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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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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吧!”张敬怀终于下了决心。 
  到了周一上午,首先是外办的一个干部,把盖老板领到省委办公大楼门前,厉顺为秘书在那里迎接,互相介绍认识后,厉秘书把盖老板带领到张敬怀的办公室,同时来的还有电视台的两名记者。待张敬怀和盖老板握手,说了几句话摄录像后,外办和电视台的记者退出,张敬怀和盖老板进入礼仪性的谈话。 
  盖老板首先表示:他虽然现在是美藉华人,但是他无时无刻不惦念着生我养我的祖国。在这里,他还引用了当时流行的《我的中国心》中的几句歌词。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他希望能在祖国建设中,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接着说:张书记能够在日理万机中,抽出宝贵时间接见他,表示诚挚的感谢。同时介绍了他的“孔方公司”的业务发展情况,解释了他为什么叫“孔方公司”说:“我尊敬孔圣人,他是我国的‘ 至圣先师’。孔,是孔子的思想,方,是四面八方。‘ 孔方’ ,孔子的思想,要传遍四面八方,传遍全世界是也。”等等。 
  张敬怀在和盖老板的谈话中则表示:我们国家有三千多万华侨,他们都是爱国主义者,这些海外赤子,都有一颗中国心,都希望祖国繁荣昌盛。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他们回国投资,引进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对祖国的建设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等等。 
  在旁边的秘书厉顺为,一面作二人的谈话纪录,一面观察着这位华人。他现在虽然是大老板,有时也附庸风雅似的用一些时髦或者半文半白的语言,但是还是不能掩盖他文化素质不高的本质。盖老板的面容,显然经过了精心保养,但仍然有些油黑,脸上的的皱纹很深,好像是长年修理地球时,风吹日晒留下的永远难于抹掉的印记。厉秘书对这个老板的出身历史有兴趣了。特别是盖老板在和张敬怀谈话时,总是细细观察着张敬怀的面容。张敬怀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好像引起了什么往事。 
  也就在和张敬怀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盖老板盯着张敬怀,忽然说:“张书记,我早就认识您!” 
  张敬怀一愣:“哦?怎么认识?” 
  盖老板说:“你是我的老首长,老上级呀!” 
  “怎么回事?”张敬怀有些惊愕。 
  盖老板情不自禁地拉着沙发往张敬怀身边凑了半尺:“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你是我们的张政委呀!我就是咱们师的‘ 硬骨头连’ 的盖连长呀!在二次战役结束后的庆功会上,你还给我戴过奖章呢!也许你不记得我,可是我听过你多次报告呢!” 
  张敬怀一时不明白,这个志愿军连长,怎么成了美国老板,问:“那么,你怎么到了美国?” 
  盖老板说:“首长还记得吧,在朝鲜战争的第五战役中,咱们师负责穿插任务,我们连是尖刀连,……” 
  接着盖老板叙述了下面的故事: 
  在他们尖刀连穿插敌人后方,趟过一条河流时,突然和一股李成晚伪军遭遇,经过一场惨烈战斗,部队伤亡过半,他们连和上级领导,和主力部队也失去了联系。他自己也因负重伤昏迷过去。当他苏醒过来睁开眼时,才知道做了敌人的俘虏。敌人把他们送到南朝鲜的济州岛战俘营。他们在战俘营和敌人进行了坚决斗争。这样,他一直被关到停战协定签字…… 
  关于在朝鲜战争中的第五战役中,我军受到巨大损失的事,张敬怀是终生难忘的。在我军的战史上,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被俘过。当战争进行到第三个年头的时候,以中朝为一方,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为一方,开始进行停战谈判。谈判始终达不成协议的一个重要障碍,就是“联合国军”提出了对战俘的所谓“自愿遣返”原则。因为国民党把特务派到了战俘营,进行了大量的反共宣传。 
