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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比如女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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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白大不上班,你忘了?”娄红说。
  “那好吧,明天你来我这儿。”耿林提出了条件。
  “好,你不许起床,等着我。”娄红说着将一个手指像演西方电影似的插进耿林的嘴里,然后又吻了一下。也许是耿林比娄红年纪大很多,也许是他不愿今晚一个人回自己的住处,总之,对这么性感的动作他没有什么反应。
  娄红一个人来到“身后”酒吧,一进门就看见了刘云坐在那儿,她冷笑了一下,好像刘云这么做是个很小儿科的把戏。但她得承认,跟照片比刘云更有味道些。想到这儿,她觉得心里升起一股很强烈的妒意。
  娄红走到刘云跟前,“这儿有人吗?”她指指刘云对面的椅子。
  刘云不认识娄红,热情地说:“有人,他过一会儿就回来。”她的态度是大姐对小妹妹的。“那儿没人。”刘云指指自己旁边的位子。
  娄红在刘云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心里有几分不安,她发现刘云不认识自己,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儿过分。
  三子这时端着一杯红色饮料来到娄红跟前。刘云永远也不知道这种饮料是龙舌兰酒,娄红自从这个酒吧开业到现在至少喝过几百杯了,当然付账的多半不是她自己。
  “娄红姐。”三子破例叫了娄红,这让刘云对娄红加深了印象。
  “我要唱歌。”娄红对三子说,三子点点头走了。此时,娄红心中又升起对刘云的仇视,她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是想当场抓住她丈夫和我。娄红这么想着,脑袋里有了一个念头。
  娄红脱了用毛线织的黑大衣。她脱大衣的方法很特别,不是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上,相反任凭大衣从自己臂上滑下去,一直滑到地上。仿佛正在看她的不是刘云,而是许多男人。
  她不把自己的大衣捡起来,径直朝卡拉OK机走去。她穿的是一套紧身发亮的黑色套装。按惯常标准衣服太短,裤子又太长,裤脚挽起了几层。刘云怀疑她的衣服是用塑料或造革之类的东西做的。她走动的时候,她的衣服在灯光下是发暗光的。刘云真被这个姑娘所吸引了,她也觉得这身发光的衣服好看。
  娄红打开卡拉OK机,她把长发用发卡别到头后,露出白皙的长着绒毛的颈项,这是很多女人梦想有的后颈。她开始用英文唱一首情歌,背对着刘云。娄红唱得非常好,不仅仅是乐感好,嗓音和情感处理也十分到位。歌,舒缓忧伤,娄红身体向前弯曲着,仿佛要压制自己内心另外的痛苦别一下子发泄出来。
  吴刚终于回来了,他坐在刘云身旁,看着刘云。刘云笑笑,指指娄红。
  “这姑娘很特别。”
  从刘云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吴刚发现刘云并不知道娄红是谁,于是松了一口气。
  娄红唱得更加投入,音乐转为激烈的时候,娄红突然转过身,像一个二流歌手那样向上伸展着手臂,扭动着身躯。刘云这时第一次注意到了她的脸:尖而高的鼻子,大眼睛,大嘴,尖尖的下颏。
  “她长得很艳。”刘云轻声对吴刚说,“是你们这儿的常客吧?”
  “像狐狸,她长得像狐狸。”吴刚故意说得有几分轻薄。
  “好像男的都比较喜欢这种女人。”
  “好像。”吴刚咕哝了一句。
  娄红唱完了第一支歌,正在找第二支歌时,吴刚突然走过去,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
  “你干吗啊?”娄红笑嘻嘻地甩开吴刚。
  “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吴刚压低声音说。
  “我过分?”娄红也压低声音,显然不是怕刘云听见,而是怕惹怒吴刚,“她盯梢想给我们难堪,她不过分?”
  “她不认识你是谁。”
  “可她认识自己老公吧,要不是你拦住我们,说不定我们现在在局子里呐。”娄红说完要回头看刘云被吴刚制止了。“哼,我最瞧不起这种女人了,老是硬在那里装身份,心里说不定什么样呐。”
  “她比你至少大十岁,你在人家面前扔青春,好意思吗?”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青春是我的……”娄红说到这儿停住了,她从吴刚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表情。她立刻意识到了是身后,她回身就看见了,刘云正在把她刚才脱在地上的大衣挂到椅背上去。
  第二章
  吴刚把刘云送到了楼门口,先站住了。
  “你住几楼?”他问。
  “六楼。”刘云说,“你从没来过我家吗?”
