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名著电子书 > 那里并不遥远 >

第57章

那里并不遥远-第57章

小说: 那里并不遥远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服,站在机器旁,那就够了。
公社卫生院里只有几个前来体检的知青,已经没有一个病人了,也许是刚才的那阵雨使得病人不能前来就诊。这就使得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医生护士早早地做着回家的准备,尽管离下班的时间还早着呢。也亏了那雨,使得王莉莉可以不用等待地走进一个个科室,完成一项项检查。当暴风雨最猛烈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从知青到工人的跨越。
不过,在检查过程中,王莉莉也有过一点小小的伤感。那是在磅体重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已比原来轻了十多斤,这是因为母亲的去世给她留下的悲哀,而她也突然明了,为什么自已最近总是感到身子有点轻飘飘。但是,伤感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巨大的喜悦已经充填进了那缺损的心。她怀着一种终于成功了的心情,走出公社卫生院。
自从王莉莉的母亲去世后,巨大的悲痛几乎把她打垮了。母亲的去世,使她的家庭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而且,她的妹妹初中已经毕业,按政策规定,很快也要上山下乡,到农村插队落户。这一来,两个姐妹都将在农村,家里只剩下父亲和小弟弟。一家四口,单靠父亲那点工资,今后日子的艰难,立马可见。作为长女,不但不能为家里分忧,反而是增加家里的负担,这使她终日陷在痛苦的海洋中。
也是时来运转,正当王莉莉还沉浸在一片悲哀与惶惶之中的时候,一个令她无比激动的喜讯突然从天而降,并将把她从苦海中解脱出来。这喜讯使她感到自己竟是那么的幸运,眼前的世界顿时明亮起来。
原来,由于“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展多年,这几年中,尽管报纸电台每每谈起社会主义的成就,总是千篇一律地使用“一年更比一年好”的腔调,但实际上,经济的发展几乎停滞,有些方面甚至严重倒退。这就使得就业机会极其稀少,而人口的增长又使得就业难的现象日趋严重。当然,有权力有门路的人还是轻易地取得了子女就业的机会。尽管反对“走后门”的声势造得很大,可大多数平民百姓却依然感到要就业比登天还难,普通百姓对此怨声载道。为了缓解这一日趋尖锐的社会矛盾,中央决定:近期内职工办理退休手续的、因公因病死亡的,其子女可以顶替岗位,招工进入父母原有单位,名曰“补员”。这一政策的下达实施,使得那些没有权势却有此条件的知青欣喜若狂。王莉莉碰巧也赶上了,真可谓因祸得福。为此,她还激动得好几天睡不着觉昵。
王莉莉走到供销社门口,拐了进去。她想买点什么,带回队里,让大家尝尝,分享她内心的喜悦。可柜台里,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令人感到新奇的东西,能吃的就只有些劣质酱油、劣质烧洒、腌萝卜,以及硬得像石头的饼,还有一些能吃出砂子的糖果。她不由感到有点遗憾,踌躇一阵,还是买下一瓶洒,几个饼和一大包糖。
因为,她还想到了娃娃班的那些孩子们,每人给他几个糖果,也算是一点心意了。
王莉莉把东西装进带来的挎包里,装得满满胀胀的。她总还觉得缺点什么,想了一下,对了,还应再买两包烟。她又掏出钱来,买了两包“红霞”牌香烟。尽管她不会抽烟,但她也知道这种二角二分一包的香烟不好抽,可是侯成宝有时也抽这种烟。男知青都会抽烟,既然没有更好的,只好将就了。她走回卫生院门口,把挎包捆在骑来的自行车上,然后,骑上自行车,一身轻松地向生产队驰去。
太阳就要落山了,柔和的阳光照在王莉莉那变得尖削而有点苍白的脸上,泛出淡淡的红晕;傍晚的风吹在她的身上,浑身爽畅。她看到路边的田野里,刚遭受暴风雨冰雹摧残的庄稼,东倒西歪,叶落枝折,满目疮痍,不由感到深深的痛惜。不过,她聊以自慰的是,这一切终究已成过去,她的明天已经充满希望。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生产队里的人正在忙碌着,把灾害所造成的损失尽量挽回来。又近了,王莉莉看到,宿舍前的一棚瓜架已经塌倒在地,侯成宝与几个人正站在那里,不知在说什么。她不由感到一阵心跳。这瓜架,可是他们作为生活的点缀而搭的,那种下的瓜并不仅仅为了当菜吃。如今,委地成泥,怎不令她感到一股幽幽的哀怨?她用力踏了几下,自行车猛地冲开路上的积水,溅起一片水花,向前疾驰而去。                                             
