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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文明论概略-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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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借著述日本外史发泄其积郁而已。以后在国学、小说、狂诗、狂文特别是在天明文化之后这种风气最盛。如本居、平田、马琴、蜀山人、平贺源内等人,虽然都是有志之士,但是,由于怀才不遇,只得献身于文字,或者提倡尊王之说,或者记述忠臣义士的事迹,或大放狂言嘲讽时世,而发泄其不平。)然而,这些国学家不见得是王室的忠仆,汉学家也不见得是真正忧世之士。试看世上所谓的隐君子,平素虽然牢骚满腹,一旦踏上宦途,骤然变节,再也听不到牢骚不平的声音了。再如今日的尊王之士,如果得到幕府五斗米的俸禄,明日就会变成拥护幕府派;又如昨日的贫儒,一经拜命封官,今日就会趾高气扬。这从古今许多事实可以得到证明。总之,这些国汉学家,在德川末期,虽然把尊王忧世之意形诸笔墨,无形中开辟了舆论的途径,但是,大多不是他们本来的面目,不过是借尊王忧世之名以发泄自己的不平而已。至于他们的内心是否真诚,他们的议论究竟为私为公,姑置不问,如果研究发生不平的原因,这是由于他们受专制门阀的压制,不能发挥自己的才智而感到愤恨,因此,在心情上是不愿再屈居于专制之下的。这从他们的笔墨言语之间,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只是在于暴政强盛时代,这种心情不能暴露于外而已。至于暴露与不暴露,则完全要看暴政力量和人民智力的强弱来决定。政府的暴力和人民的智力是互相对立的,这个得势,那个就要失权,那个得势,这个就要鸣不平,两者的对比恰如天秤的均衡一般。在德川氏的政权全盛时期,天秤始终是偏重于一方,到了末期,人智稍微有了进步,在天秤的另一端,才能放上一个小小的砝码。从天明文化年代以后所出版的那些书籍,就可以说是这个砝码。但是这个砝码的重量太轻了,根本不能使天秤平衡,又怎能谈到打破这个平衡呢?若没有后来的开港问题的话,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平衡颠倒过来,使智力获得优势,谁也不能预测。幸而在嘉永年间佩里渡海来到日本,这才为改革创造了条件。

自从佩里来日,德川政府和各国缔结了条约之后,世人看到政府的措施才知道政府的懦弱无能。另一方面由于和外国人接触,听到他们的言论,或阅读外国书籍和翻译书刊,见识越广,民势越盛,于是觉悟到幕府虽然暴虐如桀纣,但完全可以用人力把它推翻。这种情况正如聋瞎的耳目顿开,闻见了声色一般。首先出现的就是“攘夷论”。而这个议论产生的根源,决不是出于个人的私心,而是出于要划清敌我界限,出于保卫祖国的一片热忱。有史以来,初次与外国人接触,犹如从黑暗沉寂的深夜,走到喧哗纷扰的白昼,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奇奇怪怪,没有一件是适意的。这个意并不是私意,而是在思想上仅仅考虑到日本和外国的区别,想要挺身而出以肩起祖国伟大事业的意图,所以这不能不说是为公。在明暗突然变化时期,必然会眼花缭乱,议论的条理也不可能周密,行动也必然粗暴鲁莽。总而言之,爱国思想虽然粗犷和不成熟,但其目的却是为了国家,完全是为公的。他们揭示的主张,唯一目标在于攘夷,所以是单一的。以为公之心提倡单一之论,其势必强,这就是攘夷论从开始就得到了响应的原因。社会人士一时也受到了这个影响,还未看到和外国交际的利益,就产生了憎恶外国的情绪,把天下的坏事完全归罪于和外国交际上。假使国内发生灾祸,就认为这是外国人造成的,那是外国人策划的,以致举国上下都不愿意和外国人交际,即使有人愿意和外国来往,也不得不附和社会上的普遍风气。