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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兰陵王:公子倾国-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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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不懂,只是猜到她八成是在网络的某个角落被一些思维活络喜欢臆想的小姑娘给打击到了。而现在,物是人已非,她口中的“我门王爷”俨然成了我家的,她口中“长恭的老妈”我也亲身拜见过了。
  我想,若有机会回去,我一定告诉她,长恭的母亲是美人,即使接近四十的年岁,可那张脸依旧年轻,风姿依旧婀娜。她虽不能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看他长大,可她的爱始终是护其长大的坚固力量。
  她不是尼姑也不是烂七八糟的江湖人士,更不是高家的女儿某个叔叔子侄的媳妇,她是大家闺秀,名门姑娘,虽然家人大多因河阴之变亡故,可她始终都是元氏的一份子,自始守着一个家族的荣耀。
  
  心中百感交集,本打算这样睁着眼到天亮,额头突然覆上一只手,我惊了下,长恭的声音不但不见朦胧,反而异常清醒:“为何还没睡?”
  我小声地回道:“你呢,为什么也没睡?”
  
  他翻身面对我,动了动枕在脑后的手臂:“想着你不睡,大概会忍不住跟我说话,所以也没睡。”他莞尔一笑,“等了许久,都不见你有开口的打算,索性这样陪着你。”
  鼻头一酸,我朝他怀里拱了拱:“我以为你睡了,不忍心吵醒你……”
  他顺势揽住肩轻轻将我拥在怀中:“说说,为何睡不着?”
  
  近在咫尺的心跳砰然有力,我仰头小心翼翼贴上去:“也没什么,就是很唏嘘,很叹惋,组织许久言语,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从何问起,所以才没找你说话。”
  他静静听着,呼吸滞了片刻:“因为母亲,她为何不在我身边,为何关于她的只言片语都无人知晓?”我点点头,只听他说,“在这里生活得很好,我原来对你说过。父亲将她藏在这里,不过是想让她过得安稳平静。母亲回去过,也想过留下,但很多事身不由己,她留不下,只能离开。”
  
  我不懂,茫然地摇摇头。长恭拍了拍我的后背:“一来,两人之间隔着太多人,父亲无法给她女子最重的名分,即便母亲不介意,可他介意。二来,母亲的身份也有一些麻烦,已死之人有如能出现呢,抹去一切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改名易姓,有些事也不会因为一个名字而避免……”
  很多事,许多机遇,常人大概无遇到也无法理解。若是世人知晓她的身份,不知会不会又是一场屠戮,若是她换个身份重新开始,不知还能不能守住骨血中的执着,毕竟环境一变,人就会跟着变。
  我突然明白了,高澄没有将她的名字公诸于众,其实为了保护她。
  
  心中突然更酸,我摸了摸他的脸:“那你呢?没有母亲在身边……”
  “父亲总会设法将我总来这里,虽然分离,也是短暂;你不是一直好奇姝院么,那里面都是母亲用过的旧物。”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那年在路上救了你,亦是来此探望母亲。一切因果总是耐人寻味,若不是因为母亲在多伦镇,你说,我又如何才能遇上你呢?”
  我稍稍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感谢老天,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你。”
  “也感谢你,最终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进入不了状态,修了好几次,这是三天码出来的成果,姑娘们不要鄙视我,话说,这个碉堡的效率我其实也很忧伤。。
  ——那位叫【路人】的亲,你实在太厉害了,居然猜到剧情,送飞吻一枚,以表奖励!




☆、第十八章  风云

  
  一入多伦镇,世外尘嚣仿佛都离我们远去了。这里太安静,安静得只有虫叫鸟鸣的声音,安静得只有阵阵萦绕的花香。
  悠然自在地过了十多日惬意的生活,滕郢舟的一包书信火急火燎从千里之外传来。潦草的字迹,半干不干的墨水晕染出一片又一片的黑斑。长恭的母亲只轻轻抬一下视线,非常惋惜地叹道:“没想到多年不见,郢舟那孩子的字竟无半点长进。”
  长恭的手颤了一下,稳住之后才把第一页宣纸压抽出压到最后。
  
