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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医诺千金-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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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摇曳不定的灯光映照下,他黑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片浅淡的暗影。浓黑入鬓的双眉,眉头微微蹙着,唇角仍往上勾着,噙着一抹令人无法分出真假与心情的笑。

直到此刻,王卉凝方看清了他鬼斧刀刻般的俊美面容。不是天怒人怨的阴柔之美,亦不是摄人心魄的邪魅之颜,是多一分则显柔,少一分又觉得过于刚硬的令人无可挑剔的俊美之颜。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现在可以将他带走了。”

收回目光,王卉凝对着立在一旁的灰衣男子抛下一句,兀自低头整理着药箱。

虽然她知道玄衣男子就这样离开,一个不慎,便极可能感染伤口。但自己尚处如此境地,旁人之事,已不是她力之所及。

“给我们少爷找个地方住下,伤好后我们自会离开。”

灰衣男子看了一眼睡着的玄衣男子,目光落在他寸缕不存包扎得整整齐齐的上身上,抬起手中的剑直指王卉凝,声音依然寒冷如冰。

他刚才将粉荷扔出去的时候,已经出去查探了一番,追杀他们的人并没有追来。一路行来,他知道此处地广人稀,让少爷住在这里养伤,再好不过了。何况这里还有个医术看上去并不弱的医者,可以随时照看少爷身上的伤,实是一举两得。

“此处乃女子居所,容你们住下岂不是有损我们姨娘声誉。”

飘雪神色一紧,闪身挡在王卉凝身前,声音同样冰冷地道。

灰衣男子眸中寒光一闪,手中的长剑伸出去半寸,毫不客气地直指飘雪的喉间,再次冷冷地道:“去收拾间屋子安置我们少爷住下。”

就这么出去,若是半路再遇到劫杀之人,凭他一人此时之力,更难保得少爷周全。若是那样,他不介意杀了面前之人,将这处居所强行占下来。

飘雪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长剑,感受着喉间的冰冷,眸光却依然坚定。若是让老夫人知道姨娘曾同陌生男子共处一院,再想回到候府,那是万万不能了。

飘雪再一次不顾一切闪身挡在前面,此时又昂着脖子不顾喉间的冷剑,王卉凝看着早已喉头微哽。

她知道飘雪顾忌的是什么。然而,当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时候,名声这个东西便是保住了,又有何用呢?

她重活一世,最最不放心的,便是自己的儿子。此刻她连儿子的面都未曾见着,连他的半点消息也不知,便是让她做什么,她也不会摒弃自己的生命的。

“去把粉荷的房间收拾一下,让他们住下。”

王卉凝冷冷地扫了一眼灰衣男子,神色平静地将飘雪拉得后退了一步。

其实,她能理解一些灰衣男子的顾虑,却不喜他这般地用剑指着威胁。然,心里虽不痛快,为了保命,她也不得不从。

待到飘雪冷着脸出去后,王卉凝凝目望向灰衣男子,声音冷然无波:“我这里并无男子衣物,也无过多的药材,便是你将我们都杀了,我亦无能为力。”

说完,转身无视灰衣男子的存在,疲惫地坐在圆凳上倒了一杯凉水润喉。

灰衣男子看着她挺立却纤瘦的背脊,目光微顿了顿,道:“这些不劳你费心。”

略停了停,又冷硬地补了一句,“我自不会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这句冷硬无一丝感情的话,令王卉凝喝茶的动作堪堪一顿,神情微一愕。她原以为这灰衣男子最是冷心无情,却能说出顾忌她名声的话来。虽然说得隐讳冰冷,好歹也是站在她的立场上。

第五十三章 溺亡

“白芍姐姐!”

蓝月如小猫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灰衣男子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正好飘雪收拾好屋子,连忙应道,“白芍有些头晕,先让她躺会儿。你先把饺子下好,一会儿我再让你盛出来。”

王卉凝听着她们的对话,蹙起了眉头。两个大男人留在院中,要瞒住院外的人,或许容易些,但要瞒住一直呆在院子里的蓝月,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蓝月不比飘雪和白芍对她的忠诚,虽说胆小无话,却也难保她不会在发现后说漏了嘴。且不说于她的名声有损,只灰衣男子为防她泄漏秘密,也必不会饶了她的性命。

“明日我便会打发了她出去,也希望你们能履行承诺。”

