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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资治通鉴-第6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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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癸巳,贼入鄴都,孙鐸等拒战不胜,亡去。赵在礼据宫城,署皇甫晖及军校赵进为马步都指挥使,纵兵大掠。进,定州人也。
  王正言方据按召吏草奏,无至者,正言怒,其家人曰:“贼已入城,杀掠于市,吏皆逃散,公尚谁呼!”正言惊曰:“吾初不知也。”又索马,不能得,乃帅僚佐步出门谒在礼,再拜请罪。在礼亦拜,曰:“士座思归耳,尚书重德,勿自卑屈。”慰谕遣之。众推在礼为魏博留后,具奏其状。北京留守张宪家在鄴都,在礼厚抚之,遣使以书诱宪,宪不发封,斩其使以闻。
  甲午,以景进为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兼御吏大夫、上柱国。
  丙申,史彦琼至洛阳。帝问可为大将者于枢密使李绍宏,绍宏复请用李绍钦,帝许之,令条上方略。绍钦所请偏裨,皆梁旧将,己所善者,帝疑之而止。皇后曰:“此小事,不足烦大将,绍荣可办也。”帝乃命归德节度使李绍荣将骑三千诣鄴都招抚,亦征诸道兵,备其不服。
  郭崇韬之死也,李绍琛谓董璋曰:“公复欲呫嗫谁门乎?”璋惧,谢罪。魏王继岌军还至武连,遇敕使,谕以硃友谦已伏诛,令董璋将兵之遂州诛硃令德。时绍琛将后军魏城,闻之,以帝不委己杀令德而委璋,大惊。俄而璋过绍琛军,不谒。绍琛怒,乘酒谓诸将曰:“国家南取大梁,西定巴、蜀,皆郭公之谋而吾之战功也;至于去逆效顺,与国家掎角以破梁,则硃公也。今硃、郭皆无罪族灭,归朝之后,行及我矣。冤哉,天乎!奈何!”绍琛所将多河中兵,河中将焦武等同号哭于军门曰:“西平王何罪,阖门屠脍!我属归则与史武等同诛,决不复东矣。”是日,魏王继岌至泥溪,绍琛至剑州遣人白继岌云:“河中将士号哭不止,欲为乱。”丁酉,绍琛自剑州拥兵西还,自称西川节度、三川制置等使,移檄成都,称奉诏代孟知祥,招谕蜀人,三日间众至五万。
  戊戌,李继严至凤翔,监军使柴重厚不以符印与之,促令诣阙。
  己亥,魏王继岌至利州,李绍琛遣人断桔柏津。继岌闻之,以任圜为副招讨使,将步骑七千,与都指挥使梁汉颙、监军李延安追讨之。
  庚子,邢州左右步直兵赵太等四百人据城自称安国留后;诏东北面招讨副使李绍真讨之。
  辛丑,任圜先令别将何建崇击剑门关,下之。
  李绍荣至鄴都,攻其南门,遣人以敕招谕之,赵在礼以羊酒犒师,拜于城上曰:“将士思家擅归,相公诚善为敷奏,得免于死,敢不自新!”遂以敕遍谕军士。史彦琼戟手大骂曰:“群死贼,城破万段!”皇甫晖胃其众曰:“观史武德之言,上不赦我矣。”因聚噪,掠敕书,手坏之,守陴拒战,绍荣攻之不利,以状闻,帝怒曰:“克城之日,勿遣噍类!”大发诸军讨之。壬寅,绍荣退屯澶州。
  甲辰夜,从马直军士王温等五人杀军使,谋作乱,擒斩之。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本优人也,优名郭门高。帝与梁相拒于得胜,募勇士挑战,从谦应募,俘斩而还,由是益有宠。帝选诸军骁勇者为亲军,分置四指挥,号从马直,从谦自军使积功至指挥使。郭崇韬方用事,从谦以叔父事之,睦王存乂以从谦为假子。及崇韬、存乂得罪,从谦数以私财飨从马直诸校,对之流涕,言崇韬之冤。及王温作乱,帝戏之曰:“汝既负我附崇韬、存乂,又教王温反,欲何为也?”从谦益惧。既退,阴谓诸校曰:“主上以王温之故,俟鄴都平定,尽坑若曹。家之所有宜尽市酒肉,勿为久计也。”由是亲军皆不自安。
