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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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当然会变重。”段时间他什么都吃,雇用他的老板给他微薄的薪资,却有供午饭,他省下的钱要给娘买药,中午的时候便吃得很多,吃得老板差想贴补差额要他自己到外头吃,免得吃垮他。“地上的钱帮我捡起来。”
殷琥珀照做,然后又扶着他的身体。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任何人搀扶,却不知为何,很想亲近圆滚滚的身子,而且每回经过身旁总能闻到药草的味道,他很喜欢,因为他身上也是这种气味。
“对,待会儿先绕到街上。”
“还想做什么?”
“买份小礼物送你娘,今天是你娘生辰吧?”他状似随口提及。
不敢置信。“记得?”最近在镇上的面店帮忙,他看见便问,只提过次,没想到他竟然记得。
“只是想谢谢你娘每回都不小心多煮我们的菜。”
“娘很迷糊的啊。”
所以才生个更迷糊的女儿全盘信以为真是吗?
“很感谢你记得娘的生辰,不过别用些钱买,娘知道不会高兴。”娘可是比她还正直呢。
“何必凡事都告诉你娘,你们之间都不会有秘密吗?”纵然他们母子间很亲密,他仍有一、两件不可告人的事情,就怕娘知道会担心。
“没有,每天都会跟娘说今天发生什么事情,遇到伤心事,娘会安慰,遇到不平的愤怒,娘会开导,有困惑,娘会为解惑,有什么好隐瞒?”也不喜欢有秘密。“如果有秘密,不就表示不信任娘吗?”
“笨蛋,那不一定叫不信任,有时候是因为不希望担心,就像昨日你烫伤,有跟你娘说吗?”他猜是没有,因为她的伤处药上得很随便。
支支吾吾地:“这个不算是秘密……不过的确是不希望操心。”得头愈垂愈低。“爹每天下课,还是喜欢去喝酒,娘为件事很生气,身体更差,唉……好担心娘的状况。”
应子丹闻言,亲昵地揉揉的头发。“放心,不会有事,吉人自有天相,你娘心地那么善良,老天不会这么狠心。”
察觉他不轻易展现的温柔,笑笑地问:“算是客套吗?”
气恼她曲解自己难得的好意,他别过头不看她。
“哟!没想到没爹的野种是配个丑陋的胖丫头啊!果真绝配。”霸王李走近,夸张地抚掌冷讽。
看见去而复返的霸王李,以及他身边的四名少年,殷琥珀不必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不住骂道:“太无耻吧,打不过应子丹还带帮手过来,霸王李,真是没胆量,算什么人?”
没想到丫头有反击能力,霸王李气得恼羞成怒。“哼,打赢就是人!殷琥珀,不回家好好照顾你那个快死的娘,竟在这里私会野种,看不出来你也挺浪的嘛!”
“霸王李,有种冲着……”不想听霸王李出言侮辱殷琥珀,然而应子丹未竟的话语却让截断。
“浪什么浪?这个字是样用的吗?不懂就别乱用,要不然就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神祇、对不起娘、对不起爹、对不起邻居,更对不起的师傅。应子丹是的朋友,帮他有什么不对?你的脑子里装的全是下流的想法,真是愧对爹娘将你养这么大,成天到晚只会跟狐群狗党到处为恶称霸,除这个,还会做什么?还有,有胆就冲着我来,毋需扯到我娘,更不要卑劣地说应子丹是野种,他是人生父母养,如果他是野种,那也你是野种啊!”
等她说完,在场的人都听傻眼,没想到圆圆的丫头竟能出番让他们无言以对的话来,登时他们不知做何反应,只觉得她说得很对,又好像有些地方怪怪的。
应子丹失笑地望着她。
有胆冲着她来──听得出来想保护受伤的他,真是傻丫头。
“你……”霸王李哑口无言,可嘴上输,气势上却非赢不可。“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应子丹,今天非要跪地求饶不可!”
“这样不公平!”双手摊开,站在应子丹面前。
“公不公平不是由你决定。”霸王李冷冷笑,“连这个臭丫头一块打!”
“嗄?”
