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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二刻拍案惊奇-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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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春花只觉阴户螯得生痛,且喜已脱出了,连忙放下双脚,站起身来道:“这
是怎的说?”去扶扶甄监生时,声息俱无,四肢挺直,但身上还是热的,叫问不
应了。春花慌了手脚,道:“这事利害。若声张起来,不要说羞人,我这罪过须
逃不去。总是夜里没人知道,瞒他娘罢!”且不管家主死活,轻轻的脱了身子,
望自己卧房里只是一溜,溜进去睡了,并没一个人知觉。到得天明,合家人那查
夜来细帐?却把一个甚么玄玄子顶了缸,以消平时恶气,再不说他冤枉的了。只
有春花肚里明白,怀着鬼胎,不敢则声,眼盻盻便做这个玄玄子悔气不着也罢。
看官,你道这些方士固然可恨,却是此一件事,是甄监生自家误用其药,不
知解法,以致药发身死,并非方士下手故杀的。况且平时提了罐、着了道儿的,
又别是一伙,与今日这个方士没相干。只为这一路的人,众恶所归,官打见在,
正所谓张公吃酒李公醉,又道是拿着黄牛便当马,又是个无根蒂的,没个亲戚朋
友与他辨诉一纸状词,活活的顶罪罢了。却是天理难昧,原不是他谋害的,毕竟
事久辨白出来。这放着做后话。
且说甄希贤自从把玄玄子送在监里了,归家来成了孝服。把父亲所做所为尽
更变过来,将药炉、丹灶之类打得粉碎,一意做人家。先要卖去这些做鼎器的使
女。其时有同里人李宗仁,是个富家子弟,新断了弦,闻得甄家使女多有标致的,
不惜重价,来求一看。希贤叫将出来看时,头一名就点中了春花,用掉了六十多
两银子,讨了家去。
宗仁明晓得春花不是女儿身,却容貌出众,风情动人,两个多是少年,你贪
我爱,甚是过得绸缪。春花心性飘逸,好吃几杯酒,有了酒,其兴愈高,也是甄
家家里操炼过,是能征惯战的手段。宗仁肉麻头里高兴时节,问他甄家这些采战
光景。春花不十分肯说,直等有了酒,才略略说些出来。
宗仁一日有亲眷家送得一小坛美酒,夫妻两个将来对酌。宗仁把春花劝得半
醉,两个上床,乘着酒兴干起事来。就便问起甄家做作。春花乜斜着双眼道:
“他家动不动吃了药做事,好不爽利煞人!只有一日,正弄得极快活,可惜就收
场了。”宗仁道:“怎的就收场了?”春花道:“人多弄杀了,不收场怎的?”
宗仁道:“我正见说甄监生被方士药死了的。”春花道:“那里是方士药死?这
是一桩冤屈事。其实只是吃了他的药,不解得,自弄死了。”宗仁道:“怎生不
解得弄死了?”春花却把前日晚间的事,是长是短,备细说了一遍。宗仁道:
“这等说起来,你当时却不该瞒着,急急叫起人来,或者还可有救。”春花道:
“我此时慌了,只管着自己身子干净,躲得过便罢了,那里还管他死活?”宗仁
道:“这等,你也是个没情的。”春花道:“若救活了,今日也没你的分了。”
两个一齐笑将起来。虽然是一番取笑说话,自此宗仁心里毕竟有些嫌鄙春花,不
足他的意思。
看官听说,大凡人情,专有一件古怪心里:热落时节,便有些缺失之处,只
管看出好来;略有些不象意起头,随你奉承他,多是可嫌的,并那平日见的好处
也要拣相出不好来,这多是缘法在里头。有一只小词儿单说那缘法尽了的:缘法
儿尽了,诸般的改变;缘法儿尽了,要好也再难;缘法儿尽了,恩成怨;缘法儿
若尽了,好言当恶言;缘法儿尽了也,动不动变了脸!
今日说起来,也是春花缘法将尽,不该趁酒兴把这些话柄一盘托了出来。男
子汉心肠,见说了许多用药淫战之事,先自有些捻酸不耐烦,觉得十分轻贱。又
兼说道弄死了在地上,不管好歹,且自躲过,是个无情不晓事的女子,心里浅薄
了好些。朝暮情意,渐渐不投。春花看得光景出来,心里老大懊悔。正是一言既
出,驷马难追。此时便把舌头剪了下来,嘴唇缝了拢去,也没一毫用处。思量一
转,便自捶胸跌足,时刻不安。
也是合当有事。一日,公婆处有甚么不合意,骂了他:“弄死汉子的贼淫妇!”
