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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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尔笑眯眯点头应了，转身要走。
“哎——嬷嬷——”
苏墨尔转过头：“郡主有何吩咐？”
“那个，我，我，我——”
“郡主若无事，老奴就去了！”
“等一下！”
苏墨尔不悦地转过身：“莫不是郡主反悔了？还是无事戏弄老奴？”
“不是，嬷嬷不要误会，我只是——”
“丫头，”孝庄说，“话可是你说的，难道只是说说哄哀家开心？”
“老祖宗恕罪！”我走下来跪在地上，“沈宛怎敢哄您，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只是，老祖宗，能不能让沈宛见他一面？”
“哦？你还要见谁啊？”
“纳兰性德。”
孝庄和苏墨尔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不必了，他的人品哀家已经见识过了，依哀家看，这一面，你不见也罢！”
“老祖宗，不是那样的，这之中一定有误会，不是他的错，真的，老祖宗？”
“郡主就死了这条心吧！老祖宗今儿是不会让他来见你的！”
“可是——”
孝庄神色转冷，连苏墨尔也生气地看着我。
不管了，今天我一定要知道：“老祖宗，皇上到底怎么处置纳兰性德了？”
苏墨尔说：“放肆！太皇太后岂是你可以质问的！”
我趴在地上：“沈宛不敢，求太皇太后放过他吧，真的不是他的错！如果，如果真的要惩罚谁的话，是我，是我让他进去的，他是听了我的话才进去的，所以，所以，太皇太后……”
孝庄叹口气，指着我对苏墨尔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苏墨尔走过来扶起我：“什么事儿能瞒过老祖宗您的眼睛？”接着转过来对我作揖：“方才老奴无礼，郡主恕罪！”
我一时间有点茫然：“这是……”
孝庄端起茶盅吹了吹上面的浮沫：“丫头，你说纳兰性德是无辜的，那你知道是谁害的他吗？”
苏墨尔递给我一个眼色。
“回老祖宗，沈宛不知，沈宛的小脑袋装一个人就满了，哪还有地方想别的？”
孝庄放下茶盅：“他纳兰性德就那么好？”
我攥着衣角低着头，红着脸点了点头。
孝庄深叹一声：“罢罢！眼看要过年了，丫头又自个儿在京，纳兰性德纵然上心，明府那么大怕也是虑不周全，苏墨尔，算算需要什么东西，明儿一并给丫头带过去，再告诉明珠，丫头是哀家的孙女，不可委屈了她。”
苏墨尔一一应了，对我稍稍挤了挤眼睛。
“谢太皇太后恩典！”我跪下谢恩，“那他……”
“早就回家啦！”苏墨尔说，笑着出去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大雪纷飞，兰兰站在飞旋的雪花中迎接我。
彩鸾早已把火盆捅旺，我的小手炉也点上了，沁春园里暖融融的。
“皇上怎么处罚你的？严重吗？”我问。
他没回答我，而是说：“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离开京城，离开他们所有人。”
我没作声。他深深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没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
“没关系啦！”我说，“不用担心我，除了你，他们没人伤得了我，倒是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他摇摇头，微微侧过目光。于是我说：“兰兰，如果我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你希不希望我告诉你？”
他猛地转过头，然后笑了：“你又捉弄我，当然是太子啊！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日后真有什么变动，别说是你，恐怕就连皇上和太皇太后都确定不了，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以后不要再说这么危险的话了！”
“那我要是真的知道呢？”
兰兰正色看着我：“你不知道！皇上春秋正盛，太子也锋芒渐露，天下富足四海升平，我朝将千秋永续！你这个小丫头不要在一边胡言乱语。”
我耸耸肩，他起身推开窗子，望着外面飞扬的雪花：“当初，你为何一定要逼我回去！”
乾清宫，康熙站在门口，看外面雪花飞舞。
“朕才三十多岁，他们就开始争，若等到朕年迈，我们的儿子能站得住么？朕真的不愿相信，纳兰性德尚有沈宛，可朕……唉，赫舍里，若有你在该有多好？”
过年总是享受的时候，从未想过它也会变成遭罪的时候。之前的忙来忙去就不说了，光说说这之后的繁杂：守岁，拜年，分红包，应付各种酒席各种场合。兰兰整天影儿不见，每天晚上回来我都累得虚脱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应付的。
正月初八晴
好http：//。久没写日记了，这些天忙得都顾不上了。
终于拜完了年，可太不容易了，腰酸背痛腿抽筋，外加内分泌失调，这古代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要不是有他在，我一早就撤了。
雪化得差不多了，好怀念那场雪，还有他照着我的样子堆的雪人，梅花快谢了，彩鸾说明天就是立春，春天来了耶！
这几天好像有点诡异，夜里总觉得冷飕飕的，问彩鸾，她说门窗都关严了，也没人来，那我抄的他的词稿怎么会从桌子上不翼而飞了呢？灵异事件？
“姑姑！姑姑！”小不点的祁玉跑过来拉我，“玉锁睡不着，姑姑再讲个故事吧？”
“好！”我捏了下她粉嘟嘟的小脸，“回房间等着，姑姑马上过去！”
祁玉咕咚咕咚跑了，我用羽毛笔沾了沾墨，把日记写完。
今天没事，他的孩子们又都跑来了，听说年前福尔敦在这里住过，就都吵着晚上住这儿，这下我这里可热闹了，我想留他们住一段时间，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会让你老婆更不喜http：//。欢我，尽管其他人看着很好。
我做事总是会有非议，前两天祁琼还被她责备了，她说是因为祁琼胡闹，但事实上是因为祁琼说我比她好，我知道。
好了不写了，祁玉在催了，亲爱的晚安。
