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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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外面风凉！”胤祉不见了，兰兰转身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屋子里。兰兰泄气地叹息了一声，跟在我后面进去了。
晚上，兰兰还没回来，我坐在灯下看书。绣蝶抱了件外衣走过来。
“公主，”她一边给我披上衣服一边说，“天晚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嗯。”我应了一声，将《资治通鉴》翻了一页。绣蝶无奈，自己过去收拾一些冬天的衣服。
“明公今日居周公之地，当为社稷深谋，早为之所……”我轻声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自己读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放下书，从旁边抽出一沓纸，风吹进来，书哗啦啦翻了几页，露出里面夹着的几张纸。我打开看时，胸口好像被大铁锤狠狠地击了一下，差点吐血。
那上面杂乱无章地写了好多名字，每个名字都是由同一个字开头的，那个字是福。
我扔了书跑进里屋，绣蝶正在把一摞衣服叠放整齐。
“公主，”她抱起衣服说，“床我已经铺好了，累的话就睡吧？”
我点点头，绣蝶转身想把衣服放到柜子里，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凳子，上面几件衣服滑到了地上，我过去帮忙捡起来。
“这是什么？”一件衣服里滑落出一个红色的手帕大小的东西，我捡起来问。
“没——没什么，”绣蝶伸出手去接，“是——是一块剩的布料……”
我抓紧“布料”不让自己跌倒：“布料上，都会绣长命百岁吗？”
绣蝶跪在地上：“公主不要生气，是绣蝶不好，绣蝶不该——不该——”
这时兰兰回来了。
“怎么了？”他看着眼前的景象问。
接着他看到了我手里那个做了一半的肚兜，使个眼色，绣蝶出去了。
“是我不好，”他拉着我坐下说，“我没想到她们会送这些东西来，我已经让绣蝶收拾好扔掉了，可她居然落了一个！好了，宛儿不生气了，我保证不会再让你看到这些东西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抬眼看着他。
“不会了，”他接着说，“我知道你还小你不想这么早做额娘，我都知道，没事，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我保证，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甩了他一记耳光，浑身颤抖着去睡觉了。他还坐在那里，过了很久我都没有听到他过来。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醒来的时候头昏昏的，身边的床空空如也，兰兰呢？
蜡烛燃尽，层层凝结的蜡泪垂挂下来，兰兰坐在书桌后，凝视着手里的书。我知道自己昨天过分了些，于是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去歇会儿吧？”我说。
他叹了口气放下书，把我拉进他怀里坐了。
“去睡会儿吧？”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想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好。”他贴在我背上说，一晚上没说话，他的声音有点哑。
所以就成了我坐在灯下看书。
门吱呀一声开了，福尔敦轻手轻脚地摸进来，看到我坐在书桌前，猛地站住。
“公主？”
“公主？”
“额娘？”
我一惊跳起来，看了福尔敦一会儿然后别过目光：“哦，是福尔敦，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请了安后，福尔敦过来亲热地拉着我：“福尔敦听说额娘病了，昨儿个刚从舅舅家回来，没敢打扰额娘休息，就今天一早过来看看，额娘好些了吗？”
我闭了一会儿眼睛：“我没事。”
福尔敦高兴地说：“啊，那太好了，额娘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我可是瞎担心，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觉。额娘——”
“不要再叫我额娘！”
僵了片刻，福尔敦哭道：“为什么？额娘为什么不要福尔敦了？是福尔敦不懂事让额娘生气了吗？还是做错了什么？如果是的话，额娘打我骂我都可以，额娘别不要福尔敦，额娘……”
“额娘——”福尔敦一边哭一边拉着我的袖子，呼吸时不时被强烈的抽泣打断，“额娘——娘——额娘——别不要——要——福尔敦——额娘——”
见我始终没有反应，福尔敦松开了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忍着哭，慢慢往外走。
“额娘——保重——重，福尔敦——走——走了。”
直到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发了疯一样冲出门，福尔敦默默走着，肩膀时不时抽动——他还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把把他搂到怀里，“对不起福尔敦，是额娘不好，额娘——额娘今天——额娘一定是病太久现在还说胡话呢，是额娘不好，额娘错了，你原谅额娘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额娘……”
“对不起，”我放开他，帮他擦眼泪，小脸哭得通红，“福尔敦是好孩子，福尔敦什么都没做错，错得是额娘，是额娘错了，额娘不该对你凶不该对你发脾气，对不起，你能原谅额娘吗？”
福尔敦点点头，抹了把眼泪。
“好孩子，”我擦了下眼泪说，“好孩子！”
本来福尔敦已经好了，看到我哭他又跟着哭起来，我心揪得生疼，索性抱着他一块儿哭。
绣蝶忙忙地跑来：“这是怎么说的，大清早娘俩儿抱着一块儿哭？公主？公主，二少爷年纪还小，身子又弱，怎么经得起这么哭？哎呀，二少爷，公主病才刚好些，你们——你们这是——先回屋里，有什么话咱回屋里说，好不好？”
我勉强收了泪，抱着福尔敦回了屋里。
大概哭累了，也可能是昨晚上没睡好，总之不一会儿福尔敦就趴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摸着他圆滚滚的小脸，一阵开心一阵难过。
兰兰站在屏风边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我把熟睡的福尔敦放到枕头上，捡了条被子给他盖上，才走到兰兰身边。