春花听见,恰恰道着心中之事,又气恼,又懊悔,没怨怅处,妇人短见,走到房
中,一索吊起。无人防备的,那个来救解?不上一个时辰,早已呜呼哀哉!只缘
身作延年药,一服曾经送主终。今日投缳殆天意,双双采战夜台中。
却说春花含羞自缢而死,过了好一会,李宗仁才在外厢走到房中。忽见了这
件打秋千的物事,吃了一惊,慌忙解放下来,早已气绝了的。宗仁也有些不忍,
哭将起来。父母听得,急走来看时,只叫得苦。老公婆两个互相埋怨道:“不合
骂了他几句,谁晓得这样心性,就做短见的事!”宗仁明知道是他自怀羞愧之故,
不好说将出来。邻里地方闻知了来问的,只含糊回他道:“妻子不孝,毁骂了公
婆,惧罪而死。”幸喜春花是甄家远方讨来的,没有亲戚,无人生端告执人命。
却自有这伙地方人等要报知官府,投递结状,相验尸伤,许多套数。宗仁也被缠
得一个不耐烦,费掉了好些盘费,才得停妥。也算是大悔气。
春花既死,甄监生家里的事越无对证,这方士玄玄子永无出头日子。谁知天
理所在,事到其间,自有机会出来。其时山东巡按是灵宝许襄毅公,按临曹州,
会审重囚。看见了玄玄子这宗案卷,心里疑道:“此辈不良,用药毒人,固然有
这等事。只是人既死了,为何不走?”次早提问这事。先叫问甄希贤,希贤把父
亲枉死之状说了一遍。许公道:“汝父既与他同宿,被他毒了,想就死在那房里
的了?”希贤道:“死在外边小室之中。”许公道:“为何又在外边?”希贤道:
“想是药发了,当不得,乱走出来寻人,一时跌倒了的。”许公道:“这等,那
方士何不逃了去?”希贤道:“彼时合家惊起,登时拿住,所以不得逃去。”许
公道:“死了几时,你家才知道?”希贤道:“约了天早同去买药,因家人叫呼
不应,不见踪迹,前后找寻,才看见死了的。”许公道:“这等,他要走时,也
去久了。他招上说谋财害命,谋了你家多少财?而今在那里?”希贤道:“止是
些买药之本,十分不多,还在父亲身边,不曾拿得去。”许公道:“这等,他毒
死你父亲何用?”希贤道:“正是不知为何这等毒害。”
许公就叫玄玄子起来,先把气拍一敲道:“你这伙人死有余辜!你药死甄廷
诏,待要怎的?”玄玄子道:“廷诏要小人与他炼外丹,打点哄他些银子,这心
肠是有的。其实药也未曾买,正要同去买了,才弄起头,小人为何先药死他?前
日熬刑不过,只得屈招了。”许公道:“与你同宿,是真的么?”玄玄子道:
“先在一床上宿的,后来睡着了,不知几时走了去。小人睡梦之中,只见许多家
人打将进来,拿小人去偿命,小人方知主人死了。其实一些情也不晓得。”许公
道:“为什么与你同宿?”玄玄子道:“要小人传内事功夫。小人传了他些口诀,
又与了他些丸药,小人自睡了。”许公道:“丸药是何用的?”玄玄子道:“是
房中秘戏之药。”许公点头道:“是了,是了。”又叫甄希贤问道:“你父亲房
中有几人?”希贤道:“有二妾四女。”许公道:“既有二妾,焉用四女?”希
贤道:“父亲好道,用为鼎器。”许公道:“六人之中,谁为最爱?”希贤道:
“二妾已有年纪。四女轮侍,春花最爱。”许公道:“春花在否?”希贤道:
“已嫁出去了。”许公道:“嫁在那里?快唤将来!”希贤道:“近日死了。”
许公道:“怎样死了?”希贤道:“闻是自缢死的。”许公哈哈大笑道:“即是
一桩事一个情也!其夫是何名姓?”希贤道:“是李宗仁。”
许公就擎了一签,差个皂隶去,不一时拘将李宗仁来。许公问道:“你妻子
为何缢死的?”宗仁磕头道:“是不孝公姑,惧罪而死。”许公故意作色道:
“分明是你致死了他,还要胡说!”宗仁慌了道:“妻子与小人从来好的,并无
说话。地方邻里见有干结在官,委是不孝小人的父母,父母要声说,自知不是,
缢死了的。”许公道:“你且说他如何不孝?”宗仁一时说不出来,只得支吾道:
“毁骂公姑。”许公道:“胡说!既敢毁骂,是个放泼的妇人了,有甚惧怕,就
肯自死?”指着宗仁道:“这不是他惧怕,还是你的惧怕。”宗仁道:“小人有