第二天雨暄过来了。
“什么日子啊还看书？”她一进门就笑道，“快跟我来，我有事儿告诉你！”
“好姑娘，忙了好几天了，好容易今儿闲了，你就当疼我，饶了我吧？”
“别的日子都好说，唯独今儿不成！”她不由分说夺过我的书，“快来，我操办好http：//。久了，连额娘都过来，你这个正角儿怎么能不到？”
“正角儿？”
雨暄愣了一下，接着失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到底自个儿忘了，亏我跟额娘记得，快来，在我那儿，可就等你呢！”
福晋、雨晴、雨暄、官清、颜如玉、福格、福尔敦、三祁姐妹、以及兰兰的两个未成年的弟弟揆叙和揆方，加上各人的丫头，偌大的屋子站了满满当当。
“亏得我说去看看，你们猜怎么着？沈姐姐还在家坐着看书呢！”一进屋，雨暄就大声说道。
见礼之后，福晋把我拉到身边坐了。
“孩子可怜见的，自己的生日倒不记得了，亏得三丫头提醒，不然心里岂不委屈得慌？”福晋说。
“就是这话，二十岁算个整寿，怎么也不该混过去的。福晋既说要替你做生日，姑娘只管受用便是，里外有我呢！”官清笑道。
“姐姐不许称谢！”雨晴抢在我前面说，“合家谁不知道姐姐的好处？今儿呀你就乖乖受用一日吧！”
我还没说话，福晋开口了：“连日来的酒席也乏了，今儿想个别的花样才好！”
“福晋放心，这就交给我了，保证大家满意如何？”官清站起来笑道，雨晴雨暄把我摁回去，并且塞了一块点心给我，弄得我连道谢都说不出来了。
所有人似乎都玩得挺开心，包括对给我做生日这件事不满的人。兰兰半道的时候过来了一下，塞给我一张字条，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之后就借口有事走了。在雨暄的掩护下，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纸条打开。
沈宛，字御蝉，浙江乌程人，生于康熙五年正月初九，江南名妓，身世凋零，十八岁时刊行《选梦词》，为江南文人所推崇，友顾贞观、陈维崧等。
我把字条扔进了水里，怪不得她们说的话我听不懂，原来今天是沈宛二十岁的生日，也幸好我没多问，不然岂不是露馅了？
“郡主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官清过来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在我和水面之间扫了一遍。“如玉已热好了酒，快随我来吧！”
我实在是不想看到她，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强打起笑容跟她进去了。
终于等到散场，我扶着彩鸾慢慢走回来，脸都没洗就趴到了床上。
直到后半夜，胃里着了火一样难受，我躺在床上蜷着身体，尽量不发出声音。
一阵风吹来，窗户开了，一个黑影从窗户跳进来，掀开我的帘子，我一把抓住他。
“宛儿！”就在我准备叫人的时候他说。
“兰兰？”
“嗯，你怎么还没睡？”
“你干嘛从窗户进来！我还以为……这么晚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哦，我很好，你回去吧！”
“你睡了我再——怎么这么多冷汗？”
还没等我说话，他点上蜡烛端过来，我闭上眼睛。
“你——我去叫大夫！”
“不用，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
“真的——”终究没忍住，我滚到床边开始吐。
彩鸾举着蜡烛进来。
“彩鸾，去请大夫！”兰兰厉声说。
“回来！你还嫌恨我的人不够多么？我没事，好多了，你回吧！”
兰兰愣了一下，绣蝶过来收拾，我听到他走出去的关门声，把头转向里边，就没有人能看见我哭。
“说吧！”
兰兰坐在一张椅子里，四周跪了一地的人。
“回——回爷，中午起来时，郡主说——说不饿，就吃了——了一碗奶酥，后来，三姑娘来叫，福晋给——给做生日，喝了不少——不少酒，郡主回来的时候就——就——”
“回来的时候就不对，为什么不说！”
“说——说——郡主不让——”
“哼，我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倒是能听她的话！”
“爷——”
“别以为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道！郡主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就看着办吧！”说完一脚踢翻椅子，大步而去，众人瘫坐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脊背。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什么人碰到了我，什么人在说话，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
“兰兰？”
“我在，”他摸了摸我的脸，“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玉姐姐？”
“郡主对不起！”颜如玉哭道，“大夫说桂花酒你可以喝，你那壶我还特意兑了蜂蜜的，可是怎么——对不起——”
“我这不是没事嘛！昨天大概嘴馋吃错了东西，不干你的事的。”
“我也去外面跪着。”颜如玉说。
“玉姐姐！”
颜如玉转过身来，那双含着眼泪的眼睛里透出深深地无奈和凄凉，她笑着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兰兰任由我拉着，毫不理会我给他的眼色。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们的桂花酒，度数还比不上葡萄酒，但是却把我害成这样，酒都是我们各自的丫头去取的，若说真的是哪里出了岔子，那就只可能是厨房，或者说酒从厨房被端来的途中……
“宛儿，把药喝了。”
“不喝，拿走！”
“大奶奶！”绣蝶在外面说。
兰兰把我扶起来让我倚在他怀里，舀了一勺药送到我嘴边。
“听话。”
“郡——爷，郡主可好些了？”官清进来，我闻到一股香粉味儿。
“大奶——”
“快吃药！”兰兰打断我，“你再不听话，我可真的要‘亲自’喂了。”
我只好张开嘴巴。
“这才乖嘛！”
官清掏出手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