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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良婿-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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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湜笑道:“记得,三爷那时不是想给冒澹川一个饭碗么?他那典签做得不错,肚子里还是有几分墨水的。三爷是不是还想再给他提一提?但再往上,只怕就要王爷点头了,在下做不得主啦。”

  张仪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心平气和下来:“不是这事儿,是王中丞之子请托我帮忙照顾崔家流放到林州妇孺那件事,我当时请托先生,看是不是能给他家换个地方。只要能远离西晋便可。先生记不记得?”

  崔湜微蹙了眉头道:“记得。”

  张仪正又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冬日之时,我又求过先生一遭。先生记得否?”

  崔湜挺起腰杆道:“记得。”

  “两次先生都应了我,先生记得否?”张仪正站起身来,俯下身子气势汹汹地瞪着崔湜,恶声道:“先生既不肯做,何苦要哄骗于我?在你眼里,我竟如此好欺?”

  崔湜不慌不忙地对着他深深一揖,正色道:“还请三爷见谅。您骂也好,打也好,此事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先生是父王面前第一得力之人,我哪里敢动先生一根头发丝?”张仪正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涩声道:“为何?你们可是族亲。当年你们两家人……”

  崔湜垂着眼豁出去似地道:“当年家母在世之时是来往得比较密切,但不怕三爷见笑,在下不过是为了尽孝讨家母欢心。实际上,在下一直十分鄙夷崔氏父子为人。已然断交,便不可能再多事端。”

  张仪正怔住,满眼的不敢相信:“可是你当初……”

  崔湜苦笑道:“三爷是要说只是流放崔家老幼,而非是罚没入官操贱役一事?彼时各大王府人人自危,在下便是顾着王爷也不敢插手。这事儿,恐怕去问许侯爷更好问得清楚些。”

  “又关许家什么事了。”张仪正沉默片刻。猛地指定了崔湜吼道:“我只问你,当初你母子逃难至上京,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更无余粮度日,若非是崔家老太太伸出援手。崔家老爷子替你引荐,你哪里又能有今日?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立刻便要伐晋,他一家老小都可能死掉,你却也不肯帮一帮?”

  早有伺候的下人闻声赶来,见状战战兢兢欲上前相劝,崔湜朝众人摆摆手,心平气和地看着张仪正渐渐变红的眼睛,淡淡地道:“三爷您太激动了。在下不帮,自有在下的理由,问心无愧。”

  张仪正的手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嘶哑着嗓子道:“你有什么理由?”

  崔湜皱了眉头道:“这是在下的私事。三爷不必得知。三爷若真是想帮那崔家,自可去求王爷,何苦来为难在下?但在下要奉劝三爷一句,同是做子女的,三爷便是不能替王爷分忧解难,也不要给王爷添麻烦。朋友义气要讲,却也要看能否作为。”

  “先生说得是!你这孽畜,片刻不在眼皮子底下便要犯事!还不赶紧给先生赔礼道歉?”康王妃一阵风似地走进来,堪堪拦在张仪正面前,对着崔湜深施一礼,抱歉道:“崔先生,对不住,这孽畜得失心疯了。”

  崔湜还了康王妃一礼,恭敬道:“王妃多礼了。说来也是在下欺瞒敷衍三爷在先,三爷生气愤怒也是有的。”

  “先生不必自谦,这些年先生做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总都是为了府里好。”康王妃转过身对着张仪正喝斥道:“孽畜,还不给先生赔礼?”

  张仪正却只是咬着牙愤怒地看着崔湜,康王妃岂容得他如此放肆?一个眼神扫过去,便有孔武有力的护卫上前强按了张仪正,逼他给崔湜行礼致歉。崔湜哪里肯受这种礼,淡淡一笑便托辞走开。

  康王妃晓得其尴尬,也不勉强,只回身瞪着张仪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晓事的小畜生!”话音未落,突地扶着额头呻吟了一声,身子一晃便往旁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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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失望


  第二更。

  许樱哥将已经变干变热的湿帕子自康王妃额头上取下来,又换了新的凉帕子覆上去。世子妃亲自捧了一盏黑乎乎的汤药进来,道:“三弟妹把母妃扶起来,该服药了。”