  乙巳,王衍至长安,有诏止之。
  先是,帝诸弟虽领节度使,皆留京师,但食其俸。戊申,始命护国节度使永王存霸至河中。丁未,李绍荣以诸道兵再攻鄴都。庚戌,裨将杨重霸帅众数百登城,后无继者,重霸等皆死。贼知不赦,坚守无降意。朝廷患之,日发中使促魏王继岌东还。继岌以中军精兵皆从任圜讨李绍琛,留利州待之,未得还。
  李绍荣讨赵在礼久无功,赵太据邢州未下。沧州军乱,小校王景戡讨定之,因自为留后;河朔州县告乱者相继。帝欲自征鄴都,宰相、枢密使皆言京师根本,车驾不可轻动,帝曰:“诸将无可使者。”皆曰:“李嗣源最为勋旧。”帝心忌嗣源,曰:“吾惜嗣源,欲留宿卫。”皆曰:“他人无可者。”忠武节度使张全义亦言:“河朔多事,久则患深,宜令总管进讨;若倚绍荣辈,未见成功之期。”李绍宏亦屡言之,帝以内外所荐,久乃许之,甲寅,命嗣源将亲军讨鄴都。
  延州言绥、银军乱,剽州城。
  董璋将兵二万屯绵州,会任圜讨李绍琛。帝遣中使崔延琛至成都,遇绍琛军,绍之曰:“吾奉诏召孟郎,公若缓兵,自当得蜀。”既至成都,劝孟知祥为战守备。知祥浚壕树栅,遣马步都指挥使李仁罕将四万人,骁锐指挥使李延厚将二千人讨绍琛。延厚集其众询之曰:“有少壮勇锐,欲立功求富贵者东!衰疾畏懦,厌行陈者西!”得选兵七百人以行。是日,任圜军追及绍琛于汉州,绍琛出兵逆战;招讨掌书记张厉请伏精兵于后,以赢兵诱之,圜从之,使董璋以东川赢兵先战而却。绍琛轻圜书生,又见其兵赢,极力追之,伏兵发,大破之,斩首数千级。自是绍琛入汉州,闭城不出。
  三月,丁已朔,李绍真奏克刑州,擒赵太等。庚申,绍真引兵至鄴都,营于城西北,以太等徇于鄴都城下而杀之。
  辛酉,以威武节度副使王廷翰为威武节度使。
  壬戌,李嗣源至鄴都,营于城西南;甲子,嗣源下令军中,诘旦攻城。是夜,从马直军士张破败作乱,帅众大噪,杀都将,焚营舍。诘旦,乱兵逼中军,嗣源帅亲军拒战,不能敌,乱兵益炽。嗣源叱而问之曰:“尔曹欲何为?”对曰:“将士从主上十年,百战以得天下。今主上弃恩任威,贝州戍卒思归,主上不赦,云‘克城之后,当尽坑魏博之军’;近从马直数卒喧竞,遽欲尽诛其众。我辈初无叛心,但畏死耳。今众议欲与城中合势击退诸道之军,请主上帝河南,令公帝河北,为军民之主。”嗣源泣谕之,不从。嗣源曰:“尔不用吾言,任尔所为,我自归京师。”乱兵拔白刃环之,曰:“此辈虎狼也,不识尊卑,令公去欲何之!”因拥嗣源及李绍真等入城,城中不受外兵,皇甫晖逆击张破败,斩之,外兵皆溃。赵在礼帅诸校迎拜嗣源,泣谢曰:“将士辈负令公,敢不惟命是听!”嗣源诡说在礼曰:“凡举大事,须藉兵力,今外兵流散无所归,我为公出收之。”在礼乃听嗣源、绍真俱出城,宿魏县,散兵稍有至者。
  汉州无城堑,树木为栅。乙丑,任圜进攻其栅,纵火焚之,李绍琛引兵出战于金雁桥,兵败,与十余骑奔绵竹,追擒之。孟知祥自至汉州犒军,与任圜、董璋置酒高会,引李绍琛槛车至座中,知祥自酌大卮饮之,谓曰:“公已拥节旄,又有平蜀之功,何患不富贵,而求入此槛车邪!”绍琛曰:“郭侍中佐命功第一,兵不血刃取两川,一旦无罪族诛;如绍琛辈安保首领!以此不敢归朝耳。”魏王继岌既获绍琛,乃引兵倍道而东。孟知祥获陕虢都指挥使汝阴李肇、河中都指挥使千乘侯弘实,以肇为牙内马步都指挥使,弘实副之。蜀中群盗犹未息,知祥择廉吏使治州县,蠲除横赋,安集流散,下宽大之令,与民更始。遣左厢都指挥使赵廷隐、右厢都指挥使张业将兵分讨群盗,悉诛之。
