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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将欲娶之 必先毁之-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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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檀咽下喉间涌出的血腥之气,反手握住长剑,剑锋划破手掌,鲜血顺着剑身滴答而下,他双眉皱起,下一瞬又舒展,缓缓道:“孙大人,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孙孝哲讶了一声,后退一步,看着浴血的袁檀从容尔雅如初,那些伤口仿佛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他笑了:“什么交易?”

“这是我们袁家的命脉,我本不想说,不过为了保全性命,也不得不说了。“袁檀缓了缓,目光扫过将自己包围的士兵,并没有说下去。

孙孝哲被袁檀勾出兴趣,朝属下使了个眼色,那些属下会意过来,纷纷退了出去。

室内又恢复寂静,孙孝哲手下微一施力,剑身又埋入他袁檀身体几分,他逼问道:“快说。”

袁檀闭了闭眼:“袁家富甲天下,你们刚才所搜刮的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你送我出长安,我告诉你袁家的藏金之处。”

“安知这是不是你的缓兵之计。”孙孝哲素来骄奢,对袁家的财富垂涎得很,听袁檀的提议有些心动。

袁檀咳出一口血来:“孙大人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么?整个长安城都是你说了算,我就算使缓兵之计暂时留下命来,谁又能帮我逃出去?我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袁家的财富,端看孙大人要不要了。”

“哦,那你说你们袁家的藏金之处在哪里?”

袁檀道:“我若是现在说了,孙大人还会留我性命么?”他指了指身上,“最起码得等我养好了伤,有力气逃跑再说。”

第63章 绝处怎逢生

炎炎夏日;树木长得十分茂盛;穿过神魔两界交界处的不死之林;便是猗天苏门山。

上邪带着凤隐自云端落下,她看着依山而建的天拂宫遥遥在望,不由心急如焚,偷偷瞟了眼上邪,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定了定神,矮身坐下来道:“上邪;我想歇会儿。”

“歇着吧。要是真的累到你,我会心疼的。”上邪神色是真心的温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要你别跟我耍小聪明就好。”

凤隐不理他,一手轻轻抚着小腹,喃喃自语了会儿,突然道:“上邪,你看我像是胖了的模样么?”

上邪笑道:“是比以前胖了些,不过还是很美。你别担心,我不嫌弃。”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上邪笑容僵在脸上,凤隐看着他,一字一字,“虽然不太明显,但我确实是怀孕了。”

上邪的脸蓦然变得煞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是不愿意看她,背过身去冷笑:“你偏要刺激我么?我们魔族女子大都看得开,不像你们神族女人走子那样重视贞节,十个里边有七个不是处子之身,我虽然在意,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忍受,至于孩子,我也想让你打掉,可是那样的话你会恨我,那就退而求其次,谁家的种便丢给谁吧。”

身后半晌无人回答,上邪眉头一跳,猛然回过身来,可身后哪还有人?凝神望去,隐约只见缭绕的白雾里

一片碧色的衣角。他气得不行,恨恨道:“你以为你逃得了么?”

他飞身腾上云端,朝那片碧色的衣角追去。

此刻的长安城宛如炼狱,空气仿佛被血洗一般。凤隐在袁府上空转了一圈,阖府竟然空无一人。她踩在云头茫然了好一会儿,正打算飞往西蜀找袁檀,行经大门时蓦然发现门口停了一辆乌篷马车,车旁的身影似乎是袁檀?

凤隐停下来,定睛瞧去。他被两个士兵模样的人押着,手上脚上都上了枷锁,一身白色的衣锦上血迹斑斑,衣襟也有多处被划破,清俊的脸容微微发白。

这是什么情况?凤隐脑袋里嗡嗡乱响,肚子里突然一阵痉挛,伴随着陌生的疼痛。她皱了皱眉,刚才为了将上邪甩掉,几乎是不要命地逃跑,大约是动了胎气。

可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捏诀变出一把蒲扇,正打算一扇子扇他个风云变色人仰马翻,好趁乱将袁檀救出来。谁知扇子飞出去,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又被一股法力撞了回来。

凤隐堪堪接住扇子,被那股力道撞得后退两步,一只手掌抵上后背,稳稳地托住她。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不由撑额苦笑:“就知道你一会就会追上来的。”她跟袁檀果真是情深缘浅么?

上邪转到她身前来,垂眸看着袁檀,嗤笑道:“这就是你爱的男人?一个还得让女人出手保护的男人值得你去救么?”