  “嗳。”许樱哥应了一声,与曲嬷嬷、秋实等人齐心合力将康王妃扶起来,从外头匆匆赶进来的王氏见机飞快坐在了康王妃身后,就将自己的身子做了枕头,让康王妃半倚半靠在自己怀里。

  世子妃凑到康王妃耳边轻声道:“母妃,母妃,您醒醒……该服药了。”

  康王妃却只是紧闭双眼毫无动静。妯娌三人对视一眼,各自焦虑忧心,曲嬷嬷擦了擦眼角,将一只筷子绑了纱布去拨康王妃紧闭的牙关:“只能硬灌了。”

  几人齐齐下手,可弄到全身是汗,药汁横流,康王妃也不过是堪堪咽下了小半碗汤药。想起适才太医说的话,众人心里都凉了一大截,若是康王妃就此迷瞪过去,可怎么好?世子妃咬了咬牙,语气坚决地道:“再端一碗药来,继续喂!”

  说是喂,不过就是灌,病人痛苦,灌药的人也痛苦,但中医对于此项病症并无直观有效的判断和应对,除了施针灌药别无他法。曲嬷嬷颤抖着手,道:“老奴来罢。”又嫌秋实等人手脚不利索,很凶地瞪了众丫头一眼,吓得本就战战兢兢的丫头们越发抖索。

  世子妃看了看曲嬷嬷那抖个不休的手和已经扭曲的表情,平静温和地道:“算着时辰王爷就快要回来了,三爷只怕要不好。嬷嬷不如去看一看,再弹压一下其他人等,省得人心浮动,有小人趁机作祟。”

  曲嬷嬷站着不动。王氏忙柔声宽慰道:“嬷嬷,现下只能靠你了。咱们不能先就乱了阵脚。”

  曲嬷嬷叹了口气,转身往外。待走到门前,突地回眸愤怒而阴沉地瞪了许樱哥一眼。许樱哥一怔,随即无语苦笑。这是怪她没有拦住本该禁足的张仪正,反而劝下袁嬷嬷放任张仪正出门,这才惹出这场祸事来罢。

  世子妃看得真切,拍拍她的手,轻声道:“三弟的性子我们都知道。不怪你。不过日后你还该多劝着些才是,你是他身边人,得多尽心。”

  进门第四天的新嫁娘,她实不知道张仪正在府中也能惹大祸,实不知张仪正会为了崔家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若只是为了王书呆一句请托。张仪正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那个单纯只为讲义气的范畴。但不管怎么说,正如当初惠安郡主和她说的那般,王府娶她进门就是要她好好看着张仪正,尽量少的或者说最好避免让其犯横犯错。这是她的工作和责任,张仪正犯了错就是她失职。一个与她离心离德,桀骜不驯的丈夫,却要求她从灵魂管到**,这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许樱哥没法儿吃糖一样地毫不犹豫地应下世子妃的要求。

  世子妃见她垂眸不语。只得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提这件事。王氏左看看,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大嫂也是为了你们好,虽则着实委屈为难了你,但你得想办法。你想想看。他犯横,不管有理没理,还不是你跟着吃亏受累?”

  许樱哥轻轻点了点头。

  王氏温和地替她理了理鬓发,道:“好啦,咱们新娘子受委屈了。日后等三弟懂事了,让他加倍补偿你。”

  许樱哥沉默地帮着把康王妃身上被药汁弄脏了的衣物轻柔地换下。

  “如何了?”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靴声,康王人还未进门便出了声。许樱哥等人赶紧起身行礼让到一旁,康王快步走到床前拉起康王妃的手,浓重如墨的双眉紧紧皱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烦恼焦虑。

  世子妃忙轻声把太医的诊断说出来:“痰浊壅塞,瘀血内阻……”

  康王用力地挥动了一下手,闭了闭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世子妃犹豫片刻,示意两个妯娌及房中伺候的丫头一起退出去,只留康王在室内陪伴康王妃。

  室外阳光灿烂,春光正好,人立在日光下已经有些热了,许樱哥默然立在廊下阴凉处,沉默而探究地看着跪在院子里青石板地上的张仪正,她想不通。张仪正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茫然而冷漠。许樱哥垂下眼,转而看向阶下石缝里开出的那一朵蓝色的小野花。

  “哎呀,这可怎么好?”宣侧妃卷着一阵香风踉踉跄跄,悲悲切切地从外面直奔进来,身后还跟着张仪端和张仪明兄弟二人,三人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王氏皱起眉头,迎上前去拦住宣侧妃,道:“您这是?”

