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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束缚erus-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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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澈的脸色是苍白的,只有两片薄唇红得艳人,那是被血染红的。
玄恪又想起了那日玄沐羽对他说的话:今日做了如此决定,日后就不要后悔,玄澈死了是要入皇家陵园,他日你突然想通了,可是连拜祭都拜祭不了
后悔?我会后悔吗?
玄恪不屑地笑了笑,又想起那日玄澈收回手时的仓皇,那声“脏”无法抹去。
新年过了,玄澈开始要求玄恪在他之前看折子,并且要写上太子的墨批。但第一天玄恪交的答卷并不让他满意,甚至有些失望,他没想到玄恪跟在他身边看了两年还只是这个程度,看不透人心,也握不住全局。
“恪儿,你叫我如何放心。”
玄澈叹息,玄恪只能默默地握紧拳头。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水德213年的夏天,玄泠离开了两湖,去了更远的珠崖。以往被认为是流放之地的荒岛他义无反顾地去了,却将妻儿送回临澹,他为了心中的爱慕可以吃任何苦,却不愿意让妻儿跟着他苦。
睿王府始终为他保留着,玄澈特准睿王妃和孩子们随时入宫游戏。
睿王的大儿子玄怀十九岁了,已是沉稳的青年,而二儿子玄夜才九岁,还是活泼跳动的年龄,他从小就听父亲和哥哥说起他那皇帝伯伯的故事,羡慕极了,现在终于能亲眼看到了,怎么能不激动。
玄夜远远就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坐在那儿,面容虽是苍白憔悴,却依然美丽动人,那双眼睛荡着柔柔的波光,让人沉醉。只是玄夜却不明白,皇伯伯明明已经四十岁了,为什么却还好像二十多岁的青年?
玄夜不确定地问:“大哥哥,你真是我的皇伯伯吗?为什么这么年轻?”
玄澈笑了笑,却没有像从前那样抚摸孩子的头,只是问:“你父亲老了吗?”
玄夜咬着指头想了想,说:“没有大哥哥年轻。”
玄澈轻轻地笑,失去血色的脸颊上浮起两片薄霞,让玄夜看得呆了。玄夜痴痴地说:“大哥哥,我能抱你吗?”
玄澈一愣,却摇头道:“别抱我,我身上脏。”
不知天真无瑕的九岁孩童听到这句话是如何心情,只道那大树之后的玄色少年听了只有呆立,他猜不透那人说这话时抱着怎样的凄哀,却见那精美绝伦的五官失去了生气,像是泥捏成了人偶,似乎随时都会崩塌在风中。
又到冬日,玄恪对冬季几乎产生的恐惧,那个男人又病倒了,只是这次太严重了,沐浴时昏倒的,差点溺死在水中,幸亏森耶刚好送进更换的衣物才及时拉出了水,但湿漉漉的身体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吹了风。
玄澈高烧早已退去三天,却不知为何迟迟不肯醒来,太医说难保不会就这么去了。
玄夜在一边抽泣,玄恪无声地看着。
片刻,玄恪走到床前,淡淡地说了一句:“父皇,我还只有十三岁。西藏,我打不下来。”顿了顿,他又说,“这个国家我管不住,你若不醒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负责。”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玄恪,只有玄恪漠然地看着床上的人。
静谧之中,床上的人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依旧清明的眸子定定看着玄恪,轻声道:“你又何苦这样逼我休明、怀善,有他们,你做得到”
“我知道。”玄恪点头,微微翘起了嘴角,目光却是冷冷的,“但这是你欠我的。”
112、黄泉
水德214年,二月,大淼与吐蕃建立贸易关系。
同年,三月,冰岚山庄并入工部。
水德215年,三月春闱,朝廷里涌进了一批新血,傅云、祝尧、杜咏凉、林翘和杜方都在其中。
四月,通川商行拆分,约六成产业属于皇室,而分离出去的四成造就了大淼国内的第三大的商人家族:严家。
玄恪渐渐接管了大部分了政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经历了风风雨雨,在大臣们的辅佐下已经能熟练处理各种事宜了。玄澈又搬回了清凉殿,有时会对着一杯茶发呆一个下午,又或者抚摸着桌子久久不肯落座。森耶知道主子是想念那人了,五年之期到了,森耶心里有些慌。
随着秋日来临,玄澈也渐渐虚弱,终日躺在床上,往往是看书,但书停在一页上可能一整天也不会翻动。有时玄恪来看他,会冷冷地说:“你还不能走,我还没有长大。”
玄澈听了只是笑笑,说:“我知道,我会等你。”
五月的时候,大淼与吐蕃开战,因为吐蕃洗劫了汉人在高原附近建立的交易市场。虽然吐蕃声称没有,但谁知道呢,有时候战争缺的是理由,而不是正义。
九月结束战争,大淼战争损失较大,但还是受到了好评,这是玄恪全权主导的第一场战役。
战争的庆功宴持续了三天三夜,已经无法下床的皇帝没有参加,太子坐在主位之上嘉奖了文臣武将。他谈笑间从容淡定,大臣们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希望。
这回,玄澈睡了很久也没有醒来。
一群太医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很久仍然没有一个结果,玄恪很恼火,他对着这群太医怒骂:“你们再不救醒父皇,我就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太医们慌忙跪下请罪,其中一个较年轻的太医说:“殿下,并非我们不尽力施为,而是陛下根本不愿醒来。”
玄恪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年轻太医说:“就是陛下觉得这个世界了无生趣,无可牵挂。”
玄恪经不住打击退了一步,小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明白了,他明白了,那人竟是如此重要,重要他走了你也无可留恋了,而我呢,当我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后是不是你也就不关心了?
