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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凌烟乱-第22章

小说: 凌烟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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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也不做挽留,他们都是爽快人,况且如今已然达成共识,也没有必要再像别人一样假意敷衍应承。他目送轻寒出去,唇角含着淡淡笑意。
  如今,两人虽仍不能成为友人,但这一结盟,也已然注定了他们此时不再是敌人。
  轻寒走到门边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陡然回过头,问道:“南风兄可知凤珝其人?”
  南风毫不犹豫应答:“天绝门门主凤珝,天下谁会不知呢。”
  “那”轻寒不依不饶,目光紧紧盯着坐在桌边毫无异样的南风,“南风兄可知凤珝如今的下落?”
  听轻寒如此问话,南风禁不住笑出声来,放下手中杯盏,抬首迎向轻寒逼人目光,回应道:“江湖传言,凤珝三年前大婚当日失了踪迹,无人知晓其行踪。然年前我奉了义父之命,寻到此人并取其首级,难不成轻寒兄对此事未有耳闻?”
  诚然,南风之所以能够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不正是由于取了凤珝的项上人头么。不然,今日的他也未必能够坐上明月城城主的位子。
  南风轻笑,像是嘲弄轻寒不闻世事的无知。
  然轻寒并不气恼,淡淡说了句“是在下愚昧了”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南风的轻笑声仍未散去,伴着轻寒离开时的背影,一同被带了出去。当轻寒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那一抹笑容终是凝在南风唇边,弧度犹在,却换上的是略带森寒的冷笑。
  在他面具之下的面容上,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杀意。
  日上正午十分,太阳悬在头顶迸射着灼灼之意,轻寒回到了客栈,同缦舞二人用了午膳。随后,他又出去准备起了重新赶路用的马车干粮之类。
  回来时,望见缦舞在卧榻上睡去,不忍将她唤醒,取了条细毯盖在她身上。
  而这缦舞本是浅眠,稍一动静便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望着轻寒道:“师父,可是要赶路了?”
  轻寒揉了揉她的发,柔色显于面上,“无碍,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等你睡醒了再上路也不迟。”
  “不了,还是赶路要紧,在车上打个瞌睡也是一样。”缦舞一骨碌从榻上翻身起来,整了整衣衫,又将收拾好的包袱取出拿在手里,一副立马就能赶路的样子。
  她自知不能让他为了自己而耽误了行程,既然是他的徒儿,自是该为他分忧,而非徒增干扰。
  更何况,她已不能确定自己能在他身旁停留多久
  坐上马车复又行路,轻寒与缦舞面对面坐着,各自想着心事。车里静悄悄,只有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绝于耳,证明着时间并未凝结。
  缦舞望着窗外,再一次想起了在“无双楼”时那一幕幕,与南风之间的对话,在她心底萦绕不去。
  她本是毫无犹豫便能决意留在轻寒身侧,可今日当轻寒回来,一言不发,什么事儿都未有与她道明。这让她心中隐隐感到失落。
  是不受信任,还是不够资格与之分担。缦舞在脑海中胡思乱想起来。
  从未后悔过用那样的方式救了轻寒,也从未想过需要什么回报。名分也好,情意也罢,若是当初就考虑了这些,必然不能安心为轻寒解毒。
  其实事后她也并未要求过些什么,能够重新回到他身边,看他无碍,她便圆满。
  谁人说,欲念犹如一方无底洞,只会让人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感情是否也是如此,叫人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却仍是为了那个心底之人挂念于心。
  缦舞望着飞速后退的景物,眼神逐渐变得迷惘。她并不后悔自己当初所做决定,只是,在这之后呢,她又有何理由能够继续留在他身边。
  还是说,明月城回来之后,她还是应当回去空音谷,不问世事,了却凡尘。
  《凌烟乱》苏窨 ˇ人亦无常情ˇ
  马车内一阵静默,沉闷得有些难受。缦舞不安摩挲着手掌,接着,触摸到腕上那枚温润,心底狂躁倏地降温。世人诚不欺她,玉乃世间温润雅致至极之物,能抚慰人心,安平焦躁。
  犹如涓涓暖流涌过心头,再多的焦虑难安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一旁轻寒并未留意到缦舞面上情绪变化,此时的他,自个儿也正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心中抑郁无处纾解。
  那个南风自称并不知道凤珝下落,但这样的回应并不能解开萦绕轻寒心头良久的疑惑。但凡他认定之事,绝不会轻易妥协。
  只是,轻寒如今唯一的担忧,便是缦舞。他莫名紧张,若是南风果真如他所猜测那般,那他对缦舞便决然不会如此轻易放手。
  并非对缦舞没有信心,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经意一瞥,轻寒目光落在缦舞腕上。只见她正不自觉摆弄手腕上那枚白玉镯。
  白玉镯?轻寒微微蹩眉。他记得初到南溟时她的腕上并没有这么一枚饰物才是,怎的突然冒出来?