  宣侧妃将块帕子蒙着眼,悲悲切切地道:“早上王妃还在和我商量小四的亲事,一会儿功夫不见,怎地就犯了病?也没个人来同我说……”

  世子妃咳嗽了一声,紧赶两步上前温言道:“您也不要太着急,这要生病是没办法的事情,谁会知道什么时候就病倒了?王妃这病经不得吵闹,您还是不要哭了。”

  宣侧妃却只是抽噎着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该我在王妃面前伺疾,如何无人告知于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坏,怎么没良心,不闻不问呢……”

  无非就是想在康王面前撇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康王妃面前伺疾而已,众人心知肚明,却不能挑破了说,便都只垂了眼不语。整个院子里只能听到张仪端苦苦相劝的声音:“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张仪明则问道:“不知母妃现下如何了?”

  世子妃眼皮也不抬地道:“病情已经稳定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被吵着。”

  帘子被人从里掀起,康王黑着脸走出来,威严地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冷淡地看着宣侧妃道:“你先回去,没事儿就别在这里晃了,管好自己的人,做好自己的事。”

  宣侧妃委屈而悲苦地抬起眸子看着他,怯怯地道:“王爷……让妾看看王妃吧,让妾伺候她……”

  张仪端不露声色地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宣侧妃便不再说话,眼泪却止不住地扑簌簌往下落,顷刻间淡紫色罗衣便被晕染开了一大片。康王的眉头皱起又放松,无声地叹息了一声,用力摆了摆手。张仪端便同张仪明使了个眼色,将宣侧妃连拉带扯地弄走了。

  康王的目光掠过廊下站着的世子妃、王氏、许樱哥,缓缓落在了张仪正的身上,瞳孔一点一点缩小。

  世子妃胆战心惊地道:“父王还请息怒,听儿媳一言。”

  康王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只是因为说话的是世子妃,是一向深得信任倚重的长媳,所以才勉强忍住了,淡淡地道:“我有分寸。”言罢转头看向张仪正,张口预言。

  王氏猛地推了许樱哥一把,许樱哥垂着头走上前,沉默地拜倒下去,却一个字也不肯说。康王垂眸看了她片刻,道:“我知道了。”言罢大步走到张仪正身边,道:“走。”

  张仪正起身,垂着两只手跟在康王身后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世子妃摇摇头,缓步走入康王妃房中,王氏将许樱哥扶起来,低声道:“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先备些清水,再备些棒疮药,只怕等到人回来的时候便脱了层皮。”言罢也随世子妃入了内室。

  许樱哥看向一旁的青玉,青玉屈了屈膝,领命而去。许樱哥揉了揉眉心,吸了口气走到小厨房里,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沉默地煎药,熬粥。粥在砂锅里噼啪作响,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稻米的清香,许樱哥的脸被灶火烤得炙热,眼睛却越发幽深沉静,切菜的手稳定而富有节奏感。

  很快便有人将此事报给世子妃同王氏知晓,世子妃沉吟片刻,微微欣慰:“由得她去,前头一旦有消息了立刻来报。”

  皮鞭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呛鼻的血腥味儿,张仪正趴在春凳上,死死咬着牙关,豆大的冷汗不住地从额头浸出又滴落,他却始终也没有发出一声求饶或是叫喊。

  康王打得累了,将鞭子扔进水桶里,桶中的清水顿时晕开了无数朵绚烂的红花。有小厮战战兢兢地奉上茶来,康王掀开碗盖一饮而尽,随手将茶盏扔到小厮怀里,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俯瞰着张仪正道:“这一年多来,你着实令我失望得紧。我竟不知道,一个莫名其妙之人的请托便比你母亲的命更重要,便比这一大家子人的命更重要。你,姓张,还是姓崔?”

  一滴汗水滑入张仪正的眼睛里,刺得他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握紧了春凳凳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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