  所谓的“自愿遣返”也就是说,在遣返战俘时,尊重战俘们自己的意愿:中、朝方面的战俘,愿意去南朝鲜、台湾,或者美国者,要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我方不得阻拦;而美国和南朝鲜在我方的战俘,愿意到朝鲜民主主义共和国或者到中国者,对方也不阻拦。大概这位连长,就是在那个时候去了美国的。一估计到这一点,张敬怀就没有和他谈话的任何兴趣了。但是盖老板谈兴正浓,他接着叙述以后的故事:mpanel(1); 
  盖老板饱含眼泪说:“我受伤昏迷被俘之后,苏醒过来时,已经是在美国鬼子的一个野战医院了。后来身体逐渐康复,被押解到济州岛战俘营。那里关着很多我方战俘,有五战役被俘的志愿军战俘,也有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战俘。 
  …… 
  “我们虽然在敌人的铜墙铁壁的关押之下,可是我们还是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在战俘营,我们还建立了地下党组织,领导战俘和敌人斗争。我在那里过了两个国庆节。每次都在铁丝网内,开会庆祝,游行示威,为了改善战俘们的生活,有一次我们把战俘营总管杜德,扣为人质,迫使敌人接受了我们的条件……” 
  盖老板讲着他的故事,张敬怀眯缝着眼睛,似乎在听,但没有任何表情。 
  盖老板接着说:“后来,美国勾结国民党,派了一些特务进了战俘营,对我们进行反共宣传。我们也进行过坚决抵制。有一次,他们把我和其他一批难友,押解到一个地方,给我们注射了迷幻药。当我们醒过来时,发现我们的左臂上,已经被刺上了‘ 反共抗俄’ 四个大字。我们提出严重抗议,那些国民党特务说,这是联合国军赐给你们的,你们如果不想要,就用刀子割下来。 
  “接着是‘ 志愿遣返’。我们许多难友回到了祖国,可是我们这些人,被刺上了字。我们觉得太丢人,没有脸面回来见我们的战友和同胞。况且,我们回来后,又怕说不清楚……我们当初并不知道,敌人要把我们怎么处理,无非是去当苦力,给敌人干活儿。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反共工具。我们被押送到台湾,当做‘ 反共义士’ ,受到‘ 欢迎’。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明白一些,一头碰死就好了。可是,当时没有这么做,老想着能有个机会,杀死几个敌人,逃回祖国。后来,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我去了美国,说是从那里到苏联比较容易,只要到了苏联,就能回国了。谁知到了美国,并没有这个机会。为了生活,我不得不去做工。美国的华人可真多。他们中间,也有不少爱国之士。这样,为了生活,我就摆小摊,做小买卖。靠我们中国人吃苦耐劳的本性,买卖越做越大,……” 
  盖老板说在这里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唉,不说了。我一直觉得自己对祖国,对人民有罪。现在有了些钱,我国又实行了改革开放政策,我想回国投点资金,希望以这点微薄的贡献,赎回一点愧心……今天遇到了老首长,真是天意……” 
  在盖老板讲述他的故事的时候,张敬怀一直听着,没有制止他讲下去。他知道,在停战协定签字后,在“志愿遣返”中,确实有这种事。面对盖老板这么一个对像,他的感情是复杂的。他既不能肯定他,也无法否定他。当盖老板叙说时,他的脑海里,几次涌现出抗美援朝战争中的镜头。后来他甚至想到文化大革命。 
  按照文化大革命的逻辑:你只要是做过地下工作,或者被捕过,一定被打成“叛徒”或“特务”。在文革中,凡是被俘后,自愿遣返回来的志愿军战士,几乎全都被整得死去活来。前些日子,他还批过一个申诉要求平反的案子:也是志愿遣返回来的战士。那个同志在文化大革命时,一条腿在逼供信中被打断了。张敬怀看了这封申诉信,把这个战士叫来,当面和他谈了。他一见这个战士,拄着双拐,面容黑瘦,衣服滥缕,像个叫花子。当时张敬怀就流下了眼泪。立即指示:对这个冤案平反昭雪,恢复荣誉军人待遇。此时,张敬怀把盖老板和那个战士相比,“反差”有多么大呀!这是极左路线制造的悲喜剧! 
