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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芙蓉旧事-第29章

小说: 芙蓉旧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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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砸你,却用脚狠狠去踢你,硬是把你从石旮旯里轰出来,又撵着你追,直把你追得鳞片纷飞、奄奄一息以至突然翻白为止。还有,你香鱼不是很牛皮吗?那好,我就利用你的油滑,利用你快速的窜功,竭尽全力地追你,最后非把你追昏了头,让你自动地窜上岸去不可——恕我直说,你在岸上的表现就逊色多了,就不那么潇洒了,三蹦两跳,留下一阵香气,就那么直挺挺一命呜呼了。
  追鱼的结局,自然是悲歌付与溪水鸣,我们的鱼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这不能怪罪于芙蓉人,要怪,也只能怪鱼自身,因为它们太小看芙蓉人了。虽说追鱼谈何容易,但芙蓉人实在太厉害了。芙蓉人长期与山海为伍,特别是下海,他们经常光着脚在柴刀一般锋利的牡蛎田上行走,脚板早已练得硬梆梆的,所以,当他们赤着脚在溪里追鱼时,脚下石头再尖再硬,脚下绿苔再滑溜,也难为不了他们,否则,别说快速追鱼,你就是在溪中慢脚细步,恐怕也会跌跌撞撞乃至摔倒。当然,追鱼更看重的还是脚功,就是说,你踩水时要脚尖落地,并且,换脚要快而又快,要努力压住水花,就像跳水运动员一样,要尽量保持水面的平静,否则,水面一乱,什么都看不清楚,还谈什么追鱼。另外,追鱼还得掌握一门绝招——你的手指必须非常有力,能在水中钳住诸如河鳗、泥鳅、黄鳝之类浑身油滑的鱼,只有这样,你才能出奇制胜,擒获一切所追之鱼。这些自然都是硬功夫,可芙蓉人厉害之至,他们差不多人人都会。
  可悲可叹的是,我们的鱼族,尤其是它们中的一些昏庸之徒,偏偏对厉害之至的芙蓉人视而不见,以至枉送了许多生命,并贻笑于天下。我常常想,如果以追鱼为题材,再拍一部同题电影,那就有新的看点,就另有一番意蕴了。
  2004年1月于乐成
  

补鱼
补鱼,是芙蓉地方语言中特有的一个词语,很费解。若望文生义,说这是给败了皮相的鱼作美容,是鱼贩的一种造假勾当,或者想当然,判定它写错了字,应该将它改为“捕鱼”,那就大错特错了。
  其实,“补鱼”这个词,造得很地道,很耐得咀嚼。
  芙蓉有两条溪,它们与海相连,均呈东西走向,其间串着许多潭,彼此形成一个个“群头”(当地人把落差称为群头)。潭里的鱼很多,它们相互串门,都得经过群头。当地人抓住这个特点,依着水势,在群头垒起“V”型石墙(俗称“队基”),然后在石墙上打开一个个小缺口,用夹网或畚箕“补”上。这样,从上游潭里窜出的鱼,如果识不破这个机关,顺流而下,穿过群头,穿过这些“缺口”,那就会自投罗网,束手被擒。
  这就是所谓的“补鱼”。补鱼可以说是一场阴谋,但有些鱼会与人斗智,充满了惊奇和妙趣。特别是香鱼,你要补住它们,非得用番心计不可。
  香鱼平时栖息在深潭里,不轻易出门,但在赤日炎炎的三伏天,它们却常常成群结队,跑到浅水滩里来晒太阳。在浅水滩,它们一边窜来窜去,一边不断地翻滚身体,留下了一片片耀眼的金光。如果这个时候,空中突然刮起西风,它们就会浑身痒痒,滚成一团,像喝醉了酒一般,颠颠撞撞,向下游冲击。当地人称这种现象为“拔阵”。而香鱼拔阵时,你远远可以看到,群头的水面上会划出一溜溜水痕,或拱起一层层波浪,有时,你还会看到水中闪出一道道亮光。显然,这是补鱼的最佳时机。遇到这种情况,补鱼者总是激动不已,大家一边齐齐欢呼:“香鱼拔阵了!香鱼拔阵了!”一边七手八脚,急急地在群头垒起补鱼墙——先是抛堆粗石,接着垒砌墙面,再接着在墙的迎水面铺垫细石,最后在墙头打开缺口,引水下流,并利索地补上夹网或畚箕,有时应急,索性脱下裤子,扎紧裤管补上。在这个过程中,大家的欢呼声一阵接一阵,回声漫山连岭,滚滚而动,而香鱼则前赴后继,发疯般地向下游冲击,它们不顾一切,遇墙撞墙,遇人撞人,把群头闹得沸翻盈天。如果你在现场,即便作出种种阻拦或吓唬的动作,也不顶用,说不定在怀中或裤裆中,冷不防会窜进三两条滑溜溜的香鱼来!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香鱼这般“发疯”,这般不顾一切,几乎都发生在补鱼墙尚未垒就之前,而一旦补鱼墙拿下,特别是墙头补上了夹网和畚箕,它们就马上停止了全线冲击,而转为小心的有组织有领导的突破活动。
