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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留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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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术前准备时。我们一给你止了痛,你的话就多了起来。对了,我的答覆是不行。我不会嫁给你。”
他微笑起来,认定她在开玩笑。“我不记得术前准备。但我记得我痛得要命。”
“毫无疑问。”
“手术是妳;操的刀,对不对?那不是我的想像吧?”
“对,是我操的刀。”
她转身准备退出房间。他还不想让她离开,他想要多了解她一点。该死!他希望他更擅长闲聊。
“等一下。”
她停下脚步。“什么事?”
  “水……我可以喝水吗?”
她走向床头柜,倒了一点水到杯子里递给他。“轻轻抿一口。”她说。“如果恶心呕吐,你会扯裂我精心缝合的伤口。”
“好。”他抿一口水,把杯子递还给她。“妳;当外科医生嫌太年轻。”猪头啊!他在心中咒骂自己,但一时之间想不出更好的话说。
“常有人那样说。”
“妳;看来应该在唸;大学。”他说,但发现那是越描越黑。
她忍不住逗他说:“事实上是高中。他们让我开刀作为额外的学分。”
“雷医师?可以打扰一下吗?”一个男助手站在病房门口,腋下挟着一个大纸箱。
“什么事,巴比?”
“辜医师装了这箱医疗器材用品要给妳;的诊所用。”那个年轻人说。“妳;要我怎么处理它?辜医师把它放在护理站,但她们要我搬走,说它会挡路。”
“麻烦你把它放到我的衣物柜里好吗?”
“太大了放不进去。但它不重,我可以搬去妳;的车子里。”
“车子被我爸爸开走了。”她环顾四周,然后望向塞奥。“我的箱子可不可以借放在你这里?我爸爸一到我就会把它搬走。”
“没问题。”塞奥说。
“我不会再见到你,我今天就要返回家乡了。但是别担心,辜医师是这里的外科主任,你会受到良好的照顾。”
“家乡在哪里?”
“沼泽。”
“妳;在开玩笑吧?”
“没有。”她再度露出微笑。他注意到她的左颊有个小酒窝。“家乡是沼泽环绕的小镇,我等不及要回去了。”
“想家了?”
“是的。我在本质上是小镇女孩。小镇的生活平淡无奇,但我就喜欢那样。”
“妳;喜欢住在沼泽。”那是陈述,而非问题,但她还是作出回应。
“你听来很吃惊。”
“没有,只是意外。”
“你来自大都市,八成很讨厌小镇。”
“何出此言?”
她耸耸肩。“你看来太……世故。”
他不知那是恭维或批判。“人有时会回不了家。何况,我觉得妳;看来像纽奥良女郎。”
“我喜欢纽奥良,这里是美食天堂。”
“但永远不会是家。”
“对。”
“这么说来,妳;是小镇医生?”
“好几个中的一个。”她说。“我要在镇上开诊所,因为那里真的很需要,太多镇民无法获得长期的医疗照顾。”
“听来他们很幸运能拥有妳;。”
她摇头。“不,幸运的是我。”接着她笑了起来。“听来很崇高,是不是?但幸运的真的是我。小镇的居民朴实敦厚,至少我认为他们是。他们给我的远超过我所能给他们的。”她容光焕发地说。“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
“什么?”
“没有尔虞我诈的钩心斗角。他们多半是勉强维持生活的善良百姓,不会浪费时间去做那种无聊事。”
“也就是说人人相亲相爱?”他嘲弄地说。
“当然不是。”她回答。“但我会知道我的敌人是谁。他们不会背地里耍阴谋暗算我,那不是他们的作风。”她微笑道。“他们会光明正大地冲着我来,我喜欢那样。对刚刚完成专科住院实习的我来说,那会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改变。”
“妳;不会想念宽敞气派的办公室?”