应子丹急忙抓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跑。“嗄什么嗄,不想被打还不快跑。”
每回只要听见有人骂他野种,不管是谁,肯定会和对方打起来,这次却因为有琥珀在,他的愤怒好似被她的正义之声消弭。
“不是走不动?”
他不答,淡笑,抓着拚命往前奔跑。
若是其它人,他才懒得管他死活,在世上,除娘之外,琥珀是第二个会令他挂心的人,他已经无法对视若无睹。
“胖丫头、野种,给站住!”
“他们追上来。”殷琥珀心知必是脚程慢的自己拖累应子丹,他没有放手的义气令她十分感动,还以为他会弃于不顾。
“再跑快点。”在没有安全之前,小手他是不可能放开。
“应子丹,我会拖累你,放手……先走!”
“笨蛋,有时间傻话,就给我跑快点。”如果不是怕那些混蛋伤害琥珀,他早停下来教训他们,霸王李都不怕,其它乌合之众更不放在眼底。
“不、不行……真的、真的跑不动……”喘喘喘,上气不接下气,会不会跑死啊?
“停下来的话,我会出手打他们。”
“不……还是别打……”
“野种!”讨人厌的声音又自身后传来。
终于,惹恼殷琥珀。
“骂人不好好骂,竟连爹娘都不尊重,他们真的是欠教训!看在今天是你娘生辰的份上,我不会计较有没有打人,不过,一定要赢喔,好好教训霸王李,输不许回来!”
应子丹轻笑。他能承受所有的责难,却绝不允有人伤害娘丝毫,即使是口头上的辱骂也不许。
“你先躲起来,然后看怎么教训那几个混账!”
霸王李等人追上来,将应子丹围住,他们以为只有个人,必定好对付。哪知应子丹利落闪躲反击,将他们个个打倒在地,躲在旁的殷琥珀暗自在心底叫好。
突地,发现有个人拿出预藏的刀子,慢慢走近应子丹。
情急之下,一边大声喊叫,人跟着冲过去,亮晃晃的刀锋朝着应子丹背部而去,想也没想直接扑过去替他挨刀。
“啊……”倒在地上闷闷哼着。
“琥珀!”
其它人见误伤殷琥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是伤人的少年带头先跑,其它人也纷纷逃走。
“琥珀,你伤到哪里?”应子丹翻过的身子,她的衣服破,背部有道伤痕,庆幸那人下手不重,伤痕不深。
“背上。有没有很严重?有没有流很多血?千万不能流太多血,要不然娘会担心的。”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只怕娘会难过。
“没有流很多血。先带你去严大夫那里上药。”
“走不动。”吓得起不来。
应子丹二话不打横抱起,心里高兴她的心意,嘴上却骂的愚蠢举止。“谁教你冲出来?不是跟你要躲好,以为皮厚就没关系吗?笨!”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如果不冲出来,现在受伤的就是你,我是救你,没跟我道谢还骂我,真是好心没好报。”殷琥珀委屈道。背上好痛,早知道就不冲出去。
“想要救也得量力而为,看看你现在不仅没救到反而拖累自己,不是笨是什么?还有,你是不是又胖?”
“娘说我瘦,不要胡说。放下来,我自己走。”噘着嘴,内心好受伤。
“别闹!如果你扯到伤口怎么办?幸好我力气大还抱得动。以后别那么蠢,要逞强也先看看情况,别造成我的麻烦。”看见她受伤,他的心紧,就怕她出事,笨丫头。
救人还被骂,真没理。
“还痛不痛?”见小嘴噘得可以吊东西,他忍住不敢笑。
“痛死。”其实不是很痛,只是想痛,看看能不能激起应子丹的同情心。
可恶的霸王李,没种的带人过来竟又小人的逃跑,没关系,等会儿他就去揍他。
“我会帮你报仇。”他得很小声。
“什么?”
