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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警世通言-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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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表兄服道勤来看魏生。魏公与服生备说夜来裴道着鬼之事:“怎生是好?服生说道:“本庙华光菩萨最灵感,原在庙里被津了。我们备些福物,做道疏文烧了,神道正必胜邪,或可救得。”服生与同会李林等说了。这些会友,个个爱惜魏生,争出分子,备办福物、香烛纸马、酒果,摆列在神道面前,与魏公拜献,就把疏文宣读:惟神正气摄乎山川,善恶不爽;威灵布于裹字,祸福无私。今魏字者,读书本庙,祸被物津。男女不分,黄夜欢娱于一席;陰阳无间,晨昏耽乐于两情。苟且相交,不顾逾墙之戒;无媒而合,自同钻袕之污。先假纯阳,比顽不已;后托何氏,滢乐无体。致使魏生形神摇乱,会无清爽之期;心志飞扬,已失永长之道。或月怪,或花妖,逐之以灭其迹;或山津,或水魁,法之使屏其形。阳伸陰屈,物泰民安,万众皆钦,惟神是祷!李林等拜疏。

    疏文念毕,烧化了纸,就在庙里散福。众人因论吕洞宾、何仙姑之事,李林道:“忠清巷新建一座纯阳庵,我们明早同去拈香,能陈此事。倘然吕仙有灵,必然震怒。众人齐声道好。次日,同会十人不约而齐,都到纯阳祖师面前拈香拜祷。

    转来口复了魏公。从此夜为始,魏生渐觉清爽,但元神不能骤复。魏公心下已有三分欢喜。

    过了数日,自备三牲祭礼往华光庙,一则赛愿,二则保福。众友闻知,都来陪他拜神。拜毕化纸,只见魏公双眸紧闭,大踏步向供桌上坐了,端然不动,叫道:“魏则优,你儿子的性命亏我救了,我乃五显灵官是也!”众人知华光沓萨附体,都来参拜,叩问:“魏字所患何等妖津?神力如何救拔?病俘几时方能全妥?”魏公口里又说道:“这二妖乃是多年的龟津,一雌一雄,惯迷惑少年男女。

    吾神访得真了,先差部下去拿他。二妖神通广大,反为所败。吾神亲往收捕,他兀自假冒吕洞宾、何仙姑名色,抗拒不服。大战百合,不分胜败。恰好洞宾、仙姑亦知此情,奏闻玉帝,命神将天兵下界。真仙既到,伪者自不能敌。二妖逃走,去乌江孟子河里去躲。吾神将火轮去烧得出来,又与交战。被洞宾先生飞剑斩了雄的龟津,雌的直驱在北海冰陰中受苦,永不赦出。吾神与洞宾、仙姑奏复上帝,上帝要并治汝子迷惑之罪。吾神奏道:‘他是年幼书生,一时被惑,父母朋友,俱悔过求仟。况此生后有功名,可以恕之。’上帝方准免罚。你看我的袍袖,都战裂了。那雄龟津的腹壳,被吾神劈来,埋于后园碧桃树下。你若要儿子速愈,可取此壳煎膏,用酒服之,便愈也。”说罢,魏公跌倒在地下。

    众人扶起唤醒,问他时,魏公并不晓得菩萨附体一事。众人向魏公说这备细。魏公惊异,就神帐中看神道袍袖,果然裂开。往后园碧桃树下,掘起浮士,见一龟板,约有三尺之长,犹带血肉。魏公取归,煎膏入酒,与魏生吃。一口三服。

    比及膏完,病已全愈。于是父子往华光庙祭赛,与神道换袍。又往纯阳庵烧香。

    后魏字果中科甲。有诗为证:

