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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骚土-第49章

小说: 骚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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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三脚,一头的黄毛落嘎鹊,扇风的耳朵唱山歌! 
  女人炕头一盘,没咋的就要开点了。你晓那女人咋的?那女人道∶“我还以为你这塬底 下的人有多大的章法呢,原来住的摆的与我山里人一般无二。瞅住有的地方还不如我山里人 宽展。你们喂猪将猪圈起来,我山里就不同,我们是放脱叫满山地跑。你们塬下的牛个个精 瘦,牛背窄得剩了根脊梁骨。我山上的牛你试看去,脊背宽得能擀毡。你们的婆娘女子也是 ,脸一律都黄蜡蜡得没劲,像是几辈子没吃饱饭。一问话,皱的皱的,嗑嚓嚓乱颤,半天说 不清干一个道理。今日我是从地头看到村头,看了一整天,也没看出你这山塬上有啥好的! ”有柱的姑连忙截住说∶“勤花,咱眼下还是客人,做客人就得晓些做客人的礼数,再甭胡 说人家的不对。”邓连山倒开通,喜眉笑脸地从旁说道∶“没事没事,叫勤花说,我就喜欢 勤花这爽快。毛主席教导我们∶‘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 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 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毛主席把话都说到前头了,咱还怕啥嘛,甭怕,说 !说!”女人脸朝炕墙里面一迈,不吭声了。 
  有柱一看这相,拔开腿子颠了。让邓连山由村前撵到村后,提住耳朵教训起来,邓连山 道:好我的不醒世的儿哩,你叫大把心给你是操碎了!大好不容易给你瞅下个人,你以为你 是国家干部或是党员咋的,你待答不理的,叫大拿上老脸蹭!试问,是给你寻媳妇还是给大 寻媳妇?你倒说话!不给你寻媳妇吧,你出门犯事,拽住人家的婆娘不放手,叫人家把你脑 瓜瓢打得稀烂;给你寻媳妇吧,你眼睁睁看着一个好人不要。你说她是啥没有?胳膊还是腿 ?眼窝还是嘴?灯一吹抱住是啥都不缺!况且说话还只见得展坦,磊磊落落,心胸城府一般 女人只看没有的!你说你要啥人?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说叫大该咋?” 
  邓连山这一席话说得斜顺都是道理,自没他有柱再论说的地方。于是,随了老汉乖乖地 回去了。父子俩拉拉扯扯回到了屋里。邓连山一进门,编造了一个屁谎,说∶“也是啥时候 嘛,没说咱这憨娃,还鼓住要下地干活哩。我跟尻子给他解说,这好不容易喊了回来。”炕 上那龚勤花哼了一声,眼窝朝上一翻,咬住地说∶“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叫你老 的少的来回拉的扯的为咋?”邓连山着忙陪笑,说∶“不是这事,不是这事。是你有柱哥这 人生性勤快,一日不下地,心里就觉着缺个啥。”炕上的又倔腾腾说道∶“那种地吃米面的 ,不下地该再做啥?”邓连山这一口憋住,不知是从哪条哪款上答应了。   
  《骚土》第三十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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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院子里头有人喊叫,邓连山迎出门去,一看是栓娃几个。忙弯腰答话,问咋 。栓娃道∶“听说你屋来了山上的客人,吕连长叫我们来检查一下,看都是些啥人。”邓连 山谄笑道∶“能成能成!”将栓娃一班人让到窑里。 
  栓娃炕上一看,炕上果然坐着一个女子,问她∶“你是啥人?”炕上人一看门前这班人 歪歪扭扭地立着,问得也怪,便没带好气,随口说道∶“啥人,天上的人地上的神!” 
  栓娃这班民兵一听口音,晓得从山里下来的,腰板立即挺直了,喊叫着∶“走,上学习 班去,你还硬得邦邦哩!”邓连山一听这话,慌忙上来拦住,说∶“班长班长,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你们要这相,我这算是把客人得罪了!”这班民兵哪把邓连山这话听在耳里,结 果是一拥而上,将人家女子拽了下炕,连推带搡,直挟持到大队部里。 
  吕连长一看带进门的是个年轻的女人,不觉精神起来。将民兵们一一喝住,自个儿一头 审问。问∶“你家住在哪里?”答∶“范家庄子。”问∶“叫啥名字?”答∶“龚勤花。” 问∶“因咋到这?”答∶“媒人领来的。”问∶“看得谁氏?”答∶“邓有柱。”问∶“邓 有柱是啥成分你晓?”答∶“不晓。”问∶“不晓?那你能胡嫁人不成?这年头结亲嫁娶哪 有不看成分的?”答∶“我自愿。” 
  吕连长问到这里不言喘了,拿眼将龚勤花这瞄那看,心里暗自佩服这山里女子的胆力。 于是,又换了温和的口气说∶“你背后这几位心红根正,哪个长得不比他邓有柱气派,你咋 单瞅上他?”龚勤花果然回头来看,栓娃几人一个个慌了神,脚底不实,摇摇晃晃,躲躲闪 闪,倒像是怕将自个儿被人家女子相上似的。龚勤花看过,转身说∶“我没看上。”吕连长 道∶“你看上谁?地富子女邓有柱?你晓他在村里头耍流氓,揪住人家媳妇的衣服不放的事 实不?”龚勤花摇头晃脑地说∶“这你甭问我,我不晓。邓有柱我不说可或不可,看人却比 这几人的悍壮!” 
