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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一别百年-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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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里有话,是在嘲弄我半年前一次醋意大发,那晚在城中王府,他与幕僚饮酒,喝多了醉在了前殿,结果过了亥时,生生被我砸杯扔碗的声音吵醒,待匆匆赶来,正见我光着脚丫站在砖地上撒泼。原以为他会动怒,可却是引来他一阵长长的大笑。

“讨厌,”我拿脚假意跩他,“抓着个短处就不停地说,有完没完?!”

他也逗趣“哎哟”一声,接着抱了我的双脚在怀里,“怎么躺在被窝里,脚还是冰凉凉的?”说着,抱着的双手又紧了紧,把我的脚藏到他的胸前,用体温暖着。

我放下举着的书本,借着昏黄的烛光看他,宽阔的肩膀,英挺的鼻梁,暮然,觉得由衷的幸福,这个男人却是我的丈夫,脸上甜甜地一笑。

“你笑什么?”他问道。

我又举起书来看,“您看起来似是高兴得很。”

“记得隆科多吗?”他问。

“怎么会不记得?他是孝康章皇后的侄子,孝懿仁皇后的弟弟,现下宫中贵妃娘娘的兄长,堂堂的步军统领、一品大员。若论起辈分来,我们还得叫一声舅舅呢!”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答道,说完,才忽然惊觉,隆科多可是康熙宾天当日参与储君确立的关键人物,赶忙放下手里的书来,抬眸审视着对面的他。

他暧昧地笑着,说道,“若不是你寡淡的心性,我可真是要睡不着觉了,你对朝中政事,真是无师自通,武则天你也做得。”

我复又举起书来,可这次却是只见那书页上白纸黑字,一个一个跳跃在眼前,脑子里再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心绪烦乱。过了半晌,才理了理思绪,答道,“我才懒得操那份闲心,做皇帝也太累了,给多少银子都不干!”

他笑道,“依着你说,这做皇帝难道是为了银子?”

我顺口答道,“那不给银子就更不干啦!”

一席话引得他开怀大笑,笑了一会子,他才低声道,“隆科多与我交了底,在他看来,皇阿玛去岁遣我往盛京祭祖,又命我于万寿节持礼祭奠于太庙后殿,冬至日又下旨要我恭代祭天。想是心中的储君人选应是我无疑。”

“嗯,”我应道,“前两次还可以说是因为十四爷不在,因是一母所生,所以命您前去,可冬至那日,十四爷明明是在京中的。”

他浅笑,坐正了低声道,“隆科多还说,据他所知,今年冬至日祭天,仍是我。”说着,愉悦地靠到床栏上,见我的脚还是冰凉,干脆撩起中衣来,贴于他的肌肤之上,“城外冷得慌,我又要去祭天斋戒,过两日我们便回城吧。”

“嗯,”我先是随声应道,忽然,脑中灵光乍现,冬至,那岂不就是十一月十五,可据历史记载康熙应当是死于本年的十一月十三日,忙道,“不行。我们不能回城,就是您去祭天,也要有人在城外园子里接应。”

他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诧异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得如此敷衍,随即又接着道,“这离着畅春园近。”

他坏坏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这桃花坞呢!”

我愣愣问道,“为什么会舍不得?”

他一挑眉眼,道,“福宜不就是在这有的吗?”

我憋不住笑,红了脸瞪了他一眼,想起还在他怀里的脚丫,心思一动,勾起脚趾来咯吱他。

引来他一长串的笑声,转过来抓我,道,“自己怕痒,还敢来招惹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在床上左躲右闪,可一则他手快,二则本来地方就不大,不过两三下的功夫,便被他牢牢拽住,揣进怀里,“哪儿跑,你?”

我娇喘着抵着他的胸口,笑道,“我认输求饶了,王爷饶了我吧!”

他夺过我手里握着的书卷,扔到一边的脚凳上,大手摸索着压上了我的小腹,柔声说道,“映荷,再给我怀个格格。”

我低头埋首于他怀里,轻声答道,“好。”

屋内,情浓四溢,半室旖旎。我们只属于彼此,时光倒转,仿若从来没有过成雨,没有过十四阿哥,我的心,至始至终等待的便是他。

◇◇◇◇◇◇◇◇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亥时即将要过去,接着到来的便是新的一天,因是我知道第二天将要发生的便是一场改换朝主的大事,故而久久不能入睡。

