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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国色-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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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这个小弟弟还是很喜爱的。
  陶氏笑了笑,先让阿薛下去,然后温言道:“阿母有些话想与你说。”
  他们母子的性格其实并不是特别亲密。
  宋弘虽为姬妾所出,却是宋留的独子,自小便被宋留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受尽宠爱。宋留西征武关时,为防万一,就没有将幼子带上,甚至为陶氏与宋弘安排好后路,因而母子俩才能在宋留部属的护送下得以保命。陶氏被刘远收留之后,刘远虽然出于某些原因,对宋留视若亲子,可他也确实对天资聪颖的宋弘颇为喜爱,常以他为例来教育刘楠刘槿兄弟俩。
  幸而这兄弟俩的心理素质还不错,大的性格疏放不以为意,小的则对宋弘强于自己的学问由衷敬服不已,否则依照刘远这种教育方式,换了旁人日日被这么比较,很难不怀恨在心的。
  宋弘闻言,恭敬道:“阿母请讲。”
  陶氏对他这一板一眼的行止有点无语,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我儿,豫王仁慈,对你视若己出,但你毕竟不是豫王亲子,行事应当有所进退。”
  宋弘抿了抿唇:“孩儿不明白。”
  陶氏叹了口气:“我知你自幼聪颖过人,故而深受你父喜爱,时时带在身边,唯恐冷落分毫,然则如今我母子二人寄人篱下,你便不宜锋芒毕露,免惹主母忌恨,否则届时只怕豫王也保不住我们母子!”
  宋弘沉默片刻:“儿子也有一事想问阿母。”
  陶氏:“你说。”
  宋弘:“阿弟的生辰与豫王同日,此事是否与阿母有关?”
  陶氏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儿子会问出这种话,半天没有声音。
  宋弘没等到回答,催促道:“阿母?”
  陶氏抚着胸口,终于缓过气来,她有些生气,可看着宋弘,最终却只能叹气:“你为何会作此想法,是否听了什么谣言?”
  宋弘绷着小脸:“谣言自我们离开邾县便有了,从前他们说阿弟是妖邪,如今就说阿弟是祥瑞。我只是想问阿母,阿弟生辰的事情,是否阿母刻意为之?”
  陶氏也沉下脸色:“你几曾听过生儿育女也能由着自己控制时日的?”
  宋弘执着道:“所以我才想听听阿母的说法。”
  对着这个刨根究底还一脸认真的儿子,陶氏简直无语,聪明早熟是好事,可是早熟到当面质问母亲的程度……
  陶氏不由想起同样有早慧之名的刘桢,这位豫王长女有着比刘家任何人都沉静睿智的眼神,在公共场合,她并不多话,但是每回说话,必然切中要害。陶氏隐约听说过,豫王看重长女刘桢多于主母张氏,是以张氏对刘桢并不十分喜爱,当然这也只是传言而已。
  但是现在她面对宋弘,忽然就想起张氏的感受,与聪明又不懂得掩藏的人相处,确实是一件十分难受的事情。近几年刘桢兴许是长大的缘故,已经越发内敛了,但是宋弘的锋芒却越来越是崭露出来,赢得刘远宠爱的同时,让张氏忌惮,也让陶氏头疼。
  陶氏坐直了身体,“所以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宋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孩儿有一言,欲谏于阿母!”
  陶氏:“……”
  所以说书读太多也不是好事,小小年纪竟然就摆出一副谏臣的模样。
  而劝谏的对象竟然是亲生母亲。
  宋弘叩首,陈情道:“阿母,你我寄人篱下的情状,我并非不知。孩儿之所以处处抢于人前,显露才能,非是恃才自傲,乃是为了让豫王重视我的存在,从而令阿母不必看人眼色,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张氏愚钝,我亦甚为厌恶,然刘槿生性温和仁厚,与他母亲截然不同,儿子很愿意和他亲近,以刘槿的为人,将来长大了,必也会善待母亲你,还请母亲不要用那等下作手段,平白惹了主母的厌恶,也给自己与阿弟招祸!”
  他说罢,以额抵地,半晌等不到母亲的回复,这才抬起头,结果却瞧见陶氏泪流满面,默默无语。
  宋弘毕竟年纪小,见到这种情形,一时都吓得呆住了。
  “……阿,阿母?”