  吕连长指着栓娃说∶“你看这位如何?”龚勤花又回头看去,瞅了瞅掂枪的栓娃。吕连 长补充道∶“咋相?飒爽英姿五尺枪!”栓娃脸憋得像灯笼,只看着站不端了。龚勤花道∶ “这人还成。”吕连长道∶“那就定了。也是这,栓娃你将人领回去,其余的事由我打发! ” 
  栓娃磨蹭。吕连长急了,骂他道∶“没说你这熊娃,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叔给你瞅个相 ,你是蹴(缩)到肚里死不出头,叫叔再咋?也快领上回去,再磨蹭我予旁人了!”栓娃一 听这话,慌忙说走。那龚勤花也不说二话,头一低竟也跟着栓娃走人。 
  这事前后不到一锅烟的工夫,吕连长一看二人出门,自个儿倒先吃惊,吃惊过后哈哈大 笑。过了一个时辰,有柱偷偷摸摸进来,说要领人。吕连长一顿嘿唬,将拐骗啦奸污啦一套 词语用上,骂了一通。后又说道∶“龚勤花这女子思想觉悟很高,不愿再踏进你地主家的门 槛。我们业已安顿好,派人送回范家庄子!”有柱无奈,只好回撤,对其父邓连山说过。邓 连山气得嘿了一声,搂住头坐地上不言喘了。 
  话说大害与大义、歪鸡一帮弟兄吃过炒玉米,又热闹到半夜过了,方一哄而散。留下大 害一人,收拾了炕上的杂碎,脱了棉裤正说吹灯睡下,却只见灶台底下站起一个人来。这大 害不看也晓,慌忙说道∶“哑哑你咋?这大晚了还不回去歇下?”哑哑在灯火底下,清鼻吊 下,痴目睁着不言喘。大害道∶“快,快回去,甭叫你妈心慌!” 
  哑哑指头揪着指头脚步缠着脚步,像出错的碎娃,一步步地挪了出门。大害看着娃的可 怜,自是为她叹息。哑哑掩上门后却再没有响声。大害扎起耳朵,听了半晌,晓得哑哑在窑 门前头没走,这又忙穿上裤子,赶到外头规劝她。 
  哑哑蜷在窑门口的石墩上,看样是作坐一夜的打算。大害走过,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低 声说道∶“你不回睡?这叫咋?快回,操心受凉了!”哑哑不动。大害站着陪了一会儿,看 着满天的星光,夜色温柔又寂寥。大害又弯下腰,和蔼地说∶“听哥的话,赶紧回去,你再 不回,哥就着气了!”哑哑一听这话,扑在大害膝下,抱了大害双腿,将脸就贴在大害裤裆 那里。大害没动,却觉着里头那物又膨胀起来。大害长叹一声,低声说道:“哑哑,快走啊 ”哑哑反伸了手隔着裤子将那物搦了。大害一颤,央求说:“快走!” 
  哑哑不走。哑哑仰面望着大害,大害看着星星。随后,大害说∶“回去吧,天太晚了。 ”哑哑点点头,站起来,捂着脸彳亍彳亍走了。 
  回头说那富堂老汉,这日下午一不小心晕倒在茅房里头,其相势甚是可怜。你说这倒为 咋?老天爷竟至于害他不成!富堂老汉的活人单是再没挑剔的地方,脸朝黄土背朝天,勤勤 恳恳任劳任怨,可以说是毛老人家评说的,是具有中华民族所有传统美德的一个标准农民, 一个好社员。 
  针针回来已过几个钟点。一进窑门不见老汉,心还想着也许老汉串去了。又回头去茅房 ,一眼照见老汉卧在屎坑里头。知道大事不妙,这不咋的才喊叫起来。喊了阵子不见人应声 ,慌忙跑到大队部里,当着一屋子人吆喝开来∶“季站长季站长,你老哥不行下了,你快去 看咋!”   