玄恪勉强稳住自己,又问:“没有办法吗?”
几个太医交换一个眼色,还是那张太医说:“有一个办法可能可行”
“说!”
“陛下仁德,如果”
片刻后,玄恪领着一帮太医回到了床边,他对着昏迷中的玄澈说:“父皇,你醒醒,你答应过我要等我到十六岁的是不是!你不能言而无信,这是你欠我的,你要还的!”
玄夜在一旁听了想要扑上与玄恪分辨,却被森耶拉开,森耶示意他先看着不要出声。
玄澈没有反应。这样的话已经无法让他从梦魇中苏醒。
玄恪顿了顿,森然道:“父皇,你若不醒来,我就将这帮太医一个个拖出斩了!一刻钟一个,这里八个太医,我只等您两个时辰!”
一群太医跪在床前哭喊着饶命。
玄恪如此说着,注意着玄澈反应,一刻钟过去,玄澈没有反应,玄恪随意指了一个太医,冷冷道:“将这人杀了!”
“是!”
太监上前将被点到的太医带走,那太医只能大喊着殿下饶命,但声音终究是消失在了门外。
玄澈没有反应。
又是一刻钟,玄恪再次指着一个太医说:“杀了。”
第二个太医的声音消失了。
玄澈的睫毛颤了颤。玄恪大喜,对下面的太医使了个眼色,却不动生色,依然是等了一刻钟又将一个太医点名杀了。这时玄夜忍不住扑上来,抓着玄恪的衣服大叫:“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杀人!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玄恪任玄夜抓着他,目光却落在玄澈身上,似乎是很久,又似乎很快,玄澈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涣散的眼神依然捕捉住了玄恪,他轻轻地说:“够了,恪儿,我醒来了,你不要再杀了。”
玄恪苦笑,他居然要用这种方法将人唤醒,玄恪指了指门外,众人目光看去,刚才被拖出去“杀”掉的太医都站在门口。
玄恪对床上的人说:“你不能死,这是你欠我的!”
玄澈笑了笑,轻轻点头,似乎在说我知道了。
玄澈熬过了秋天,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任身体怎样衰败也没有离去,连太医都说这是一个奇迹,只有强大的求生欲望之下才能产生这种奇迹。
玄澈知道自己在求什么,默默地求着,并非求生,只是求死,求与他一起死。
冬日到了,纷纷扬扬的初雪下来,染白了一支的红梅。昏睡了三天的玄澈突然醒来,他问森耶:“今日是不是沐羽的忌日?”
“是”森耶迟疑地答着。
玄澈应了一声,闭上眼似乎是又要睡了,可片刻后他再睁开眼却是意外地精神,一直连起床的力气都缺乏的他这时挣扎地下了床。森耶连忙来扶,玄澈说:“替我沐浴更衣,我要去见沐羽。”
森耶知道自家主子每年都要去那地方与离去的人说话,立刻招来下人为玄澈梳洗打理。
玄澈的头发依然乌黑发亮,完全不像久病在床的人那般干枯粗糙,肌肤因为缺少阳光的照晒而白皙剔透,这张四十二岁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他的时间停留在二十五岁。
看着镜中的自己,玄澈轻轻问:“森耶,会难看吗?”
森耶急急摇头:“不会,不会,主子从来都是这么好看!”
