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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凌烟乱-第10章

小说: 凌烟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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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宁打开牢门,凤珝刚打算踏进去,他出声制止道:“主子,牢里湿气太重,主子有什么吩咐就让属下代劳吧。”
  凤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区区一个水牢,他凤珝岂是娇贵身躯。
  弯腰踏了进去,冰凉刺骨的水漫过双膝。凤珝不以为意,径直朝着那两名刺客走去。
  水波泛起阵阵涟漪,拍打在身上,那两人像是察觉到了,双双从昏睡中醒来,一脸警惕地望着立在他们面前的凤珝。
  他们自然能够认出此人,天绝门门主,凤珝。
  睁开眼的刹那,这两名刺客皆在心底惊叹了一把。这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天绝门门主,竟是如此妖孽般的尤物。
  只是,蝴蝶愈美,毒性愈强。
  凤珝的目光冷冷落在二人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之上,显然在他来前,休宁已经对他们用过刑,一条条狰狞的伤口,像毒虫般爬在身上,皮开肉绽。
  他眸光微黯,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口,将里头的粉末洒在二人身上的伤口上,顿时,本已结痂的伤口再次迸裂,鲜血顺着他们的身躯滑落,交融在混沌不堪的水中。
  在两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凤珝神色不变,仿佛眼前不过是在上演一场戏文,而他,只是那个近距离看戏的人罢了。
  空旷的水牢中,回荡着两人痛苦嘶鸣的声音,他们挣扎着扭动身躯,只让伤口撕裂得更为严重,浊不见底的水逐渐变得暗红。
  血液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合着他们痛苦的惨叫声,让驻守在水牢门口的几名天绝门弟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凤珝对此充耳不闻,随着药力渐失,那两名刺客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才开口问道:“向舞儿洒了毒粉的是哪一个?”
  休宁寻思片刻,摇摇头,“回主子,当时场面混乱,属下记不得了。”
  “哦?这样么。”一抹残忍的神色掠过凤珝眼底,“既然如此,就剜去你们二人一人一只眼珠好了。”
  “主子可需属下代劳。”休宁问道。
  “不必。”凤珝面不改色地回道。
  这是关乎缦舞的事情,说什么他都必须要亲自动手。胆敢伤害缦舞,他必然叫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又是两声凄厉的惨叫,两名刺客相继被剜去一只眼珠,鲜血漫出眼眶,爬满了二人的脸颊。
  而水上漂浮着的两枚球体,正是他们被凤珝以匕首剜出的眼珠,上头仍残留着丝丝未被浊水涤荡的血色。
  凤珝冷眼瞧着因剧痛而再次晕厥的两人,轻蔑地勾了勾嘴角,不屑地说了句:“这样就晕过去了么?不过,这还只是开始。”
  一旁的休宁适时往晕死过去的两人脸上各自泼了盆凉水,止不住一个激灵,二人再次苏醒过来,忿忿地望向凤珝。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说出来,我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凤珝的声音里褪去了往日柔媚,余下的只有不着温度的低沉。
  其中一人咬着牙,似是要将这泯灭人性的凤珝生吞活剥了似的,“有胆的就直接杀了我们吧,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
  “杀了你们?”凤珝忽然笑了起来,“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命么?”
  他如今所做的,不过是给这两人一个机会,两条路,前者受尽折磨,后者一刀毙命。说到底,两条都是死路,就看他们是不是想再多受些折磨。仅此而已。
  凤珝从没想过,让伤害缦舞的人能够活命。
  重新走出水牢,凤珝的衣衫上面沾染着点点血迹,这让守在水牢门前的众人都是一惊。
  他们的门主,从来都是杀人于无形,手不沾血,衣不染尘。而如今,他竟是这副略显狼狈的模样。
  在水牢里发生过什么,除了时不时传出的凄厉哀嚎,他们无从得知。
  转眼往凤珝身后望去,众人又是一惊。金银妖瞳休宁,从来不在他们面前现身,传说中凤珝身边最强的隐卫,方才进去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并没有看清楚,如今瞧见了他那双具有代表性的金银妖瞳,皆是一阵抽气之声。
  凤珝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踏着步子离开,而休宁也再一次没入黑暗之中,除却凤珝,再没人知道他的方位。
  一路踱步回房,沾湿的衣角不停往下滴水,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迹。期间夹杂着些许血色,这血却并非凤珝的。
  方才在水牢之中,那二人抵死不愿供出是何人指使,其中一人甚至企图咬舌自尽。但凤珝岂会容他们如此安乐死去?
