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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一日-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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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会在几天之后收到初步的结果。”

“如果有什么进一步发现再联系我吧。顺便把费用收据寄给我,我们来解决。再见,伊沃里。”

电话挂断之后,伊沃里在电话亭里待了几分钟,思忖着自己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他走到柜台前面结了账,随后向博物馆走去。

凯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回应。她重新下到一楼的接待处询问,接待小姐肯定地告诉她见到过教授。也许能在咖啡厅找到他?凯拉往花园方向看了看,只见她的姐姐正与一位同事在一起吃午餐。她向让娜走了过去。

“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

“对,我本来应该打的。你看见伊沃里了吗?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我上午才跟他说过话,但我也不可能一直监视着别人,况且博物馆这么大。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

“让娜,别人正等着跟你一起吃午餐呢!你那些‘盘查审问’迟一点再说吧。”

“我很担心你,仅此而已。”

“那你瞧,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了吗?你完全没必要操心。”

“你今晚跟我一起吃饭吗?”

“我不确定,现在才中午呢。”

“为什么你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伊沃里之前给我留言,让我过来找他一趟,可他不在。”

“哦,他可能在其他地方,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博物馆很大。他可能在某一层的某个展馆里吧。你这是很紧急的事吗?”

“我想你同事正在偷吃你的甜品呢。”

让娜转头看了同事一眼,对方正在一旁翻看杂志等着她一同就餐。等让娜回过神来,她的妹妹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凯拉穿过博物馆的二楼,然后是三楼。迟疑之间,她又原路返回,往伊沃里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这一次,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教授正坐在椅子上办公。他抬起了头。

“哦,是您!您能来一趟真是太好了。”

“我刚才来过,还到处去找,都没看见您。”

“我想,您应该没去过男厕所吧?”

“这倒没有。”凯拉尴尬地回答。

“那就是了。您请坐,我有些信息要告诉您。碳…14化验没有任何结果:要么是哈里给您的这个礼物的年代超过了五万年,要么就是这东西不是有机物,也就是说,不是之前所想象的乌木。”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把东西拿回来?”凯拉问。

“实验室明天就把东西寄给我们,最多不过两天,您就能重新把它挂在脖子上了。”

“对了,我想知道我该给您多少钱,还记得吧,化验的费用由我们对半分,您可答应了的。”

“由于化验结果没什么价值,实验室决定不收取我们任何费用。快递的费用大概是一百多欧元吧。”

凯拉拿出一半的钱放在教授的办公桌上。

“可惜这个谜团还是没有解开。总之,它可能就是一块普通的火山岩咯?”凯拉继续说道。

“像它这么光滑如玉的火山岩?我对此表示怀疑。而且火山岩化石一般都是很脆的。”

“好吧,那就把它当成普通的项链坠子吧。”

“我相信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等我收到快件后,我会打电话给您的。”

凯拉离开伊沃里的办公室,决定回去找她姐姐。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见过麦克斯了?”凯拉刚走进让娜的办公室就被后者质问。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还有什么说的必要?”

“你们俩又重新在一起了?”

“我们俩在一起待了一个晚上,然后我回自己的公寓过夜。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吧。”

“星期天也是一个人待在你自己公寓里?”

“我只是偶然碰到了他,跟他一起散了会儿步。你怎么知道我俩见了面?他给你打电话了?”

“麦克斯给我打电话?别开玩笑了!他太骄傲了,不可能给我打电话。自从你离开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我甚至相信,他刻意地避免出现在任何可能与我见面的场合。自从你们分手,我们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有个朋友在莫里斯酒店看见了你们俩。她说你们像一对偷情的情人一样,低着头窃窃私语。”

“巴黎真是个小地方啊!我们当然不是情人,只是两个阔别已久的老相识坐在一起叙叙旧。虽说我不知道是哪个朋友这么八卦,但我很讨厌她。”

“是麦克斯的表姐,她也不喜欢你。我能问一下你跟伊沃里又是在搞什么鬼吗?”

