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祭-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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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箱子说道：“这里离港口很近，明天一早就有一班船就要装箱启航。我会叫手下把你们放到其中一个箱子里，若老天有眼，你们便可获救，否则出海后你们再难回来。”　　　　寒皖晨打量着那些箱子，发现它们都钉得非常结实，外面还加了铁皮保护，单凭两人之力徒手空拳是绝对不可能打开的，而且箱子没有透气孔，恐怕不到明天早上，两人就会窒息而亡了。他脑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但是却没有一个可以派得上用场。　　　　他微垂下眼，却看到寒采薇不惊不惧的眼，想到她说过的话“不是想和他共死，而是想和他同生”，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看向虎哥，说道：“多谢虎哥手下留情。”　　　　虎哥略一颔首，走了出去。身后，一群人将两人围了起来。

第　38　章　　两人被带上集装箱，箱口很快封上了。听到外面上锁的声音，两人心里都是一紧。　　　　在不见天日的箱子里，连彼此的心跳都那么清晰可闻，轻柔的呼吸就在耳畔，死亡的恐惧反倒不那么强烈。　　　　寒采薇不死心地在周围摸索了一下，没有发现一个破绽，箱子真是密不透风的。寒皖晨倒没有太过意外，只是拉了她坐下，尽量减少活动带来的氧气消耗。　　　　生死只在一线间。　　　　寒采薇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想到会和你死在一起。”语气略有些低沉，也辨不出悲喜。　　　　寒皖晨握紧了她的手，说：“不知为什么，我在这一刻却很安心。尘世间有太多纷扰，人不可能活得那么简单，而这一刻，只有你、我，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只有彼此，是最好不过的事。”　　　　这时箱子颠簸了一下，应该是被搬动了起来，不久，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还有风的声音呼啸在耳边。　　　　一辆最不起眼的货车奔驰在这样苍茫的月夜里，行色匆忙，没有任何人会猜测到有两人被这车带向他们吉凶未卜的命运里。　　　　寒采薇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尽管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这一天，和自己最痛恨不过的人生死与共。他给她的伤害也许是一生一世都弥补不了的，他的眼里没有出现过愧疚，也从来没有请求过她的原谅，而她也根本不打算原谅他，但就是这样奇妙的关系，这样舍生忘死的纠缠，彼此却成为了最了解对方的人。在前一刻，他们是对手，尽极心力猜测对方心意，编织一个个精心局，而这一刻，却成了生死同盟，一个眼神就可以传递一切情愫。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人都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各自想着逃脱的办法，可是仍是一筹莫展。寒皖晨为了寒采薇的安全，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通讯工具，到达的地点也非常隐秘，恐怕东尼一时难以找到。而此时照车行的方向，应该离C市很远了，就算东尼赶到，恐怕两人早已窒息而亡。　　　　尽管一动不动，箱内的空气仍渐渐稀薄，两人呼吸都开始急速起来。寒皖晨拼命稳住呼吸，抓紧了寒采薇的手，听到寒采薇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才安心了些。　　　　两人还剩多少时间，十分钟，二十分钟？再怎样氧气终究会耗尽，两人更加速了氧气的消耗，若是只有一个人的话，可以撑得久一些的，获救的机会也会大一些。　　　　人在险境中都有求生的本能，为了生存，什么仁义、信念、尊严都可以不管不顾，再没有平时的精心伪装，一切都只剩赤裸裸的生存欲望，只有生命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寒皖晨心念一转，一个念头在心里升起，手慢慢滑到腰带上，按下一个精巧的按钮，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刀片轻轻弹了出来。他一边注意着寒采薇的动静，一边缓缓地移动着手臂，把刀片扬了起来。