  我们不敢说,香鱼是通人性的,但它们确实很精灵,至少能识破许多机关——补鱼墙既然呈“V”型,像顶帽子,那么,上游流向下游的水,通往帽顶自然是主流,按照“主流鱼多”的逻辑,人肯定在帽顶设有陷阱,这是其一;其二,人心都是贪婪的,他们巴不得一口吞下整个潭里的鱼,所以,他们在墙上布网,缺口肯定开得很大;其三,墙上新开的缺口,肯定有埋伏,而这些新开的缺口,其石头上的鲜苔是不完整的,看上去白晃晃的,因此,你要擦亮眼睛看仔细。正缘如此,香鱼总是远离“帽顶”,远离流水量大的或者白晃晃的缺口,而专门选择墙两侧那些流水只有一个手指厚、石头上鲜苔比较完整的缺口,进行强力突破。自然,在香鱼们看来,在这些地方进行突破,是出奇制胜,是最最安全的。值得一提的是,它们在突破时,往往先自觉地拉成一个个纵队,在各自的队长的率领下,在补鱼墙内来回游弋侦察,然后分别选中一二个缺口,闪电一般,整个队伍噼里啪啦,一气滚将过去,将缺口震得水花四溅,金箭乱飞——有时,几分钟下来,一个缺口就可以补到几十斤鱼!
  当然,香鱼毕竟不是人的对手,它们认为最最安全的地方,恰恰是补鱼者精心设下的陷阱。这可以说是香鱼的悲哀,而在另一个层面上说,那又是香鱼的光荣,因了它们与众不同的表现,因了它们的智力运作,才大大丰富了人类“补鱼”活动的内涵,从而为自然界特别是动物界赢得了更多的奇妙和野趣。
  2003年8月28日于乐成
  

玩鱼
玩鱼不同于关鱼、夹鱼、钓鱼、补鱼等海上活动,它只是钓鱼活动中一个恶作剧式的插曲,是一种比较残酷的游戏。这种游戏,是芙蓉人的专利,街上的年轻人,差不多个个会玩,个个爱玩。
  芙蓉人下海钓鱼,主要是钓梭粗鱼,他们用新鲜虾仁作钓饵,这种钓饵,不光梭粗鱼爱吃,鳗鱼、河豚也爱吃。鳗鱼跟梭粗鱼一样,爱生活在半咸不淡的水域里,它们天生谨慎,却爱赶热闹,而一赶热闹,就昏了头。有时,梭粗鱼突然聚合,形成一个庞大的群,它们争先恐后,抢吃钓饵,这可乐坏了垂钓者,使得垂钓者兴奋不已,急急地起钓、下钓。但恰在此时,鳗鱼偏“插一杠”,也抢吃起钓饵来。鳗鱼嘴比较尖,抢吃钓饵的功夫特别好,更要命的是,它体长力大,很霸道,不断甩打身体,不让周围的梭粗鱼靠近钓饵,因此,它一出现,垂钓者就倒霉了,原本紧张而热烈的场面一下子就消失了。这就怪不得、怨不得人家对它不客气了。为了教训教训它,给它点颜色瞧瞧,更为了发泄对它的厌恶之情,垂钓者总是用尽心计,努力将它钓住,而钓住后,往往奋力将它甩飞于空中,然后从天而下,猛地直甩下去,啪的一声,将它劈打在水面上,接着,又拉起来,重重地甩下去,如此重复,不断地劈打它,直把它打成直挺挺、硬巴巴一条肉,才歇手。末了,垂钓者一般想都不想,将它卸下钩后,粗粗地啐骂一声,一甩手,就将它给扔了。其实,鳗鱼的肉很鲜美,而且,瘦死的骆驼比###,它个子再细小,也比梭粗鱼大,但垂钓者就是不屑一顾,毫不犹豫地扔掉它。这种教训鱼、折磨鱼而不计收获的现象,芙蓉人管它叫玩鱼。
  当然,鳗鱼反弹力很强,玩它颇有风险,弄不好,用力过猛,钓线断了,或者钓竿断了,那就“赔了夫人折了兵”,冤了。所以,要“玩”得痛快淋漓,最好玩河豚。