然而,唯有幕府不能不首当其冲,要和外国人接触,并根据道理办事。幕府当局也未必喜欢外交,不过因为慑于外国人的威力和不能解答外国人提出的问题,许多人不得不讲些道理。但从攘夷论者看来,这种作法只是一种因循姑息。这时,幕府好象被夹在攘夷论者和外国人中间,陷于进退维谷的境地,不能保持平衡。幕府愈发暴露弱点,攘夷论者气焰更加嚣张,更加肆无忌惮地主张攘夷复古,尊王讨幕,倾其全力以打倒幕府,驱逐外夷。在当时虽然也发生很多杀人、纵火等为士君子所不取的举动,但是推翻幕府这一点,众论却始终一致,全国的智力整个地指向了这个目标,终于在庆应末年完成了革命大业。若按当时发展趋势,在革命复古之后,本应立即攘夷,但却没有这样做。在推翻了万恶的幕府以后,按理说应该停止行动而并没有停止,却同时又排斥了诸侯和士族,这是什么道理呢?这也不是偶然的。因为攘夷论只不过是革命的开端,也就是所谓事物的近因。总的智力所要达到的目标根本就不在于此,它的真正目的既不是复古,也不是攘夷,而是利用复古攘夷的主张为先锋以声讨根深蒂固的门阀专制。所以举事的既不是王室,要打倒的也不是幕府,而是一场智力和专制制度的生死搏斗,掀起这次战争的就是全国总的智力。这就是事件的远因。这个远因早从开港以来就以西洋文明学说作为援军而逐渐强大起来,但是,为了展开一场智战,必须有个先锋队,于是乎才和近因结合起来一同走向战场,而完成了革命的壮举取得了胜利。先锋队的主张虽然曾经一度发挥过英勇作用,但在胜利以后,方始发觉它的组织松懈不巩固,因而逐渐放弃暴力,参加了智力的阵营,形成了今天的局面。今后如果这个智力的权势越大,从而使那粗浅的爱国观念变为精深的爱国思想,使那未成熟的成熟起来,共同来保护我们的团体,则将是无限的幸福。所以说,王制复古,并不是凭借王室的威力,而只是国内的智力假王室的名义而成了事;废藩置县并非出于执政者的英断,执政者只是受国内的智力所驱使,而采取了实际措施而已。

如上所论,由于全国的智力,形成了舆论,舆论之所归,促进了政府的改革,废除了封建制度。但是,实际上参与这个舆论的人数,计算起来却为数甚少。日本全国人口以三千万计算,其中农工商的人数占二千五百万以上,而士族还不足二百万人,另外把儒医、神官、僧侣、浪人等姑且也列入士族以内,假定大约五百万人属于华族士族,二千五百万人为平民,那末,由于平民自古以来就不参与国事,当然对于这次事变,也是漠不关心的,因而,很显然这个舆论是由士族的五百万人之中产生的。在这五百万人当中,愿意改革的仍占极少数,首先最不欢迎改革的是华族,其次是大臣冢宰,再其次是高禄的武士。改革对于这些人是不利的,所以,他们根本不赞成改革。自古以来,腰缠万贯,无才无德,在朝为高官、在野为富豪之辈,能为国家仗义疏财取义杀身成仁者,简直如凤毛麟角。所以在这次改革中,不论士族或平民,这类人物仍然极少。赞成这次改革的都是在藩府中没有门阀的,或虽有门阀,但经常不得志心怀不满的,或是无官无禄的贫寒书生。总而言之,凡是赞成改革的都是一些有才智的穷人,并且一旦发生事变,对他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这种情况征诸古今历史也可以得到证明。策划这次改革的人,在五百万士族中,还不够十分之一,除去妇孺,人数就更无几了。不知从何处突然发出了这种新奇的学说,莫名其妙地传布在社会上,首先响应这个学说的,当然是富有才智的人。周围的人,或者被这个学说说服的,或者受其威胁,也有盲从附和的,也有被迫顺从的,人数越来越多,这种主张终于成了全国的舆论,压倒了天下大势,打倒了暴虐如桀纣的政府。后来实行废藩置县,对于华族士族来说,是极其不利的,因此,不赞成的十居七八、而赞成这个办法的只不过十之二三。但是,这十之七八的人数,就是所谓的守旧派。这派人智力非常短浅,在分量上远不及占总人数十之二三的改革派。守旧派和改革派在人数上,虽然是七八对二三的比例,但在智力的分量上,比例却是相反的。改革派就是用这种智力的分量,弥补了人数的不足,从而使十分之七八的多数人不得恣其所欲。在目前的情况下,真正的守旧派已经很少,就是在旧士族当中也没有人主张保持禄位了。国学和汉学的古学家,大部分也改变了主张,或者牵强附会地制造了一套论调,企图掩饰自己学说的本来面目,而混入改革派。表面上说是求和实际上是要投降。当然,求和也好,投降也好,相处日久,实际方向自然会趋向一致,而共同走上文明的道路,这样一来,改革派的队伍就逐渐扩大了。但是,最初策划举事而获得成功,并不是由于人数众多,而是由于智力战胜了多数人。假如在今天守旧派中出现了有智慧的人物,逐渐扩大党羽,大事宣传保守思想,那末它的势力也一定会壮大起来,也非改革派所能阻挡得住的。但是,幸而守旧派里有智力的人极少,即便偶尔出现一个人物,也要背叛该派而不为其效忠。

