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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山河永寂-第58章

小说: 山河永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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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力气大得出奇,天市拼命挣扎,竟然无法挣脱。他压制住天市的手臂,在她颈间胸前亲吻。天市想踢他,被他用腿压住。身上的伤口还汩汩冒着血,温温热热染湿了天市的礼服。两人纠缠在一起,他身体起了变化。天市吓得不敢动弹,他却以为是她终于顺从,腾开手嗤地一声将天市身上的衣服撕开,露出里面创痕累累的肌肤来。

天市无力阻止他。他的手在她胸前凌虐,潮湿的唇咬住她的嘴唇,用腿分开她的,天市心如刀割,五脏具焚,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他得逞。

“魏长风,你连庶母都要强占吗?”

他一怔,抬起头来:“什么?”

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好欺瞒的了。她吐出了最掩埋最深的秘密:“我是你父亲的妻子。没错,益阳,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少年被惊呆了。他愣了一下,怒火陡起,劈手又给了她一巴掌:“贱人,你胡说!”他跳起来,像是要从她身边逃离一样,飞快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纪天市,你太没良心了。为了不让我碰你,你连这样的谎话都说得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动摇国本,你想说朕不是父皇的儿子,你想说这皇位不是朕的?纪天市,你死了这条心吧。朕就是皇帝,没有人能取代朕!”

天市坐起来,收拾残破的衣襟掩住自己的身体。她静静看着他暴跳如雷,直到他渐渐说不出话来。

她走到他面前,想要擦拭少年脸上的汗水。他厌恶地躲开。

“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吗?”她静静地开口,突然发现了惩罚他最好的武器。这场争斗,她赢了。“因为我下不去手。你照照镜子,你去看看,你是他的骨血,身形眉眼无一不像。你是他在世上唯一的骨肉,是他至死都不会伤害的人。”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少年疯了一样打开天市的手,推开她想要逃避。

天市冷眼瞧着他在宽广的宫室中乱转,声音冷静得像一把剑,直刺入他的心脏:“如果不是为了你和你母亲,他何必为你守护这江山?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他的骨肉,他何必放弃权柄要去做什么南中王。如果他不是你的父亲,怎么会连性命都不要,只身独闯纪煌的巢穴?魏长风,你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长风呆住。

当日剿灭纪氏时,他身负重伤将自己叫到面前谆谆嘱咐,他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相互依偎。在自己发现他伤势严重时他微笑地安慰他。他始终将后背留给自己,替自己去面对所有的敌人。

“他……”长风想说话,却发现每个字都似乎要在他的皮肤上割下一道血印子一样,周身疼痛得无法呼吸。“他是……”

“他是你的父亲。太后本是他的王妃,被先皇抢入宫中。”

长风忍不住闭上眼。这解释了他和母后之间隐秘的爱恋。

天市再次走到他面前,接近他,直到鼻尖对着鼻尖。“他始终爱你,教导你,培养你,为你杀敌除害,在你心生猜忌的时候隐退,他把一切都留给了你,任你清洗他的部旧,任你壮大自己的力量。父亲是不会跟儿子争夺的。他为了你,只留下了我。”

从那双酷似益阳的眼睛中,天市看到了什么东西的破碎,她带着怨恨给出了最后一击。

“长风,你刚才问谁会为你报仇?他会。你知道谁爱你吗?他!可是你把他杀了。”她略微后撤,欣赏少年眼中深切的悲痛漫过堤坝。“你把世上最关爱你的父亲,杀了。”

泪水从少年的脸上跌落。

他自己却毫无察觉。他像尊雕像一样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泪水不停滴落。

报仇了。

天市微笑起来。脸颊火辣辣地痛,她却不顾一切地笑起来。

“天市!”少年哽咽地唤她,求救般向她伸出手来,仿佛溺水的人迫切渴望一臂之力将他拯救出这无边的苦海。

天市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怔怔盯着那只因为等待而颤抖的手,委决不下。他不知道,她也在溺亡沉沦。上前一步,得救的会是两个人,后退一步,则双双堕入地狱永不超生。