  仔细回忆一番,似是在她去赴南风之约前仍为有见到过镯子,难道说,是在那时
  思及此,一股无名之火在他心头噌噌窜起。
  虽说心里已是惊涛骇浪风卷残云,轻寒面上仍是佯装不知情,随意开口问道:“舞儿,你手上这镯子煞是好看,可是在南溟时哪家铺子里购置的?”
  缦舞脸颊上浮起一丝红晕,挣扎了下,还是决意实话实说。
  她将自己与南风会面时二人之间的对话,以及对方赠与自己这枚羊脂白玉镯之事,一五一十统统讲予了轻寒知晓。
  听她说着,轻寒搁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攥成了拳,往袖子里缩了缩,不愿被缦舞看见。
  “如此说来,那南风对你也算是另眼相待了。”轻寒竭力保持镇定,因压抑而略显沙哑的声线隐藏着他全部情绪,“虽说你是我徒儿,可另一方面你也是医仙华扁鹊之义女,行医之事,我自不能左右你的决定。”
  看着缦舞略显失落的神情,轻寒咬咬牙,然有些话即便并不想说,仍是会莫名地脱口而出,“你若答应了南风留在明月城,我自然也不会拦你。”
  这本是最最正常普通的话语,不知为何此时进了缦舞耳朵里竟凭空多添了几分刺耳。
  分明是师父尊重自己决定,分明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释然,可为何,心里却不能说服自己,泛起隐隐失落?
  缦舞殊不知自己眼下的表情,有如被遗弃的小宠,失落,悲伤,透过眼眶隐隐向外溢出,难以自持,情难自禁。
  轻寒怎能料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语,会让缦舞心痛至此。他又如何能够料想,对于这个自己一心一意想要护其周全的女子,伤她至深之人,也正是他轻寒自己。
  将视线再度移向窗外,白玉的温润再不能抚慰缦舞的心,冰凉之意蔓延至全身,仿若全身血液在一瞬间凝结,停滞不前。
  窗外风景此时看在眼里,已然失却了颜色,不再赏心悦目。
  马车驶出南溟,全速奔跑在荒郊野外的陆地上,颠簸得有些厉害。
  倏地,伴随着一声马蹄嘶鸣,马车霍然停了下来,缦舞身形不稳,一下跌入了轻寒怀里。
  “啊,抱歉师父。”缦舞赶紧起身,面上潮红泄露了她的心绪。
  轻寒呐呐地“哦”了一声,却若有所失般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臂。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一次意外,竟让他心生不舍。
  然事态变化由不得他多做思索。
  “小心。”轻寒敏锐地察觉到马车外诡异紧迫的气氛,压低了声音向着缦舞说道。
  缦舞自然也感受到了气氛紧张,默默估算了下,来者少说也有十七八人。
  听这脚步声,正辆马车此时应当已被对方团团围住,缦舞正打算出去迎战,被轻寒一把按住。
  轻寒朝她摇了摇头,“待在里头,交给我就行了。”
  语气坚定,透着股子浓浓安全感。
  缦舞心头一热,心底涌动着千百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然方一对上轻寒有意避开的冰冷双眸,她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再度回过神来之际,轻寒一一掀车帘子纵身跃出,与那群不速之客缠斗起来。
  缦舞心下担忧,忍不住卷起窗帘子,探出头去张望外头的情况。
  只见轻寒手中长剑挥舞,身子轻盈,“唰唰”几下干净利落地将长剑送入几人胸腔,骨肉撕裂,以及歇斯底里的哀嚎。
  又一人与轻寒正面交锋,激战正酣,另一人从背后偷袭轻寒,眼看着长剑直逼他后心,轻寒头也不回,腕转剑花,将对面那人手中兵刃挑飞,剑身一顶,被击飞的兵刃径直飞向轻寒身后,直入偷袭者心门。
  身后那人痛苦惨叫一声,应声倒地。
  轻寒目光一沉,顺势剑锋一转,抹过了对面那人的脖子,鲜血迸射而出,溅洒一地。而轻寒身形微动,恰好未被那肮脏殷红浸染。
  杀意尽显。
  轻寒眸光直诉说着他此时唯一目标。
  杀。杀。杀。
  森寒之气凝聚在其周身,仿若筑起一道冰冷肃杀的屏障,以退为进,似守还攻。就连剩下的那几个杀手,都忍不住浑身上下打了好几个激灵,将轻寒包围在中央,却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人非草木,更何况谁都不可能在明知可能会丧命的情况下,舍弃生死。
  “怎么,还不动手?”轻寒冷冷扫过他们,口气轻蔑,“你们一并上吧,我还要赶路,可没时间同你们这群小猫小狗虚耗时间。”
  轻视之意表露无遗,分明是直白的挑衅,对方即便心底怨恨,仍是不敢贸然冲上前去,挥舞了几下手中兵刃,像极了收到胁迫的牲畜,本能发出自卫攻势。
  然,六七只小野猫,如何敌得过一只阴鹜凶狠的猎豹?