“对不起，”我深吸一口气说，“我昨天——太过分——”
但是他捧起我的脸，笑得安慰而忧伤，然后把我拥进怀里，那样温柔。已经回去了的眼泪不自觉又在眼眶中打转。我抓紧他的衣服。
“对不起兰兰，对不起……”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是，你不知道，你喜http：//。欢那个孩子，你想要那个孩子，我本来可以的……他本来——本来有机会叫你阿玛——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把他弄丢了的，是我任性是我不好——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你——你怎么样都好……”
“傻瓜！”兰兰的手臂紧了些，我感觉得到他在哭，“我怎么舍得骂你？是我不好才对，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连你们母子的平安都保护不了，从来都没有保护好你，从来都只是让你受苦……”
我拼命地摇头：“不是，不是的……”
“哭吧，”他说，“有多少苦都哭出来，哭吧！”
直到兰兰轻咳了两声，我才渐渐止住泪。
“你怎么咳嗽了？”我离开他的怀抱，他眼眶跟我一样红。
“没事。”他帮我擦了下眼泪说。
我低下头：“昨天打你的，还疼吗？”
他微弱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说，“这次我真的很抱歉，我——我们再要一个好不好？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他叫你阿玛的！”
他笑着，不说话。
“好不好？我一定能做到，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笑意明显起来：“现在吗？”
“嗯，现——”我忽然反应过来，红了脸，“当然不是现在。”我小声说。
他大笑着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我心脏咚咚跳起来。
“现在，你就乖乖睡觉。”他帮我盖上被子，看我紧张的模样，他故意凑到我耳边：“你这个性急的丫头，你想到哪儿去了？该不会是真的想现在吧？”
“我——我哪有！”我脸更红了。
他帮我掖好被角，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宝贝，我该去上朝了，等我回来。”
“嗯。”
他放下幔帐，又凝视我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
睡醒之后，好像舒服了很多，心里什么沉重的东西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暖暖的什么东西，在胸口，好像护身符一样。
“沈姐姐？姐姐在家吗？”
还没进门儿就喊，这个人一定是雨晴。
“在呢！”我迎出来，同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福尔敦在里面睡觉呢。”
雨晴连忙放低了声音：“哦，嘘！”接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打量我。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我好笑地问。
雨晴站到我面前，夸张地松了口气：“姐姐你终于好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我觉得很抱歉：“对不起，前些日子让你们担心了，我还——总之我在这里赔罪了，你们大人大量，还请原谅则个！”
雨晴两手一拍：“好说，好说！”接着转向自己的丫头咏雪：“咏雪，去请三姑娘来，就说——说公主为了感激我们的关心，亲自设宴招待，特地打发人去请，还请她赏个脸！”
咏雪应了一声刚要走，被我叫了回来：“既是我设宴，自然得是我的人去请才对，绣蝶，你去三姑娘那儿走一趟吧？”
绣蝶抿着嘴儿去了，雨晴居然拉着我开始策划起菜品来。不一会儿绣蝶回来了，雨晴忙拉着她问雨暄怎么说。
“三姑娘说呀，她不信，”绣蝶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雨暄的口气，“‘不用蒙我，这必是二姐姐的主意，我就说她扛不住一定会去吧？’”
雨晴哈哈大笑，我忙又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才放低音量。
“果然是三丫头！”她说，“甭管今儿是谁的主意，这客我们是请定了，她只说来不来吧！”
“这样大的面子，我怎能不来？”没进屋，笑声先传了进来。雨暄大步跨进门，停在雨晴面前。
“你呀你，还好意思说，沈姐姐住我们家，你这个主人不招待也就算了，顶多说你一个小气。今儿居然还厚着脸皮跑到人家这里来要人家请客？更没脸的是还打发了人找帮凶？幸亏我是个明白的，不然，还不替你背了黑锅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雨晴佯怒道：“哎呀，请你来吃饭，倒还被你派上不是了！既是我这个没脸的请的，你这个有脸的还来做什么？快打出去，免得耽误了我们喝酒！”
“好了好了！”我笑着拉开她们两个，“这客是我请的，我请二位来陪我喝酒如何？饭还没吃，架倒先吵上了，二位姑奶奶，当给我个面子，先吃了饭攒足了力气，咱们再来个关公战秦琼如何？不然你们可回去打去，哪怕打翻了天，我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我最后一句话说错了，俩人对视一眼，同时朝我“攻来”。
“饶命饶命！二位姑奶奶饶命！”我笑得喘不过起气来——我最怕痒了，“饶命，小的知错了！”
福尔敦揉着眼睛走过来，看到我们扭在一起，还以为我们真的打起来了。
“二姑姑三姑姑，有话好好说——额娘——二姑姑——”
接着发现我们是在打闹，他松了口气。
“可把孩子吓着了！”雨暄起来说，拢了拢头发 ，捏了下福尔敦的脸蛋。
“福尔敦乖，”我撑着爬起来，“没事，你去睡吧？要不就去洗洗脸，等会儿有好吃的。”
福尔敦疑惑地看了看我们，跟着绣蝶洗脸去了。
晚上的时候心情依然很好，我站在门口等兰兰回来。
“宛儿！”他冲进来抱着我转了一圈，“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第60章 第六十章
“快放我下来，什么好消息，哎呀放我下来！”
他把我稳稳地放在地上，我接过他的外衣放到架子上。
“我要去蒙古。”他说。
“真的吗？”我兴奋地大叫，“去蒙古啊！哇，好羡慕！风吹草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