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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上河图-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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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脸看到他出来,如见到救星般,说:“丁主任,你看你看,这事怎么办?”
  丁凤鸣忽然就有一种满足感,一直走到铁门前才停下脚步,问:“他们哪个是为头的?”
  黑脸立刻大声叫道:“你们哪个为头?我们丁主任来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快点问。”
  一个上了年纪,脸糙如砂轮的老工人就往前走了几步,身体微微躬着,讨好地说:“丁主任,我们都是机械厂的,我姓于,叫于老大。我们这些人都有一两年没上班了,听说你们厂要兼并我们厂,要安排我们重新上岗,大家都高兴着哩,就推举我们来问问,到底几时来正式报到?”
  见一个跟自己父亲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对自己如此谦卑,丁凤鸣不好再拿架子,平静着问:“您听谁说的?”
  老人仍讨好地笑着:“厂里都这样传好久了,但一直没得动静。前两天厂办主任说快了,就这几天,大家一高兴,都想过来看看。”
  丁凤鸣看着老人的白发在风中飘舞,心中不忍,仍说:“老人家,您可能听错了,没得这回事。我们厂不准备兼并机械厂,当然就不可能安排你们上班。天气冷,您老还是早点回去吧。”
  老人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仍不敢相信,说:“没得这回事?”书包网 
上河图 龙是神仙(5)
旁边的黑脸接口说:“肯定没得这回事,要有,我们会不晓得?”
  老人平舒的皱纹又密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忧伤。老人又说:“没得这回事?”一滴泪便滚落下来。
  丁凤鸣心里也忧伤不已,看着老人慢慢转身,慢慢离去,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说:“市里的常委会都定了,还说没得这回事?你哄我们吧?”
  丁凤鸣立刻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你参加常委会了?”
  那人也不害怕,排众而出,说:“会我倒没参加,但消息肯定是真的。不信你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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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凤鸣心里也没底,不敢把话说满:“你的消息是真是假,很快就会有答案。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政府也会用正式的文件或公告来通知大家,而决不会以小道消息的方式来传播。天气冷,大家请回吧!”
  人群终于散去。一个保安小声说:“衙门里有个挑水的,就敢说参加了常委会。常委们在他家厕所里开会不成?”
  保安们快活地笑了。
  丁凤鸣笑不起来,偷空给胡老七打电话,胡老七却关了机,就发了个短信过去。回到办公室,秦明月问了情况,说:“那些人想工作想疯了,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来这里捣乱。上发厂就是那么好进的?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硬邦邦地回了,免得他们又想七想八,扰乱正常的生产。”
  丁凤鸣听在耳里,心里却不是味道。这秦明月是不是太没同情心了?看问题是不是太肤浅了?事情果真有这么简单,那反而好办了。在上河,小道消息往往就是正式消息的翻版。
  一上午忙忙碌碌。小玉来电话说,市场全都卖皮货,生意反而不好做了,大家都唉声叹气。丁凤鸣说,你呢?那些货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小玉说,幸好进的货不多,卖得也还不错,比篾刀脸们好多了。胖嫂要请你的客,说要不是你提醒,不晓得又要压多少货。这一压,就只指望明年了。丁凤鸣心里得意,说,你当你老公是什么人?我的脑壳好用着呢!小玉说,你这个人,就经不起表扬,一表扬就得意忘形了,不说了,有生意了。
  唐诗的桌上堆了几个文件夹,丁凤鸣打开一看,都是最新的文件,还没送厂长室圈阅,而唐诗不知到哪里去了,桌上乱七八糟。丁凤鸣心说,这个唐诗,只怕是忙昏了头,就抱着文件夹进了马千里的办公室。
  马千里放下手中的书,接了文件,顺手放在一旁,说:“门口的事是你处理的?”
  丁凤鸣说是,就把经过详细汇报了。汇报的过程中,丁凤鸣看见马千里刚才读的是一本《从上河丧葬习俗看楚文化遗存》的书,心想,他也喜欢看这类书籍?