凤隐心急如焚,用力甩开他:“我不要你管。”

“你不是怀孕了么?”上邪冷声道,“你若施法改了这些凡人的命格,遭到自身法力反噬,你肚中的胎儿可是难保。”

凤隐呆了呆:“我哪还顾及得了那么多。”

“你还真是……”上邪心里发寒,一施力把她拽进怀里,“你跟我回去。”

眼看着袁檀钻进乌蓬马车里,士兵自动列成两队,牢牢守住马车,里边的人根本插翅难飞。凤隐一急,使了个术法隔开上邪,红着眼道:“上邪,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么?难不成当初我救你还是救错了?别让我恨你!”

上邪三两下化解,听她如此一说,眼里闪过滔天怒火,指着袁檀道:“他这么狼狈落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甚至要你牺牲孩子来保护他,这样的男人,不,应该说凡人根本不值得去爱。你迟早会厌弃他的,厌弃他的无能……”

凤隐用力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保护不了我?你又怎知他保护不了自己?他的落魄只是暂时的,我有捷径救他,为什么还要让他费尽心思算计人心?”

上邪冷哼:“身受剑伤,周围又士兵环伺,他能脱身才怪!保护你?让一个死人保护你么?”

凤隐看着他:“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上邪道:“什么?”

凤隐道:“我虽然不知道他袁檀为何被抓,但瞧眼下情况,他的处境很危险,应该很难脱身。他们凡界喜欢搞连坐,我若是露面坦明身份,那些人肯定会连我一同抓起来。在这样的险境下,他若是能保全我,你以后不能再干预我和他之间的事,他若是保全不了我,我就随你回去,和他断情绝义,如何?”

上邪扯扯唇:“那得看他是因为什么被抓。你等我一下。”眨眼的功夫,他飞身掠至那队士兵之后,不动声色地掳走末位的士兵,将他压在墙角,双手蒙住了他的双眼,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抓的那个男人犯了何罪?”

那士兵吓得魂飞魄散,只一句喝问便如实招来。

凤隐听得脸色发白。上邪放走那士兵,回身望着她,挑起嘴角道:“这如此,你确定要跟我赌?”

凤隐定了定神:“他处境越危险,你的胜算越大不是么?”

“你为了他还真是费尽心思,这几乎是个死局,他自身都难保,又如何保你?想使缓兵之计么?然后搬救兵过来么?”他逼近她,眸光深沉,就在凤隐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又道,“既然你想赌我就陪你,不过这个赌约我要略作更改,以十天为期,在这期间,你不能施法,就算他有伤,你也不能施法。他若是能护你出来,我就此罢手,反之,你不仅要和他断情绝义,孩子生下来要送到袁家抚养。”他没那么大度,容不下别人的孩子。

凤隐咬牙道:“好,那你放开我。”她其实毫无把握,可当下似乎别无他法,只能先如此。

“你逃不掉的,别再给我耍小心思。”上邪盯视她半晌,这才松了手。

凤隐瞟他一眼:“希望你言而有信。”她转身去追袁檀,追到跟前却被士兵拦住去路,悠然骑马的孙孝哲打马上前,奇怪地看着凤隐:“大胆,你是何人?”

凤隐没理他,目光直直地盯着乌篷车,唤道:“袁檀,你出来。”

坐在车中的袁檀正在简单地处理伤口,闻声顿了一顿,他现在浑身痛得冷汗直冒,也不知是不是产生了幻觉,直到那唤声越来越逼近,他猛然回过神来,也顾不得疼痛,一把撩开车幔。只见她站在灼灼骄阳下,清丽的眉眼是那样的熟悉,柔弱娇躯似有坚忍之态。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袁檀闭了闭眼,下了马车,在离她三步之遥时站定,手拢在袖中攥得死紧,眉间浮上疑惑:“你是……”顿了下,“我想起来了,你是朱鸾。我身边侍候的婢女来来去去,所以一时没想起来,你不是嫁出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见我落难,忍不住过来看看?”

他装得这样像,是怕连累她。

凤隐鼻尖一酸,抬头望向坐在马上一副倨傲模样的孙孝哲:“不是这样的,我是他的妻子。”

孙孝哲眯了眯眼,大笑道:“袁檀,你的夫人待你情深意重,你就算死了也是值得的。既然想做同命鸳鸯,我就成全你们。”言罢,一摆手,立即有士兵围了上来。

袁檀终于忍不住上前用力将她揽进怀里,久违的软玉温香,他长叹道:“傻瓜,你是想陪我赴死么?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要了?”

