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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任凭这空虚沸腾-第2章

小说: 任凭这空虚沸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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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郑启脉的。
  那时他的头发比现在还要长些,也没有染。额前的刘海因为沾了汗,被成片拢到了脑后。眉目清爽。他运球时的姿态利落干净,身上的T恤被扯出风的线条。偶尔他也会将脸朝向我们所站的位置,我一度以为他是在看我们。后来才发现,他根本什么也没看进去。他的表情茫然,所有的专注只给了那颗橙色的球——如果不是后来我去问他要了电话,他大概永远不会发现我们的存在。
  是的。我去问他要了电话。其实这事也不是我自愿的——我虽喜好看帅哥,但大多时候也只是停留在“看”的程度,并不想去做什么。这不单单源于“有贼心没贼胆”的主观因素,更多的,是出自“太主动不值钱”的客观需求——我自然不想成为不值钱的女人,但决定这件事的是上帝。他决定得那么迅速,以至于那个不知道谁提议的“猜拳!谁输了就问自己觉得最帅的那个男生要电话!”的国王游戏里,我在第一盘,就以“一个剪刀对三个石头”的定局,输了。
  “说好的哦,你快去!不准不去的啊!”松下一口气后,胜利者们便开始怂恿我去履行诺言。她们兴致高昂、七嘴八舌,手肘手心在我背后推推搡搡。比起“来调查志愿大学”的考生,倒更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跑出来的花痴应援团。
  置身于这般热烈的气场里,我当然也不好意思泼冷水。这个时候郑启脉已经下了场,正和同队的几个人坐在场边休息。于是我走过去,一路上不忘抓紧时间,用手蓬松自己额前的刘海造型。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问陌生的男生要电话。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场。“那个……”我站在他身后说。他宽广的背不设防地朝向我,我于是又紧张又兴奋,说起话来比自己咽唾沫的声音还小。看他没有反应,我只好又咽一口唾沫,上前拍拍他的肩。
  “说。”他很干脆地转过头,表情开朗、眼神炯炯,以为是队友要找他商量什么比赛的战术。这让我们在对上脸时,都被对方吓了一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一章(5)
“那个,请问一下——”我迅速作出反应,“周小垂是不是你们队里的呀?”这句话说完后我就有点懊恼,早知道应该事先编个更美型的名字,像是“冷鹤风”之类的才好。
  但郑启脉不以为意。相反,他还皱着眉,反复将这个弥漫着冷笑话气息的名字在口中默念了数次,甚至转过头朝身边队友加以询问确定。在周围的人都摇过一遍头后,他才终于抬起眼,将那个快在我肠子里闷烂掉的答案,告诉我:“——我们队没有这个人哦。”
  他这样认真地对待一个我随口胡诌出来的名字,让我的内心很有些罪恶感。但撒谎这种事就像堆雪球,会越滚越大。“啊,不会吧?”为了圆谎,我只好继续乱编下去,“他是我朋友的朋友,之前说是你们队的队员,还说介绍你们队的人给我们认识呢!”我一边说,一边端出一脸的痛心疾首。
  “这样?”
  “是啊,因为我有一群朋友很喜欢打篮球……”我硬着头皮继续掰,“Y大篮球队很厉害,他们一直想和你们切磋一下,本来周小垂说可以介绍的,结果原来他根本不是这个队的……”
  “哦……”
  “呃,不过没关系啦。”我摆摆手,努力整理出重点,“下次你们想找人打比赛的话,能不能跟我说一声,我好带上我朋友过来?”
  “可以啊。”顿一顿,“有机会的话。”
  “太好了。那个,怎么联系你?”话题被拉回轨道。我松了一口气。
  “你说手机?”