“天市!”看出她的犹疑,长风几乎是哀求地唤着她的名字,泪水滚滚而下,他痛苦地弯下腰。心脏像是被捣碎了一般,把疼痛注入血液,他浑身冰冷,渴望救赎。

“不……”天市终于摇了摇头,后退一步。像是害怕手臂会违反自己的意志,她将双手藏在身后,“不。”

少年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他大口喘息着,踉跄跌倒。疼痛已经不能进入他的感官,冰冷仿佛空气,团团围在他的周身。只有一个姿势能让他稍微抗拒这刻骨的寒意,他抱住自己的双膝,紧紧贴在胸口,将自己团成胎儿一般,不停地前后摇晃着身子,以此来抗拒悲痛带来的眩晕。

“长风……”天市退到门口,她的腿探到了门槛,身后是满庭秋风朗月无边,面前是暗夜沉郁困顿悲怀,只需要一个转身,生与死,爱与恨就此切割,永不重逢。但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费尽力气也无法施行。天市在伤痛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匕首,深深刺入自己的胸口:“我们的恩,我们的仇,都在今日了结。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少年听见了她的话,却无力回应。他的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抽动,一声自身体深处发出的悲泣沉沉挤了出来,仿佛哀兽濒死前的呻吟。“不……”

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天市用尽全身的力气提腿跨出了门槛。

那一步,消磨了两个人全部的生机。

外面星残月缺,拂晓刚至,黄虎带着一众宫女太监们已经等候在了廊下。

众人一见她满身狼狈地出来就愣住,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天市顾不上了,她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住,看上去着实吓人。但她停不下来。自益阳死后一直压在胸口那沉重的巨石终于被挪开。她仿佛凝固了一样的生命一点点变得鲜活起来。

黄虎过来小心探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天市停下脚步,想了想嘱咐他:“先别进去,陛下心情不好。”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话,一声如同野兽哀号般的吼叫从殿内传出。

那些宫人们平时就饱受长风喜怒不定之苦,这一声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天市不禁转身朝那幽深的宫殿望去,自然什么都看不见。哀号却一声接着一声,如泣如诉,连绵不绝。那样撕心裂肺,那样绝望痛苦,天市也被这吼声骇住。她从那吼声中听见了什么东西在崩溃坍塌。那是一个少年人的魂魄,从此他将再见不到阳光,再无法体会生而为人的美好。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孤绝于天地之间。

仿佛是感受到了她的预见。哀号声渐渐落下,代之以悲切蚀骨的号啕痛哭。天市从来没听过谁的哭声如此凄苦,充满了悔恨和绝望。

黄虎过来,递给她一块手巾。

天市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

从益阳死去那一天起,干涸了那么久的泪水终于落下。然而荒瘠的心上破损掉的缺口永难弥补。短暂的胜利之后,是无尽的悲苦。她知道,殿内那个痛哭的少年,人生已经再无希望。而这,也使她再无面目去面对益阳。

她已无法承受此刻浓重的悲伤,快步离开。泪水像是绝了堤的洪水,将她快要淹没。为了喘息,她飞奔逃离。

将那个破碎了的少年,永远留在了身后的殿宇之中。

尾声 此情可待成追忆

苍山洱海,白云无边。

天市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她走了大半年,避开官道和驿站,一路靠替人写家书为业,历经风霜,终于又回到了这里。当日养伤的别馆环抱着洱海仍静静在那里,从山上向下眺望,青山绿水,月到风来。那里珍藏着一段无比旖旎的记忆,她却不敢去碰触。

她静悄悄从小路上山,来到当日为益阳庆生时所在的那个半山凉亭。她亲自动手,找来柴木蓬草,就着凉亭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藏身之所。当日那棵缀满明珠的树仍在,甚至树枝上还留着一个浅蓝色装明珠的锦囊。然而斯人已逝,再听不见他的声音,再感受不到他的温暖。

明月之夜,天市总是坐在山崖边,望着下面湖水中星星点点的光芒。恍惚回忆起曾经有过的美好日子。

她尽量避开别馆中的人,只与山中土著打交道,用一些女红换取粮食和盐巴。如此过了一个多月,突有一日被人寻了上来,却是当地衙门里的一名书吏,送来些蔬果腊肉,留下些散银,并无惊扰,放下东西就走。