  “没有。”吴刚说,“我送你上去吧?”
  刘云犹豫了一下,笑笑。
  “好吧,不过,我家里挺乱的。”
  吴刚没说话,知道这不是原因。
  刘云打开门,把吴刚让进屋里后,立刻解释说,耿林进修去了,她一个人过,也懒得收拾屋子。
  吴刚站在客厅发现屋子一点也不乱,但却透着一股凄凉。他虽然是男人,也能想象刘云眼下的生活。他决定不马上离开。
  “喝茶吧。”刘云把茶放到茶几上,自己坐到沙发上,“我们家茶不错。”
  “你怎么样?”吴刚也坐下,直接开口了。
  “我?就那样呗,不好也不坏,老样子。”
  “睡眠不好吧?”吴刚好像在问她,但语气是肯定的。
  刘云吃惊地看着吴刚,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跟她说话。从前他们的关系总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刘云能感到吴刚对她的关注,但谁也没有勇气让这雾稍稍薄些,仿佛那样他们就没有了保护,一切就不会再存在。想到这儿,刘云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也从没对耿林提起过吴刚这个同事。
  “你怎么知道我睡眠不好?”刘云的心被吴刚的关切弄软了,但她还是坚守着最后的防线。
  “如果你再一次晕倒,就很麻烦了。”
  刘云没说话,看着吴刚,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你也许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所谓,但医生有特殊责任,你能想象你在手术台上发生这样的事吗?”
  吴刚说话和说完话以后都没看刘云,所以也没看见她无声流到嘴边的泪水,直到刘云发出一声失控的抽泣。
  吴刚抬头看刘云,立刻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刘云跑到卫生间去了。他早就知道刘云家里发生的事,他观察刘云,刘云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除了那次在医院突然晕倒。吴刚明白,刘云还在给耿林留着回来的门。
  刘云从卫生间回来,脸上又有了刚才哭之前的笑容。吴刚心想,这笑容早晚要毁了刘云,它就像是腐烂伤口上的洁白纱布。
  “对不起,我……”
  “别这么说。”吴刚口气很重,好像要刘云永远都别向他道歉。
  刘云可怜兮兮地看着吴刚,完全没了主张。
  “想哭就哭呗!”吴刚看了刘云一眼,又把目光移开。可说话的口气突然又像个孩子。
  刘云又哭了。这一次她没有跑出去。
  刘云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哭了很久。吴刚站在窗前抽烟。在刘云的哭声中吴刚把自己多年的感情理出了个头绪。他刚到这个医院的时候,刘云已经是这儿的“老大夫”。没多久,他就发现,刘云是这个医院里最好的一个女人。刘云平和安静,虽然只比吴刚大几岁,但她不善言笑,让吴刚觉得她好像比自己大几百岁似的。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刘云,但却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刘云那个巨大温和的“场”里,对自己的这份感情心满意足。但从心理上,吴刚不是那种找母爱的男人,他同时也过自己的生活,丝毫不想掩饰什么,即使在刘云面前。所以刘云能觉到吴刚友好的关注,但觉不到任何压力,因为吴刚的个人生活曾经无比丰富,他甚至为此离了婚。现在刘云的心境,把吴刚身上本来就十分强烈的保护意识激活了。
  刘云终于停止了哭泣,吴刚已经为她取了两条毛巾,一条干的,一条湿的。
  刘云先用干毛巾把脸上的泪水鼻涕擦干,然后又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她发现毛巾是热的。她看看吴刚,泪水又涌了出来。
  “谢谢你。”刘云说,她觉得自己现在虚弱得像一朵棉花,但却很舒服。
  吴刚看看被泪水洗过的刘云,心里轻松一些,好像她心里的毒素通过痛哭释放了一部分。
  “是谁告诉你去酒吧的?”吴刚安静亲切的声音加强了刘云对他的信任。
  “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男的,我不认识他,他也不告诉我是谁,就说,如果我周末去‘身后’酒吧,能看见耿林和一个女的。”刘云说到这儿,看看吴刚,“其实,你早就看见他们了,是吗?”