第二十章 飞来横祸
侯成宝今天的心情实在好极了。前天,他刚从家里来。在城里的那几天,还真让他实实在在地领略到了爱的温馨。那是在月圆星朗的中秋之夜,已经在工厂当工人的王莉莉送给他的一个热吻。一个多月没见面,王莉莉依然初衷不改,没有因为当了工人而看不起他这个农民兄,并且主动吻了他,以表明爱心不移。这着实令他感动得不知所以,此刻回想起来,还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有点烫手呢。
夕阳融融,秋风习习,稻叶在轻轻地摇曳。偶尔一阵稍大一点的风吹过,叶片翻转,泛出叶子底面淡淡的白光,像一条波纹似的,在一片翠绿的稻田里缓缓向前荡去。
侯成宝背着喷雾器,一只手一上一下地不停压着手柄,一只手拿着喷管,一左一右地作着扇形摆动,把变成雾状的药液均匀地喷在水稻上,使得那些躲在稻丛里的蛾子惊恐地扑打着翅膀,四下里逃窜。他把喷嘴一转,追踪着蛾子,同时加快压手柄的速度,使得罐里的压力突然增大,喷出来的雾汽“吱吱”地响着。看着蛾子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歪歪斜斜地掉下去,他的心里不由感到一阵快意。
喷农药的活儿,算不得很艰苦。但如果不停地压着手柄,那一天下来,也就由不得你的感到手酸背痛;而那二十来斤重的喷雾器整天背在背后,如果不卸下来,你就一点也不会觉得轻松。不过,侯成宝此时一点也不觉得累,相反,那机械的压手柄的动作,时缓时急,竟让他品味出那么一点音乐的节奏;而那为使喷管作扇形摆动而不停扭转的腰身,以及为追踪蛾子而上下翻飞的手,简直像是舞台上的婆娑曼舞,如果不是此刻脸上戴着口罩,他真想放开喉咙,高歌一曲,以抒发内心的欢畅。因为,他的招工梦想很快就要实现了。
那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张金发亲口对侯成宝说的:上级分配给青龙潭大队几个招工指标。早上,各生产队政治队长都到大队去开会,研究让谁先走,基本定下侯成宝为其中之一。如果没有什么变化,那么,再过几天,招工的人一到公社,马上就可填表、体检,如果能通过,也马上就走。
这消息对于侯成宝来说,不啻是天降福音。他的心上人王莉莉刚刚回城,紧接着给他来个爱的表示;现在轮到他也要进工厂,那爱的道路将更畅通无阻,美妙无比。这简直是好戏连台,风波劫后皆坦途。一想起这些,他的心里不由甜滋滋的一片。
一块地喷完了,侯成宝走上田埂。他似乎意犹未尽,举着喷管上下飞舞,如同一个指挥家,在指挥着一曲热烈奔放的乐章。他感到背后的负重减轻了,而且从喷嘴喷出的雾汽时断时续,显然喷雾器里的药液快完了,便拉下口罩,沿着田埂,向前边的水渠走去。因为,农药需要用水稀释,而药瓶就放在水渠边。另外,一同来喷药的游清池此刻正在那里,正可与之说说话。此刻不论什么人,只要能够讲上几句话,他都会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快乐。
游清池正在往喷雾器里灌水。他见侯成宝走过来,便又舀了几下水,看看差不多快满了,便将盖子拧紧,然后,在一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完了?”他等侯成宝走近了,才问。
“差不多了。”侯成宝喜气洋洋,“还有一块,用不了多久。”他指的是一块还没喷药的稻田,那是他们今天定下的任务里最后的一块,再把那块田喷完药,也就可以收工了。“你呢?”他看着游清池问。
“我也差不多了,还剩半块。”游清池看了看天色,照这样喷下去,用不着等太阳下山,他们的任务就能完成了。照理任务完成就能收工,只是他觉得,太早回去,也许会被别人说什么,不若歇会儿,反正就剩那么一点的活儿了。
侯成宝也一点不急着回去。因为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总要给人留下一点积极肯干的印象,而且这几天绝对不能出差错,否则,招工名额被取消,那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事。他解下喷雾器,也往草地上坐下。他掏出烟,递给游清池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怡然自得地吞云吐雾起来。
这里是一片山坳地,两边都是隆起的小山梁,长着密密的灌木和茅草。稻田的一边是一条小水渠,另一边则连田埂也没有,是直接将山坡挖削得陡直的土壁,高高低低,有的地方一步就能跨上去,而有的地方却有一人多高,土壁上爬满了从上面倒挂下来的各种藤蔓植物。这里离村子较远,平常是很少有人到这里来的,显得格外的幽静。
游清池神情淡漠地吸着烟,一言不语。侯成宝耐不住这份寂寞,猛吸了一口烟后,说:“喂,你说,这次招工到兵工厂,你说好不好?”