“呵呵,不难看就好,难看了沐羽怪我。”
玄澈浅浅笑了,映亮了冬日。
沐羽,我来陪你。
在陵园前下了马车,玄澈一如往常对森耶吩咐:“你不用跟来。”
森耶没跟去,在马车上守着,当太阳从头顶转到山腰的时候,一个宫里来的太监匆匆跑来。那太监将一封信给了森耶,说是陛下吩咐的。
森耶抽出信看了一眼,脸色唰地白了,拿不住的信纸飘落在地。
而就在这不久前,方休明将一卷黄绸交给玄恪。玄恪打开看了,脸色大变,黄绸跌落在地,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去,骑上一匹快马朝着皇陵的方向飞奔而去。
玄恪冲到皇陵门前看到森耶一干人等,他不等马停稳便跳下马对这一干人大叫:“父皇呢?我父皇呢?!”
森耶看看玄恪,惨然一笑,喃喃道:“你现在关心他又有何用?已经来不及了”
玄恪目光落在地上的信纸上,只见上面写着:生同衾,死同椁。无比熟悉的清俊字体一如那黄绸上的字迹,只是那黄绸写的却是:令太子即位。
玄恪尚未能惊觉,就听到旁边太监惊叫:“森耶公公!”
玄恪下意识地看去,就见森耶一把长剑架在颈边,低语一声:“主子,来世还要伺候您!”说罢,长剑一横,便是血溅三尺,断了气息。
玄恪呆呆看着森耶的血顺着金砖蔓延,汇成一道弯曲的小河,慢慢流向他心目中誓死跟随生生世世的人身边。
那山一般高大的陵墓中,似乎还回荡着巨石降落的轰然。
或许千年之后,会有一队考古者打开这千斤重的断龙石,看到里面停放着一口冰雕的大棺,两个容颜俊美的华服男子相互偎依着,他们的十指紧紧交缠在一起,那青年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幸福微笑。
又或者是九泉之下,黄泉之间,鬼差们看着两个携手走来的男子,他们不约而同地摔破了手中的瓷碗,任洒落的孟婆汤扭曲了鬼差的面色,他们只是相视一笑,紧紧拉着对方的手跳入了往生河。
水德215年冬,大淼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圣武帝玄澈驾崩,文帝玄恪即位,而这个少年天子即将领导着大淼走向最辉煌的时代。
全书完。
113、后记
这故事写到最后,我自己都在哭,写的时候一边擦眼泪一边敲键盘,没眼泪出来还不行,不然最了解故事的作者自己都哭不出来,拿什么来赚取大家的眼泪呢。
其实这就算是Happy 
End了,我的心肠还是不够狠的,居然让他们死到一起去了,不过从写文开始这个结尾就是如此预定好的,所以《束缚》选择的就是正剧而不是悲剧,有悲有喜就是正剧啊,如果最后我连棺材都不让他们躺一起,那才是悲剧。
玄恪到玄澈死都没有原谅他,起码没有明确地说过原谅,但玄恪是爱澈,爱之深恨之切,他用尽各种办法挽留玄澈的生命,就是因为他爱这个父亲,不希望他离自己而去。玄澈明白,所以他之后笑得很淡然。
我是很心疼澈的,这个人身上几乎凝聚了我所有敬佩的优点,但开始的他是不完整的。他一开始冷漠,用旁观者的目光观看这个世界,这时候的他绝对的冷静睿智,却像是一个人偶,精致得失去了真实。然后他的生命里出现了泠,产生了些微的柔情,出现了浩,变得有了血肉,最后玄沐羽硬生生插入他的生命之中。
很多人不喜欢玄沐羽,觉得他自私,他伤害了澈,这些我不否认,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赋予了玄澈真正的灵魂,这点泠做不到,他太软弱,无法征服强势的澈,浩也不行,他的爱太激烈,毫无防备的澈只会被他逼得重新装上硬壳。
其实你们都说羽死的时候哭的最惨,当然,我也是啦,只是心最疼的时候却是在澈对玄夜说“别抱我,我身上脏”的时候,这时候的玄澈已经病态了,如此优雅的人却走上这一步,比美人白头、将军迟暮还让我心疼。
《束缚》是今年4月14日发表了第一章,算到今天8月1日,虽然比我预计的时间超出了7小时8分53秒,不过三个半月的时间里写完了51万字,顺便还写了一个高H的小短文,再看最后这几天的赶文速度(3天写了七万三千字也算是厉害了),结合《束缚》的受欢迎度来看,基本上还是让我满意的。
《束缚》里还是有很多我不满意的地方,比如我一直尽可能沿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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