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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漂泊的人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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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否定了,因为红鼻子不是一个真正的小丑,他在富裕的环境中长大,不告而别地离家之后,教过书,也当过记者,所以红鼻子实际是个知识分子,他有比别人更清明的头脑,与悲天悯人的情怀,当别人看他戴着面具逗笑时,他何尝不是从那面具的后面,冷眼看人生?
  排演在罗斯福路的话剧欣赏演出委员会中进行,由于每天下午要排戏,使我不得不常溜课,而且总是熬到深夜。一群大孩子,在导演的严格要求下排练,没轮到的躺在旁边椅子上打盹,晚饭则常挤在附近的“寿尔康”小吃店辣豆瓣鲤鱼,并且在寂静的深夜散去,那种剧中的肆情与剧外的无羁,给我留下深刻的回忆。尤其是当戏中整个杂耍班子表演时,舞娘穿梭、乐师伴奏、大力士耍棍、小猴儿翻筋斗、萧老板作揖叫场子、红鼻子唱歌,竟觉得像是看到童年的走马幻,转着、转着,仿佛进入梦境。
  红鼻子这幕戏,实际就像一场梦,它透过一群因风雨阻于旅店的人,包括音乐家、生意人,带着自闭症孩子的父母和杂耍班子,以合于西洋戏剧“三一律”的方式,在十几个小时之内,表现了人类的贪婪、迷信、自大、自私、懦弱与犹疑。它四幕的主题,分别是降祸、消灾、谢神与献祭。降祸的一幕中,先有台风的大灾,再有飞机失事,商场失利和孩子生病的祸;在消灾一幕中,红鼻子补妙地为众人解决了问题;第三幕由杂耍班演出“谢神”;第四幕则是红鼻子救人牺牲的“献祭”。所以表面是写实剧,内里却有着象征的意义。
  除了对红鼻子的角色的诠释有许多困难之外,歌舞杂耍的表演也是一项对演员的考验。记得那时演员常到邓昌国先生在仁受路的家里,听许常惠先生分析他的曲子,并在一位何小姐的钢琴伴奏下练唱。我虽擅唱,但读谱的能力不足,只好用录音机将整个伴奏录下,再回家练习。
  尤其令我痛苦的,是必须戴着红鼻子的面具跳现代舞,那个面具盖住了脸的上半部,平时从“眼睛洞”看前方固然没有问题,跳起舞来由于面具抖动,加上看不清脚下,舞台又有好几层,可就随时有失足之虑。所幸刘凤学女士的精心调教,将步子算得非常准确,七天的演出,才能安然度过。
  至于杂耍和群舞部分,师大的麦秀英本来就有舞蹈的专长;政大的郭冠英擅长弹吉他;中兴大学的修建华由于个头大,正好扮演大力士;能翻筋斗的“小猴儿”,在大学生里找不到,只好去大鹏剧校物色。加上饰演杂耍团老板的工专侯树基,一付沙瓤大嗓门,表演起来倒还真是热闹!
  那次演出,是配合庆祝五十九年青年节,在台北市新生南路的大专社团服务中心礼堂,从三月二十八号演至四月三日。演出介绍以中英文印制、赞助单位包括了文复会、中山文化基金会、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省党部、市党部、总政战部、教育司、教育厅及台北市教育局,加上一演就是七天八场,红鼻子又不带任何政治色彩,凡此都是国内话剧界少有的事。可惜当时颇忌“红”字,所以“红鼻子”的剧名被改为“快乐的人。”
  “快乐的人”当时所吸引的观众,虽然主要是大专院校的学生,井未在社会上引起极大的回响,但是它真正的意义,应该是打破过去舞台剧的模式,完全由学术艺术界的人士参与,表现出他们共同的理想。最起码,由音乐家和舞蹈家专门为一句戏作曲编舞,在当时就是创举,而且有深远的影响。许常惠先生为红鼻子写的“是花儿的归花儿,是鸟儿的归鸟儿”等歌曲,据说后来由中广儿童合唱团灌成了唱片。而那一次刘凤学女士与姚一苇教授合作的经验,也极可能是现在担任两厅院主任的刘女士,能提出由国家剧院制作此次演出的原因之一。
  红鼻子虽然为我赢得一座最佳男演员金鼎奖,但是每想起当时以二十一岁的年纪,扮演这么一个深入的角色,便有几分汗颜,觉得自己不曾表现红鼻子于万一。而这十九年间的变化,也真是太大了,可敬爱的李曼瑰、刘硕夫老师先后辞世,国内的剧运在上一辈的耕耘与新一代的努力之下,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七月归国,姚一苇教授带我参观了国家剧院中的小剧场,道具服装制作和布景工场,更欣赏了红鼻子的排演,过去只能梦想的设备,而今都成了真,过去东拼西凑的服装,现在有留美归国的靳萍萍小姐专门设计;以前十几公尺的舞台,现在成为二十公尺的宽的国家剧场;过去用手一个个开的的灯光,则改为了电脑控制。加上姚一苇教授与在纽约学戏剧的陈玲玲小姐联合导演;相信必能如姚教授所说:虽然中国大陆和,都曾盛大地推出此剧,但是红鼻子的真正精神,将在我们国家剧院这次的公演中表现出来!
