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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南临阿奴-第25章

小说: 南临阿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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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至今她早不知埋在何处,至死恨着他!恨着他!
  他悚然心惊。
  从头到尾,她是无辜的,是他被人骗了!
  骗他害死心爱的女子!
  他疯狂大叫一声,狠狠捶向壁画——
  “萧金凤!”
  一辆马车停在徐家的篱笆门前。
  徐烈风探头出去看,叫道:“五哥回来了!正好,我饭煮好了!”她满面笑着,刚把最后一盘菜端到桌上,出来帮忙搬东西。
  这两天五哥不在,她就一步步在竹篱外练着,最高记录居然可以走到二十五圈而不停止。再几天,再给她几天……
  她打开竹篱门一看,马车后头出现下半身了,她不由得足下一顿。光看下半身就知道绝不是五哥,因为是个姑娘嘛!
  五哥他哪带回来的?
  紧跟着,她讶了一声。这姑娘下了马车后,右袖居然是空荡荡的……有点眼熟,刹那间,她浑身硬直,再也动弹不得。
  那姑娘单臂自马车里扶下一名男子,那男子行动也不怎么方便,似乎看不清东西,全仗着这姑娘跟另一头人的扶持。
  “二哥,小心点。”细微的声音落入她的千里耳。
  她已经硬得像是北塘冬天里的冰柱了。
  徐定平淡淡瞟着这竹篱木屋,再扫过门口的徐烈风,落在她的白发片刻,声音略略有了点情绪。“还不把门打开。”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徐烈风十分僵硬,僵硬十分地推开门。
  徐长慕搀着徐二经过还在僵化的她时,俯头对她轻声说:
  “阿奴,你二哥跟四姐还活着。”
  活着……活着……都还活着……忽然间,她大叫一声,急忙奔进木屋,踢到门槛,徐长慕才扶徐二坐在长椅上,回头一看吃了一惊。
  “阿奴!”他及时跨步拎住她的衣背。她借力勉勉强强站稳后又是冲上前,逼得徐长慕不得不赶紧放手,以免她的薄上衣被他一把撕裂。
  “二哥!”她整个扑到长椅前,动作太快,膝头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发出撞击,徐长慕眼底微缩,迅速撇开视线。
  同时,徐二被她冲撞到,后脑勺撞到后头的墙上。
  她用力抱住徐二的腰身再也不肯放开。“二哥!二哥!二哥!”
  徐四眉头皱了一下,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揉着徐二的后脑,冷冷说道:
  “你是在报复你二哥吗?他现在身子还没养好,你想勒死他?”
  “没有……”她连忙放手,又手足无措,目光来回眷恋在徐二跟徐四面上,最后她紧紧抓住徐二衣袍一角,转头张望,看见徐长慕,露出这阵子最开怀的笑容。她笑道:
  “五哥!五哥!二哥跟四姐都还在,爹跟大哥还有三哥呢?是不是也……”
  “都走了。”徐二打断她。“都走了。我运气好,被你四姐救了,他们三个……早有预感,你也不必太难过。”
  她傻傻地瞪着他一会儿,又垂下目。“是……”
  徐长慕上前,想扶起她。“阿奴,起来说话,你不能跪在冷地上。”
  “不……我想……想这样就好……能碰到二哥,看见四姐……这样就很好了……”
  徐长慕闻言,转身离去。徐烈风正想细问他们,又见他走进屋里,这一次,他连问都没有问,在冰凉的泥地上铺上暖垫,再自她身后轻松地抱起她的身子。
  五哥这种拎小鸡的手法她早已习惯,初时她走几步累到蹲在地上喘气,都是这样被他抱回屋的,她本没有特别在意,但忽然对上徐四的目光,她心头一跳,五哥放她坐在暖垫时,她连忙回避他的扶持。
  徐长慕顺着她目波落在徐四面上。他美目稍稍眯些,逼徐四将目光移开后,他才在她身边盘腿坐下。
  第9章(2)
  徐烈风往左边腾了点位,摸到暖垫的质料,感觉十分缓和,想来是此次五哥一块带回来的……平常午后他会在门前做些粗工,她在旁帮忙削木时是坐在冰冷的地上,五哥他也注意到了吗?
  “怎么了?”徐二忽问。
  “长慕见不得阿奴冷着,抱她上暖垫坐着。”徐四在徐烈风瞪大眼中说着。
  徐二应了声,面色有些尴尬,犹豫片刻,伸出手碰到徐烈风的头发。“阿奴你……还好么?”