  对于张敬怀来说,一提到朝鲜那场残酷的战争,他就想到彭总,想到这位伟大的元帅。因为他的兴衰荣辱,甚至他的生命,都是和彭总联系在一起的。现在,他的思想情感,回到了三十八年前的朝鲜战场了。那是一九五三年的春天,他们这支部队,被调到开城前线,进行战略防御作战。这里正是当时吸引全世界注目的一块土地:以中、朝为一方,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为一方,是在停战谈判的板门店附近。在这里,在停战协议签字前,美方在大炮、坦克的掩护下,向我方阵地进行了二十多次进攻,我军也进行了数十次的反击,双方的阵地,几乎是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反复争夺着。战斗之惨烈,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那时,他是一个师的师政委。到了一九五三年七月下旬,为了迫使敌方在谈判协定上签字,我们的顽强进攻,把战线向前推进了五平方公里。 
  停战协定在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上午九时签字了。也就是这天的凌晨,我军进行了马踏里东南山的进攻战,这是抗美援朝战争中的最后一次战斗。 
  代表中国人民志愿军签字的是彭德怀元帅,经过两年零九个月的残酷战斗,敌人终于在停战协议上签了字。我们是胜利者;代表“联合国军”签字的是美国的上将克拉克。这位将军后来说过:朝鲜半岛战争是美国在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错误的地点,和一个错误的对手,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他并且说:“我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在没有取得胜利的停战协定上签字的司令官。” 
  使张敬怀没有想到的是,在停战协定签字的第二天,彭总到他们守备的大德山前线视察了。他作为前沿师一个师政委,有幸和军首长一起陪同彭总进行了这次有特殊意义的阵地视察。 
  他记得,彭总攀登到大德山主峰,我军防御的前沿阵地,看得清清楚楚。军首长向彭总汇报了我军执行志愿军司令部作战方针的情况,中午时分下了山。没有走多远,彭总见一个担架队,抬着几位烈士也正在下山。彭总走过去,让担架停下来,他要看看这几位烈士的面容。刚才军首长已经向彭总汇报了抗美援朝最后一次马踏里东南山之战的情况:从七月二十四日黄昏,一直打到七月二十七日黎明。战斗是在他们接到停火命令时,才停止的。这几名烈士就是在清理战场时在阵地上发现后,抬运下来的。彭总嘱咐负责抬运烈士的负责人,一定要妥善掩埋,记下他们的姓名,及早通知他们的亲属。 
  这时彭总把脸转向青山,沉默地望着,以掩饰他的悲痛。过了一刻,彭总转过身来,说:“我要到这个前沿阵地看一看。” 
  军首长和彭总身边的工作人员都不同意。因为停战协定昨天才签字,在这里,两军阵地相距不过三百米,万一发生意外,敌人向我方挑衅,大家都担心彭总的安全,几经劝阻,彭总发火了:“我们的战士在这片阵地上拚命流血,我连上去看一看的胆量都没有吗?” 
  大家见劝阻不成,只好同意他上去。大家前后一起登上这块前沿阵地,阵地上的同志指着地上的几片血渍,说:“这就是刚才烈士牺牲的地方。” 
  彭总默默站了一刻。这位元帅,在几十年为革命的征战中,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血和火的惨烈战斗。可是这时,他非常沉痛地说:“昨天早晨他们还在这里英勇战斗,是他们付出了年轻的生命!现在停战了,他们却没有看到和平……”他的声音哽咽了,随后拿起望远镜向远处观察。 
  当盖老板向张敬怀讲述自己的故事的时候,他的思绪却回到了停战协定签字的那两天。盖老板的话,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他没有心绪再谈下去了,等盖老板的话语一停顿,张敬怀说:“就谈到这里吧!” 
  回头对厉秘书说:“送客!” 
  在盖老板叙述自己的故事时,厉秘书一直在旁边坐着,并做了详细纪录。厉秘书喜欢文艺创作,已经发表过多篇文艺作品,此时他觉得盖老板的经历,是一篇很好的报告文学素材。他送盖老板出了大门,返回来请示张敬怀说:“我想把盖老板的事迹,写一篇文章。” 
  张敬怀说:“你写文艺作品,我不管。”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他的事,你要调查清楚。不要把我写进去哟!” 
  “是!”厉秘书答。 
  当天晚上在黄金时间,省电视台在时政频道作为重要新闻,播发了“张敬怀书记接见爱国华侨盖洪江”的消息。 
  次日,厉顺为打电话给盖老板,约定时间,让他再谈谈昨天讲的故事,如果可能,想写篇文章。这对于盖老板,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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