    真妄由来本自心,神仙岂肯蹈邪滢。

    人心不被邪滢惑,眼底蓬莱便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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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卷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话说西湖景致,山水鲜明。晋朝咸和年间,山水大发,汹涌流入西门。忽然水内有牛一头见,深身金色。后水退,其牛随行至北山,不知去向,哄动杭州市上之人,皆以为显化。所以建立一寺,名曰金牛寺。西门,即今之涌金门,立一座庙,号金华将军。当时有一番僧,法名浑寿罗,到此武林郡云游,玩其山景,道:“灵鸳山前小峰一座,忽然不见,原来飞到此处。”当时人皆不信。僧言:“我记得灵鸳山前峰岭,唤做灵骛岭。这山洞里有个白猿,看我呼出为验。”果然呼出白猿来。山前有一亭,今唤做冷泉亭。又有一座孤山,生在西湖中。先曾有林和靖已先生在此山隐居,使人搬挑泥石,砌成一条走路,东接断桥,西接栖霞岭,因此唤作孤山路。又唐时有刺史白乐天,筑一条路,甫至翠屏山,北至栖霞岭,唤做白公堤,不时被山水冲倒,不只一番,用官钱修理。后宋时,苏东坡来做太守,因见有这两条路被水冲坏,就买木石,起人夫,筑得坚固。六桥上朱红栏杆,堤上栽种桃柳,到春景融和,端的十分好景,堪描入画。后人因此只唤做苏公堤。又孤山路畔,起造两条石桥,分开水势,东边唤做断桥,西边唤做西宁桥。真乃:隐隐山藏三百寺,依稀云锁二高峰。

    说话的,只说西湖美景,仙人古迹。俺今日且说一个俊俏后生,只因游玩西湖,遇着两个妇人,直惹得几处州城,闹动了花街柳巷。有分教才人把笔,编成一本风流话本。单说那子弟,姓甚名谁?遇着甚般样的妇人?惹出甚般样事?

    “有诗为证: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话说宋高宗南渡,绍兴年问,杭州临安府过军桥黑珠巷内,有一个宦家,姓李名仁。见做南廊阁子库募事官,又与邵太尉管钱粮。家中妻子有一个兄弟许宣,排行小乙。他爹曾开生药店,自幼父母双亡,却在表叔李将仕家生药铺做主管,年方二十二岁。那生药店开在官巷口。”忽一日,许宣在铺内做买卖,只见一个和尚来到门首,打个间讯道:“贫僧是保叔塔寺内僧,前日已送馒头并卷子在宅上。今清明节近,追修祖宗,望小乙官到寺烧香,勿误!”许宣道:“小子准来。”

    和尚相别去了。许宣至晚归姐大家去。原来许宣无有老小,只在姐姐家住,当晚与姐姐说:“今日保叔塔和尚来请烧餐予,明日要荐祖宗,走一遭了来。”次日早起买了纸马、蜡烛、经幡、钱垛一应等项,吃了饭,换了新鞋袜衣服,把答子钱马,使条袱子包了,逞到官巷口李将仕家来。李将仕见了,间许宣何处去。许宣道:“我今日要去保叔塔烧等于,追荐祖宗,乞叔叔容暇一日。”李将仕道:“你去便回。”

    许宣离了铺中,入寿安坊、花市街,过井亭桥,往清河街后铁塘门,行石函桥,过放生碑,迁到保叔塔寺。寻见送馒头的和尚,仟悔过疏头,烧了等于,到佛殿上看众僧念经,吃斋罢,别了和尚,离寺迄逞闲走,过西宁桥、孤山路、四圣观,来看林和靖坟,到六一泉闲走。不期云生西北,雾锁东南,落下微微细雨,渐大起来。正是清明时节,少不得天公应时,催花雨下,那阵雨下得绵绵不绝。许宣见脚下湿,脱下了新鞋袜,走出四圣观来寻船,不见一只。正没摆布处,只见一个者儿,摇着一只船过来。许宣暗喜,认时正是张阿公。叫道:“张阿公,搭我则个!”老儿听得叫,认时,原来是许小乙,将船摇近岸来,道:“小乙官,着了雨,不知要何处上岸?许宣道:“涌金门上岸。”这老儿扶许宣下船,离了岸,摇近丰乐楼来。