  马千里微笑着,说:“工人们不明真相,把事情摊开讲就行了。”
  丁凤鸣斟酌一下,说:“我听一个做生意的朋友说,市里的意思,还是要我们兼并机械厂。今儿工人说常委会都定了,只怕有些影儿,不是凭空乱说的。”
  马千里说:“小道消息不要乱传,传来传去就会三人成虎,扰乱人心。办公室是厂里的中枢部门,有什么情况要及时汇报。如果领导不在厂里,有问题也要妥善处理。”
  丁凤鸣答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本书。马千里注意到了,说:“你也喜欢?”
  丁凤鸣忙答:“喜欢,在大学里就喜欢。”
  马千里就把书拿过来:“喜欢就拿去读读。这书不错,有些独到的地方。”却叹了口气,说,“可惜了。”
上河图 龙是神仙(6)
丁凤鸣不知他说什么可惜了,又不敢问,看看没事了,起身告辞。
  回办公室坐定,心里后悔多嘴了,只怕会惹马千里不高兴。没有哪个领导会喜欢一个多嘴多舌的下属。马千里何许人,这早已传遍上河的消息他会不晓得?他晓得了会没得应对之策?自己真是狗尾续貂了!闷了一会,转念一想,马千里说有情况要及时汇报,这么说他并不讨厌这种举动?换句话说,他喜欢下属对他表示忠心?
  胡老七打来电话,说:“昨儿喝酒喝猛了,这会儿还头痛。狗日的东北佬真能喝,我们南方人根本不是对手。什么事这么急?”
  丁凤鸣把事情说了,问他听到什么风声了?
  胡老七说:“我又不是常委,常委们开会时我也没趴在墙头上偷听,我晓得什么?”
  丁凤鸣说:“你就别谦虚了,再谦虚我真急了。”
  胡老七说:“你呀,就是书生气太足,迟早要吃亏的。我晓得的不比你多,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
  南方的那家大报登出了关于上河市教师静坐的长篇报道,标题赫然是《风雪中的呐喊:春节让我们吃顿肉》。但在上河,却买不到这份报纸。有订户惊讶地发现,别的报纸一份不少,独独就少了这份。邮政局的电话几乎被打爆,得到的答复却语焉不详。人们就明白,是上面有了指示。有一个头脑特别活络的商人,凭了敏锐的嗅觉,从外地购买了一万份报纸,租车运到上河准备高价出售。才摆开架势,就被公安局逮了个正着,连人带车一块弄走了。却不料那人也是有来头的,倒弄得公安局进退两难。只那司机倒霉,运费没赚到不说,吓得当时就把屎尿拉到了裤子里。冬天天寒,据说裤裆里的物件也受了损伤。
  但还是有部分报纸流散开来。那几天城里的打字复印店生意兴隆,喜得一干小老板们直呼兆头好,明年要发财的。
  丁凤鸣是在网上看到这篇文章的。文章写道:
  “……现场被远远地封锁,记者无法进入采访。正当记者无计可施时,一位好心的出租车司机帮了大忙。两年前,他还是合江县一名乡村教师,因为‘工资不得到手’,老婆吵得他‘安不住身’,所以才考了驾照,托人找了现在这份工作。他七弯八拐把记者带到离现场不远的一栋高楼,居高临下,记者总算是看到了现场。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这一幕仍让记者心痛不已:市政府大门口围墙一侧,聚集着约六七百人。要不是事先知道他们是一群乡村教师,记者宁愿相信是哪个建筑工地上的民工。大多数是青壮年,也有老人、妇女和小孩。此时风雪愈来愈紧,气温降到了零下。大风在窗外呜呜地呼啸着,卷起一团团的雪雾。大概是未曾料到气温突变,他们的衣服都非常单薄。一个小孩哇哇大哭,母亲就脱下身上的衣服紧紧裹住孩子,而母亲自己却瑟瑟发抖……孩子仍在抽泣。几百人紧紧地挤成一堆,相互靠彼此的体温取暖。在外侧,是数目众多的穿着棉大衣、戴着白手套的警察……
  “在长焦距镜头里,记者看到了一幅不起眼的横幅:‘让我们春节吃顿肉’。记者自问不是一个感情脆弱的人,这时仍忍不住热泪盈眶。此后在我采访的日子里,我的心常常被它刺痛,以至于我干脆就用它做了这篇文章的标题。
  “……陈菊香是三墩小学一名普通的教师。找到她时,她正忙着给一群小猪喂食。校长说,她前不久已经把两头大猪卖掉了,猪价好,足足卖了一千四百多块。而别的教师则没有这么宽裕,所以明年也有人准备养猪或养鸡什么的。正说着她丈夫蒋院生回来了。蒋院生也是这所学校的教师,刚刚家访回来。蒋院生责怪妻子,说把客人晾在猪圈里‘像什么样子?’回到房间,记者一边喝着主人的芝麻豆子茶,一边打量着房间的陈设。两间单身宿舍打通后,前面做了厨房兼客厅以及工作间,后面就做了卧室,放了一大一小两张床。房间里有几件没上漆的家具,桌子和衣橱已经裂开了筷子宽的缝隙。墙边的泥地上有两个杯口大的鼠洞,孩子在往里灌开水,冀望把老鼠赶走。对于工资被拖欠,他们都表示‘搞不懂’。倒是蒋院生说起他的班上今年又有几个学生流失,显得忧心忡忡。‘农民都不愿送孩子读书’,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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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图 龙是神仙(7)