  不愿再多耗费时间,轻寒眸光霍然一黯,脚尖点地凌空跃起,速度之快绝非常人肉眼可以捕捉。
  再当他落地之时,就连那几名杀手都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瞪大双眼面面相觑,着实弄不明白方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后,他们不必再去弄明白了,亦不再有这机会去明白。
  “嘭!嘭!嘭!”
  接连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余下那几名杀手连个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挺挺地往地上仰面倒去,再没能爬起来。
  始终在马车里关注着轻寒一举一动的缦舞,也被他这非人般武功吓了一大跳。自打三年后重遇轻寒,缦舞便觉得他似乎在某些方面有了变化,一直未曾细细追究,而今终于得出结论。
  那便是暴戾。
  这是在曾经清冷淡漠的轻寒身上,从不曾出现过的。暴戾,在他杀人时尽显无疑。
  同时,区区三年时光,怎的轻寒的武学造诣竟能突飞猛进至这般地步。当年的他诚然已是高手,武林之中难得敌手,现如今,恐怕就是凤珝出现,也未必能够招架得住轻寒十招!
  这确实太过匪夷所思。是怎样的境遇,能让一个人的武功在短短三年之内,达到了这般登峰造极的地步。
  缦舞百思不得其解。
  其中最不能想明白的,尤属轻寒的武功路数,与当年的他早已判若两人,诚然像是另一种武学。
  今非昔比。这样的变化叫缦舞像是被人狠狠击晕了是的,心里头闷闷的,甚至有些莫名慌乱。
  风吹动轻寒衣角,浓重的血腥味伴着风起风落而逐渐散开,轻寒身上的肃杀寒意却并未逐渐消退下去,这让马车内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缦舞隐约升腾起一股担心。
  她再不能隐忍,跳下马车疾步跑到轻寒身旁,不自觉扯著他的衣角,急切问道:“师父,怎么样了,没有受什么伤吧?”
  轻寒不着一丝温度的视线落在缦舞扯着自己衣角之处,似是缓和了些许,“就凭他们,如何能够伤得了我。”
  “那就好,那就好。”缦舞舒了口气,却在看见轻寒清白交加的面色时,又狠狠悬了起来,“师父,你果真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不必这样大惊小怪。”轻寒语气生硬,面色愈加难看。
  缦舞瘪了瘪细眉,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可否告诉我,这三年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危险之事?”
  轻寒从鼻子里冷冷“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扬起下颚,“危险之事?真是可笑。这三年,我不过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同时也让凌烟山庄一步步立于武林不败之地罢了。这也算是危险之事么?”
  这样狂妄、无足轻重的口吻反倒让缦舞愈加担忧起来,轻寒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又是一阵白,显然是气血上涌、内息不稳的表现。
  “师父,”缦舞定了定神,觉着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请让我为你把一把脉吧。”
  轻寒不屑地挑眉,“你以为对付这么几个杂碎为师便会有何不测,也未必太小看我了。”
  不带情意的话语,一字一句敲击在缦舞脆弱心头。但此时此刻她早已没有功夫再去追究轻寒的语气,这般狂傲轻佻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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