康熙已经病倒多日了,可周围的人似乎都小看了这场风寒,以为圣体只是稍稍欠安,修养数日便会康复,而我,却清楚明白地了解接下来是如何的狂风骤雨。

整个圆明园中只留下我一个主人,其他女眷都已回了城中王府,我仿佛是有某种预感,知道会有人来找我,并没有住到园子深处的桃花坞,而是在前殿稍间歇息。

春妮扣了扣殿门,在外间轻声急促叫道,“福晋,福晋。”

我一个激灵披衣起身,应道,“进来。”

她推门入殿,见我已经披衣而起,正在扣着领扣,凑近了低声道,“畅春园里来人了,在门外候着。”

“赶紧带进来。”

“是。”她应道,趋步而出,只片刻便领了来人进来。

来人一身青衣,看不出身份,只匆匆向我行礼,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阳文合符来,双手递上,压着声音道,“魏谙达及隆科多大人吩咐奴才把这个交给福晋。”

我接过来握在手中,那合符上分明是“圣旨”二字,连忙问他,“隆科多大人可还有其他嘱咐?”

来人摇摇头道,“大人只说雍亲王此刻正在南郊斋宫斋戒,不得圣旨任何人不得相见,故而合符只能交给福晋,请福晋想法子转交。”

“我明白了,多谢。”我示意春妮取些银子打赏他。

他忙摆手推辞,只横着打了千便快步退了出去,头也不回地一路出园子而去。

手握合符,我心中百转千回,难道是我记错了,康熙不是十一月十三日傍晚去世的?看来人的意思,似是隆科多和魏珠这是在给胤禛送信并送上入宫门的钥匙。

清宫素有规例,入夜之后,只有手持刻有“圣旨”二字的阳文合符,与守门军士手中的阴文合符相合,方能入宫,否则无论是谁,一律当场捕杀。此刻送了这个而来,目的无疑只有两个,一是让持符人有机会靠近正在斋宫斋戒的胤禛,得以通风报信,二则便是让胤禛能够深夜持符进宫了。

“春妮,”我叫道,“让察哈林把人都叫起来。”

“回福晋的话,他已在门外带队候着了。”春妮朝我一笑,答道。

我紧紧握了握春妮的手,道,“让他进来。”

春妮忙一福,转身去门外叫察哈林。

手心里的合符已经被我的汗水沁湿,我向察哈林道,“你速速带人快马赶去南郊斋宫,把这个交给王爷。”说着,我抽出丝绢来,包了手里的合符递给他,“若是有人阻挡,你便拿出这个给那人看。”

察哈林跪地说道,“奴才定不辱使命。”旋即又问,“福晋可有话要奴才转告王爷的?”

我摇摇头,“这会就看我与王爷的默契了。”

“默契?”春妮喃喃重复道。

“对,默契。”我点了点头,“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察哈林双腿跪地重重磕了个头,倏然起身,大步流星带队而去,深夜里,那队轻骑的马蹄声震响了半个城郊。

我仰头望向黑暗的苍穹,乌云密布不见明月,深吸一口气,转头向春妮道,“收拾收拾,天亮入城。”

春妮问道,“福晋不等王爷?”

我回身微微一笑,“他以后便不再是王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呀喔,四四做皇帝咯……早春出门了,希望回来能够看见美美的收藏和评论!——早春芳华

☆、第四十七章    人间所事堪惆怅(上)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方才入夜,京城九门便戒严关闭,城中主要街道上一队队的骑兵飞驰而过,死一般的寂静中,马蹄声回荡盘旋。

“福晋,”宝儿躬身进屋向我一福,“嫡福晋请您速到前殿去。”

乌拉那拉?荣芳虽是嫡福晋,但平日里极少摆那嫡妻的派头,今日能专门遣人来请我,怕是已经沉不住气了。我二话不说,立时三刻起身,让乳母抱了福惠穿过游廊一侧的园门,往西府前殿去。

我才刚挑帘入殿,荣芳便急忙站起身来相迎,拉了我的手问道,“映荷,你昨日才从园子里回来,可有宫里的消息?你看这外头已经乱成一团了,王爷也没个讯息。”

我摁了摁她的手,安慰她道,“没事,福晋沉住气,敬候佳音!”

荣芳却是眼中含泪,愈加焦急地在屋子里转起了圈。

“年妹妹怕是知道点底,别在那拿着了,看姐姐都急成什么样啦?!”李氏开口阴阳怪气说道。

我冷冷瞟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什么底!我只知道该乖乖在府里待着,别给丈夫添乱!”

