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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衣香鬓影-第5章

小说: 衣香鬓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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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偶然听到这歌,录在手机里一直未删,却不料应了此时之景。启安按住手机的播放键,有一丝忐忑,却仍按下—— 
舒缓的旋律悠悠而起,“人与人的相遇,如此扑朔又迷离,岁月悠悠容颜兀自更改,为谁徘徊;人世间的风景,总是柳暗又花明,聚聚散散的人海,谁是今生最爱;萍水相逢,是否拥有一样的梦,灵魂曾经漂泊如此之久,生命里都是寂寞……” 
启安静静等待艾默的反应,对于女孩子,他是经验足够的,却不是轻浮孟浪的。 
此时此地,他想起这首歌,便想与她分享。或许也有一点隐秘的心思,也有一点潜藏的暗示,却是一切发自真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被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牵动心思。 
他希望艾默会喜欢,会有一些小小感动。 然而艾默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反应,没有回头,直至一曲渐终,余音袅袅。 “不喜欢?”他叹了口气。 艾默转头,却是满面泪痕。 
萍水相逢,那一场萍水相逢,自此梦魂徘徊,触景伤情…… 启安在旅店住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就匆忙赶去了机场。 
老板娘说启安走的时候天还未亮,大约才五六点钟,也没有退房,反而预付了一星期的房费,让她保留那房间。那个时间艾默正在睡觉,启安甚至没有敲门告别,也没有留话给她。 
艾默无话可说。 萍水相逢而已,果真是随萍而聚,随水而去。 
旅途中的邂逅,从来不需要开始和结尾,无论多么投缘,来去仍是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也不知道他的电话。他或许还会回来,或许不会,也或许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她没有说这次会停留多久,他也没有问过。 
三天的时间,对于一场邂逅而言,并不算短。 
这三天里,他们一起逛遍了所有的老房子,尝过了一间间摊子的小吃,在海边沙滩上留下了无数行足迹。彼此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关于建筑、历史、民俗……偶尔也有分歧和争论,吵完总会在第一时间和好如初。每天黄昏都一起爬上山顶废宅,一起静看落日沉入水天。 
三天,彼此间的了解似乎已经很多,似乎又仅仅停留在一个名字。 启安,舌尖上轻呼出的名字,唇角上扬,宛如微笑。 
艾默并没有惆怅太久,不管启安是否再回来,都不过是此间的一个插曲。他的出现,只是令她荒废了几天的时间,但绝不会令她忘记此间最重要的事情。 
屏幕上反反复复一行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半天过去了,脑中仍是一片空白。艾默烦躁地合上电脑,点上烟,对着面前一叠白纸发呆。有人习惯用传统的纸和笔来写作,对着电脑始终没有灵感。但艾默不是的,她向来只在电脑上写作,而纸和笔的作用,却是一个无法对人吐露的讳秘。 
手中铅笔无意识地在纸上涂抹,笔尖落在雪白的纸上,沙沙有声——艾默闭上眼,心神沉敛,思绪随笔端游移。冥冥中,眼前出现那红衣女子伏案书写的身影,削瘦双肩,修长颈项,笔尖划出的沙沙声不绝于耳,似沙漏缓慢漏下,又似流沙无声掩埋。 
她渐渐将自己幻想成另一个人,幻想自己红衣雪肤,幻想自己日日对着日记倾吐心迹……她的忧伤、她的彷徨、她的一切满满占据了她,或许从来就没有另一个人,或许那就是她自己。 
艾默的眼神越发恍惚迷乱,手中铅笔却越划越快,似乎失去了控制……手腕如被看不见的丝线牵引,笔走沙沙,恨不能力透千钧,再也停不下来。艾默的目光随笔尖游走,脸颊潮红,鼻尖渗出汗水……“嘶”一声,笔尖用力过重,将纸面划破。 
艾默一颤,目光霎时清明,垂眸怔怔看去,纸上满篇都是诡异的符号线条,一行行一串串,似文字又似图画。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情形!艾默霍的站起身来,骇然盯着那张纸,猛然抓起来狠狠撕扯,转身奔进浴室,将那碎片统统冲进马桶。 
水流漩涡将纸屑冲得一点不剩,艾默背抵了盥洗台,重重喘气,这才缓过神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回想上一次,也是对着白纸寻找灵感时突然失去了意识,等到清醒过来,却见纸上满是莫名其妙的符号线条,不敢相信竟是自己写的。 
没有阳光的午后,整个房间竟透出异样的阴暗,风从露台吹进来,百叶窗的拉绳有一下无一下地刮着墙壁,桌上纸张哗哗翻动,似乎有什么从字里行间活了过来。 
艾默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念头吓住,后背阵阵发凉,突然一刻也不想在这屋里停留。转身抓了背包和钥匙,逃也似的奔出门外,将房门重重甩上。 
走在开满紫藤花的林荫路上,海风带来南方温暖的潮气,艾默觉得好多了,方才莫名的惶恐渐被驱散。沿着盘山小路缓步而行,低头出神间,不觉又来到熟悉的路口。 
站在青石光亮的阶下,艾默第一次觉得惶惑。 自此得到那本日记,再没有一天摆脱过那段梦魇般的往事。 世上总有一些神秘的事情无法用常识来解释,未知的未必就不存在。 
艾默不算迷信,却也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相信冥冥中的天意,相信宿命,相信有某种神秘的夙缘,否则为何偏偏是她得到那本日记——五年来,那个故事时时刻刻盘桓在脑海,连同那些解不开的迷团,渐渐侵袭了她全部的热情。仿佛有个声音在心底召唤,召唤她一次次来到这废宅,追寻往日的痕迹,探寻谜团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这个心愿,早已超越了兴趣和好奇,成了无可挣脱的执念。 “哈,又是你!” 