“那还用说?”游清池的目光看着远远的村子,显得冷冷地说。虽然,他心里也在默默地羡慕着甚至可以说是妒嫉着侯成宝,可嘴上却不愿说。毕竟,人与人之间,总有那么的一点东西隔着。招工毕竟不是出工,不可能人人有份,能走的人,总是格外地引人注目。特别是当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的时候,领先一步的人与动作稍缓的人之间,那种心理上的不平衡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太远了,听说离我们这里还有几百公里,而且工厂都在深山里。要是近一点就好了。”侯成宝显然有点美中不足的感觉。
“你还嫌远?再远也没有工人与农民之间的距离远。你路远可以坐汽车,就算坐上一天,也可以到家。可这里呢?却是什么车也没有,连路也没有。”游清池依然幽幽地看着远方,意味深长地说。
游清池的这些话,把侯成宝心中燃烧着的热情给掩盖下去了。试想,对着一个饥饿的人,对他大讲肉太油了,鱼又有剌,会是什么结果呢?
“其实,路还是有的,就看你怎么走?”侯成玉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波动,“不是我今天这样了才对你说,我早就对你说过,有空到干部家里坐坐,弄点什么小玩意给他们,比你埋头苦干要好得多。你说是不是?”
“我可没有你那张嘴。唉,听天由命吧。”游清池狠命地抽了一口烟,那红红的火头几乎燃到了手指头。然后,把烟头扔进水渠里,只听得“吱”的一声,便沉了下去,慢慢地随着水漂走了。
“你也不要太灰心,机会还是有的。等一等,说不定以后招工,比这次会更好也说不定。”侯成宝把前景说得尽量乐观些,以此来安慰游清池。
“唉。”游清池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落到今天的处境,究竟要怨谁呢?当然,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就如侯成宝说的——等一等。只是,这等一等的时间是无法界定的,也许是几个月,或许是几年,甚至是一辈子?!谁也无法把握。他无精打彩地站起来,背起喷雾器,默默地向那块喷了一半药的稻田走去。
侯成宝也站起来,给喷雾器倒进农药,灌满水,拧紧盖,背起来走向那块最后的稻田。
夕阳终于落下了,晚霞把半个天空染得一片通红,那红光映照在人身上,显得有点燥热。归窠的鸟儿一阵又一阵地掠过天空,越过山梁,投入到大山中那密密的树林里。山梁上的灌木丛中,鹧鸪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响亮,似乎在进行着一场声乐比赛,同时也预示着,白天已经过去,黑夜就要来临了。
侯成宝从稻田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向左拐一点,又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迂回着把药喷到每一丛稻子上。只剩下最后的一趟了,只要从这头走到那头,就万事大吉,可以收工回家了。
鹧鸪的鸣叫声搅得侯成宝的心里痒痒的。那灌木丛就在离他十多米的地方,如果有支枪,把鹧鸪轰出来,扣上扳机,准又是一顿美餐。可惜这时没有枪,只能干瞪眼。田角处有几块石头,说不定用它也能把鹧鸪打中?他解下喷雾器,挑了两块大小适中的石头,一手一个握着,悄悄地向灌木丛逼进。
鹧鸪依然叫得正欢,全然不知道有人在打它的主意。侯成宝走近灌木丛,猛地大喝一声。鹧鸪受到这突然的惊吓,停止鸣叫,扑打着翅膀从侯成宝身边飞过。侯成宝急转身,把手中的石头投出去,可惜都偏了点,没打中鹧鸪,眼看着它飞向另一边山梁的草丛中。
侯成宝不无遗憾地走回来,背起喷雾器,又一脚踏进田里。猛地,一只青蛙从脚边蹦跳起来,显然,侯成宝差点把它踏上了。青蛙蹦跳着,向前逃窜,很快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