  吴刚点点头。
  “耿林不认识你。”
  吴刚又点点头。
  “可你没告诉我。”刘云说。
  “对,我不想告诉你。”吴刚说着站了起来,“太晚了,我得走了。”
  吴刚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刘云只好跟在后面,她心里很希望吴刚能多留一会儿,但这话她说不出口。
  吴刚穿鞋,一边系鞋带一边说:“有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当然,你说吧。”
  “别再对我说谢谢或者对不起什么的。最好是永远都不说。”
  刘云没有回答。吴刚站起来看见刘云的眼神立刻明白,她现在心里害怕又是一个人呆在这装修讲究的大房子里。但他又能做什么啊,他从她眼神里明白的还不止这些,如果他说自己留下来,他知道他得不到肯定的答案。这就是典型的中年知识女性心态,把最强烈的愿望用最残酷的羞涩压下去,因为她们的理智说,这不妥。
  “他什么时候走的?”吴刚不忍心就这样把刘云一个人扔下。
  “两个月前的今天。”
  吴刚叹了口气。
  “那天他过生日,我们说好在家里吃饭,我做了好多吃的,可他半夜十二点才回来。”
  吴刚把身体靠到墙上,希望刘云能安静地把话说完。
  “他回来说了两句就又走了。”
  “他说什么?”吴刚问。
  “他说,我们先分开一段吧。我问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他说,这对我又有什么区别。他说他想好好想想,现在男人找别的女人,都这么跟家里说,好像不分开他们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似的。”刘云说到这儿,吴刚突然笑了,刘云也笑了。
  “他没再回来过?”
  刘云摇摇头,吴刚发现她的情绪比刚才平静些。
  “我打过他的手机,但他把电话掐断了,可能是一看是我的号码就不想接。”
  “他没拿东西?”
  刘云又摇摇头。
  吴刚本来还想问一句,是不是刘云还想等着耿林,但一转念,这是人家夫妻的事,就改了口:“你得好好睡觉,别的都无所谓,因为谁把自己身体搞坏都不值,尤其为男人更不值。”
  刘云又笑了,吴刚也笑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反正别把事儿憋在心里。外面有什么事,找我。该做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用不着想太多,也许明天地球就不存在了。”
  刘云和吴刚再一次同时笑了,不是为了庆幸地球的消失,而是为了人们在这个地球上发出微笑,会意的或者不经意的。
  第三章
  作为一个男人,星期六上午他跟女朋友在被窝里厮守几个小时,直到抚摩女友青春身体的手掌麻木起来,直到饥肠辘辘。中午他跟再一次化妆的女友去一个只是轻声放音乐比较有教养的饭店用了午餐,然后两个人又逛了逛饭店附近的商店,然后又把女友挤在一个僻静处狂吻了一顿,以至于把女友嘴里的巧克力味道也带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他们按约定好的计划就此分手,然后这个男人得去他妻子那儿,他已经被巧妙地教会,如何对妻子解释进而提出条件。
  这样一个男人,在这样的处境下,在去看妻子的路上,即使不是雄赳赳气昂昂,至少也该有足够的力量吧?
  就像凡事都有例外一样,耿林作为这样的男人之一,跟娄红分手还没到一分钟,他去见妻子的勇气就消失得没了踪影。他好像是这样的男人,只要不当面干,他是有勇气做某些道德上不允许的事,所以他不能尝试当职业杀手,不见面怎么杀人啊。
  但他必须去见刘云,因为娄红不仅详尽地向他描述了酒吧里发生的事,而且还再三警告他事态已经相当严重,“你老婆疯了”,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尽管耿林不相信刘云疯了。去酒吧跟踪一次也许出于嫉妒,也许出于好奇,总之严重不到疯的程度。但耿林还是有压力,他觉得他今天必须去见刘云,因为娄红对他说的另一句话让他不安,她说,“你也得为我想想,我父母还不知道我和你有这样的关系,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把我杀了,把你送监狱去。”耿林不认识娄红的父母,但听说过他们。他们不会把女儿杀了把女儿的情人送进监狱,但他们发现女儿的事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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