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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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银瞪着眼睛声色俱厉地批评李斌道。李斌则知错似的低头不语。
　　　　“李斌啊！不要埋怨我对你发火，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顶着多么大的压力才将这一宗本属于区外贸服装公司的业务转交与你来做，你可不能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啊！再说了，专家们不是已经告诉你，这个GS认证属于欧盟产品合格标志，并无法律强制性，不过拥有GS认证标志的产品很受欧盟消费者的认可和欢迎，我刚才向验厂的专家打听过了，通过GS认证并不难，我们只要在国内找一家拥有欧盟授权进行GS认证活动的认证公司来尔美验收就可以拿到证书，当然了一些表面的工作我们还是要装装样子的，主要的验收结果还不是掌握在验厂人的手里？凭你李斌的活络脑瓜我想你会轻而易举做到！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下午市委还有一个会！”郝银这回以很是柔和的腔调劝说李斌。
　　　　“郝书记，您放心吧！刚才我只是劳累的一时想不通才发发牢骚的，本想今中午与您一起吃个饭，既然您下午要去市委那您就去忙吧，我立马部署GS验厂的准备工作，坚决保证一星期内拿下GS认证！”李斌边替郝银打开车门边信誓旦旦地说。
　　　　胜子在车站大街上招到的这个于水生果然是个聪明人，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就能在车间里熟练地干完所有工序而且质量也有保证，这种结果自然令我欣喜万分，我甚至想：要是天助有于水生这样的二十个哑巴的话，那天助绝对是财源滚滚！
　　　　一连三天没回家，这瓜子岭上又出大事了：银行杨处长年方二十二岁的女儿早晨要去上班时却猝死在自家大门口！这惊人的消息还是李斌电话通知我的，很自然做为邻居的我又得像上次去税务马处长家那样，准备好花圈和现金前去吊唁。
　　　　初秋的天气就如扣在大蒸笼里一般，令人闷热难当。由于瓜子岭紧傍大海，海风习习环岭回荡所以瓜子岭上并不酷热倒是凉意清爽。可今天一踏上瓜子岭我就总是感觉不对劲儿，那份凉意虽在但我却没感到清爽反而感到阴森森的。
　　　　杨处长家门前的人流络绎不绝，我赶到的时候，李斌已在他家的门口等我。“群哥，怎么才来？”“嗨！这不厂里正忙着嘛！斌啊，你说咱这瓜子岭是咋回事？不到半个月死了两个人，还都是朝气蓬勃的青年！真他妈邪门了！这回你拿了多少？我又拿了四千来该不会掉面子吧？”我小声地对李斌嘀咕道。
　　　　“哦，群哥，杨处长那里我已经完事了，你拿四千还说得过去，你不能偏我，我拿了八万，因为杨处长帮我贷了两千万的无息贷款！对了，我在这等你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尔美正忙着准备二次验收，我打算借你二十名工人用两天，第一次验收时专家说我这第五层楼的车间里人太少，稀拉拉的显不出规模来，群哥，我也知道天助目下也正忙的不可开交，可时间紧迫，我那招收的一百五十名新职工还远在千里之外，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李斌真的是被验厂折腾的不轻，跟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皮一直是耷拉着就像没睡醒一般。
　　　　“斌啊，咋跟你群哥如此客气？你帮天助那么多忙我都不知如何报答呢！这事我回去跟夏会计打声招呼就行了，只要你不嫌弃天助都是些大龄工人就行！”我是真心对李斌说这些话的。
　　　　“好吧，群哥，明天就让他们去，并不需要真技术只是充充数而已。对了，群哥，刚才我回家看了看，发现俺老妈有些不对劲，可能她老人家也不会待多久了，见着我的面就不断地提起俺老爹来，还一个劲告诉我说她必须得由她的干儿子抱着上路。群哥，你说这会不会是回光返照？”李斌有些迷惑不解地问我。
　　　　“斌啊，你不必太上心了，先忙你的事业去吧，老太太就是走了也是瓜熟蒂落，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还别说，这胜子还真是讨得老太太的欢心！”我放下花圈对李斌劝慰道。
　　　　“那好，那我就先去忙了，群哥。还真别说，这瓜子岭近期发生的事也确实令我不安心！”李斌说完便开着车回公司去了。
　　　　杨处长家里自是一番悲戚哀恸令人肝胆欲绝的景象。向杨处长说些宽心的话语后我向那静躺在保温玻璃棺中的仍宛若花儿般的女孩遗体深深地弯腰鞠了三个躬，然后我毅然告辞，我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再待在那里，因为走出杨处长的家门口时，我李霸群一个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已经是泪眼濛濛了。天啊，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令人感到残忍地离去了！
　　　　杨处长那风华正茂的女儿的猝死使得本来就被传得满城风雨的瓜子岭变得更加神乎其神令人悚然如入地狱般，岭上除了我们四家住户，游人全无！
　　　　风景秀美的瓜子岭愈加孤僻荒凉起来。
（中）第四十一回