肩头被人重重一拍,惊得艾默几乎跳起来,抬头一看,却又是那肩扛小旗的导游。他身后三五成群的游客正从山上下来,好多人手里都拿着那花花绿绿的画片,看来今天这一票宰得不错。导游上下打量艾默,嘻笑道,“我们好像特别有缘,第三次碰上了,难得啊!” 
艾默淡淡一笑,不想和他搭话,径直抬步往山上走。 
“别去了,破房子有什么好看,不如我请你去喝酒?”导游甩下团队,继续跟上去搭讪。艾默头也不回,加快步子欲摆脱这烦人的家伙。导游兀自在后面嚷,“喂,我可是好心,你上去了也是白走一趟,看不到啦!” 
艾默走得更快。 “嘁,就快拆掉的破房子,还能比人好看了?” 导游撇嘴,扭头正要去追自己的团队,却听那女人终于应声了,“什么要拆掉?” 
那女人回头看过来,脸上冷冰冰的,却是越看越靓……导游心头一乐,对着美女又忍不住耍开嘴皮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破房子刚被圈起来了,禁止游客入内!还好赶上最后一个团队,运气啊!”他扬了扬手里所剩不多的画片,嘿嘿一笑,“正好人手一套,绝版收藏,以后可就再没有啦!” 
艾默惊疑不定,“什么圈起来?” 导游撇嘴,“这破景点,要不是旅游局舍不得出钱雇工,老早该拆了!山顶多好一块地,浪费啊,拆了盖成高档酒店准赚钱!” 
“盖酒店!盖什么酒店,你说清楚?”艾默语声陡然尖利,导游给她唬了一跳,忙解释道,“我乱猜的,还不知道拆了干嘛,估计也差不多……说是私人买下了整块地,有钱人要那破房子能干嘛,准是拆了重新盖别墅酒店啥的,反正钱是被旅游局那几口子给挣光了,以后又少一口油水!”导游说得不忿,朝地上重重啐了一口,却见那美女猛地掉头,拔足就往山上跑。 
导游愣在原地,好一阵儿才回过神,“这人,不是真有毛病吧?” 