  “……嗯。”
  “138××××4341。”
  “138××××4341……”我一边重复,一边飞快按动着手机键盘。等把号码保存成“球场帅哥”后,才想起也该问问对方的真名。
  “哦。”男生朝我笑一笑,“我叫郑启脉。”他说。
  “好。”我低下头,装出输入名字的样子。光标在“球场帅哥”上停留了几秒,觉得修改实在麻烦,就直接按了“拨出通话”的选项。
  “——我刚刚用手机打给你了。”我抬头朝他汇报。屏幕上显示着“拨出中”的动画,重复了几个循环后,才终于有微弱的铃声流进空气。是那种最直白的“铃铃”声。声源却像是飘浮在很远的地方。
  “我手机不在身上……”大概察觉到我的疑惑,郑启脉抬手指了指篮球架下,几个书包、塑料袋横七竖八地躺在那儿,“喏。那儿。”
  话已至此,我也就不好意思让他现在跑过去拿。为了避免对方像我一样,把号码存成诸如“搭讪少女”或是“要电话女孩”的之类,离开前,我特地对他补完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向晴……向往的向,晴朗的晴。”我说。描述得巨细无遗。
  “向往的向,晴朗的晴。”他重复了一遍。队友此时变成了小学生,在他身边稀稀拉拉地起着哄,他也不在意。可能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事,也可能是根本没往心里去——无论怎样,都挺让人没劲的。他就只是朝我笑笑,“嗯”了一声。
  他的笑简单而真诚。一如他给我的那句回答。
  他不是说“下次联系”。不是说“我记住了”。他就只是说,“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也很真诚。
  他真的没有联系我。也真的没有记住我。
  在我高考结束的暑假里的某一天,按捺不住给他发了短信,他所回复的那句“你是”,连后缀的问号也懒得加上。
  而在这之前,我和我那个圈子里的朋友们,我们所有人,收到的录取通知书里,没有一张是来自Y大的。因为我和其中一人的分数不够。而另外两人,她们压根没有将它列进志愿——尽管她们也曾和我们一样,为了“日后相聚”的提议而流露出一脸的欢欣鼓舞。

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一章(6)
但这也没什么。这很正常。
  04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机。换换屏保,打打游戏,最后给齐要发了条短信。
  “好无聊啊……”
  齐要就是我的男朋友。K大的住校生,大我两岁。K大的地理位置颇偏僻,去市区至少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所以除却最开始的热恋期,之后的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几乎都只在网游里相见。以至于有时候我想到他,第一时间浮现在眼前的不是他的样子,而是游戏里他那绿发紫皮的“巨魔战士”的造型。
  五分钟也没有等来回复,可能在睡觉,也可能是去上课。不清楚。在一起将近五个月,比起他现实里的课表安排,游戏里的装备倒是要更了解些。叹一口气,我合上手机的翻盖。越发觉得无聊起来。
  其实我也没指望能收到怎样的回复。之所以会发短信给他,本质上就和我换屏保打游戏一样,纯粹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像这种远在天边的抱怨,换作是我,除了一个“哦”,大概也给不出什么更多的反应。但他不回我。他不回我,等于我也不能再回他,等于我想用短信打发时间的计划破产了。我意识到这是个恶性循环,心中难免有些憋屈。
  所幸这个时候郑启脉发话了。
  “那个,现在几点了?”他朝我探过头,一边晃晃手中黑屏了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又没戴表……”
  此时我们依旧并排坐在先前的长凳上,唯一的区别,只是向旁边移了两个位子。初春空气里的潮气,混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待久了几乎能把人熏出抑郁症来。而我之所以能努力压制住回家的欲望,继续在这儿和抑郁症搏斗,除却“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能浪费挂号费”的原因外,剩余的一点儿,虽然只有一点儿,但我自己清楚:
  我希望,郑启脉能把我重新认出来。
  尽管我朝他撒了谎,但我依旧希望他能把我认出来。我希望他能突然发出“啊”的声音,然后朝我露出恍然的脸。我想到这样的场景,自觉有些尴尬,却又盼着它能真的到来。就算因此被他认为我是个不诚实的人也没关系。比起诚实却毫不起眼,我宁愿做不诚实但至少不会被忽略的人。这多少关乎到女性的尊严。
  而出于女性的尊严,我也不愿意主动说明身份,只是对郑启脉说:“哦,2点56分了。”
  “啊。都快3点了?”他似乎有些惊讶,“你前面还有几个人?”
  “……好像还有三个吧?”