  而我最关心的则是,这种由国家支持,让艺术家们将天马行空的创意,午后清淡的灵思,诉诸实际行动,并可能产生深远的影响的机会,是否能经常出现?
  有些人一过年就往国外跑,说得好,是度假。说得露骨些,是避难!
  不识年滋味去国愈久,对“年”的感觉愈淡,倒不是忘了怎么过年,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年,更怀疑干嘛要过年。
  小时候过年,心喜又大了一岁,手里拿着红包,说是压岁,却直往墙边站着画线,得意地看着今年又高了半个头,所以那心情是“只要我长大”,忙不迭地希望新年送旧年。
  少年时过年,是万般滋味的,既窃喜去年混过了,却也离那初中、高中、大学的各式联考,又近了一年。寒假刚过,黑板边上只怕就开始一日缩水一日的阿拉伯数字,为联考做了倒数计时。
  只有考取大学的那一年,觉得真是朗朗乾坤,好个新的一年。
  至于中年,则是最没有道理过年的,经济稳定了,明年未必比今年又增减些什么;生活富裕了,过不过年,衣服鞋子和餐桌上摆的,也没大的分别,倒是多了小的要红包,长官要送礼,这许多麻烦事,就算是走运当上了长官,却还得受那宾客睡门的寒暄之苦。
  所以有人从大除夕就往牌桌上坐,因为过年理当是可以赌的,不为无益之事,何以说有涯之年?他这一年,是在方城间混过去的,也有人一过年就往国外跑,说得好,是度假,又表示自己经济的水平高,实在心里窃喜的是,可以藉题不去拜年,说得露骨些:不是过年,而是避难!
  只是不知老人过年的心态如何,倒记得老母六十五岁那年,突然宣布从此不再出去拜年,言下之意,是年岁大了,不再需要出动哈腰,只等诸晚辈来拜,坐在太师椅上散红包。实在应该说,因为她再少有求人之处,既然少了须要拜托之事,所以也就免了拜年之苦。
  年是用“拜”的,这话一点没错,君不见,过年拜佛烧香拜祖先,拜望亲友、长辈,至于同一辈则互拜,这拜的意思,是拜谢以前的照顾、拜托以后继续爱护,也是难得见面的朋友,藉机互相拜访。
  但是就在这“拜”上,便也见出许多学问。年高德劭者,前去拜年的人多,这是“拜望”。财大位高的,宾客络绎于途,这是“拜托”至于那门前车马稀的人家,是大可不去拜年的,因为你去拜,也八成要扑空,他早给别人拜年去了,偏偏那人多半不是你。
  小时候,虽然苹果贵,我却最不爱。很简单,因为吃到的苹果,都空空干干像是脱水的。尤其是年节之后,在那一篮子渡海个把月,又串了千门万户,张太太、李太大提进提出无数遍,总算忍无可忍,被分发下来享用的时刻,早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蜡果。直到来美国之后,吃到了新鲜的苹果,反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不过,穷蹇时过年,当然是要比现在这种富足时,来得印象鲜明的。以前听母亲说,她小时候过年才能吃到肉,大学时到兰屿,听孩子在国小里唱歌,不知是不是自己改了词:“新年好!新年好!新年的孩子个个吃得饱。”才发觉那里的孩子一天常只能吃一顿,所谓的营养午餐,也不过是一个馒头加碗野菜汤。
  甚至今年到北平探亲,堂哥请我到家里晚餐,硬是把一盘腥得令人有些作呕的白带鱼往我面前推,还一边得意地说:“这白带鱼可真难得,只去年才见到一次!”