“在六里乡,胡东的知名度非常高。胡东是六里乡羊尾巴小学的老师。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两件事:一是因为爱情。他在网上居然‘勾来’了一位来自云南的傣家女子和他结婚。那女子漂亮得如‘电视上的明星’。她一来,平日里自命不凡的几位当地美女就失了锐气,‘走路也不敢挺胸了’。二是闹事。胡东似乎天生就是个刺头儿,每次上访他都是领头人之一。在一些领导眼中,胡东简直就是‘黑社会’。派出所抓过他,证据不足,又放了。记者见到胡东时,胡东正在喝酒。今年的上访胡东居然没有参加,让很多人不解。‘她走了,我还闹什么?’他妻子今年九月因突发急性心肌炎而不治身亡。在他看来,这全是缺钱的缘故,只要‘多有五千块’,事情就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胡东已打了辞职报告。在他的宿舍里,行李都已捆好。书桌上放着一帧女子的大幅相片,真的很漂亮,比起电视里的女明星来一点都不差。
  “……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表示明年离职去打工的人约占两成。其余的虽然选择留下,但人心浮动,纷纷托准备外出的同事留意,‘有好消息打个电话回来’。一位名叫高一文的老师说起离去,眼含热泪,泣不成声。而他的一些学生就站在他的旁边,陪着老师一起流泪。村里的老人说: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还有书读吗?记者默然无语,因为记者也不知道。”
  记者也分析了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
  “一是财政困难。上河的财政号称‘吃饭财政’,这几年受各种因素影响,经济状况每况愈下,财政也就愈来愈困难……
  “二是挪用严重。教育经费本来就拨付不足,又层层克扣挪用,使原本清贫的乡村教师雪上加霜……乡政府几年间挪用教育经费达二百余万,而该乡有两所小学至今还在解放前修建的破败祠堂里上课,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记者又列举了一些现象:
  “……一方面财政困难,一方面吃财政饭的人却在急速膨胀。以XX县为例,该县的城关工商所,其编制只有二十五人,但在册干部竟有二百二十多人;城关税务所,编制三十人,在册的也有一百六十多人……
  “……记者在上河看到了一个占地约二十平方公里的巨大开发区。里面有几家服装厂和一家木材加工厂在此落户,年产值大概两千多万元。这个开发区已经花费了将近五个亿,而要与高速公路连接,大约还需要二亿五千万元。对上河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天文数字。记者在下面县里也见到了一些类似的开发区,只是规模小些……”
  这篇文章占据了报纸的头版和二版,图文并茂,内容详实,很快便传遍了全城。据说还有文摘类报纸全文转载,有的还准备做后续报道。
  它来得太不是时候。此时离上河“两会”召开只有短短的十几天时间了。在许多人看来,这篇报道里所传达的信息是意味深长的。
  虽然做了二十多年混混,但王志军做得并不成功。一是名头不响。既没有砍过人也没有被人砍过,最勇敢的举动也只是找擦皮鞋捡垃圾的外地人收保护费,偶尔有不听话的婆娘、光棍磨磨蹭蹭不想交,王志军一脚扫过去,对方在地上打个滚,乖乖掏钱。这时他的虚荣心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扎脚舞手在大街上扬扬得意走过。派出所倒是经常进出,最长也就关了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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