天市知道已然惊动了官府,长风定然会知道。但她实在无法离开。她太累了,魂魄飘荡,几乎无处安放,只能在这里休养。

那书吏每隔三五天便来送一回东西。日子久了,也渐渐与天市搭讪,后来逐渐攀谈起来,才知道是当地太守亲自选派了此人来,专职照应天市的生活,又切切地嘱咐了不可惊扰。天市知道他身上压着京城的重任,诚惶诚恐,也不忍为难,由得他带工匠来将那凉亭改成的草庐修葺了一番,好歹能御寒避暑,遮风挡雨。

精神渐渐养了回来。天市与他闲聊,有意无意地,听来了许多京城的消息。比如皇帝大病一场之后性情大变,疏于朝政,沉溺女色;比如陛下将楚王追封为帝,谥号取了一个隐字。还将楚王王妃追封为皇后,谥号嘉惠。

那书吏又絮絮地说起,隐帝和嘉惠皇后曾经也在这里住过。就在山脚下的别馆里,那样一对神仙眷侣,却因隐帝在京城遇刺,惠嘉皇后也随之殉死了。

天市知道自己没有死。听了这消息隐约有些惆怅,仿佛自己也随着那样的传说消散了,徒留下这肉身,不知还有什么用处。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照顾我吗?”天市忍不住问,连她自己都有点糊涂,究竟自己是谁,又为什么还活着呢?

那书吏斯文地笑,“您是陛下的姨母,被封做越国夫人的,这个小人一早便知道。陛下对您甚是牵挂,将下面的别馆都赐给了您。却不让我们太守大人来打扰,只说夫人凡有示下,由下官传达便是。”

天市点了点头,挥手让他去了。

原来他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天市心酸,如果当初他也如此懂得放手,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想想又觉得高兴,这片山水,她总算可以安心住下去了。

苍山高绝,山顶积雪终年不化,倒映在水面上,山水相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益阳,你说过,咱们最好永远在这里。咱们再也不走了,好吗?”

山风浩荡,树影婆娑,仿佛是在回答她。

(全书完)

番外 诉衷肠 之 益阳

一个人一生,不可能只有一次转折。但天市给我的生命带来的,是比此前我所经历过的每一次重大事件都更彻骨的转变。只不过,在最初,我并不明白。

她是璇玑的妹妹。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已经无比笃定。

她有一双和璇玑一模一样的眼睛,黑白分明,顾盼神飞。多年前,在中元节的那个夜晚,彩灯照耀下的璇玑,就是用这样一双眼睛瞟了过来,刹那间擒住了我的魂魄,自此沉沦半生,无怨无悔。

就是这份相似让我从一开始就没能公平地对她。

那是重阳的前一天,秋高云淡,菊海飘香。她站在那片花海中,在我跟她打招呼的一刹那,露出惊讶的神色。但奇异的,她很快就接受了那诡异的情形,在甚至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就安之若素地与我谈诗论词,随我翩翩起舞。我以为那是因为她像璇玑。

我跟她聊天,像是跟璇玑在聊天;吻她,也像是在吻璇玑。有那么一刹那,我心中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岁月重临。甚至,一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我想,也许上天把她送到我身边来,是为了弥补璇玑留下的空白。

如果那时我相信了这念头,一切会不会不同呢?我不知道。很久以后午夜梦回,想起了那一天的初见,只觉庆幸。不论有着什么样的偏见,终究,还是抓住了她。

然而这却全都要归功于她,而非我。

因为像璇玑的缘故,我时时提防着她。连璇玑都看出了她那毫无保留的倾慕,我如何不知?只因她姓纪。

我明白璇玑的心思,如同她了解我的一样。对纪家引而不发,皆因不忍璇玑不安心。她始终护持着纪家,仿佛那是生养她的祖家,实际上,不过是利用她敲骨吸髓将她榨干的饕餮怪兽而已。但她不这么想,她为纪家多尽一份力,她那因私奔而遭人唾弃的母亲在纪家的地位就高一分。她想让天市接替这份牵绊,亲自将天市送到了我的府中。

我看得透璇玑,却没能看透天市。不,应该说,是我始终用看璇玑的目光在审视她。

那个女孩,像茱萸一样,辛辣热烈,天真自然。她竟然对我说,我不是吴刚,她劝我离开嫦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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