甚惧怕?”许公道:“你惧怕甄家丑事彰露出来,乡里间不好听,故此把不孝惧
罪之说支吾过了,可是么?”宗仁见许公道着真情,把个脸涨红了,开不得口。
许公道:“你若实说,我不打你;若有隐匿,必要问你偿命。”宗仁慌了,只得
实实把妻子春花吃酒醉了,说出真情,甄监生如何相约,如何采战,如何吃了药
不解得,一口气死了的话,备细述了一遍,道:“自此以后,心里嫌他,委实没
有好气相待。妻子自觉失言,悔恨自缢,此是真情。因怕乡亲耻笑,所以只说因
骂公姑,惧怕而死。今老爷所言分明如见,小人不敢隐瞒一句。只望老爷超生。”
许公道:“既实说了,你原无罪,我不罪你。”一面录了口词,就叫玄玄子来道:
“我晓得甄廷诏之死与你无干。只是你药如此误事,如何轻自与人?”玄玄子道:
“小人之药,原用解法。今甄廷诏自家妄用,丧了性命,非小人之罪也。”许公
道:“却也误人不浅。”提笔写道:“审得甄廷诏误用药而死于淫,春花婢醉泄
事而死于悔。皆自贻伊戚,无可为抵,两死相偿足矣。玄玄子财未交涉,何遽生
谋?死尚身留,必非毒害。但淫药误人,罪亦难免。甄希贤痛父执命,告不为诬。
李宗仁无心丧妻,情更可悯。俱免拟释放。”
当下将玄玄子打了廿板,引“庸医杀人”之律,问他杖一百,逐出境押回原
籍。又行文山东六府:凡军民之家敢有听信术士、道人邪说,采取炼丹者,一体
问罪。发放了毕。
甄希贤回去与合家说了,才晓得当日甄监生死的缘故却因春花,春花又为此
缢死,深为骇异。尽道:“虽不干这个方士的事,却也是平日误信此辈,致有此
祸也。”六府之人见察院行将文书来,张挂告示,三三两两尽传说甄家这事,乃
察院明断,以为新闻,好些好此道的也不敢妄做了,真足为好内外丹事者之鉴。
从来内外有丹术,不是贪财与好色。外丹原在广施济,内丹却用调呼吸。而今烧
汞要成家,采战无非图救急。纵有神仙累劫修,不及庸流眼前力。一盆火内炼能
成,两片皮中抽得出。
        
   

卷十九  田舍翁时时经理    牧童儿夜夜尊荣
卷十九  田舍翁时时经理    牧童儿夜夜尊荣
         
词云:
扰扰劳生,待足何时足?据见定,随家丰俭,便堪龟缩。
得意浓时休进步,须防世事多翻覆。枉教人、白了少年头,空碌碌。
此词乃是宋朝诗僧晦庵所作《满江红》前阕,说人生富贵荣华,常防翻覆,
不足凭恃。劳生扰扰,巴前算后,每怀不足之心,空白了头没用处,不如随缘过
日的好。
只看宋时嘉祐年间,有一个宣议郎万延之,乃是钱塘南新人,曾中乙科出仕。
性素刚直,做了两三处地方州县官,不能屈曲,中年拂衣而归。徙居馀杭,见水
乡陂泽,可以耕种作田的,因为低洼,有水即没,其价甚贱,万氏费不多些本钱,
买了无数。也是人家该兴,连年亢旱,是处低田大熟,岁收米万石有余。万宣议
喜欢,每对人道:“吾以万为姓,今岁收万石,也够了我了。”自此营建第宅,
置买田园,扳结婚姻。有人来献勤作媒,第三个公子说合驸马都尉王晋卿家孙女
为室,约费用二万缗钱,才结得这头亲事。儿子因是附马孙婿,得补三班借职。
一时富贵熏人,诈民无算。
他家有一个瓦盆,是希世的宝物。乃是初选官时,在都下为铜禁甚严,将十
个钱市上买这瓦盆来盥洗。其时天气凝寒,注汤沃面过了,将残汤倾去。还有倾
不了的,多少留些在盆内。过了一夜,凝结成冰,看来竟是桃花一枝。人来见了,
多以为奇,说与宣议。宣议看见道:“冰结拢来,原是花的。偶像桃花,不是奇
事。”不以为意。明日又复剩些残水在内,过了一会看时,另结一枝开头牡丹,
花朵丰满,枝叶繁茂,人工做不来的。报知宣议来看道:“今日又换了一样,难
道也是偶然?”宣议方才有些惊异道:“这也奇了,且待我再试一试。”亲自把
瓦盆拭净,另洒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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