  一一点了他二人的穴道,封住他们的动作,又一遍又一遍施以酷刑,将其折磨得生不如死。
  但凤珝并未因此感到释怀,对他而言,此时关心的也只有缦舞一人而已。
  回房换了身干净衣服,他又忙不迭地去到缦舞房里。见她尚未醒来,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凝视她的睡颜,变态不能移开视线。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缦舞隐隐觉着身旁似乎有他人气息,本能地从床上惊坐起来,警惕地问了声:“谁?”
  话一出口,登时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淡淡檀木香沁入鼻腔,安抚着她那颗急速跳动的心。
  “凤珝?”对方轻轻点头,缦舞这才松了口气,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多有不妥,“你”
  才要出声制止,却被凤珝打断:“今日起,你便搬到我那间与我同住吧。”
  这话出自凤珝之口,不是询问,只是告知。一切他都已决定,由不得缦舞说不。
  可怜缦舞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只能这么任人摆布地被搬进了凤珝的房间,连句话都插不上。
  她自然懂得凤珝的用意,无非是想要就进照顾自己。只不过,如此一来,她更加觉得自己的无用。失了一双眼,便失了生活么?
  好在缦舞搬去凤珝那间之后,凤珝倒也并未为难于她,大床让出来给了缦舞,凤珝自个儿只能屈尊睡在卧榻上,反倒让缦舞觉着有些不妥。
  谁想凤珝也是个认死理儿的主,说什么也不愿让缦舞睡在榻上。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缦舞只能认命。
  缦舞本担心凤珝这厮会对她图谋不轨,那也难怪,孤男寡女夜夜同居一室,哪个姑娘不得多防范着点儿,更何况先下的她双目失明,就连白天黑夜都无从知晓,心里的防线更是比别人都厚了点儿。
  好在几日来,凤珝顶多不过言语上轻薄两句,没见出格之举,也让缦舞渐渐安下了心来,不再心存疑虑。
  平日里二人共处一室,虽说偶有不方便的地方,但时间久了,大多也就习惯。倒是缦舞因为眼睛的缘故时常有所不便,凤珝都能在一旁帮着些,让她宽心不少。
  这一来一往,日子过得倒也太平。
  或许正是需要这样亲密的接触,才能让人卸下心防,卸下了心防才真正能够不再以偏见的角度去看待彼此。
  缦舞即是如此。
  就连她自己都能够明显感受到自己内心正发生着悄然变化,对天绝门,对凤珝。
  这个男子对她而言,曾经是敌人,如今却与她相依相伴,这是怎样的变化?还是说,命运太过捉弄人,让她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转变。
  且不说性子淡漠,缦舞深知自己的性格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转变,却不想竟栽在了这个尤物般的男人的手里。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样亲密无间的生活当中,自己心里的某处,已有了这个男人的身影。即便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凌烟乱》苏窨 ˇ人言诚可畏ˇ
  缦舞同凤珝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好些日子,凤珝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缦舞一面感动,一面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时常抚着心口问自己,现如今在自己心里头住着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答案总是不得而知。
  凤珝自然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对缦舞好则好矣,并未提过任何非分要求。这一点倒是让缦舞很是窝心。
  仅从这点上来看,至少能够说明他对自己的好别无目的,她在心安理得接受的同时,也不用瞻前顾后担忧得太多。
  春意渐浓,院子里柳絮纷飞,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
  午膳过后,凤珝特意搀着缦舞到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
  缦舞脸上缠着的白绫早已摘取,漆黑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泛不起丝毫往日光彩。深黑色的混沌,万物在其之内都得不到映照。
  即便外表看上去如何与常人无异,但失明就是失明。无力回天。
  只是,眼睛看不见,听觉往往会变得格外敏锐,这样的现象很难解释。偏偏缦舞就是如此。
  凤珝扶着缦舞在院子里头随意走着,途经一处假山的时候,缦舞突然停下脚步。凤珝刚要低头询问,只见缦舞屏息凝神的模样,似是在侧耳聆听着什么。
  于是,他也不再言语,顺势仔细听了起来。
  果不其然,从假山后头隐约传来两名女子对话的声音,想必是府里的婢女在那儿聊天。
  “门主最近和那个缦舞姑娘走得很近呐,都住在一间屋子里头了。啧啧,这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吧?”