  门外的洁白梨花瓣正轻悠悠地晃着,像微动的波浪。我失神好久,耳畔突然传来长恭母亲的声音:“你们回去见到郢舟,可要告诉他好生习字,不若沧州滕家家传的那一手好字就要失传了。”
  回过神来,我连连点头:“您说得太对了,写不好药方的大夫一定不是好大夫!”
  长恭母亲愣那么一下,转瞬便笑了出来。
  沧州滕家素来以医术立世,虽然滕郢舟不好医术好易容,但在浓浓医学风气的熏陶下,他怎么也能开方治治风寒发热,头晕目眩。所以,这句话放在他身上还是相当合适的。
  
  高长恭看信的时候,恰好到了正午,他母亲要去后山前的溪水边作画,于是扔下我们先出去了。准确来说也不是她扔下我们,而是我不敢去,长恭不能去。
  我不愿意去着实有点戏剧化。私以为作画是一件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的事情,头一次知晓要去,我兴高采烈的心情从前一晚上就开始折腾人。然而理想和现实的差别注定出人意料,那座山很漂亮,那条河也很漂亮,花草树木也很漂亮,可我偏偏对那簇簇嫩的黄色小花过敏,隔着十丈的距离就开始打喷嚏,而且打得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我再也不敢去了。
  至于高长恭为什么不能去,那就更戏剧化了。因为那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总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吟诗唱曲,他一出现就要会被围观,然后桃花朵朵开,一朵比一朵麻烦。于是,他白天从来都不去。
  
  长恭放下书信,无奈地摇摇头,我好奇地凑过去:“郢舟说了什么?”
  “他写的很急,所及字迹凌乱,他说他即将崩溃……唐姑娘一边命人布置府邸,一边命人去接双方父母,打算十日之后拜堂成亲。”
  脚下一绊,我差点摔了:“这叫一不做二不休,还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唐姑娘太凶猛了!”做梦都想没想到唐姑娘竟然是个雷厉风行的奇女子,我踱了两步,骤然转到长恭面前,“事情有些难办,郢舟若是跑了,谁帮你在并州做掩护啊?”
  
  长恭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盯着我看却没说话,但那双眼睛明明在说他就是欲言又止。我拂开桌上的信纸,挑眉:“你想说什么?”
  他看了看我,悠悠道:“我以为你担心的会是郢舟,而不是并州如何……”
  
  我笑眯眯地坐下,学着他的样子两个指头叩在木头桌面:“我这是了解你呀!”
  “嗯?”
  我一针见血地反问:“别跟我说唐姑娘命的是谁的人你不知道!”
  
  长恭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你骗谁啊!”我才不信呢。
  
  “骗你呢。”
  “……”讨厌!
  
  我们北上到多伦镇的目的,主要是探望高长恭的母亲。将滕郢舟留在并州坐镇,还要时时与唐姑娘那么聪明伶俐的人斡旋,对他来说确实有些不仁不义,但关键是一时间也找不到其合适的人帮衬,所以只能舍小我成就大我,对不起滕郢舟。
  我一直觉得,以高长恭和滕郢舟的交情,这么点小忙,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只是事实有变,因为唐姑娘的存在,变得很是棘手。
  即便滕郢舟非常非常懂事,可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这样一桩他不愿意的大事即将压上肩膀,我敢保证,他绝对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所以接下来的几日,我心里始终都在暗暗着急。反观高长恭,俨然与我形成鲜明对比,他过得不但悠然而且自得,既不急也不躁。他每日晨起陪母亲到屋舍后的竹林散步,每日傍晚带我去看夕阳落山。
  我实在忍不住,憋不下去了,看着犹如镀上烁金的山沿,我扯了扯他的手臂,扰乱他专心致志看风景的心思:“郢舟跑了,并州没人,你怎么办啊?”
  