“你很笨。”
看来应子丹果真没有同情心,唉。
第11章
她作梦了。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梦见过去的事。
永远记得娘生辰那日所发生的点滴——
应子丹送她到严大夫那里,趁大夫为上药时,居然又跑去找霸王李算账,前后不到一刻钟时间,霸王李被他打得跪地求饶,从此成为他的手下。
离开大夫那里,他们到街上各自挑选样礼物,等回到家,才看见倒在地上奄奄息的娘。
他们那么小心翼翼照顾娘,娘终究还是撒手人寰。
娘的葬礼怎么举行的,都不记得,只知道心很痛、很痛,打有记忆以来,还没么痛过,痛到好像全都拧在一块,干脆想死之算。
爹不去教课,整日借酒浇愁,父女俩的三餐全赖应伯母打理,不知该做些什么好,成天浑浑噩噩的。
笨蛋,你是在做什么?你不是答应你娘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你爹,不让你娘担心吗?那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就像是行尸走肉样,象话吗?对得起你娘临终的托付吗?你还有爹要照顾,你知不知道?
你不是叫要振作起来吗?那你自己呢?说到没做到,还要别人听你的话,算什么伟大的师傅!根本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
那夜,又一个人躲起来哭泣,是应子丹找到她,狠狠骂她一顿,缩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
自此之后,没再哭过,晓得爹因娘的过世而失心丧志,若再不坚强,将会辜负娘的托付。
她是孝顺的好孩子,一定会照着娘的交代去做。
当最脆弱的时候,是应子丹始终陪在她身旁,他不多话,泰半时间都是静静陪伴,不会陪她聊,更不会刻意逗她笑,却能感受他的体贴,因此无论有多少人不谅解他的行为,即便也不赞同,一旦有人辱骂他,永远会第一个跳出来为他辩护。
因为在她心底,应子丹已经有不同地位。
这世上,除爹之外,应子丹是第二个教挂心的人。
对他,甚至曾有过动心的感觉,只不过……
等等,脑子里依稀记得似乎发生什么事情,好像是……
对,应子丹受连累,他们双双跌落山下──
“应子丹!”殷琥珀猛地抬起头,头顶撞上坚硬的东西,闷哼声,也不知撞到什么,满脑子只想找应子丹。
“叫什么叫?还没死,别叫那么大声。”
痛!笨人,要清醒也不会以柔和的方式吗?他的下巴痛死。
他没死?!那他们……漆黑的夜里,眼前片黑,即便听见应子丹的声音亦看不清楚。
“应子丹,你在哪里?”
他揉揉犯疼的下巴,没好气道:“你是撞傻啊?没发现你正躺在我身上吗?”她的头可真硬。
察觉双手抵着有硬还上下起伏的东西上,殷琥珀猜应该是他的胸膛,腰部似有只手揽着,原来被他抱在怀里。
“没事吧?”
“差被你害死。”
没事就好,安心之余又把脸枕在他胸口处,他的恶言令不由得叹气。“唉,应子丹,明明你是个好人,为何话就不能稍微修饰下,好话一句、坏话一句,会让听的人有截然不同的心情呢。”
“目的达到就好。”管他方法如何。
“话说得漂亮,比较不会得罪人。”
“我从来没得罪人。”反倒是得罪他的人统统先完蛋。
“那为何不能对我好些?”满心纳闷。“好歹我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对吧?”
“我只在床上对人好。”
“……”
“抱这么紧做什么?不怕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我很冷啊。”入秋的夜格外冷,不想冷死当然要抱他取暖。
他拉起外衣,将两人包得密不透风。“这样还会不会冷?”
“好多。”有别于应子丹最近的轻佻,今晚的他令她很有安全感,不由自主想多依赖他,好似有他在,便不必再担心危险。“我们究竟在哪儿?”
现在才担心不嫌慢吗?“我们跌落另一个洞里。”
“上回栽入一个洞里,这次又跌落另一个洞里,怎么跟洞这么有缘呢?”
“还连累。”
“哎呀!”知道都是自己的过错,殷琥珀笑着道歉。“真的不是故意的,怕那条蛇会咬到,情急之下才……反正我们都平安无事,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吧?”
“你该庆幸没事,要不铁定拿你来陪葬。”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要怎么拿我出气都行,只要我们能先出去。”
纵使看不清的五官,应子丹也能猜出脸上此刻必定是堆满尴尬的笑容。“我一个人可以上去。”
“那我呢?”
“没听见我一个人吗?”
殷琥珀听,连忙抓紧他的衣服,以防他扔下自己不管。“那我呢?应子丹,该不会为要报复我而把我扔在里吧?”
应子丹敲头顶记。“你当是我什么人?”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