  如此说来,他们那年就真有些意思,也无怪在美国的年显得平淡了。
  去岁除夕,正是我从台北赶回纽约的第三天,时差没过来,却带了新年的消息回家,我对老婆说:“我特别赶回来过年!”太太一笑:“噢,可是我那天要开会开到很晚!”我又转脸对儿子说:“不错吧!老子特别赶回来陪你们过年!”岂料儿子一怔:“什么过年?”
  惹了一鼻子灰,总得找个台阶下,想过年前理当大扫除,便兀自从厨房最上面的柜子打扫起来!将那过期的食物、不必要的瓶罐全扔在大垃圾袋里,却见老母怒气冲冲地跑来:“那是我留的,怎么全扔了。”
  “要过年了,这是除旧布新!”我赶紧解说。
  “什么过不过年的!你除旧,敢情把我这老的也除掉好了!”
  您说,过年容易吗?所以,请别问我在美国怎么过年!
  故乡,不一定是地方,而是一种感觉!有时你回到儿时生长之地,却发现它不是你心中的故乡。
  站在那儿,你觉得自己成了异乡人!
  童年的故乡
  在台北举行八年来首度个展,七十多幅画,只剩下几张,妙的是:那几张画上描绘的多半是现代城市风景。
  有一天开画廊的朋友到画室来,我指着墙上一幅纽约中央公园雨景,不解地问她:“这么好的画,为什么反而没得到收藏家的青睐呢?”
  “很简单!因为这画上没有他们童年的经验,在这个高楼林立,城市里再难看到田园景像的环境中,那些赚足了钱的收藏家,心理真正渴望的,是他们几时的竹林、草原和小溪,也只有那种画面,能引起他们心灵的共鸣,而你画的现代风景,虽然美,毕竟不是收藏家记忆中的故乡啊!”
  故乡!这是一个多么熟悉,却又遥远的名字,她可以指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块土地,更能专指我们童年记忆中那片充满蝉鸣与鸟语的地方。也可以说,今天我们脚下踩的,虽然是儿时跑跳的同一条街,却因为过度膨胀的现代建筑与喧哗、污染,而不再是记忆中的故乡!
  确实,每当我画那竹林、小溪时,都不期然地回到我的儿时,那溪流很浅,但其中有悠游的小鱼,水滨开满姜花;那竹林很野,但野得飘逸,更野得安全;其间的农夫村妇很拙,但拙得朴实、可爱。自然间,我画的已不再是一片景色,而是一种孺慕的爱恋!
  于是我想,我们自己又留给孩子怎样的故乡呢?
  在他们未来的记忆中,故乡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是不是在怀念自己几时的田园时,也该为下一代创造一片干净土?
  一个没有喧闹、污染与暴力,让他们在成年争逐之后,能够将心灵隐居的“童年的故乡”!
  第五章 深情
  你可能固恨而停止
  但绝对固爱而漂泊
  即使人不漂泊
  心也将随着你的爱
  漂泊
  漂泊
  漂泊
  漂泊
  我疑惑那是面对生,抑或面对死的挣扎?
  是为了自己的继续生存,而求生?
  还是为了下一代的不死,而拼死?
  愿每个漂泊者都不孤独
  1989,我四十岁的那年,生命突然有了极大的转变——在儿子已经将进大学的时候,又添了个女儿。
  妻临盆前,许多朋友都警告我:“虽然医院准许丈夫进入产房,但是为你自己好,也为了对太太保有一分神秘感,你千万别去!”
  但我还是去了。在听见妻子哀号时,忍不住抢过一件消毒衣穿上,冲迸产房。
  于是,我经历了终生难忘的一幕,看见妻子颤抖着、扭曲着,咬着牙,深深地吸气,再用那口气把脸孔挤成一团猪肝色。抓着她抖动而冰冷的双手,在她每次换气深深地叹息中,我慌乱失措了,有一种茫然无助的感觉。我疑惑那是面对生,抑或面对死的挣扎?是为了自己的继续生存,而求生?还是为了下一代的不死,而拼死?
  产钳左比不对,右比也摇头,剪一刀不够,再剪第二刀,血流成盆,泪流如雨,妻的脸色突然转为苍白,就在此刻,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啼器——我一生听过最动人的声音。
  我把血淋淋的孩子接过,送到旁边的小台子上,帮着护士挤眼药膏,眼皮滑溜溜地,拨不开,护士大喊:“用力拨!伤不着的!你看头都挤成尖的,过几天也就会恢复正常!生命如果不坚韧,怎么有资格来到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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