王卉凝捏着手中的茶碗,淡淡地对身后的灰衣男子道。

这么说不是因为她与蓝月有什么感情,只是不想累及无辜。白芍却怕是免不了要牵扯进来了,没个合适的理由,她是怎么样也不可能离了自己身旁的。

好在,她直觉玄衣男子并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这灰衣男子神情冰冷,却也能说出刚才的话来,希望也不是个滥杀无辜之人。现在她们本就处于被动,许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也只能往好的地方想了。

灰衣男子并没有出声,飘雪却轻轻地推门进来,领了他带着玄衣男子去了旁边的矮房中。

“希望你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飘雪临离开前,灰衣男子眸中闪过一道光芒,用剑架在她脖子上,威胁道。

飘雪冷冷地看了灰衣男子一眼,毫不畏惧地用手捏住脖子上的剑尖,轻轻地拨开:“我只在乎姨娘的安危,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说着,竟是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徒留下灰衣男子神情微怔地看着僵在半空中的长剑。

“飘雪,你去把所有能看见的血迹抹掉。”

王卉凝疲累地靠在床头看着飘雪顶着仍有些苍白的脸收拾着被血浸染了的矮榻,声音低弱地道。

玄衣男子身上那么重的伤,门口留下一大滩血,一路行来,其它地方怎么可能没有。若不及时除去,不但容易暴露他们,指不定还会有人联系到粉荷的死上去。

明天一早,就该有人发现粉荷了吧。想到方才差点命死她手的惊险情景,王卉凝的眸光不由紧了紧。

她原本并未确定非要置粉荷于死地,或者,一个惨酷的教训也未偿不可,毕竟她真正伤害到的原来的王姨娘。却没想到,粉荷会狗急跳墙到此种程度,竟然想连她和飘雪的性命一并取了。如此一来,岂能怪她心狠。

粉荷身上本无明显伤痕,将之弃于池中,要说成是溺水而亡,倒也是极好掩饰的。只是,她溺水的动机,却是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便在几度惊险与王卉凝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度过了,竟是没来得及让她在心里想一下候府的除夕是个什么情形。

次日一早,接连不断的爆竹“噼啪”声不绝于耳,头有些昏沉的王卉凝才惊觉,新的一年已经来临。飘雪和白芍已端了洗漱用具候在一旁,见她醒来,先是按例磕头拜年,飘雪则从袖里取出一个准备好的小红包发给白芍。

“飘雪姐姐,粉荷姐姐怎么还没起床?”

喜滋滋地将瘪瘪的只是象征性的红包揣入怀中,白芍一边在旁帮着飘雪服侍王卉凝起床,一边探头往外张望着。

“许是这几天帮着姜妈妈绣被面累着了。”

飘雪帮王卉凝穿衣服的动作略一顿,面无波澜地道,“再过一会儿去叫她吧。”

“嗯,或许是。”

白芍附和地点着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忽然像记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地道,“昨晚明明是来喊飘雪姐姐包饺子的,怎么突然就睡到床上去了呢。”

飘雪抬头看了一眼她迷茫的小脸,没有开口。王卉凝却是双眼望着门口,若有所思。

“那……那是什么?”

院外骤然响起一道极为害怕的惊呼声,“啊!好像是人!”

接着传来的嘈杂声令王卉凝收回了目光,望向白芍平静地道,“你去看看外面这般吵闹是发生了何事?”

“是,姨娘!”

白芍蹲了蹲身,便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望着她雀跃的背影,王卉凝缓缓道:“他们如何了?”

“除了昨晚到厨房中端走了一大碗饺子,至今不见出来。”

飘雪手上的动作不停,静静地答道。

“嗯。”

王卉凝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推测着灰衣男子昨晚一定悄悄出了门。

他们二人的衣衫都破烂不堪被血浸透,根本无法再穿,身上的伤也急需用药,她昨晚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若他们打算在此养伤,是一定会想办法去弄衣物和药材的。

“蓝月她……”

飘雪替王卉凝穿好衣物,开始为她梳头,顿了一下道。

“一会儿我会想办法把她送回姜妈妈处。”

王卉凝对着铜镜摸了摸自己又开始苍白的脸色,心情有些郁郁。

才堪堪将身子将养得好了些,经昨日几番折腾,她又有了些病恹恹的感觉。照此下去,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彻底将身子养好啊。

粉荷已经除去,姜妈妈夫妇那儿施恩多次,现在想请他们帮忙打探些消息,应该不难。接下来,她便要着手准备回府之事了。

“姨娘,不好了。”

飘雪替王卉凝挽了个矮髻,将仅剩的修补好的蝴蝶戏花簪子簪于其上,正将梳子和铜镜放回妆奁上,白芍喘着粗气苍白着脸跑了进来。

“大过年的,什么事如此口无遮拦。”

飘雪面无表情地轻斥了一声,接着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芍早已适应了飘雪面无表情实则并不严厉的训斥,喘了一口气,对着王卉凝道:“粉荷姐姐她……她死了!”

