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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一别百年-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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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目时两道泪水顺势坠落,我淡淡地问身边的惠心,“是阿哥还是格格?几时去的?”

惠心强忍住,可泪珠仍是汩汩而出,“是个阿哥,三个时辰,不曾睁眼便去了。”

我带着眼泪一笑,“也好。却是个有福的孩子,未开眼看见世间的残忍。”

“映荷,你难过便哭出来吧。”惠心坐近了抚了抚我的背。

扫视一眼屋内,没有见到胤禛,有些酸涩,便问惠心,“皇上呢?在外边?”

惠心忙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道,“皇上在永和宫,太后昨儿夜里丑时宾天了。”我这才留意到她身上的糙白素服。

“额娘……”凄厉的悲号瞬息响彻半个紫禁城,那哭嚎声像一把匕首刮过人的心间。

我低低悲叹,“唉,终是没有见上。”

惠心身子惊异之下一个僵直,随即便解释道,“不是皇上的错,前日皇上便遣侍卫去召十四弟来京,只是可惜,驻扎遵化的副将李如柏担心是矫诏,因而派兵追上十四弟,不让他进京,还羁押了皇上派去的侍卫。等李如柏请旨确认了,再去放十四弟,却已是晚了。”

我惨厉地一笑,同父同母的兄弟,竟能让一个外人见疑到如此境地,是何等的悲剧。

“皇额娘是怎么去的?”我转头问道。

惠心摇摇头,道,“除了永和宫的宫人,其他人等一概不知。”

“梓宫现在何处?”

“皇上有旨,奉于宁寿宫停灵三日,三日后移灵寿皇殿。”

我心中一凉,这母子之间,至死心结也未能打开,反倒是永成死扣。德妃生前,断然不肯接受“仁寿”皇太后的尊号,也不肯从自己原先居住的永和宫移居到太后应住的宁寿宫去,可她一死,胤禛便下旨移灵宁寿宫。可见他心中的忿恨和不平,母亲的偏心就是他心头永远结不上痂的一块疤,永远不会愈合,永远躺着黑红的鲜血。

挣扎着起身,吩咐侍立的凝雪拿出丧服来,打水侍候我梳洗。

惠心有意阻拦,道,“你这还在月子里呢!即便是国丧,可宫中也有定制,凡报孕产者可免行丧礼。”

我招呼身后的宫女过来给我梳头,取过素白流苏挂上,强撑着扶住惠心,“朝里宫中此刻怕是多有口舌,说皇上不孝,世人皆知贵妃有宠,若是我这会拿着架子,他便更加要落人口舌了。”

惠心拗不过我,只得搀扶着我往宁寿宫去守丧。初一进去,满目灰白的殿中静跪的各人皆都投来意外的目光,我环顾四周,却是不见胤禛与十四爷。

却是张起麟赶紧迎了上来,行礼后道,“贵主儿怎么来啦?要不还是让怡王福晋赶紧扶着回去吧。”

我直截了当问道,“皇上和十四爷呢?”

张起麟躬身答道,“皇上过于悲痛中了暑气让奴才们扶下去了,十四爷身子也不好,在后殿暖阁里歇着呢!”

我挣开惠心,示意凝雪过来扶了我,自往后殿推门进暖阁里去,张起麟忙要过来阻拦,被我一个眼神吓住,只得俯身退开。

暖阁中还来不及挂白,仍是旧日里的摸样,窗下的大炕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十四爷。他听见花盆底旗鞋嘚嘚的踏地之声,从头顶斜斜瞟来一眼,见来人是我,忙坐了起来。

我示意凝雪关了暖阁的门也进来,自己过去坐到榻侧,酸楚地看着眼前满面胡茬的男子,他曾是那么风神俊逸,意气奋发。

见他额上有汗,便抽出丝绢来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拭去,待他接过丝绢去,我才柔声说道,“他不是有心不让你见额娘,事不凑巧罢了。”

“你也要来替他说话吗?”

我递过桌上的茶盏给他,“我只说实话。”

“实话,实话就是他气死了额娘!”他一个猛甩,茶盏被一扫而落,重重砸在地上,化为一地碎玉。

“额娘罚我跪于永和宫前,我淋雨之后不足七月便小产,孩儿当日殒命。十四爷,若今日易地而处,你可会不与母亲争论?你可能做到忍气吞声?”我垂着眼帘不敢直视他,只淡然说道。

他似是这会方才发现我的异样,瞬时语塞。

我这才抬头好言相劝,“您听我一句劝,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跟他对着干,没有您的好!”说罢,又想起他素来的秉性,接着道,“我大清开国之初,太宗猝然而崩,当日之势,眼看着两黄旗与两白旗便要开弓拔剑。若不是睿王与肃王深明大义,以国家大利为先,共拥世祖登基,恐怕,内讧之下在关外就早没了大清了。”

他眸黑似墨,目光烁烁,凝视半晌,扭头翻身躺下。我起身开了暖阁门便要出去,只听他呜咽闷声答道,“我明白了。”

“明白便好。”我颔首轻答,转身扶着凝雪而出,默然跪到了皇后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老十四,你真可恶,老妈喜欢你不喜欢我,爷我训死你!

