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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医诺千金-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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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上次他在酒楼上的举止。王卉凝便断定他是个脾气暴躁的易怒之人,见他的手有抬起来的趋势,便眸光一紧,袖中的银针已捏在了手中,身子往后急退了一步。冷声道:“这会儿文远候和李尚书怕是下了朝吧?”

虽然她不得不借孙钧的权势压制他们,但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个不受夫家待见的侧室身份说出来徒惹旁人笑话也就罢了。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非但不会同情安慰她,更多的怕还是指责。她知道胡氏想巴结拉拢孙钧。背后定然也少不得叮嘱自己的儿子多讨他的欢心。想必这会儿秦蕴之不会想让孙钧知道他的所为吧。

秦蕴之拿着帕子的手果然僵了一下,一双美目若有所思地看了王卉凝一眼,便想去拉钟云。谁知钟云却不是个善茬,他只是愣了一下,旋即眼珠子一转,冷笑着望向她:“倒是个心思灵巧的妇人。只是这茶楼里的人一没见着老子犯法二没见着老子犯错,便是文远候和李尚书来了,那也是陪老子喝茶来了。”

王卉凝冷冷地望着他。心中怒意难平,双目微微扫了一下敞开的门外,果见原先还偶有人走动的长廊上。此时竟是人影全无,一时心中更是滋味复杂。钟云能这样有恃无恐。有靠山固然不错,又何尝与他们的怂恿怕事分得开?

看着王卉凝的神色变了变,钟云略顿了顿,咬着牙既恨又得意地狞笑着道:“倒是你,有秦家大少爷在旁亲眼所见,足够证明你这妇人心思歹毒,一言不合便用茶碗砸老子想取老子性命,老子如今便将你送去应天府衙讨个公道,看你如何向老子交代。”

说着,竟是不由分说便要去抓王卉凝的胳膊,王卉凝捏着银针的手再次一紧。她知道,以她一个弱女子之力,想要对抗钟云和秦蕴之两个男子已是极难,但只要她这一针扎中钟云的穴位,令得他暂时昏迷,就能利用秦蕴之怔住的瞬间快速地逃离。

王卉凝凝神准备下手之际,却是一道清风从门外袭来,身前暗影闪过,那只伸过来的手并没有预期中地甩向她的脸颊。

疑惑的她猛地抬起头来,见到的却是身前轩辕翊的半张侧脸,脸上的神情,与她方才在马车上所见截然不同。那一贯儒雅温和的脸上已凝上了一层寒霜,星辰般的眸子亦散发着几许寒意。

而他对面的钟云,却是龇着牙瞪着眼,甩向她的右手蜷缩在身前,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神情似乎又痛苦又震惊。待到王卉凝见着轩辕翊无声收回折扇扇柄的举动,已然猜到他方才吃了什么苦头。

“康……康……”

钟云张着嘴连着喊完两个康字,轩辕翊却是手中折扇一伸,抵住他的嘴,将他即将出口的话逼回了嘴中,声音清越却透着几丝冷意,“我原本还当真以为钟主事上次只是一时失手,此时看来,你竟是惯于欺负妇儒弱小的。”

“小人……”

钟云张了张嘴欲要替自己辩白两句,轩辕翊手中的扇柄却是又一抬,不容他开口,径直道,“你方才在楼下说的话我起先听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你当真是如此一张丑恶嘴脸。你若是还想保住自己的饭碗和李尚书的脸面,就速速离开我的视线,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本是因为突然撩帘看外面时瞧见飘雪孤身一人觉得好奇,心里有些不放心王卉凝一人行走在街上,便顺着飘雪出去的方向过来看看。在楼下时恰巧听到他们那淫秽的对话,本有些迟疑,待到听到楼上响起的砸碗声,才跑上来一看究竟,却不想他们欲行不轨的对象竟还是王卉凝,这令他心头立时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便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原本儒雅的他混身散发出来的隐约寒意,已令得人望而生畏。

钟云纵然因着上次在轩辕翊手上栽了一次,白白损失了五十两银子而心中置气,但他深谙自己与轩辕翊身份的差距,知道便是自己的姐夫李怀宝,也不能轻易撼动这位王爷分毫。因此面对轩辕翊的威胁,他即便心中恨得不行,也只能选择灰溜溜地逃离。

钟云捂着额头紧看了王卉凝一眼,似乎只是想狠狠地瞪她一眼,又似乎是要将她的容貌神情铭记在心,尔后便顾不得后面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有些呆立的秦蕴之,便急急地往外跑去。恰巧飘雪踏着蹬蹬作响的楼梯走了上来,两人兜头一碰,差点撞到了一块儿。