  陶氏掩面泣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宁愿听信莫须有的传言,也不肯相信你的亲生母亲!我便是心计再深,又怎会拿着自己儿子的性命去玩笑,先前你阿弟被误以为妖邪,如今终于洗脱冤屈,你非但不为之庆幸,反倒怀疑起自己的母亲,也是我这个作阿母的太不争气了,才会令你有如此误会!”
  宋弘看到自己的母亲哭得如此伤心,哪里还记得自己要劝谏什么,扑上去连连道:“阿母,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勿要与我计较,勿要难过了!”
  他见自己劝不住,索性便与陶氏一道哭了起来,母子俩抱头痛哭,守在门口的阿薛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立时进来查看,陶氏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
  “这些话以后莫要再提了,你这是在戳阿母的心肝!”陶氏道。
  “孩儿再也不敢了!”宋弘羞愧不已,伏首道。
  看来真的不是自己的母亲所为,宋弘想道。
  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巫医的话与张氏有关,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刘桐的出生日期是陶氏刻意为之,一切都是捕风捉影的流言,宋弘只是循着流言翻来覆去地推导,发现陶氏确实洗脱不了嫌疑,这才起了劝谏母亲的念头,却没想到会惹来陶氏这般大的反应,这也完全是他考虑不周的缘故。
  他唉声叹气地回了自己的居处,刘槿早已在那里等着他,见他一脸愁眉不展,就问:“阿弘你到哪里去了?”
  宋弘素来是不会瞒着刘槿的,当下就将来龙去脉说与他听。
  刘槿听得睁大了眼睛:“你就这么去和你阿母说了?”
  宋弘理所当然道:“阿母若行止有所不当,我身为人子,自当劝谏才是!”
  刘槿歉疚道:“仔细说起来,我阿母也有过错,若她不是执意要将陶姬带上路,你阿母本该在邾县待产的,也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了!阿弘,真是对不住!”
  宋弘点点头:“你阿母心胸过于狭小,缺少当家主母的风范,但你与她不同,此事也与你无关,不必与我道歉的!”
  刘槿想来是对宋弘的直言不讳早就习惯了,听他如此评论自己的母亲,竟然也没有抗议或生气,只是小声道:“阿弘,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便也罢了,出了外面是不能说的,我母亲毕竟是我阿父正妻,怎能容得旁人议论,更何况她对你颇有芥蒂!”
  看来刘槿胆小归胆小,心思倒是挺明白的。
  宋弘咧开嘴,露出两个漏风的牙洞:“你放心罢!我与你无话不同,旁人怎能相比,他们让我说,我还不肯说呢!”
  然后他又教训刘槿:“豫王因你阿母的缘故,本就不甚喜欢于你,你若再是畏畏缩缩,只怕它日豫王便连有你这个儿子也忘了!依我看,王上最喜爱的便是你长姊,可她毕竟是女子,将来是无法继承王位的,至于你大兄,王上对他亦无过分青睐,想来你阿父多是喜欢文武双全,文重于武的人才,你与你大兄俱是正室所出,若你大兄于王位无望,那你便要多多争取了,若你不多加努力,只怕将来你阿母色衰爱弛,被你阿父所弃,到时候王位就要便宜了外人,譬如说落到我阿弟身上,你又要如何自处?!”
  陶姬若是听到儿子这番胳膊肘往外拐的言论,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刘槿苦着脸:“不知怎的,我一见我阿父就害怕,心里慌得很,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宋弘恨其不争:“你阿父又不是吃人的猛兽!你瞧瞧我,怎就不会?上回王上带我们出游甘泉宫,出言相询,你怎的就一言不发!若是你当时答得好,必能使王上大悦,对你另眼相看!”
  刘槿:“……我怕我的答案说出来,会被阿父罚抄《诗》《书》五十遍。”
  宋弘白了他一眼。
  刘槿蹭过去,笑嘻嘻地奉承:“我怎么比不上阿弘你天赋异禀啊!”
  宋弘张嘴叹了口气,又摇摇手里的蒲扇,虽然有些刻意模仿,不过他生得好,原本也能初见几分宋谐的风采,可惜一配上那两个漏风的牙洞,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罢了罢了,以后我时时提点你便是!往后王上的姬妾必会越来越多,孩子也会越来越多,你纵然身为正室之子,也须时时警醒,免得落得昔日申生,重耳一般的下场!”