  “我说你说话小声点儿,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是怎的。体统什么的,有你说话的份儿没有?人家是门主,门主的话岂是你能在背后乱说的。”
  “嘁,我又没有说错,你说那缦舞姑娘不是凌烟山庄庄主献给我们门主的嘛,指不定就是凌烟山庄派来的细作。你瞧她那狐媚样儿,门主果真被她迷得服服帖帖的。”
  “细作?可她不都瞎了吗?”
  “瞎了又怎样?苦肉计你懂不懂。门主俊逸非凡名满天下,瞎了一双眼睛就能和门主同寝一室,换做是我我也愿意啊。”
  “噗嗤——我看你是迷上门主不能自拔了吧。”
  “那是当然。我就想不明白了,门主好端端的和那个缦舞姑娘睡一块儿,也不怕人说闲话么,好歹是我们天绝门门主啊,这么轻易就被那个女人给够了魂儿了,还真叫人窝火。”
  “你火个什么劲儿,咱们不过是做丫鬟的,多做事少说话。莫非你还想攀上枝头做凤凰不成?”
  “呸,你就寒碜我吧。不过我猜啊,那位缦舞姑娘八成也是双被人穿过的破鞋了,要不然门主怎么还会这么心安理得地天天与她同进同出。”
  “门主不知早说了,那是为了照顾人家嘛。”
  “得了吧,照顾?照顾照顾可就该照顾到床上去了吧。”
  凤珝眉头紧皱,低头看见缦舞的脸色愈渐铁青,她剧烈起伏的脊背泄露了她此时血气上涌的心境。
  后面那两名婢女又说了什么,缦舞已然听不清楚,脑中“嗡嗡”作响,像是炸开了一样,全然不能思考。
  只是,她有何能够反驳?她们说的并没有错,她确实是个瞎子,也确实与凤珝同处一室朝夕相处已久。于情于理皆有不合。
  一切道理她都明白,可她仍是按捺不住心头翻涌而上的气血,“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地上,溅在假山上。
  “舞儿?!”凤珝扶住缦舞摇摇欲坠的身子,关切地望着她。
  缦舞护住心神敛起情绪,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不着痕迹地从凤珝怀中挣出,摇摇头表示没事。
  那两名婢女听见动静后慌慌张张跑出来,一见凤珝与缦舞,立即白了脸,腾地一声跪在凤珝跟前,嘴里念着:“参见门主。”
  她们头也不敢抬起,冰凉的地面甚至没有落在她们身上的凤珝的眸光来的森寒。
  凤珝冷冷地望着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的那两名婢女,心中猛然窜上的怒火无论如何都难以克制。倘若只是在背后胡乱说些他的坏话,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是,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触犯了他心中底线,甚而害得缦舞吐血。
  他如何能够饶过她们!
  长剑出鞘,光影闪烁,只一阵风呼啸而过,便听两声沉闷的“噗通”声,刚才还活蹦乱跳乱嚼舌根的两名小丫头,瞬间化为两具冰冷死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杀了她们?”即便双目失明,好歹习武也有十年之久,这点风吹草动还是能够察觉的到。缦舞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比方才自己吐血之时浓重很多。
  凤珝不以为意地收起剑,“我天绝门不需要这样在背后乱说闲话之徒。”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抑或是,佯装无事。
  若是往日里,缦舞兴许能够从凤珝的话音中寻得对方的情绪,只是如今这样连她自己内心的纠葛都无法解开,又如何能够顾到他人?
  缦舞落寞悲戚的表情尽数落入凤珝眼底,杀得了两个婢女又能如何,终是不能解开她心里的结。他知道方才的那段话会让缦舞一直这么耿耿于怀下去,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将那两个婢女杀个几回都不足以弥补她心头的缺口。
  就如同木板上钉入的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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