☆、第四十九章    当年情意消难尽(下)

又一场冗长的丧事过去,这一次,便是强健的胤禛也再无法挺住,生生地病倒了。

好几个深夜张起麟来西耳房叫醒同样是病中昏睡的我,去看高烧不退喃喃叫着我名字的他。瞧着他日益憔悴的容颜,瞬息,我真的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争着抢着去做那皇帝,想当初为王时日日做着富贵闲人,春日赏花,夏日泛舟,深秋秉烛观画,隆冬望雪习字。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但既然这天下是他的梦想,便也就是我的梦想。不论他站的是刀山还是火海,只要他在那里,我便是爬,也要爬到他的身边。

雍正元年九月初一,随着孝恭仁皇后的灵柩被送入景陵地宫入土为安,母子间的情仇恩怨,一切都已过去了。

从景陵回来后,也许是出于九月舒适的气候,胤禛忽然整个人都轻松了,心绪大好。

一日,我正在屋里看书,张起麟笑着进来,道,“娘娘,皇上从太庙回来了,叫您呢。”

听他叫我,忙搁下手里的书卷,随着张起麟往养心殿东暖阁去,进了屋,却见他正悠闲地坐在炕上看书,笑着问道,“您叫我何事?”

他笑着指指书案上已经备好的纸墨,“叫你来习字。”

我看了眼窗台上的转花小钟,才不过未时,便问道,“那么早,一会该有递牌子觐见的大臣来了。”

他不以为然答,“有人来,我到外头见去,不与你相干。”

我朝他暖暖一笑,走到桌后执笔而书,张起麟笑着带上暖阁的木扉出去。他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与我不时抬头对视一眼,眼波荡漾,柔情蜜意散满暖阁,渗入四肢百骸。

除了暖阁外不时送进的茶点、水果,整整一个下午竟是无人打扰这一室的馨甜。秋日的晚霞闪着耀目的金光,映得天地一片绯红,天边流云随着风动,时而遮住绝美的夕阳。我抬头看了眼小钟,申时已经过了。

张起麟站在暖阁外回禀道,“皇上,阿尔阿松大人递牌子求见。”

“今日不得空,不见。”胤禛扔下手里的书本,过来搂了我一同习字。

我推开他,道,“哪有明君不见大臣,搂了妃子写字的?”

他辩解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要不要紧的,您不去怎么知道?”我笑道,“快去吧,别叫我无端端遭人家的骂,奸妃的帽子大,我可戴不起。”

他笑嗔了我一眼,背手而去,叫道,“张起麟,叫阿尔阿松。”

我见他出去了,便搁了笔到炕上小坐,却听玻璃窗上“嘚嘚”轻响,回头正看见凝雪站于外头用指甲轻轻敲着,她见我回了头,似得了救星一般,忙举起手里的纸来,上面几个大字:八福晋跪于翊坤宫前。

一刹时,我什么都明白了。也不顾暖阁外正殿中阿尔阿松正在陛见,推开东暖阁的门就往养心门外冲。

“张起麟,拦住娘娘。”胤禛的声音远远回荡在身后。

张起麟来不及追出,我便已经到了东一长街上,一路飞奔着,直到终于见到紧闭的翊坤门前笔直跪着的爱兰珠。

愤怒如同燎原之火,我几步跑上前去,抬腿就跩,“给我开门!”