从前段的论证,可以明了事情的成败,不是由于人数多寡,而是由于智力的高下。因此,处理一切社会事件,都必须顺应智力所指引的方向,切不可为了迁就十个愚者而招致一个智者的责难,也不可为了博得一百个愚者的赞许而引起十个智者的不满。被愚者指责不足为恥,受愚者赞许也不足为荣。不能以愚者的褒贬作为处理事物的准绳。例如,后世的政府,有时遵循周礼所记的乡饮耆宾之义,给人民以酒馔,但是,不能因为看到这些人民欣悦,而推断这一地方的人心。尤其在现今日臻文明的人类世界上,接受别人的惠赐酒食而感觉欣悦的人,如果不是饥饿者就是愚民。看见这种愚民的欣悦而欣悦的人,也无非是和愚民差不多的愚民而已。根据古史的记载,国君有到民间微行私访,听到童谣而有所感怀的,这未免过于迂阔了!固然这是古老的事情,不足以为凭,可是,在今天确有与此相类似的人。这类人就是独裁政府所用的特务。政府施行暴政,恐怕人民不服,所以派遣小人暗中刺探社会的情况,企图听取他们的密报来处理政务,这类小人就叫作特务。但是,这些特务究竟能接触到一些什么人听到一些什么事情呢?光明磊落的正派人物,事无不可对人言,而真正阴谋作乱的人,他的才智自然比特务高明得多,谁肯把机密透露给这些特务呢?所以说,特务之类,只是受金钱驱使,徘徊于市井之间,接触些愚民,听些愚言,再加上自己的臆断揣测而报告主子而已。对实际问题毫无补益,只是消耗他主子的金钱,买来了智者的嘲笑。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虽长期使用特务,但在和普鲁士的战争时,没有探得国民的真情实况,结果不是一败涂地而遭生擒吗?这不可不引为殷鉴!政府如果真要了解社会的真情实况,则莫如使出版自由,倾听智者的议论。对著作和报刊加以限制,堵塞智者的言路,只利用特务来探索社会动静的办法,正如把生物密闭起来,断绝空气流通,而从傍窥伺其生死一般。这有多么卑鄙呀!如果想致之于死地,可以打死、烧死。如果认为人民的智慧,对于国家有害,就应该采取秦始皇的办法,既可以禁止全国人读书,也可以活埋全国的读书人。英明如拿破仑者尚不免如此卑劣,而一般政治家的心术,更是令人鄙视!

第二、人的议论,有时由于聚集而有所改变。例如,即使本性胆小的人,如果能聚集到三个人,他们就敢在暗夜通行山路而不感到害怕。这种勇气不能求之于每个人,而是在三个人的集体之中产生出来的。但也有十万大军听到风声鹤唳而逃跑的,这种胆怯,不是人人如此,而是在十万人集体之中产生的。人的智力和议论,犹如按化学定律变化的物质,如果把苛性钠和盐酸分别使用,都是烈性的物质,甚至具有溶解金属的力量。但是,如果将其中和,就变成了普通的食盐,可供日常食用。再如石灰和氯化铵,都不是烈性物质,但如果把它中合起来,就要变成氯化铵精,其气味足可使人昏倒。再看看近来在日本各地所成立的公司,公司愈大,则其管理也愈乱,百人的公司,不如十人的公司,十人的公司,不如三人的合营,三人的合营又不如一人独资经营获利最大。再说如今组织公司的人,大部分都是社会上的才子,如果和那些顽固不化,只知墨守陈规的吝啬鬼相比,其智力的悬殊,当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然而,这些英才聚在一起策划事业时,他们的性格就发生了变化,而作出令人可笑的事情来,不仅会贻笑于社会,就是连该公司中的才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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