“一点也不会。世上有金钱以外的报酬。能够具备所需的器材用品当然很好,但我们可以凑合将就。我准备了许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何况,我许下过诺言。”
他不断发问使她继续说话。与其说他对她的小镇感兴趣,不如说他对她的表情着迷。她的声音里充满热情与喜悦,谈到家人、朋友和理想时,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她使他想到当初的自己。在变得愤世嫉俗之前,他也想改善世界。佩嘉使那一切结束。回首过去,他发现自己一败涂地。
“我这么滔滔不绝的一定把你累坏了,你休息吧。”她说。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那得由辜医师决定,但若由我决定,我会再留你一天。你发炎得厉害,你需要按时服药和好好休养两个星期。祝你好运,塞奥。”
然后她就走了,他失去了深入了解她的唯一机会,连她的家乡在哪里都不知道。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再见到她,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塞奥上午小睡醒来时,病房里堆满了花。他听到走廊上的低语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护士在和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在说话。她指着雷医师叫助手留下的纸箱。
那个男人看来像退休的足球员或是拳击手,塞奥心想。如果他是雷医师的父亲,那么她的美貌一定是得自母亲的遗传。
“我不想打扰你。”那个男人操着法裔路易斯安那州人的肯犹腔说。“我拿了辜医师替我女儿拾掇的这个箱子就走。”
“请进。”塞奥说。“你是雷医师的父亲,对吗?”
“没错。在下雷杰可。”他走到病床边与塞奥握手。塞奥不必自我介绍,杰可知道他是谁。“女儿跟我说过你的事。”
“是吗?”塞奥难掩惊讶地说。
杰可点头。“你的动作一定很快,小伙子,因为我的米克精通防身自卫之道。”
塞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的动作很快?”
“挥拳揍她的动作。”他解释。“不然你以为她的熊猫眼从哪儿来的?”
“我揍的?”他不敢置信地问。他不记得揍过她,她什么也没说。“你确定吗?”
“确定。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她告诉我你当时很痛。她注意到你算你走运。”他交抱双臂靠在护栏上。“我的女儿很少谈她的病人,但我知道她穿着一件她原本不舍得花钱买的全新礼服去参加一个豪华宴会,当我问她宴会好不好玩时,她告诉我你的事。她刚刚抵达那里就不得不掉头回到医院。她连一口食物都没吃到。”
“我应该向她道歉。”
“你扯破了她的礼服,你可能也该为那个道歉。”
“我扯破了她的礼服?”
“就在你吐得她全身之后。”杰可低声轻笑,然后摇摇头。“毁了那件四百美元的名牌礼服。”
塞奥呻吟一声。他确实记得自己做了那件糗事。
“你看来需要休息。如果你见到我的女儿,麻烦告诉她我在楼下大厅等她好吗?很高兴认识你。”
“你何不在这里等她?”塞奥提议。“我已经睡得够多了。等你女儿来找你时,我可以顺便向她道谢。”
“我想我可以坐一会儿,但我不想把你累坏了。”
“不会的。”
杰可拖了一张椅子到床边坐下。“府上哪里,小伙子?从你的口音听来,我不得不猜是东岸。”
“波士顿。”
“没去过。”杰可承认。“结婚了吗?”
“结过。”
“离婚了?”
“不,内人去世了。”他的语气暗示杰可不要追问。
“那父母呢?依然健在?”
“健在。”塞奥回答。“我来自一个大家庭,兄弟姊妹共八人,六男两女。家父是法官。他一直想退休,但欲罢不能。”
“我想我没有结识过法官。”杰可说。“内人蔼玲想要许多孩子,如果我们有那个福气,我可能得想办法喂饱一大家子人。我愿意尽我的职责,但我们生了三个就不得不喊停,所以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先生,府上到底何处?你的女儿谈到她的诊所,但不曾提到镇名。”
“叫我杰可。”他坚持。“家住路易斯安那州宝文镇,但你一定没听过。宝文镇小到连地图都上不了,但它的风景却是路易斯安那州最美的。黄昏时苔藓在微风中摇曳,夕阳余晖映照在湖面上,牛蛙和鳄鱼的叫声此起彼落……那种景致常让我觉得如置身天堂。相邻的圣克莱镇是我们星期六去购物的地方,所以宝文镇并非与世隔绝。圣克莱镇北端有一所医院。医院虽然老旧,但尚敷需求。”
“你的两个儿子住在宝文镇吗?”
“老大瑞敏在科罗拉多州当消防队员,至今未婚,时常回来。老二蓝柏两年前从海军陆战队退役后回到宝文镇,同样未婚。我猜是太忙了。他在沼泽深处盖了一栋小木屋住在那里,除了在酒吧替我做事外,他也是木匠。去年镇上开了一所全新的中学,蓝柏也有帮忙建造。校名叫‘布恩’。以一位本地名人的名字命名。”
“你指的该不会是开拓肯塔基州的拓荒英雄布恩吧?”