失而复得
远远望见那白山茶树,艾默顾不上喘气,发足奔上最后一段台阶。 
一切如旧,只是废宅门前多了一道黄色牌子,“暂停开放”四个黑色粗体字异常醒目。两个工人正在一旁砌砖,用一堵矮墙敷衍地将入口截断,表示禁止入内。 
艾默怔在原地,看着那砖头一块一块砌上去,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雪白山茶开得正盛,风中花瓣纷飞,有一些掉落在工人的泥灰桶里,转眼被卷进灰浆,抹上了砖墙。刮刀一下下抹平灰浆,留下棱棱的印子,金属与砖石刮划的声音异常刺耳,似也重重刮在心头,一刀一道深痕。 
工人回过头来看了艾默一眼,木然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真的要拆吗?”艾默喃喃问,却不知是在问谁。 “嗯。”另一名工人闻声抬头,木讷地应了一声。 
“要拆吗?”艾默重复了一遍,似也木讷了。 “嗯。”工人头也不抬。 
艾默呆立,愣愣看那矮墙变高,灰浆渐渐抹平,看工人收拾起工具,看日头慢慢西斜……不知是几时回到旅馆,也忘了是怎么走下山的。推开房间门,一眼看见桌上的文稿,这才觉得全身无力,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连说话的力气也失去。 
老板娘来敲门叫艾默下楼吃晚饭,笑说今晚做了拿手的鱼丸汤。 里头闷闷回了声,“谢谢,我吃过了。” 
老板娘有些诧异,往常这女孩最爱和她们家一起吃饭的,还说她的手艺比外面饭馆好多了,今天却好像有点反常。年轻人的事儿,谁知道呢,搞不好是失恋吧……老板娘摇摇头,想起那不告而别的小伙子,暗自觉得可惜。 
艾默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好久不曾睡得这样死沉,似乎一觉睡死过去也无所谓了。 
起床梳洗,收拾行李,依旧将日记本仔细装起来,将稿纸收好……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心情平静,麻木无觉。从前失恋的时候,当场总是面无表情,铁人般镇定,等到几天过去,旁人早已抛开烦恼另觅新欢,她这才开始哭出来——是这样的,她明白自己,平素的机变伶俐都是假相,真正遇到事情,立刻打回原形,变成一只木讷的鸵鸟。 
将日记本重新放入箱子,拉上行李箱拉链的刹那,艾默有些恍惚……终于结束了,一切戛然而止,恰如当年一把大火将前尘化作灰烬,永远停留在1926;如今一道墙,一个拆除的决定,将最后残存的痕迹也抹去。终于没有了,结束了,消失了。 
前尘往事,万千风流,纵然熬过了时光的侵蚀,却敌不过后人的斧锤。 艾默拖了提箱下楼退房,老板娘惋惜地问她不等同伴回来么,艾默淡淡笑,不置可否。 
同伴,何曾有过同伴……整场戏都结束了,一段插曲又岂能继续。 
老板娘倒是真心喜欢这女孩子,但从不好意思多问她的来历,总觉得这女孩与众不同,是那种站在人群里,你一眼就能看到她,却又很难亲近的女孩。从来都是一个人静静来去,难得这一次有了同伴,却又无声无息分开。 
“有空再来啊!”老板娘热情地送艾默出门口,忍不住又补上一句,“下次来,阿姨再给你们做鱼丸汤!”艾默灿然微笑,回头用力挥手,转身走下门口的台阶。 
拖了行李箱子大步离去,一步一步远离,一步步放弃。 
拐过路口,一小段下坡路斜斜延伸向海滨,两旁高大的梧桐筛下斑驳阳光,仿佛光影里也染上郁郁的一抹碧色。在这样明媚的午后离去,多少会让心情暖和些吧。 
艾默扬头,绷住唇角微笑,不许自己回头。 一辆出租车从身边飞驰过去,带起路边梧桐落叶纷飞。 不知是灰尘还是什么迷住了眼睛,艾默停下步子,低头揉眼,却揉出了眼泪。 
“艾默——” 身后车子停下,有人唤她的名字。 艾默抬头,透过模糊泪光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小步跑向她。 这么巧,又这么不巧,竟是启安。 
艾默涩然失笑,原来插曲还未到尾声么。 启安在她面前驻足,米白色衬衣袖口随意挽起,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要走了?”他将手放进兜里,又拿出,似有些局促。 
艾默不说话,凝视眼前这张英俊温文的面孔,微笑点头,暗自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 启安亦沉默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说挽留太孟浪,说再见不甘心。 
“稿子完成了?”他这平平常常的一问,恰恰触及她的隐痛。 艾默转头,静了一下,淡淡回首笑道,“不写了。” 
“是吗。”启安无言以对,眼底却黯了一黯。她又变回了那个艾默,那个将自己深藏起来的艾默,笑容淡漠,神情疏离,随时保持着离开的姿态,不知道哪个时候会转身。 
“认识你很高兴。”艾默伸出手来,似乎已吝啬于多余的言辞,只需微笑道别。 “谢谢,认识你是我此行最大收获。”启安笑着握了她的手,掌心所触,温润绵软。 
艾默笑了,多暖心的一句话,尤其从一位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士口中说出,无异于最高的赞美和礼貌——当然,也仅只于此,只是赞美和礼貌而已。 
除此再无多余的台词,彼此都懂得克制,懂得转身的时机,那么就此放手吧,趁着一切还未发生,趁着各不相干,趁着两无挂碍。 “再见。” “Bye…bye。” 
艾默轻轻抽手,掉头而去,发梢扬起在肩后。 
启安看着她一步步走远,心中茫然若失……“认识你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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