  “还有三个啊——”
  “怎么了?”我看出他眉间的焦急,想想决定八卦一下,“……约了人?”
  “唔——”他点点头。片刻后,又像是想纠正似的摆了摆手,“是比赛……等会儿,4点的时候。”
  “啊,比赛?”我的脑海里飞快浮现出他们当天的练习景象,却还是明知故问,“什么比赛啊?”
  “篮球。”
  “下雨天也比赛?”这倒是真的疑惑。
  “嗯,室内场。之前订好了。”
  “迟到的话蛮麻烦吧?”
  “是挺不好的。不过,嗯,无所谓——”郑启脉朝我笑笑,“反正我也不用上场。”
  “哎?”我有些吃惊,费了番力气才把那句跳至唇边的“可你打得很好吧!?”的反问,置换成单纯的一句“为什么?”。
  “腿。”
  “……腿?”
  我下意识看过去。他穿了一条军绿色的长裤,线条松松垮垮地收到裤脚,盖住大半边鞋帮。基本上,除了“腿很长”和“裤脚更长”外,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我将视线转回郑启脉的脸。“受伤了?”
  “嗯,之前有次练习撞到了。没太管,结果现在老是痛。”他在自己左腿靠近膝盖的地方拍了拍,“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风湿病了。哈哈。”
  “哈。对哦,最近天天下雨。”我附和着笑。笑完又觉得不太好,于是努力补上安慰,“没事啦,反正看完医生,该吃药就吃药,该按摩就按摩。应该很快就好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郑启脉或许也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是啊”地客套了一句后,他将视线移回前方,重新展开的谈话,便又一次沉寂进了空气。
  我偷偷地看他。他有一张好看的侧脸,肩颈间延下的线条干净利落,让人想到“清洌”的形容。我想到第一次见面的夏天,那个只能从身后看着他的背脊的自己,眼下却坐到了他身边。觉得这是个进步。
  “按这样的进度,下次见面的话,就该是面对面了吧。”完全没有意义的想法。它会这样无厘头地冒出来,十有*是因为医院走廊的空气污染。
  有什么意义呢。
  即使面对面,也只是他眼中的路人甲罢了。他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他在短暂的闲聊后就迅速撇回了头,连“那你来医院看什么病?”的疑惑也吝于给予——我甚至都作好了回答的准备。
  他的手机里没有我,记忆里也没有我。即使我在他身边坐一百年,他也不会如我想象中的场景那般,突然发出“啊”的叫声,然后朝我露出恍然的脸。
  “向晴——”半小时后我终于从护士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哦”地应回去。我站起来,一边朝门诊室走去,一边将滑到胳膊的挎包往肩膀上方提了提——挎包是大学开学第一天领到的赠品,美名其曰为“学校周边”。除了固定的logo和校名外,据说每个系都有各自的设计。质地用了防水的帆布料,没什么装饰性,但在这种天气里,倒是颇具备实用性的。
  然后我听到身后男生的声音,掺了点犹豫和疑惑的语调,“啊——”
  “嗯?”我转过头。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终于因听到这名字而记起了我。
  我转过头。看到郑启脉正看着我,确切地说,是看着我的挎袋。两秒后他抬起眼,朝我露出恍然的脸。
  “你是S大……艺术系的学生?”他朝着我的肩膀指了指,问。
  这是他在这一天里,朝我问的,倒数第二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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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这空虚沸腾 第二章(1)
01
  我所就读的S大,是一所综合类的大学。
  所谓综合类大学,就是没有特定的领域,从中文系到金融系、从计算机系到艺术系,风牛马不相及的科目都能被冶于一炉的学校。和专门学校相比,专业的选择范围有余,细分却相对不足。而S大无疑是这类大学的典型,近年来的疯狂合并,它的范围早已扩至市外的分校点。而这样求大不求精的恶果,就是直接导致了整间偌大的学校,几乎没有一个真正拿得出手的专业。
  所以,尽管报考艺术系的学生,形式上要多个所谓的“绘画基础附加考”,但从像我这种人也能顺利通过的测试结果看,S大的“附加考”这把筛子的孔,尺寸大概不比中年妇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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