  李嗣源之为乱兵所逼也,李绍荣有众万人,营于城南,嗣源遣牙将张虔钊、高行周等七人相继召之,欲与共诛乱者。绍荣疑嗣源之诈,留使者,闭壁不应。及嗣源入鄴都,遂引兵去。嗣源在魏县,众不满百,又无兵仗;李绍真所将镇兵五千,闻嗣源得出,相帅归之,由是嗣兵稍振。嗣源泣谓诸将曰:“吾明日当归籓,上章待罪,听主上所裁。”李绍真及中门使安重诲曰:“此策非宜。公为元帅,不幸为凶人所劫;李绍荣不战而退,归朝必以公藉口。公若归籓,则为据地邀君,适足以实谗慝之言耳。不若星行诣阙,面见天子,庶可自明。”嗣源曰:“善!”丁卯,自魏县南趣相州,遇马坊使康福,得马数千匹,始能成军。福,蔚州人也。
  平卢节度使符习将本军攻鄴都,闻李嗣源军溃,引兵归。至淄州,监军使杨希望遣兵逆击之,习惧,复引兵而西。青州指挥使王公俨攻希望,杀之,因据其城。
  时近侍为诸道监军者,皆恃恩与节度使争权,及鄴都军变,所在多杀之。安义监军杨继源谋杀节度使孔勍,勍先诱而杀之。武宁监军以李绍真从李嗣源,谋杀其元从,据城拒之;权知留后淳于晏帅诸将先杀之。晏,登州人也。
  戊辰,以军食不足,敕河南尹豫借夏秋税;民不聊生。
  忠武节度使、尚书令齐王张全义闻李嗣源入鄴都,忧惧不食,辛未,卒于洛阳。
  租庸使以仓储不足,颇朘刻军粮,军士流言益甚。宰相惧,帅百官上表言:“今租庸已竭,内库有余,诸军室家不能相保,傥不赈救,惧有离心。俟过凶年,其财复集。”上即欲从之,刘后曰:“吾夫妇君临万国,虽藉武功,亦由天命。命既在天,人如我何!”宰相又于便殿论之,后属耳于屏风后,须臾,出妆具及三银盆、皇幼子三人于外曰:“人言宫中蓄积多,四方贡献随以给赐,所余止此耳,请鬻以赡军!”宰相惶惧而退。李绍荣自鄴都退保卫州,奏李嗣源已叛,与贼合。嗣源遣使上章自理,一日数辈。嗣源长子从审为金枪指挥使,帝谓从审曰:“吾深知尔父忠厚,尔往谕朕意,勿使自疑。”从审至卫州,绍荣囚,欲杀之。从审曰:“公等既不亮吾父,吾亦不能至父所,请复还宿卫。”乃释之。帝怜从审,赐名继璟,待之如子。是后嗣源所奏,皆为绍荣所遏,不得通,嗣源由是疑惧。石敬瑭曰:“夫事成于果决而败于犹豫,安有上将与叛卒入贼城,而他日得保无恙乎!大梁,天下之要会也,愿假三百骑先往取之;若幸而得之,公宜引大军亟进,如此始可自全。”突骑都指挥使康义诚曰:“主上无道,军民怨怒,公从众则生,守节必死。”嗣源乃令安重诲移檄会兵。义诚,代北胡人也。
  时齐州防御使李绍虔、泰宁节度使李绍钦、贝州刺史李绍英屯瓦桥,北京右厢马军都指挥使安审通屯奉化军,嗣源皆遣使召之。绍英,瑕丘人,本姓房,名知温;审通,金全之侄也。嗣源家在真定,虞候将王建立先杀其监军,由是获全。建立,辽州人也。李从珂自横水将所部兵由盂县趣镇州,与王建立军合,倍道从嗣源。嗣源以李绍荣在卫州,谋自白皋济河,分三百骑使石敬瑭将之前驱,李从珂为殿,于是军势大盛。嗣源从子从璋自镇州引军而南,过邢州,邢人奉为留后。
  癸酉,诏怀远指挥使白从晖将骑兵扼河阳桥,帝乃出金帛给赐诸军,枢密宣徽使及供奉内使景进等皆献金帛以助给赐。军士负物而诟曰:“吾妻子已殍死,得此何为!”甲戌,李绍荣自卫州至洛阳,帝如鹞店劳之。绍荣曰:“鄴都乱兵已遣其党翟建白据博州,欲济河袭晖、汴,愿陛下幸关东招抚之。”帝从之。
  景进等言于帝曰:“魏王未至,康延孝初平,西南犹未安;王衍族党不少,闻车驾东征,恐其为变,不若除之。”帝乃遣中使向延嗣赍敕往诛之,敕曰:“王衍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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