主驸马,区区一个妖言惑众的道士他总还是搞的定的吧。
这么想着,年政远叫工部连夜修复了索桥。可到了天师雅居一看,没人?再一打听,被公主请回府邸做上宾了。
年政远要求审问她,公主放话:“天师正在设坛做法,等天师得空了再说。”
得空得空,谁晓得天师什么时候得空?
年政远感觉公主似乎有意争对他,他好歹是吏部侍郎呢,总得请他入府坐坐吧,怎生让他在大门口等天师出来?
年政远皱眉,京官儿不好当。
尤其没有后台的京官儿,太不好当了!
“让一让,让一让啊!”身后,一行侍卫抬了一副担架出来,他们全都用布蒙着口鼻,担架上抬着一名面部与脖子长满红点的侍卫。
年政远挑着让开,问向其中一名侍卫:“出什么事儿了?”
侍卫叹了口气:“天花啊!啧啧,已经是第三个了,千万别搞得别跟上次一样。”
年政远知道天花,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卢姨娘当年便是得天花死的,华珠也得了,不过华珠命大熬了过来。
年政远慌忙让开,天花这种病得过一次便能终身免疫,但他没得过,万一被传染就不妙了。
想了想,年政远决定改日再来。临走时,他又问了侍卫一句:“天师做法要做到哪一天?街上的摊子她还摆不摆了?”
侍卫嘲讽地笑了笑:“还摆摊?公主府的事儿够她忙老一阵子了!”
“公主府有什么事儿?”年政远又问。
侍卫不肯说。
年政远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了他怀里,又再掏出几锭银子塞给了另外三名侍卫。大家相视而笑,表情释然。
这名侍卫就道:“不瞒侍郎大人,公主和驸马被诅咒了!正请天师做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