“就是他没错。”
“你是说布恩在宝文镇住过?”
杰可摇头。“不,小伙子,我们无法那样自夸,但传说布恩曾经流浪在这个地区打猎、钓鱼。当然啦,那是十八世纪的事,当时宝文镇还没有形成。但我们还是喜欢认为布恩在我们的沼泽钓过鱼和住过一阵子。”
塞奥忍住笑。听来宝文镇民亟需地方英雄。
“你确定你们没有把他和另一位拓荒英雄柯罗基搞混了?”
“但愿没有。校名已经刻在校门的石碑上了。”
“有没有证据证明布恩到过宝文镇?”
“不能说有,”杰可眨眼承认。“但我们相信传说属实。言归正传,宝文镇的孩子们以前都必须搭公车去唸;圣克莱镇的中学,但那里的学生人满为患。我们早该有自己的中学了。我们甚至组了一支足球队。去年全镇都为此兴奋不已,直到我们看了比赛。天啊!他们的实力太差,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我一场比赛也没错过,今年也不会,因为我的女儿回来了,她会和我一起去看比赛。米雪同意担任队医,那表示她必须守在场边替球员疗伤。我们都知道他们一定还会吃败仗,但我认为我应该支持他们的努力,到场替他们加油。我们去年一场也没赢。我们有些块头很大的孩子,但他们拿到球时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进攻。塞奥,你喜不喜欢看美式足球?”
“当然喜欢。”他说。
“打过吗?”
“有。”他回答。“从高中到大学,直到膝盖碎裂。”
“打什么位置?你的身材高大,肩膀厚实,我猜是四分卫。”
塞奥点头。“没错。那似乎是陈年往事了。”
杰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有没有想过当教练?”
塞奥笑道:“没有。”
“米克或许能治好你的膝盖。”
“女儿返乡开诊所一定很令你引以为傲。”
“那当然。”他说。“但我不会让她拚命工作。圣克莱镇有别的医生,他们会互相代班,好让每个人都有机会休假。”
“她为什么在友爱医院这里替人动手术?”
“赚外快。他们称为兼差,但她兼差到今天为止,不会再来了。喜不喜欢钓鱼?”
“以前常钓,但最近几年忙得抽不出时间。”他坦承。“我还记得那种无与伦比的平静,一手握着钓竿──”
“另一手握着冰啤酒?”
“对,那种感觉无与伦比。”
他们开始讨论最喜欢的鱼饵和拟饵,然后大加吹嘘自己钓到过的鱼。杰可深受感动。他还以为不会有人和他-样了解和热爱钓鱼,但从塞奥的口气听来,他不得不承认棋逢敌手。
“听我说,你应该到宝文镇来。我们有全州最好的钓点,我打算证明给你看。我们可以在我的码头上钓个痛快。”
“改天我说不定真的会接受你的邀请。”他说。
“你靠什么谋生?”杰可问。
“我是检察官。”
“警察局长为什么送花给你?”他问,然后不好意思地补充。“它们被送进来之前放在护理站的柜台上,我看到卡片。”
“我来纽奥良发表演说。”他回答,没有提到他主要是来接受当地警方的表扬。“我替司法部做事。”
“究竟是什么事?”
“我被派到一个调查组织性犯罪的专案小组。”他说。“小组刚刚解散。”
“有没有抓到你要抓的人?”
塞奥微笑。“有。”
“那你现在没有工作?”
“没有。”他回答。“司法部要我留下,但我还没有决定。”
杰可继续发问。塞奥觉得他精明机敏,当检察官一定很优秀。
“有没有考虑过自行开业?”杰可问。
“偶尔。”
“宝文镇没有律师,圣克莱镇倒有两个,但他们很会骗钱。镇民对他们的评价不高。”
当杰可畅谈他的小镇时,塞奥一直在想如何不落痕迹地把话题转回米雪身上。
“你的女儿结婚了吗?”这也太露骨了。
“我正好奇你什么时候才会问我米克的事。她还没有结婚,没那个时间。当然啦,宝文镇和圣克莱镇的男人都在设法引起她的注意,但她一直在忙开诊所的事,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她还年轻,头脑又聪明,二十岁不到就唸;完大学,接着开始接受医学训练。她不得不到别州去当住院医师,但一有机会就返乡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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