  《骚土》第三十六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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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工作组道∶“喊叫啥哩嘛,你没看着大家正在学文件哩!”针针一听这话,倒急得哭 起来,说∶“你老哥在茅房里头栽倒了,不晓人事!”季工作组眼睛一瞪,横眉冷对地说∶ “你咋是这相嘛,人栽倒你扶起不就对了,喊叫啥嘛!你没看《人民日报》社论咋说,当前 学习中共二十三号文件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你这倒好,喊叫得人学不成!甭说人还没死 ,人就死了又咋?文件甭学了?真是的!” 
  针针看说不下,怕将老汉耽搁下了,慌忙又往回跑。没进院门,只见栓娃撵了上来。栓 娃说∶“季工作组派我来了!叔在哪达?”针针领到茅房,栓娃一看,也顾不得屎的尿的, 下去将老汉驮上,背到窑里。针针一面打水,一面说栓娃∶“你快叫洪武去!”栓娃说是, 呸呸呸唾着走了。 
  针针放快手脚,给老汉擦洗。擦到腿底下时,一看老汉那物儿,红扑赤辣日天戳地着, 即刻明白了八九不离十。这心下的悔意,甚是难喻。只念道,平日你的这份志气都哪里去了 ?到这时候你才强硬起来。   
  《骚土》第三十七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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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根斗新官上任逞能格 
  吕连长带队攻城显威风 
  鄢崮村农民造反队成立之后,立马夺权,将叶金发一班人物没由分说即刻撤换了下来。 贺根斗一上任,少不得微服出巡,访贫问寒,将那为官做样的种种礼数一一行过。贺根斗身 
  穿军大氅,脚蹬解放鞋,肩背毛选手拿语录,收拾得头面光洁,脚底轻跷,带着一班人马, 拿张作势,摇头摆尾,排家挨户着走。 
  贺根斗到了郑栓家里。郑栓说起队上的犊牯,老瘦残弱,相势可怜。这多年来他是一直 有心给队里跑上几趟商洛,倒上几回,将其更新换壮。但叶金发一拨人将他的好意置之不理 ,实在委屈。贺根斗一听这话,立刻点头。贺根斗道∶“这事我大力支持,今明两年瞅住机 会非办不可。不过眼下不行,这我不说,你也晓得。过去我们鄢崮村在错误路线的影响下, 把革命和生产都搞得很烂,现在到咱造反派的手里,一时三刻还缓不过劲来。就说现在大家 晚上开会学毛选用的灯油,且看还买不起了,哪有钱来上商洛去倒犊牯?这事咱们缓来。只 要大家都一心支持造反派的工作,我想,用不了多少时日,完全可以考虑你的意见,拿出几 百元,由你办去!”贺根斗走到刘黑烂家里,亲自上炕看过老汉的一双残腿,便与那水花说 道起来∶“我黑烂哥是咱队上的功臣,五八年修水利有功,如今又造反有功。像这种功臣, 我们造反派绝不亏待。”水花一听这话,落下泪来∶“没想根斗大兄弟说话这等中听,那多 年我一直对人说,咱鄢崮村藏龙卧虎,还埋没着一位能人,也就是你。这几日你这么跑,群 众反响很大,都说你,‘看人家根斗,转脸是个执事眉眼,把大队这一拉拉事情,务治(收 拾)得头头是道。这且不说,对待群众的口气,还一律随和,与叶支书那贼完全两样。’我 也说,根斗这人生来公平直正,人性之高,他叶金发咋能比得!”贺根斗一听这话,喜上眉 梢,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也是个常人,不敢牵强附会,只是如今到了位上,就得按 政策办事。像我黑烂哥这种情况,我不会像叶金发一拨人那样,撂下不管。过几日我就先将 你家的补贴工分一事解决了,这不用你再说,你坐屋里等着。日后上头再发下来照顾粮,首 先考虑你家。为官首先得清正廉明,体察贫苦,你说得是?” 
  贺根斗走到歪鸡家中,将圈里屋里都看一遍,不由地连声哀叹。对着歪鸡他大说∶“难 肠啊难肠!我想不出像叶金发这一类党的干部,看到咱屋这种情况作何感想,群众的日子过 得这等寒酸,他们似乎从不招呼提问,只说是好好好。群众拥护他们多年,你看,良心哪达 去了!但今后是造反派掌权,走的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你也就心放下。除积极参加革命以 外,还得努力生产。千万不要再出门要饭了,要饭是给造反派脸上抹黑!” 
  仇老汉一听贺根斗这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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