门内传出宫女羸弱的回应,“闲杂人等,贵妃娘娘一概不见。”

“开门,贵主儿就在门外。”身后气喘吁吁跟来的凝雪冲着门内叫道。

凝雪现已是翊坤宫领头的姑姑,这宫院我不住,但她却需时时前来打点照看,故而宫内的奴才们认得她的声音,听是她在叫门,忙小开了半扇门探出头来看。

我哪里耐烦跟她们啰嗦,一个猛推,洞开宫门,去地上扯起爱兰珠来,“咱们进去说。”

爱兰珠却执意跪着不肯起来,反而向我磕了一个头,脸上的妆饰早已被泪水化开,泪痕挂满双颊,哽咽之声掩去她原本清朗的嗓音,“求贵妃娘娘向皇上求情……”

我的泪珠也随之滑落,盯着眼前跪着的一个泪人,从她身上,我再也找不到原先那个傲气爽朗的爱兰珠,那个谈笑炎炎的爱兰珠,那个明媚高贵的爱兰珠。不由得随她跪下,相对落泪。

白哥本就跪在爱兰珠身后,此刻见主子哽咽失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向我深一俯身,道,“贵妃娘娘,今日皇上奉圣祖爷及四位皇后神牌升附太庙,因端门前新制更衣帐房油气薰蒸大怒,责王爷及工部侍郎、郎中在太庙前罚跪一昼夜。”

“一昼夜?”我惊呼。

爱兰珠死死拽住我的袖口,“贵妃娘娘,求您向皇上求个情,王爷身子骨不好,一昼夜如何受得起,更何况,堂堂先帝皇子廉亲王,如此一跪,日后威望岂不扫地?!”

嘴角一抹苦笑抹过,胤禛要八爷罚跪,怕只怕求的就是他威望扫地。我缓缓站起身来,抹了把眼泪,“我去求他,你先起来回府吧。”

“不,王爷何时能够起来,我便何时起来。”爱兰珠执拗地答道。

我不舍地回首再望了她一眼,不曾料想几月不见,再见竟是如此情景,咬紧牙关快步回养心殿去。

再进东暖阁时阿尔阿松已经走了,胤禛一人背着夕阳坐在窗下的大炕上,低头不言。

我跪下给他磕头道,“求皇上开恩,放八爷回去。”

他也不来扶我,端坐不动,“曾几何时,你也说过,世上争斗,不论你死还是我活,总是你死我活,无人愿意我死你活。今日之事,其中道理,你原该一清二楚。”

我直起身来答道,“皇上所为,无非是为消其威望,辱其颜面,半日下来,该丢的威望颜面也都丢了,剩下的便是无谓的体罚。”

“圣旨已出,断无收回的道理,何况其确有差错,受罚也是应当。”

我转头望了眼暖阁门外,正殿中无人,奴才皆退出殿外,才淡淡答道,“臣妾不知八爷有何过错,杀人放火,谋财害命?没有。他的过错不过就是德才兼备、木秀于林,故遭烈风吹打。皇上可曾想过,那风来自何处,是来自父兄,如若是您,不伤心吗?”

“住口!”他怒吼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当要知道。”

我凄厉一笑,“原来我又只是您后宫中多则不多,少则不少的一位了。”

他扭过头去,冷冷道,“你起来。”

我重重向他磕了个头,“臣妾自年少以来,廉亲王福晋向来照顾有加,若不是她,臣妾恐是也活不到今日。我今日以夫妻情分求您,就让八爷起来吧。”

许久,暖阁中静默无声,落针可闻。眼前只见他的衣摆窸窣,缓步出去。

暖阁里愈发的静,转花小钟滴答滴答走着时刻,我呆呆地盯着那一下下机械振动的金色指针,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外落日西沉,直至华灯初上。

不知何时,张起麟走近躬身侧立在旁,笑道,“贵主儿,八爷已经回府,您赶紧起来吧。这砖地上凉,您是金贵人,这不是您跪的地儿。”

心中狂喜,抬头诧异地望着他,见他正笑着向我肯定地点头,这才搭了他的手起来,问道,“皇上呢?”

他俯身给我掸了掸衣摆,“在您屋子里,正生闷气呢。”

我连忙脸上堆起笑来,活络了□子,赶着步子往后头西耳房小跑。进了屋子,果见他一人闷闷坐在榻上,手里握着本我近日研读的《水经注》,似在看,实非看。

我憋着嘴,一脸讨好地蹭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他却不理我。往常都是他赖着讨好我,今日他拿起架子来,一脸的冷若冰霜,确使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卖乖挽起他的胳膊来,撒娇道,“皇上您别生气了。”

他没好气地怒嗔我一眼,“你如了愿了?”

我抿嘴讨好地点点头,“嗯。”接着又死死缠住他的胳膊,“您别生气!不许生我的气。”

“撒娇撒泼耍无赖,你就那么几招,还有别的新花样没有啊?”他假意看书,冷冷地不扭头看我。

“有啊!”我一抻脖子嚷道,接着嘿嘿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您若不守制,我有的是花样。”说完,自己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烫,忙低了头,紧紧依在他肩膀上。

他探究地低头瞅了我一眼,终于喜笑颜开,展开手臂把我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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