    摇不上十数丈水面,只见岸上有人叫道:“公公,搭船则个!”许宣看时,是一个妇人,头戴孝头舍,乌云畔插着些素钡梳,穿~领白绢衫儿,下穿一条细麻布裙。这妇人肩下一个丫鬓,身上穿着青衣服,头上一双角害,戴两条大红头须,插着两件首饰,手中捧着一个包儿要搭船。那老张对小乙官追:“,因风吹火,用力不多’,一发搭了他去。”许宣道:“你便叫他下来。”者儿见说,将船傍了岸边。那妇人同丫罚下船,见了许宣,起一点朱唇,露两行碎玉,深深道一“个万福。许宣慌忙起身答礼。那娘子和丫授舱中坐定了。娘子把秋波频转,瞧着许宣。许宣平生是个老实之人,见了此等如花似五的美妇人,傍边又是个俊俏美女样的丫鬟,也不免动念。那妇人道:“不敢动问官人,高姓尊讳?”许宣答道:“在下姓许名宣,排行第一。”妇人道:“宅上何处?”许宣道:“寒舍住在过军桥黑珠儿巷,生药铺内做买卖。”那娘子问了一口,许宣寻思道:“我也问他一间。”起身道:“不敢拜问娘子高姓,潭府何处?”那妇人答道:“奴家是白三班白殿直之妹,嫁了张官人,不幸亡过了,见葬在这雷岭。为因清明节近,今日带了丫鬟,往坟上祭扫了方口,不想值雨。若不是搭得官人便船,实是狼狈。”又闲讲了一口,迄迟船摇近岸。只见那妇人道:“奴家一时心忙,不曾带得盘缠在身边,万望官人处借些船钱还了,并不有负。”许宣道:“娘子自便,不妨,些须船钱不必计较。”还罢船钱,那雨越不祝许宣挽了上岸。那妇人道:“奴家只在箭桥双茶坊巷口。若不弃时,可到寒舍拜茶,纳还船钱。”许宣道:“小事何消挂怀。天色晚了,改日拜望。说罢,妇人共丫鬓自去。

    许宣入涌金门,从人家屋檐下到三桥街,见一个生药铺,正是李将仕兄弟的店,许宣走到铺前,正见小将仕在门前。小将仕道:“小乙哥晚了,那里去?”许宣道:“便是去保叔塔烧答子,着了雨,望借一把伞则个!”将仕见说叫道:“老陈把伞来,与小乙官去。”不多时,老陈将一把雨伞撑开道:“小乙官,这伞是清湖八字桥老实舒家做的。八十四骨,紫竹柄的好伞,不曾有一些儿破,将去休坏了!仔细,仔细!”许宣道:“不必分付。”接了伞,谢了将仕,出羊坝头来。到后市街巷口,只听得有人叫道:“小乙官人。”许宣回头看时,只见沈公井巷口小茶坊檐下,立着一个妇人,认得正是搭船的白娘子。许宣道:“娘子如何在此?”白娘子道:“便是雨不得住,鞋儿都踏湿了,教青青回家,取伞和脚下。又见晚下来。

    望官人搭几步则个!”许宣和白娘子合伞到坝头道:“娘子到那里去?”白娘子道:“过桥投箭桥去。”许宣道:“小娘子,小人自往过军桥去,路又近了。不若娘子把伞将去,明日小人自来龋”白娘子道:“却是不当,感谢官人厚意!”许宣沿人家屋檐下冒雨回来,只见姐夫家当直王安,拿着钉靴雨伞来接不着,却好归来。到家内吃了饭。当夜思量那妇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梦中共日间见的一般,情意相浓,不想金鸡叫一声,却是南柯一梦。正是:心猿意马驰千里,浪蝶狂蜂闹五更。

    到得天明,起来梳洗罢,吃了饭,到铺中心忙意乱,做些买卖也没心想。到午时后,思量道:“不说一谎,如何得这伞来还人?”当时许宣见老将仕坐在柜上,向将仕说道:“姐夫叫许宣归早些,要送人情,请假半日。”将仕道:“去了,明日早些来!”许宣唱个喏,径来箭桥双茶坊巷口,寻问白娘子家里“,问了半日,没一个认得。正踌躇间,只见白娘子家丫鬟青青,从东边走来。许宣道:“姐姐,你家何处住?讨伞则个。”青青道:“官人随我来。”许宣跟定青青,走不多路,道:“只这里便是。”

    许宣看时,见一所楼房,门前两扇大门,中间四扇看街桐子眼,当中挂顶细密朱红帘子,四下排着十二把黑漆交椅,挂四幅名人山水古画。对门乃是秀王府墙。那丫头转入帘子内道:“官人请入里面坐。”许宣随步入到里面,那青青低低悄悄叫道:“娘子,许小乙官人在此。”白娘子里面应道:“请官人进里面拜茶。”许宣心下迟疑。青青三回五次,催许宣进去。许宣转到里面,只见四扇暗桐子窗,揭起青布幕,一个坐起。卓上放一盆虎须葛蒲,两边也挂四幅美人,中间挂一幅神像,卓上放一个古铜香炉花瓶。那小娘子向前深深的道一个万福,道:“夜来多蒙小乙官人应付周全,识荆之初;甚是感激不浅”许宣:“些微何足挂齿!”白娘子道:“少坐拜茶。茶罢,又道:“片时薄酒三杯,表意而已。”许宣方欲推辞,青青已自把菜蔬果品流水排将出来。许宣道:“感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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