“什么?”

飘雪声音一沉,一贯无表情的脸上同样令人看不出任何异样,“她不是在屋里睡着吗?”

“没有,”

白芍脸上的惊恐之色未褪,眼下挂着泪,“刚刚才有人把她从池子里捞了上来,已经没气儿了。”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王卉凝神色一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扶我去看看。”

第五十四章 意外失足

路过粉荷的屋子,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王卉凝沉着脸走了出去。

一出小院,远远便看见远处池塘边,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下,站了好几个人。人群中的姜妈妈瞧见王卉凝,连忙迎了上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姨娘,粉荷姑娘她……溺毙了。”

正月初一一大早,池中便淹死了人,本就是极为忌讳之事。这人还是王卉凝的贴身丫环,自尽还好,若是因着什么意外,她们夫妇作为庄子上的管事,实是不太好交代啊。

王卉凝步子一顿,略闭了闭眼,脸上含了几分悲色:“昨儿还好好的,这大过年的,怎会如此?”

这话一出,姜妈妈的脸色不由又白了几分,含糊地道:“粉荷姑娘可是遇着了什么事,心里不痛快?”

不愧是姜妈妈,这话的意思明显着将粉荷的死往自尽上说。王卉凝知道她心里顾忌的是什么,脸上的悲色更甚:“昨儿在我屋子里还是好好的,有说有笑,还说休息两天便替姜妈妈把被面绣完呢。”

略顿了顿,见姜妈妈听到被面二字时打了个寒颤,接着道:“刚才飘雪她们还念叨着她是不是睡过了头,却不想竟出了这等事。她一向是个喜看烟花的,昨儿我迷糊中隐隐听到这边儿有放烟花的声音,莫不是她独自跑出来观看,一个不慎跌入了池中。”

她好不容易才找着机会拉拢姜妈妈夫妇,自不会因着此事,再让她心中生出隔阂来。粉荷这死本就与人家一点关系都无,这样说,也是脱了自己的干系。

“却是极有可能。”

姜妈妈连忙附和道,“老奴瞧着那池边正有一湿滑之处,似是有人滑过的痕迹,粉荷姑娘莫不就是从那里滑入水中的。只可惜,昨晚四周太过热闹,竟是无人听到她的呼救声。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说着,姜妈妈举起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领我去看看吧。”

王卉凝亦跟着叹息了一声,带着几分隐忍神情地道。心中却思虑着那湿滑之处是凑巧还是灰衣男子所为,若是后者,她倒要惊叹他的行事周全了,竟然昨晚便已经为粉荷做好了滑入水中的假象。

“姨娘身体要紧,切不可沾染了秽气。”

姜妈妈连忙阻止,王卉凝摆了摆手,“好歹主仆一场,她跟了我十几年,我怎可如此绝情。”

“姨娘不可,刚死之人,口中总积着一口秽气,万一因此而损了腹中的胎儿,那可如何是好。”

姜妈妈诚挚地劝慰道,见王卉凝惊讶地望着她,连忙又道,“奴婢昨日送张平家的离开,听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才知道姨娘怀有身孕,后来因着孩子他爹一闹,竟是忘了恭喜姨娘了。”

她原本是不怎么相信张平家的话的,后来每每瞧着飘雪都似乎极为注意王姨娘的身子,昨日又打算彻底地随了王卉凝,便无甚顾忌地点了出来。

“我几时说过怀孕了?”

王卉凝甚为惊讶地道了一句,也不及多作解释,越过神色陡然愣住的姜妈妈,向着人群走去。

她倒没想到姜妈妈会在这个时候把她“怀孕”的事说出来,不过也好,在此匆忙之际,倒省了她许多话语,也省得她再找机会去破这个隐隐存在大家之间的谣言了。

至于被打捞上来的粉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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