  河豚是海上一种剧毒的鱼,它没经过特殊处理,人畜吃了会送命。我堂伯一家五口,就是因为糊里糊涂吃了河豚,结果枉送了四条人命。河豚个子大的不多见,一般只有乒乓大小。它们爱吃虾仁,但几乎不张嘴咬钩,只是狡猾地用圆乎乎的腮帮去碰钓饵,一旦将虾仁碰离钓钩,就马上予以吞咽。所以,垂钓者遇到河豚,都无不切齿痛恨,并少不了悻悻地骂上一句:“妈的,今天碰到鬼了!”我少时爱动脑筋,遇到这种“鬼”,就打破常规,往往出其不意,采用“快半拍”的战术——感觉到钓钩处稍有动静,就猛地挥竿,结果屡屡得手。滑稽的是,钓上来的“鬼”,钓钩总是扎在腮帮上,而不是扎在嘴巴里。而钓上这种“鬼”,我跟大家一样,首先总是有力地挥动钓竿,呼呼呼呼,将它放空中不断地打圈,直把它打得昏死过去,接着,将它从钓钩上卸下,嘴对着嘴,狠狠地往它的肚子里吹气,等到它的肚子鼓得白花花的像个排球时,就爬上岸,将它搁在地上,然后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踩下去,或者,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下去——其结局,自然是爆发出一声悲壮而美妙的音响。不过,更多的时候,我抬起的脚,我举起的手,刹那间僵在空中,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玩鱼这种游戏,今天在芙蓉已经绝迹,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因为玩鱼的背后隐藏着许多东西,它跟人的本性、人的感情、人的伦理、人的行为有许多联系,且难以言说。
  2003年12月27日于乐成
  

关潮
关潮,是芙蓉特有的一种海上捕鱼活动,说白了,就是关鱼。
  关鱼,不是什么鱼都关,什么鱼都关得了的,它是特定的,主要是关鲻(念zī)鱼。鲻鱼爱虚荣,潮水上涨的时候,它们耐不得寂寞,从海底窜出来,成群结队,自我炫耀,在潮头处,滚成一团,搅得水花四溅,鳞片熠熠发亮。它们的出现,往往招来了海鸥。海鸥上下翻飞,尖叫着,追逐着它们。有时,海鸥俯冲下去,它们就会“訇”的一声炸开,水面上立刻会迸射出千万个箭头。渔民们抓住鲻鱼爱弄潮头这个特点,在潮水上涨之前,在上游的浅水低滩处,围插毛竹,压好网,或在桥孔间埋好网,然后等到潮水涨平时,高高地将网拉起,把庞大的鲻鱼军团关在网内,这样,潮水一退,鲻鱼们就慌不择路,拼命撞网,纷纷跳进渔民们设下的陷阱――紧挨网口的敞口船。
  应该说,把“关鱼”称作“关潮”,是很贴切、很有声势感的,它不光与潮水的涨落息息相关,论场面,你更少不了会看到这么一个高潮――退潮时,被关在网内的鲻鱼,先是在水的深处急急撞网,接着成群泛出水面,黑压压的一片,继尔发疯般地跳将起来,像一场攻城战,像一场暴风骤雨,网前噼哩啪啦击起一片水花,而空中,鲻鱼翻着跟斗,闪闪发亮,像千万把银刀在飞舞,它们纷纷栽进船舱,舱内也噼哩啪啦,水花四溅,鳞甲耀眼,上下左右全是水淋淋的腥味……每看到这种情景,在场的人无不壮声呐喊,声浪就像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关潮,不光需要船只、毛竹和拉网,更需要“跟踪鲻鱼”的本领和经验――鲻鱼集体行动,总是游踪不定的,它们从来不会固定出没于某一片水域。因此,关潮几乎成了“山外人”的专利。山外是芙蓉的一个村,坐落在海边,当地人靠海吃海,一身腥气,是地道、正宗的渔民。
  为关潮,山外人与街里人(当地人爱把镇上的人称为街里人)常常发生争吵。山外人在浅水低滩处插毛竹,或在桥孔间埋网,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街里人的眼睛。因此,每逢关潮,消息不胫而走,街里人纷纷带着夹网、鱼篓,前往“揩油”。鲻鱼怕见白色的东西,而大批穿着白色外衣的街里人,他们为了抢占地盘,偏偏未等潮水涨平,就早早进入网前,这样,许多原本想进入网区的鲻鱼就会因此受到恐吓而掉头逃走。当然,这些事山外人还能宽容,但令他们忍无可忍的是,当潮水下退鲻鱼撞网时,街里人当中,居然有人厚着脸皮,紧挨网口或桥孔的两侧,架起垂有石块的木梯,然后站在梯子上,稳稳地用大号夹网,与他们抢捞起鲻鱼。这样做,简直是口中夺食,是打劫!但街里人就是不买账,我行我素,因此,关潮现场常常会冒出这样的争吵声:
  “你给我死开一点好不好?”
  “我站在这里跟你什么相干?”
  “怎么没有相干?是我关潮,又不是你关潮,你无权抢我的鱼!”
  “我抢你的鱼了?鱼是海上的,人人有份,你有本事把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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