  “是是!”刘槿扭头捂嘴耸动了两下肩膀,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场而导致宋弘恼羞成怒。“那便有劳宋先生了!”
  “孺子可教!”宋弘摇摇扇子,努力绷住小脸,严肃地点头。
  这边宋弘谏母训友,那头刘桢却在教兄。
  刘楠这一趟从军回来长进了许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比如说他不喜欢读书这件事,这是天生的,就像他有练武的天赋一般,假使非让他弃武从文,那刘楠肯定会一事无成。
  所以即使知道老爹现在对长子重武轻文不满,刘桢也不想去强迫刘楠照着刘远的喜好走,她所希望的,不过是刘楠能够稍微顺着刘远一点,如此一来,父子两人的关系才能改善。
  刘楠自己也很为难,他不是不想让老爹高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每次一件事情做出来,最后的结果总是与刘远期待的截然相反。
  譬如说,上回打南阳的时候,刘楠奉许众芳之命押送大批粮草,途中遭遇小股秦军,刘楠用粮草诱敌深入,歼灭了那股秦军,不过粮草也因此被烧了大半,因为功过相抵,功劳反而还大一些,许众芳就没有处罚他,反而将他提为“二五百主”,相当于一千人部队的中级将领。
  但是刘远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很不满,他经过仔细分析,认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既可以保全粮草,又能将那股秦军消灭,刘楠没有选择上策,却选了中策,说明他并没有很好地完成任务,根本不应该被晋升,为了表现自己的公平,他又将刘楠的“二五百主”革去,打回原形,依然是百将。
  当然,刘远这样处置,并不能说不对,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但刘楠仍然觉得很憋屈,别人老爹是诸侯,儿子就是舒舒服服的诸侯之子,他不愿依靠老爹的庇荫,自己跑去从军,从底层干起,勤勤恳恳战战兢兢,结果立了功劳,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反而还要受到打压,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他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可并不是藏不住事的,这件事在他心里憋了老久,实在憋得难受,等到终于有了和刘桢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忍不住对妹妹大倒苦水。
  刘桢听完就问:“阿兄与子望关系如何?”
  刘楠咦了一声:“你们都直接互称表字了?那他岂不是要喊你阿桢或仁静?”
  刘桢:“……”
  刘楠见妹妹面色不佳,忙回归正题:“我与他情同兄弟!”
  刘桢:“那此事阿兄可有告知子望?”
  刘楠:“自然说了。”
  刘桢:“子望有何说法?”
  刘楠沮丧道:“子望说,纵然阿父处置略有严苛,可细究起来还是我有错在先,既然有上策,自然是要选上策,可当时情形之下,谁能想到哪么多?我能歼灭那些秦军,就已经算是本事了!”
  刘桢道:“若阿兄不是豫王之子呢,出了此事,又会被如何处置?”
  刘楠愣了一下,老老实实道:“若我不是豫王之子,便不会轮到我去押送粮草,那一回我本是请缨上阵的,但当时我伤势未愈,三叔怕我有所闪失,这才让我去押送粮草。”
  刘桢:“那不就是了?若你不是豫王之子,三叔又如何会对你有半分怜惜?你本是得益于此,纵是因此受些委屈,又怎么了?想想子望,他若身处你的位置,又会如何去做?”
  她其实对陈素了解并不多,仅止于那几天的相处,但是从陈素的言行谈吐来说,他应该是一个非常脚踏实地的人,刘楠既能与他成为好友,必也是因为对方身上有令他敬服之处的缘故。
  刘楠想了想:“若换了子望,定会接下任命,然后立下更大的功劳,让所有人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叹道:“但子望与我不同,他幼时的经历比你我还要艰难,是以心性坚忍,强我百倍。”
  刘桢这是第一次听刘楠说起陈素的事情,她总觉得陈素此人很不简单,温文儒雅的外表下面有太多让人看不清的东西,闻言就问:“他幼时有何经历?”
  刘楠道:“他本出身南阳望族,幼时便父母双亡,因其母与其父乃无媒结合,是以其父亲族并不承认他,甚至将他撵出家门,子望幼时还曾流离失所,以行乞吃百家饭为生。”
  刘桢睁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有想到陈素竟有如此不堪的过往,无媒结合在那时候不算什么新鲜事,孔子父母就是一例,所以父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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