第　39　章　　在划上脖颈的时候，寒采薇却伸手拦住了他，可刀片仍在他颈上掠过，割下一道血痕。　　　　在黑暗中，她的一切感觉更加敏锐，所以能在他小心翼翼的掩饰下发现他的意图。因为心里的动荡不安，寒采薇呼吸有些紊乱，但仍是坚定地抓着他的手不放。寒皖晨挣扎了一下，舍不得大力把她甩开，低声命令道：“采薇，放手！”　　　　寒采薇轻轻摇着头，把手松了一下，下一刻却冷不防地环住了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着：“不要死，我们还有机会得救的。”　　　　寒皖晨安静地闭上眼，没有再动，感觉她温柔的呼吸就在耳畔。她的身体靠着他，连心跳都传递过来。心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掬起。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即使在那些缠绵的夜里，也从没有感受到此刻的温度。她的心不再是冰冷的。　　　　寒采薇搂着他的肩，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轻道：“不值得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　　　　寒皖晨把她拥在怀里，难掩心中的悸动。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紧紧的拥着她，就算在这一刻立刻死去也是值得的。　　　　氧气渐渐耗尽，两个人都感觉呼吸加速，头脑逐渐昏沉，只是汲取着彼此的温度才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车突然停了下来，寒皖晨感觉到车身不再晃动，有脚步渐渐近了，接着是开锁的声音。这声清脆的响声使他模糊的意识一时间清明，他难以抑制心中的颤动，推着怀中昏睡的人儿：“采薇，我们得救了！”　　　　寒采薇早已有些坚持不住，头脑因为缺氧有了一阵空白，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却看到箱盖缓缓开启，乍现的光明让她闭上了眼睛。　　　　寒皖晨的手还环在她腰间，扶着她站了起来。在踏出集装箱的时候，他看清了来救他的人，一个他绝对不会猜到的人。　　　　不是东尼，也不是柳若谦，虎哥就站在外面，含笑望着他们。　　　　寒皖晨有片刻的呆滞，随后绽出一个微笑：“虎哥考验人的方式真是别树一帜。”　　　　虎哥走上前，拍了他的肩一下，大笑道：“得罪了。不过不这样做怎么能真正结识到你这个重情重义的兄弟呢。”　　　　寒皖晨看着他热络的样子，一声“兄弟”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也朗声道：“虎哥哪里的话，以后合作愉快。”　　　　两人相视一笑，大有惺惺相惜之情。虎哥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激赏，说道：“一开始我就喜欢你的性子，很和我的脾胃。但是我纵横江湖二十年，见到的伪君子太多，前一刻还口口声声叫着兄弟，后一刻却可以同室操戈，拔刀相向。你和寒青的关系太过特殊，所以我不能不谨慎一些。现在龙帮和寒青已经闹得水火不容，拆伙是迟早的事，他不义在先，也不能怪我们不仁了。”　　　　寒皖晨接道：“虎哥，我虽然不是伪君子，却是真小人一个。寒青毕竟是我的父亲，对付他有逆伦常。但是他杀害我母亲在前，又觊觎苏氏大权，贪心一天天膨胀，迟早要把它拆吞进肚，为了保住苏氏，不得不出此下策。”　　　　虎哥也不再多言，吩咐手下送两人回去。　　　　寒皖晨笑道：“不劳烦虎哥了，很快就有人接我们回去。”　　　　虎哥先是一怔，随后会意地点头，带了手下离开。　　　　此时正在海边，天色渐渐明朗，海面上曙光初现。寒皖晨拉着寒采薇的手，看着那一轮红日在海面上渐渐露出些微身影。海风拂过两人，他迎着风，脸上露出一抹沉醉的微笑来。　　　　这一刻，他拥有整个世界。 终于写到寒寒两人雨过天晴了。　


第　40　章　　很快这片静谧因为东尼的出现被打破了。东尼锤了一下寒皖晨的肩，说：“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人，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害我找得好苦。”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幽怨搞笑，寒皖晨却在他眼里看到担心的神采。　　　　东尼身后是柳若谦两兄弟，他们一起出现，早在寒皖晨的预料中。在接到龙帮的电话时，他便有意表现出异常的平静，不若之前的担心，因为那时他很可能正被龙帮监视着。他没有料错，以柳若谦的精明，肯定会怀疑他的一反常态，他在之后话语中也提到了东尼，他们必定会找东尼作为寻找他们的助力，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避开了龙帮的监视。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峰回路转，还达成了和龙帮的交易。　　　　柳若谦目光落到他和寒采薇握着的手上，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他到底来晚了，一切都晚了。　　