凤隐颤抖着手抚上他的伤口,含泪笑道:“你才是傻瓜,我不会让你死。”

***

马车里,凤隐一边给袁檀止血包扎一边听他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听罢,沉默半晌道:“孙孝哲不杀你只是为了袁家的财富?那你若是早早说出袁家藏有大批宝藏,哪还需要受皮肉之苦?”

袁檀靠着车壁,轻声道:“我若一开始轻易说出,显得那财物没有太大份量,之后被重伤才说出,孙孝哲一定认为那财富是无可估量的,所以他对我的态度才会转变。而且不受伤他们怎么会降低防心?这是代价。”

“那差不多就行了,为什么你身上这么多剑伤?”凤隐心疼得不行,他衣袍早被她褪下,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深浅不一的剑伤纵横交错,明明伤成这样,唇角竟然还盘踞着一丝笑容。

“孙孝哲动作太快。”袁檀垂眸看着凤隐重新为他穿好衣袍,他腾出一只手将她压入怀中,“你个傻丫头,为什么要自己往刀口上撞?”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凤隐怕压到他的伤口,想起来他却不让,她叹气道:“你说孙孝哲会放过我们么?”

“不会。”袁檀十分笃定,“他既想杀了我去安禄山面前领赏,又想独吞袁家的财富,我若真是告诉了他,结局只有一种,兔死狗烹。”

“那你想好怎么逃出去了吗?”

“我还有一个筹码,就是张通儒。可他名义上是和孙孝哲共同留守长安,其实处处受孙孝哲压制,所以他明面上是帮不了我的,只能暗中来。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怎么在重重守卫之下联络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墨染。

第64章 是故人来

袁檀和凤隐被孙孝哲秘密安置在大明宫,具体位置就在太液池畔的一座精巧院落;这样好就近“照顾”。而且照顾得相当“周到”;院门有侍卫把严格守;动辄皆有人跟随;其实是监视。孙孝哲还打发连宫里的太医令、丞前来为袁檀治伤。

袁檀为了能将时间拖得更久一些;故意将宫人熬好的药偷偷倒掉,甚至连外敷的伤药他也减半。

凤隐心疼不已,可隔墙有耳,她实在不便说什么;只能将那份痛憋在心里;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我忍一忍就过去了;你别担心。”他明明脸色发白;面上却微微笑着安慰她。

凤隐嗯了一声;袁檀倾身过来为她拭去泪水,半晌,垂眸看着她的肚子,轻声道:“隐儿,孩子有十四个月了吧,因为我从未见你担心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也不担心,可是你能告诉我原因么?还有你失踪的那几日去了哪里?”

“这里不方便说,等我们出去了我再告诉你。”凤隐抬眼望了望窗外,“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睡吧。”

袁檀应了声,单手拂开她额前的发,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凤隐冷不丁看到盘踞在床尾的上邪,很妖娆的坐姿,眼里隐隐有发怒的征兆。她忙拉下袁檀的手,不自在道:“快睡。”

接下来两天,袁檀的伤势未见起色,孙孝哲看过之后,气得咒骂:“大唐的皇帝过街老鼠一只,连养得这帮太医也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连那几个奉命监视的侍卫见凤隐和袁檀怀孕的怀孕,受伤的受伤,掀不起什么风浪,便有些懈怠。

待到第五日夜里,凤隐正给袁檀换伤药,突听扑通一声,似乎是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不知是谁在这温凉夜晚跳水与荷花共舞?

守在殿门口的侍卫宫人俱是一怔,紧接着便听有人嘶声道:“有人跳湖了!”

隔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碾过。袁檀心中一动,拉着凤隐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望过去。

只见太液池边负手站着一位胡靴玉带的官吏,正指挥着侍卫道:“快把人给我捞出来。”顿了顿,“能侍候陛下是她祖上积德,竟然还想不开跳湖自尽,真是不知好歹!”

这个声音好生耳熟,是……张通儒。

凤隐和袁檀对视一眼。这时,张通儒旁边的侍卫说道:“大人,一个女人而已,贱命一条,就当喂鱼了。”

张通儒想了想,摆摆手道:“也罢,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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