她被我的眼神所摄,虽是十分不情愿,却也只得收住了含在嘴里的话。

我拉着荣芳相依坐下,静静等候着宫里的讯息。

殿里的西洋自鸣钟打了九下,打了十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府门终于被重重拍响。荣芳怯懦地往后一缩,嘴唇哆嗦地说不上话来。

我站起身来道,“开门。”

府门应声而开,两个丫头齐手挑起前殿的帘子。门外察哈林举火带队而立,只三两步便走到院中,向殿里众人单膝下跪,朗声道,“先帝驾崩,着皇四子和硕雍亲王即皇帝位,皇上现已护送先帝皇舆回宫,下旨诸宗室明日卯时入乾清门齐集。”

荣芳倏然而起,李氏等人也都忙跟着起来,先是面露极喜之色,须臾,却都掏出丝绢掩面而泣。我瞅了眼她们那硬生生挤出眼泪的哭相,走下台阶,凑近察哈林,问道,“宫中一切可好?”

察哈林点点头,微微一笑,答道,“十三爷、隆科多大人已带兵清道,护送皇上入宫,一切安好,皇上吩咐奴才转告福晋,无须牵挂。”

我微一颔首,向王府中仅次于张起麟的管事道,“开库房,取丧服素布,打点潜邸挂白。”

“是。”管事忙领命倒退着下去,招呼人取钥匙开库房。

我站在玉阶上遥望南方隐隐的一片金色琉璃,沉沉地呼出一口长气,他成功了。

三个时辰匆匆而过,乌拉那拉氏、我、李氏、弘时、弘历、弘昼、小福惠皆换了丧服,坐了管家连夜备好的素色马车一路向南往神武门飞奔。

冷霜打满了金色的琉璃,深宫的门楣上挂满了片片刺眼的素白,乾清门内列满了宗室及女眷,先帝的嫔妃和公主、各皇子的王妃皆获准跪于乾清宫中,殿内哭声哀鸣此起彼伏。我闭目端跪于地下,仿佛周边的一切皆已淡去与我无关。

“娘娘,娘娘,”耳边有人轻声叫着,我不为所动,仍是默默跪着,“年主子。”那人又叫道,我这才忙睁眼转头看去,却是张起麟躬身立于我身后。

我挑眼看他,这才惊觉,只才一夜,这紫禁城已变了主人,我已不再是一个亲王的侧妃,而是一个帝王的嫔妃了。

张起麟压低声音道,“娘娘随我来。”

我略略挪了挪身子,小心地站起来,轻抬脚步悄悄跟着张起麟离去。他在前面带着路,往西出了乾清宫,又穿过西一长街,带我穿过一扇小门,从北侧穿入另一院落,绕到一个殿宇前,指指东边的暖阁,微笑道,“娘娘进去吧。”

我霍然抬头一望,那朱红的抱厦下青色匾额之上,三个鎏金大字打眼而入——养心殿。提步走近殿中,抬头看见了高高的彩绘宫殿式天花,殿中宝座两边的鎏金银丝罩熏炉里正燃着红螺炭,一边长几上摆着精致的西洋转花小钟。

一个奴才为我推开了东暖阁的朱红色双扉门,我走了进去,环顾四周,目光扫遍屋子的角落,南窗下一溜长炕上,正坐着翻看奏折的他,与我一样,一声的糙白丧服。我眼眶一热,他,昨日起,是皇上了。

自从五日前他去南郊斋宫斋戒恭代祭天,我便未再见过他,今日宫中又是人多眼杂,一直不得单独说话。此刻,对于他细心的安排,我心底蛰伏多日的思念夹杂着感动,一并流淌出来。

我知道正在先帝丧中,不宜欢笑,可还是禁不住堆起满脸的笑意,快步走上前去,向他行君臣大礼,“臣妾年氏恭请圣安,万岁爷吉祥。”

他忙笑着上来搀扶我,紧紧握住我的手,目光如暗夜星辰,璀璨光华。

我倏然一愣,这情景,竟是在梦中见过,正是——康熙五十六年,我来的那日。

他似也觉察了我的异常,问道,“怎么啦?”

我怔怔念叨,“果然是魂归宛见梦中人。”

“嗯?”

我柔声答道,“今日的情景,臣妾似是五年前在梦中已然见过。”

“哦?”他惊异地一抬眸,瞬即揽我入怀,“你不必称臣妾,你就是你。”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住我的双臂问道,“你似是知道皇阿玛那日会……”

我定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可我未有猜中那日竟来得如此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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