柳若廉上前一步，海浪声伴着心碎的声音一阵阵袭来，眼里压抑的苦涩几乎决堤。寒采薇的心从来没有属于过他，可是看到她幸福，他只能退到好朋友的位置，给她祝福。　　　　经过这些波折，寒采薇已经疲惫不堪，看到他们前来，紧张的心一旦放松下来，就有些支持不住。寒皖晨看到她身体微微有些不稳，索性横抱起她，越过三人，向车停的方向走去。　　东尼可怜地摸摸鼻子，叹了口气：“一看到小美人，连魂都没有了。我这么辛苦赶来救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寒皖晨刚安置好采薇，关上车门，似乎听到他的喃喃自语，转过头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仍是酷酷地开口：“谢了，兄弟。”这个东尼，非要让他也跟着这么肉麻吗？　　　　一行人上了车离开，寒皖晨小憩了一会，看到身旁寒采薇沉睡着宛如婴孩的脸，心里的阴霾都一扫而尽。寒青的野心渐渐显露，他该是时候反扑了，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才会有真正的祥和。　　　　东尼听到他的计划自然欢呼，他不是慢性子的人，立刻让手下着手散布寒青亏空苏氏，背地里进行不法交易的传闻，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苏氏的信誉也大打折扣，股票大跌。尽管寒青费尽心力要力挽狂澜，开了记者招待会澄清，可是仍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另一方面，龙帮也向他施压，可以说他是四面楚歌。　　　　寒皖晨早已暗中收购苏氏的股票，可是不敢大张旗鼓，怕打草惊蛇，也只拿到一些零星的散股，加上自己30％的股份，还难以和寒青手中的40％抗衡，就算召开董事会也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寒皖晨正在犹豫，要不要孤注一掷，却意外地迎来了一个访客。　　　　从那日海边一别，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柳若谦不再露面，这次突然到访，倒让寒皖晨有些猜测不到他的心思。　　　　柳若谦坐在他面前，已没有了当初落寞的神色，还是一贯的从容，避开了虚伪而繁琐的寒暄，他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和你合作。”　　　　寒皖晨打量着他的神色，说道：“既然你这么直接，我也不绕弯子，我知道你也一直在收购苏氏的股份，估计你手上也有不少了，说说你的条件吧。”　　　　“你现在和寒青老狐狸斗，一点胜算都没有，我手上有8％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和你拥有的加起来就可以成为苏氏最大的股东，要对付寒青易如反掌，你可以仔细思量一下。至于条件，我想要回我的东西，不知道你给不给得起？”　　　　

第　41　章　　寒皖晨沉吟了一下，说：“说说你的要求吧。”　　　　“如果我要采薇呢，你会不会答应？”柳若谦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寒皖晨闻言，答道：“采薇并不是物品，怎么可以交换。如果她真愿意跟你，那我绝对真心祝福你们。既然她回到了我身边，除非我死了，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柳若谦继续游说着：“我知道你一直很想为你母亲报仇，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一切都会如你所愿。若是凭你现在的实力与寒青斗，很可能功亏一篑。”　　　　寒皖晨朗声笑道：“什么时候柳若谦你也落了俗套，爱情根本就不可能转让，寒采薇是我握在手里的幸福，即使放弃一切我也不愿放弃她。是的，我是想为母亲报仇，可是人都是活在当下的，为陈年旧事牺牲当前的幸福，我想母亲在天国也不会乐意见到。就算孤注一掷，我也会凭自己的实力把寒青扳倒。”他起身开了门，做了送客的姿态，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请便吧。”　　　　柳若谦却笑了：“看来采薇没有选错人，我心服口服。我这次来是受采薇所托，诚心诚意和你合作。这些年我一直暗中构筑自己的力量，但是白手起家，仍是势单力薄，想复兴柳氏仍是遥遥无期。采薇说得很对，我们的目标一致，合作的话会事半功倍。”　　　　寒皖晨也会心一笑：“那你真正想要的恐怕就是苏氏在C市的分公司吧。那原本就是收购柳氏后组建的，给你也算物归原主。”　　　　柳若谦伸出手，不置可否：“那多谢你了。”　　　　寒皖晨也伸出手，握住他的，说：“彼此彼此。”一个契约便在谈笑风生中签定。　　　　有了东尼、龙帮、柳若谦三个助力，寒皖晨反扑的计划势如破竹，马上召集了各大股东准备召开董事会，苏氏改弦易帜，不过是瞬息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