幸亏飘雪走路与为人一向沉稳,身子往右边一别,堪堪让开了钟云。钟云怒目瞪了她一眼,刚想张嘴开骂,忽又记起不远处的轩辕翊,只能闭了嘴快步下楼。飘雪却是看了一眼他捂着额头的指缝间溢出来的鲜血,眼神闪了闪,随即快步走向王卉凝的小间,却又在门外遇见了匆匆走出的秦蕴之,她眉头一紧之余,心头也一颤。

飘雪急急地进屋之际,恰遇见王卉凝对着轩辕翊低身行礼:“方才多亏了王爷,他们才会主动离去。妾身身份低微,却得王爷一再相助,实在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待到看到地上的瓷碎片,想到方才捂着额头的钟云,飘雪望了一眼楼梯的方向,眸光一敛,随即寒意乍现,抿紧了唇捏紧了拳头,微垂头静静地站在一旁。

“王姨娘客气了,我先前便说过,我与孙钧从小交好,自然不能让他人欺负于你,你实在无需这般多礼。”

轩辕翊对着王卉凝虚扶了一把,拧着的眉头已渐渐松开,脸上又是一派温和之色,说完却是往飘雪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卉凝却是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头,方才对着他展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姨娘!”

飘雪喉头有些不适地轻唤了王卉凝一声,感受到轩辕翊投过来的目光,急急地对着她蹲身道,“奴婢未能寻到姨娘想要的绣花花纹。”

目光往地上的碎瓷片上落了落,眸中闪过后怕之色,抿着唇道,“奴婢该死!”

王卉凝的心还扑腾腾地跳得飞快,仍有些惊魂未定,却很佩服飘雪在担心、自责的情形下,还知道有意无意地消除轩辕翊的疑惑,不由对着她轻摇了摇头,神情中透出几丝疲惫:“这不关你的事。”

“我让他们送你回去吧。”

轩辕翊仿佛并未在意飘雪的回答,轻声向着王卉凝道。

想到方才若不是轩辕翊来得及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闯下祸事,王卉凝生怕途中钟云和秦蕴之去而复返,再来寻衅滋事,不再推辞,点头道:“如此,便多谢候爷了。”

三人一同下楼走出茶楼,途中免不了便有那略知情形的人向他们多看几眼,并小声地议论几句,却因为轩辕翊待在京中的时间极少,而王卉凝以前又几乎不出门,这茶楼里的又都是些普通茶客,认识他们的人几乎没有。

待到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出茶楼,轩辕翊的侍卫阿文却立在门口。见到轩辕翊出来,对着他轻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往飘雪身上落了落。轩辕翊不动声色地看了王卉凝一眼,让阿文和阿福一并将她送回文远候府,自己则若有所思地缓步行走在大街之上。

待到马车将王卉凝主仆二人送到文远候府对面的马路之上,王卉凝掀帘下车之际,见到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时,不由得眉头动了动。

第四十六章 周岁宴

只见前面那男子方脸圆耳,上身一件蓝色对襟长褂,下身灰色长裤配着一双软底布鞋,不只容貌,便连那挺着肚子微晃着身子的走路姿势都与忠管事像极了,却正是忠管事的小儿子孙钧的小厮孙栋。

王卉凝关注的却不是他,而是被他扶着后腰挺着肚子身形有些笨拙的怀孕少妇。看孙栋望着她凸起的小腹喜滋滋的表情,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那分明是他的媳妇。不过,看那妇人凸起的大得似乎已近临盆的肚子,王卉凝却总觉得有些异样,那隆起的形状,与她以前怀着熙儿时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些往一边歪了。

“姨娘?”

飘雪率先下了马车,撩起帘子却见王卉凝迟迟没有反应,只一味地盯着前面看,不由开口唤道。

“替我查查,看看孙栋的媳妇怀孕时可有异常,应该何时临盆。”

王卉凝收回目光,下车看着阿文二人离去后,对着飘雪道。

文远候府侧面连着还有一小溜矮房子,专供着府里那些几代都是候府里家生子的仆人居住,忠管事便住着其中最大最好的一处。那些婆子居于一处,闲暇时免不得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些各家的锁事,飘雪只需从侧面问问,便能打听出**分来。