  “好……阿奴很好……”
  “你这声音……”
  “二哥听不清么?我说慢点……”她连忙道。
  “也不是。你这声音,跟以往真是差上许多,老五都跟我提过了,你……受苦了。”
  她闻言,立刻垂下眼。掩不住,豆大的泪珠直直滚落在衣裙间。
  徐二起了个开头,后头话顺上许多。他轻轻嘿了两声,道:
  “我还以为,就算徐家灭光,皇室也会护住你,哪知……你一对兄姐居然……”
  她头没抬,低低说着:
  “阿奴姓徐,不姓萧,如果哪日,二哥想将四国的姓全姓了,那阿奴也跟着二哥一一姓过一次。”
  他一怔,撇开脸。良久,他平淡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嘛,徐家兄妹不多不少就六个,虽然徐六在南临皇室眼皮下,不得不假装走了,但只要你活着的一刻,那就是随了我们姓。”他鼻息微重,语带不屑。“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眼睛瞎了,徐家自然是要的!不止要,连你婚前婚后都得姓徐!”
  徐烈风诧异地抬起头,望着难得激动的徐二。她见徐二又要摸她,赶紧凑上前,他本是要摸上她鼻梁上的粗疤,没想到摸到她满面的泪。
  他跟定平活着回来,她很欢喜么?
  “二哥,你眼睛怎么了?还能看见东西吗?大夫怎么说?”
  这真真奇怪,眼力不好了,反而能静下心听出阿奴语气里满满的关切。他以前怎么都没有注意到?
  他摸上一边的眼罩,略略平静道:
  “这眼罩里,已经没了眼珠,右眼时而清明时而模糊,也不知何时会看不见,大夫也无能为力。”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该有的回应,便问:“阿奴不问为什么吗?”
  “二哥跟四姐,都是为南临牺牲,何必再问为什么?”她沙哑着,小心翼翼捧过他的手。“以后阿奴来保护二哥跟四姐,来照顾二哥跟四姐。”
  徐二嘴角一抽。他看起来真的很需要人保护么?
  “不必保护我。”徐四在旁冷冷道:“我是缺了四肢么?不过是一条手臂,难道我不能用左手再拿刀么?”
  徐烈风素知她这个四姐性子硬,刚才她话真是说太快了,她正想谄媚一下,又听见徐二说道:
  “多亏你四姐拉了我一把,要不,今日我掉出的,是一条命,而不是一只眼。阿奴,这事我己跟长慕提过,本想终生不再回忆,但你是徐家人,自该知道自己亲人的最后一刻。”
  “嗯,我想听。”她轻声道。
  “那天,风很大,大得几乎快吹走人了,京师来了方三郎与圣旨,要徐家一门全回京师,一切兵务与兵符交给方三郎。长年以来,边关一定会有徐姓镇守,这全召回去,简直前所未闻,尤其小周刚交出降书,长慕曾说若有一日西玄欲取南临,必借道小周,眼下正是该防范的时刻,陛下为何召我们回去?陛下虽不喜我们劣民,但,绝不会无故下这种旨,背后定有原因,我们本想隔日快马回京搞清楚,再赶回边关,哪知……哪知他们来得那么快!那么猛!”徐二至今想来心有余悸,他紧紧反握住徐烈风的双手,咬牙道:
  “天快亮时,他们来了!方三郎与我们分批出战,风沙吹得几乎连人都看不见,天色一点亮度也没有,我们都知道不对劲,退不了……阿奴,原来西玄阴兵是一支轻骑……不就是一支轻骑么?怎么……风云变色了……我以为到地狱了……他们在我眼前肢离破碎了。如果不是定平及时拉我一把,今日我掉出的,不只是眼珠,而是徐家老二的头颅……定平的手臂也为了救我断了。等我清醒后,才知道所有出战的徐家军都死了。”
  “二……二哥……”她浑身颤抖着。
  徐长慕不动声色地抚上徐烈风的背心,往徐四看去一眼。徐四冷静地扫过她的白发以及徐二不宜再受激烈情绪的眼,接下徐二的话头,道:
  “有大半残缺的尸身都淹盖在沙土之下。是我先痛醒过来,我觉得不对劲,天太黑了,我昏迷绝不只一时半刻,为何天不亮?我确定我没有瞎,我挖了个坑,拖着二哥躲在里头,风沙一直在吹,我的理智告诉我,外头一直有人在走动,只是我看不见,只要天不亮我绝不出去。过了许久,天才慢慢亮了起来,我这才背着二哥离开战场。之后,遇上来边关的长慕,就在他的安排下暂时在附近的民舍里养伤。”她异常冷静,没有多余的情绪陈述,让说得激动的徐二与听得泪流满面的徐六都是一怔,一时回不过神来。好似一盆冷水泼在正在沸腾的热水里,情绪一时转换不过来。
  徐二先是回神了,他一激动这右眼更加模糊,模糊里还映着阿奴的发色。是呵,先前长慕就提过,都是些受重伤的人,情绪不易太过激动,尤其是阿奴……他从长慕嘴里听见阿奴似老人般的苍老,震撼得一整夜无法言语。
  沧海桑田,昔日在乎的,如今在他眼里不过小事。只要活着的人,能够继续活下去就够了。
  他情绪平复后,轻轻抚着她银白长发,摸起来跟年轻人发感差不多,怎会弄成这样呢?论南临……她也该有一份的……论胥人,她的血统让每个南临人都该奉她为神的,怎么到最后,却变成这样?