  他按下我的手,贴向自己:“谁说郢舟会跑?”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么?”
  “小昀,我们若一直在此生活下去好不好……”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高长恭的视线凝在远处即将隐去的夕阳,嘴角带着一抹浅淡的弧度:“离开闹市的喧嚣,避开家族的荣耀和责任,我们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藏在尘世之外,看花开花落,鱼跃鸟飞,听虫鸣蛙叫,溪水潺潺……”
  我怔然地看着他,心中蓦地想到历史给予他的结局,顿觉百感交集。那是小橙与我抱怨许多天的故事,我不想记得也无法忘掉。那座城,那个家族,短短数载的荣耀,最后终于淹没在乱世的尘齑,再也找不到什么。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脸,缓缓靠过去,手掌搭在他的肩头,复而圈在他的颈项:“不论你怎么想,要怎样的生活,我都陪着你。”
  才说完,又是一阵心酸。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许诺给他一生。可那又如何呢,只要我在一日就陪他一日;如果有一天不能再陪着他了,那我也要让他知道我是迫不得已,就像迫不得已来到这里一样。
  
  他抱了抱我,声音都闷在衣料中:“自父亲将我从这里抱回邺城,就注定要承担家族的责任……我很久之前就明白,有些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 ^ ^ ……
  
  五日后,我们启程回并州。
  离开多伦镇之前,高长恭果然陪我去了一趟张记酒楼。酒楼的生意依旧红红火火,但掌柜伙计早就换了人,四年前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很难找到熟悉的感觉。
  我有点伤感,大概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工钱再无可能清算而感到无望吧。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长恭,他的筷子抖了抖,刚刚夹起的一粒花生米,就那么骨碌骨碌滚出桌子,而后又被路过的小哥踩碎。我惋惜地摇摇头,真是一颗可怜的花生米。
  
  并州城南的槐花开得正浓,素白的花瓣与梨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兴高采烈地摘了一篮子,打算回去做些点心,犒劳随我们北上的一群人大家以及辛辛苦苦度日如年的滕郢舟。
  不过,长恭说郢舟应该已经离开了,最晚的时间是昨天傍晚,最早的时间大概是昨天早晨,追上去十分有难度。如此,我想了想:“郢舟的那一份不如就分给唐姑娘吧。”
  高长恭略显无奈道:“小昀,你再好好想想,既然郢舟都溜了,唐姑娘还会留在并州么?”
  确实不会,这两人历来都是一个跑一个追,跑着的那个十分有力气,追赶的那个也十分有力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谁又能否定这不是他们两人感情世界的情趣呢?
  
  …… ^ ^ ……
  
  高长恭在并州任职的几个月里,格外用心。带头修葺了并州的粮草库,又开坑百顷荒地,所收赋税和自己的千户食邑全部拿来为将士改善伙食,为百姓置药,购粮。这些都是去岁再次任职想做还未做完的事情。
  从古至今,为官之人,上至宰相尚书,下至县令父母官,能做到这一步的少之又少,大抵是万中有一。这是好事,于百姓是福,我心肠虽然不硬,但绝不得博爱无私,换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做。
  这样想,可我却十分清楚,我自己不会做的事情,若他选择做了,我除了支持还是支持,断然不会阻止丝毫。作为他的妻子,我的心始终与他一致。
  
  世间最美的便人情人心,悠悠五月,长恭生辰之日,并州百姓沿街步行几里,将一副捉鹱值摹袄剂晖酢迸曝宜偷礁稀?br》  我惊讶地在那副字前伫立许久,龙飞凤舞的字迹,做工精良牌匾,显然花了许多心思。转头之余,恰好看到长恭稍侧头,抬起的手,毫不犹豫地将匾额推了出去。
  这便是拒绝了。
  
  我知道,他做这一切并不是为要得到一幅牌匾,若真想要,千金一掷,什么样的东西会得不到呢。他说过出生在高氏家族里,他肩上便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他做这些只是因为想做,而不是有目性的得到。
  再带头的中年男子再三恳求,高长恭最终决定将匾额卖掉,所得钱财用作置药。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没反对,如此还算圆满。
  
  因为今天是高长恭生日,我轰走莲洛和厨娘,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许久不动手,面条有点畸形,有点粗,不过幸好是一整根。
  长寿面,要的就是长,寓意好。
  因为我狐假虎威的身份,没有人该说三道四,所以这一顿饭我吃得很高兴,长恭吃的也很高兴。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其势如破竹,噼里啪啦渐起一串串水花。长恭没有出去,早早陪我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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