主仆二人捧着布匹从侧门入了候府,先到清月阁放下了东西又简单地梳洗了一番,才去秀朱阁将入宫的情形向赵氏简短地汇报了一下。赵氏对王卉凝的话倒还满意,虽仍有一丝不信,但想到平时不管自己做得如何,表面上都掩饰得极好。便是皇后真要问下罪来,她也有话应对,心中的那些担心便放下了大半。

又略略地说了两句话,赵氏便称身子不爽,让王卉凝回了院子。转身却将陈妈妈唤了进来:“熙儿周岁宴的事儿,虽因着他娘新丧不能大办,只能在府里人自个儿热闹热闹。却要把那抓周的仪式办齐全了。可钧儿媳妇终归怀着身子,又是新媳妇,许多事情必然不懂。她既将这差事揽了去便让她去办。背后你却要多帮帮她。”

王卉凝那日的话着实让她心中一惊,直到将青枝拨了去心里才安心了些。秦含霜不顾有孕在身也要将此事揽了去,怕是为了向她和孙钧证明什么,那她便趁机看看她的表现。

只是,因着秦含雪新丧的原因,熙儿的生日竟是不能大办。京城权贵之家,哪家的嫡长孙一周岁抓周宴不办得热闹又大气,她又如何忍心看着自家的嫡长孙生生错过。想来想去。她怎么着也要在府里摆上几桌,即便没了那个氛围也不能少了那份意思,更是要将那抓周的仪式办齐全了。不在嫡长孙的童年留下遗憾。

“嗯,奴婢一切听老夫人的。”

陈妈妈低了低身子。又看了一眼王卉凝离开的方向,低声道,“可要将此事告诉王姨娘?到时”“她若要知道,自然有知道的途径,难不成还要我亲口告诉她?”

赵氏抬了抬眼,不以为然地道,“到时的事情到时再说吧。”

虽然如今已经知道秦含雪并不是王卉凝害死的,但瞧着王卉凝她的心里还是十分不舒服。能不看见她,还是不要看见的好。到时让不让她去,到时再说吧。

王卉凝走出秀朱阁不远,却见拐弯处一道粉色身影迎面而来,竟是紫衣。待到两相靠近,却听得紫衣耳语般地道:“老夫人已让了她为小少爷办周岁宴。”

说着话时,她眸中含着的,竟是只有王卉凝才懂的浓浓的期盼之色。

王卉凝知道,紫衣的意思是让她好好做个准备,在周岁宴上让老夫人和孙钧能对她刮目相看,最好是能引得孙钧能如从前那般喜欢上她,继而才有可能借着秦含霜怀孕之际将孙雨熙要到身边来。

紫衣那句话和那个眼神,都只是在她与王卉凝错身的一刹那间完成的,甚至连步子都未顿一下,待到两厢分开时,各自脸上又仍是平常的表情,旁人只道她们是普通的遇上了罢了。她们既然不能让秦含霜看出异样来,便自然要事事小心处处小心,在光天化日之下候府之中,谁也不敢保证远处就没有人看着她们。

紫衣离去后,王卉凝却是紧抿着双唇,心中滋味复杂。

赵氏没有向她透露半点熙儿周岁宴的事也就罢了,她执意要为孙雨熙办抓周宴的举动,更是让王卉凝心中生出说不出的难言滋味。是该为她没将前世的自己放在心上而生气,还是该为她疼爱熙儿而高兴?而想到自己的儿子作为孙家的嫡长孙,本该拥有一个体面的众人祝贺的抓周盛宴,却因为秦含霜的一己之私而弄到今日这个地步,她的心里便满是恼恨。

快步回到清月阁,王卉凝径直回了房间,飘雪随在她身后让白芍到门外守着了,方才对着她将自己先前办的事细细回禀:“那中年男子卖的布里,除了掺的一、两匹真品,其余的当真都是仿得极像的织锦缎子,打着替富贵人家卖布还债的幌子,用以骗人钱财。起先他还打死不承认,待到奴婢将其中的几处破绽指出来,他才心服口服心中慌乱起来,拉着奴婢不要告发他。”

她当初在服侍皇后之前,不只在宫中的浆洗房待过,还在宫中内设的织绣坊待过一段时间,虽绣工不够精湛及不上其他人,却因接触的上等布帛多,识别起来自然比宫外的普通人强。

“哦?”

王卉凝的眸光一亮,眯着眼睛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他可答应了与你合作?”

“商人最看重的便是利益,一次能赚到这么大笔的银子,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飘雪说完,却是顿了一下,道,“那人倒是谨慎,他惧于文远候府的权威,怕到时脱不了身,说是还得思量思量脱身的法子,方能答应奴婢。”

“这样却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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