“我一向都喜欢跟教授们混在一起,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我怎么不记得伊沃里教过书 ?”

“我觉得你这么问东问西真的很没意思,让娜。”

“好吧,那就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今天早上有人给你送花到家里来了。随花一起送来的小卡片就在我的包里……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凯拉一把抢过小信封,小心拆开,轻轻地将里面的卡片抽了出来。随后她微笑着把卡片放进了兜里。

“我今晚不跟你吃饭了,你还是跟你那帮爱到处打听的朋友待在一起吧。”

“凯拉,你可要小心对待麦克斯。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把你们的事‘翻篇’,如果你又要离开的话,就不要再去揭他的伤疤了。你最终还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你这个问题好沉重,已经上升到道德层面了!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非常合格称职的老姐。麦克斯比我大15岁,你觉得他没有能力管理好自己的生活和情绪吗?或者我把你推荐给他,让你也给他好好上一课?你不仅是我姐姐,还变成了我的监护人。这简直是梦寐以求啊,我应该感激涕零,是不是?”

“为什么你对我的意见这么大?”

“因为不管对任何人任何事,你总是以你自己的标准在评判。”

“你出去吧,凯拉,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还有工作要做。你说得完全正确,你也早过了要听姐姐的话的年纪了。不管怎样,你从来就没有把我的建议放在眼里。你还是尽量别再让麦克斯伤得体无完肤吧,这样会讨人嫌的,而且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我的名声又怎么啦?”

“你离开之后,身边的朋友都在私下议论,他们说的那些话你不会爱听。”

“你知道我对这些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对这些嚼舌根的人,我只想躲得远远的。”

“也许吧,但我不能不在乎,我总得去为你辩护。”

“你身边的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好瞎掺和的,让娜?这些所谓的好朋友整天就只知道搬弄是非,背地里说人闲话吗?”

“我估计这些人都很同情麦克斯!好吧,我最后再说一遍,免得你又要问起,你的确是一个让姐姐头痛的淘气鬼!”

凯拉离开了让娜的办公室,摔门而去。几分钟后,她沿着布朗利河岸来到了阿尔玛桥。穿桥而过时,凯拉停了下来,双肘支在桥边的护栏上,望着河中的一艘小船慢慢往德比利行人桥的桥底漂去。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让娜的电话。

“我们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吵架?我明天过去找你,我们一起吃午饭吧,就我们俩。我会跟你好好讲讲我在埃塞俄比亚的经历,其实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你也可以跟我说说你这三年来的生活。你还可以重新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跟杰罗姆分手。我这次没说错他的名字吧?”

伦敦

沃尔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不难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显得越来越泄气。要跟沃尔特解释清楚我文章的内容,就好像要让他在几天之内学会中文一样不现实。天文学、宇宙学的研究对象是浩瀚无垠的天际空间,那些在地球上用于测算时间、速度或距离的衡量单位在宇宙空间完全用不上。我们只能创造出无数新的方程式,而这些公式总是让人很难理解。我们这个学科的研究只能在可能性和不确定性的基础上,摸着石头过河。而对于我们身处其中的宇宙空间,谁也无法想象出它的边界能到哪里。

已经连续两周了,我所写的每一个句子都被沃尔特揪住不放,不是因为其中有他不懂的专业词汇,就是有他看不明白的逻辑推理。

“沃尔特,再问最后一次,宇宙到底是平的还是弯的?”

“可能是弯的吧。说到底,如果我搞懂了您所说的意思的话,宇宙是在不停地运动变化之中的。它像一块大布一样不断向外延伸膨胀,所有的星系都是挂在这匹布上的纤维。”

“这么说有点过于简单,但基本上概括出了宇宙大爆炸的理论。”

沃尔特将头埋进了双手之中。现在刚过傍晚,图书馆的大厅里十分冷清。只有我们俩面前的桌子上还亮着灯。

“阿德里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行政管理人员,但毕竟每天都在这所学院里进进出出。可是,我依然对您所讲的内容毫无概念。”

我注意到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杂志,可能有人忘记了放回原处。杂志的封面是风景秀丽的德文郡。

“我想我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您弄明白了。”我对沃尔特说道。

“我洗耳恭听。”

“您已经听我讲得够多了。为了让您能搞明白天文学里最基础的几个概念,我找到了比文字更好的办法。现在要抛开理论,进入实践了。跟我来!”