  徐烈风有点受宠若惊,不敢动弹。她听见徐二说道:
  “没有当下让你知道我跟定平还活着,是因为长慕说你那时也在生死一线挣扎,若然情绪波动过大,恐怕极伤身子。”
  徐烈风抹去眼泪,往徐长慕看去一眼,低声道:“五哥都在为阿奴想的。”
  徐二又道:
  “哼,他们居然用子虚乌有的神人名义来害你,都是为皇位吧。你是三名皇子里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如果陛下遗诏将你身分公开,并立你为继任女帝,那两人就与皇位绝缘了,所以他们用此法害死你,只是不知出计害你的人是大凤陛下还是夏王?”
  她闻言,轻声道:
  “不管是谁,对阿奴来说都已经没什么差别……”
  徐二点头。“说得好!不愧为徐家儿女!”他退疑一会儿,又撇过头有些别扭地说:“以往的事你都忘了吧……家里人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有些不服气,但,仔细想想,又与你何干呢……”
  “那,咱们换回爹的姓吧?以后二哥替咱们家开枝散叶……再也不姓徐。”
  徐二愣了一下,转向徐长慕。
  徐长慕淡定道:
  “是啊,以后开枝散叶都靠二哥了。生十个、二十个都成,等你老了,说不得儿孙上百呢。”
  徐二面部抽了一下。这开枝散叶听起来怎么像猪在做的事?以往他跟其他兄弟盼长慕开枝散叶就是用这语气吗?现在他来报复了?是不是太计较点了?
  “是是。”徐烈风积极地说:“等二哥完全好了,咱们就好好替二哥挑挑,二哥爱什么的咱们就去找!等明年就会有个白白胖胖的小二娃娃出来了!”
  徐二想问她:你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赶投胎。但一见她的发色,心头一凉。
  徐长慕起身,道:“二哥累了吧?瞧这一路赶的,要叙感情,睡足了吃饱了再说。阿奴,起来了。”
  他一把要先拉起她,徐二忽地抓住她的手。
  “二哥?”
  “阿奴!”徐二盯着她,重重说道:“如果你自认是徐家老六,就给我好好活下去!现在在徐家里,我说了算,你的父兄带着徐姓而逝,我绝对要延续下去!这个徐姓曾令我们风光,也为我们带来包袱、带来死亡,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姓徐,还会出战,你父兄都会出战!我们的背后,是南临!我们不能退!在圣旨来的前一天,你其他哥哥心里隐有预感,你三哥忽然找我说了许多家里事,我叫他住嘴,他也不肯,他突地提到你,说你是不是无辜了点,是不是下回回京与你说说话?这姓什么很重要么?如果能护住南临百姓,那,就算没有人知道是谁护的,他也是心甘情愿的。或许,小周送降书后等于将南临门户大开,我们都急了,再也顾不得那些表面的事了。阿奴,你小时在京师,每回送京师好玩的东西上边关给咱们时,信里总是有意暗示我们要关心你,我们看了就烦,这两年你只送边关需要的东西,少提自己了,我们反而心生愧疚,呵,这就是……你想远离了,我们却开始发现还有个妹妹……”
  “没有……没有……”徐烈风哽咽道:“阿奴是想……父兄不喜欢我……不必勉强……阿奴喜欢你们就够了……二哥,二哥……”
  徐长慕暗叹口气,轻轻自她身后环住她,以免这两人又要抱头痛哭伤情伤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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