我拉着我同伙的胳膊,将他拖了起来。我们一起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了图书馆的大堂。来到大街上,我马上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送我们回到我住的地方。下了车之后,我并没有把沃尔特带进家门,而是领着他往旁边相连的小屋子走去。

“在这道铁门的后面不会藏着一个秘密的游戏室吧?”沃尔特用嘲弄的眼神望着我。

“很抱歉要让您失望了,这只不过是一个车库。”我一边回答一边将铁闸门掀起。

沃尔特的口哨声在耳边响起。虽说我这部1962年的名爵也就跟铃木奥拓都市贝贝差不多大小,可是见到它的人通常都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我们是要去兜风吗?”沃尔特充满期待地问。

“如果它还能动起来的话。”我一边说着一边插入钥匙发动汽车。

我踩了几下油门,发动机轰轰作响,转速盘上的指针达到了四分之一。

“快上车吧,不用系安全带了,这车上没有!”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驶离了伦敦郊区。

“我们这是去哪儿?”沃尔特一边问一边试图将额头上那一缕乱飞的头发按住。

“去海边,我们大概还要开三个小时。”

当我们在美丽的星空下一路狂奔时,我想起了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阿塔卡马高原,而与此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在那边的时候也曾经如此这般地想念着英格兰。

“您的车扔在车库里三年没开过,怎么还能保养得这么好,外表跟新的一样?”

“我不在的时候把车托付给了一个机械师,我刚刚把它取回来。”

“您的车被照看得很好。”沃尔特说,“您的车上有剪刀吗?”

“没有,怎么了?”

“也没什么!”沃尔特用手使劲地按住了头顶。

我们在午夜时分经过了剑桥郡,并在两个小时后到达了目的地。我把车停在了谢灵厄姆海滩旁边,让沃尔特跟着我一直走到了海岸边,并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我们开了这么久的车,不会就为了来这儿看看海、玩玩沙吧?”沃尔特问道。

“如果这是您内心深处的愿望,我也不反对,不过这可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真是遗憾!”

“您看到了什么,沃尔特?”

“沙滩啊!”

“您抬头往上看,告诉我,您看到了什么?”

“大海啊。在海边您还期望我看到些什么?”

“沿着海平线呢?看到了吧?”

“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啊!”

“您看不到克里斯蒂安森港口的灯塔发出的亮光吗?”

“这儿还有一大片岛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克里斯蒂安森是在挪威的,沃尔特。”

“您真幽默,阿德里安!我虽然视力很好,但从这里要看到挪威的边界也太夸张了吧。您不会还想让我告诉您灯塔里的守卫戴了什么颜色的帽子吧?!”

“克里斯蒂安森离我们才730公里!现在是深夜,光的速度能达到每秒299792公里,也就是说,灯塔发出的亮光只需要两千分之一秒半的速度就能来到我们眼前。”

“您居然没忘记这半秒,我还以为您彻底失去理智了呢!”

“您真的看不到克里斯蒂安森灯塔上的灯光吗?”

“难道您能看到?”沃尔特不安地问道。

“当然不,没有人能看到。但是这灯光是确实存在的,就在我们眼前,它被地球的曲线遮住了,就像躲在一座看不见的小山丘后面。”

“阿德里安,我们开了将近300公里,不会就是为了亲眼证实我无法从我们敬爱的大英帝国的东海岸看到挪威克里斯蒂安森的灯塔这一事实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向您保证,您之前在图书馆费尽心思想解释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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