　　　　除了于水生因为他是个哑巴外，天助其它的二十个工人全被胜子带到尔美接受培训去了。
　　　　尔美的服装大楼盖得很是气派，在整个环海区可谓是首屈一指。当胜子带着天助的职工排着不算怎么整齐的队伍走进尔美那气势雄伟的厂区时，李斌早已在大楼门口焦急的等候多时了。
　　　　“哈！亲家，你要是再打一杆大旗的话，就跟带着一支刚战败的小分队似的”李斌见到胜子忍禁不禁地打趣道。
　　　　“斌哥，俺可提前告诉你，我们只能干些粗手毛脚的活儿，要是技术活儿我们干不好你可别上火！”胜子趁早为天助的工人们开脱道。
　　　　“放心吧，亲家，五楼属于包装车间，明天验厂时你们只管着打包入库就行了，今天来主要是学习一些企业管理方面的问答知识，不用怕，只要有小学文化就能学会，告诉弟兄们，我每人每天给发五十元的工资，伙食按每顿四块钱的标准！好了，现在你们就跟着五车间的主任去仓库每人领一件尔美的工作服换上，然后就开始接受专家的培训！”李斌对着胜子说完便朝旁边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挥了挥手。那中年人便领着这支残兵败将般的人马直奔公司仓库。
　　　　指导胜子他们接受培训的是一位挺年轻的小姐，据说是李斌花高价聘请来的验厂预演行家，当她发现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群四五十岁的民工般的受训学员时，起初她身上所洋溢的那股青春活力便荡然无存。
　　　　“你，就做这帮人的班长吧！”小姐指着站在最后面的胜子命令道，可能因为胜子在这群人里显得最年轻的缘故吧。
　　　　“你把这些问答题卷发给他们，然后都坐在这儿认真背，直背到滚瓜烂熟，再然后你就随便按题卷上的问题对他们进行提问，如果都能顺利答对你就去旁边那个办公室里找我”对胜子吩咐完，小姐便转身离开。
　　　　“常主任，这可怎么办？我还真没念完小学呢！”光头老宋摸着脑门对胜子道。
　　　　“对呀，常主任，我只念到三年级，现在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其它的字也不认得几个，你得给大家想想办法啊！”老张也随口附和说。于是，人群里边有些骚动起来。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好了，既然李斌总经理都说很简单，那我想它肯定比咱们干切棒研磨的活儿要容易得多！现在看来我这还没毕业的初中生在咱们这帮人里还算是文化水平最好的，那我就先给大家念一遍，你们认真听，然后就是死记硬背，一定要背熟绝不能打盹儿，否则咱们就对不住李总那五十块钱的工资和四块钱的伙食标准！”众人听胜子这么一说便很是肃静地听胜子念题。
　　　　“问：你们每天工作几个小时？一周工作几天？周日休假吗？有加班吗？答：每天工作八个小时；一周工作六天；周日休假；没有加班！”
　　　　“常主任，谁说没有加班？！我们几乎天天加！”老宋打断正在念题的胜子的话头带头反驳道。
　　　　“就是呀，常主任，谁说一周干六天？咱们可是一天假也没捞着休！”众人也跟着老宋起哄道。
　　　　“嗨！我说你们怎么都是些榆木疙瘩怎么着？这不是在天助！你们现在穿着尔美的工作服就得冒充尔美的正式工人！所以我们必须得按尔美的要求来回答问题！都听好了，我继续念！如果再有糊涂的，那你就回天助赶紧切棒去！”胜子拿出在天助开日常工作会时的表情严肃道。众人闻言便安静老实起来。
　　　　“问，冒号！你们进厂签劳动合同吗？给不给交劳动保险？你们的最低工资标准是多少？工作午餐是否免费？答，冒号！进厂培训一周后就签劳动合同；给交保险，注意，要是验厂专家问你都交哪些保险时，你可以回答有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以及住房公积金等，如果你一时答不出就干脆回答说具体不太清楚也可以；我们的最低工资标准是五百六十元；工作午餐免费！”
　　　　“常主任，我要急着去茅厕，今早稀饭喝多了，快夹不住了！茅厕在哪？”又是老宋插嘴嚷嚷道。
　　　　“常主任，我也想去茅坑！”老张紧跟着言道。
　　　　“我真服了！真是懒驴懒马屎尿多！我也不知道厕所在哪儿，你俩到外面打听一下，快去快回，完不成任务，谁也没法向李总和经理交代！”胜子颇感无奈地对着老宋和老张说。
　　　　“问，冒号！你们参加过消防演习吗？一年参加几回？最近是什么时候参加的？答，冒号！参加过；一年参加两回；最近是六月十八号参加过，注意，如果验厂专家问你下一回是什么时候参加，你就回答将在十二月十八号！”刚读到这里，胜子腰上别着的手机响了，胜子急忙掏出来一看是李斌打来的。
　　　　“斌哥，什么事？什么？！这两个糊涂蛋！我们正在加油地背啊！你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胜子别好手机刚想让众人自习一下时，就见老宋和老张被尔美公司的保安给送了回来，两人还边走边相互埋怨：“我说是男左女右，你偏说男右女左！都怪你，丢老人了！”老宋朝老张瞪眼道。
　　　　“谁知道这地方的风俗跟我们老家两个样！我们老家村委大院的茅坑就是男右女左！”老张颇为不服地应答。
　　　　“好了好了，别争些没有米的糠！那厕所门口即使没写字也应该有图形标志啊！都怪你俩不细心，净让尔美笑话咱们天助！”胜子没好气地道。
　　　　“常主任，尔美也太高级了！这里的茅厕根本没标男女，字倒是有，不过是外国字，咱根本看不懂！”老宋继续分辨道。
　　　　“快拉倒吧！字是没写，不过人家标有图形，我说那标有就像穿着超短裙的小人儿图形的肯定是女的，你偏说现在的女人讲苗条，那两腿光光的是女的绝没错！”老宋不无揶揄地冲老宋道。
　　　　“行了行了，赶紧归位，都快十点了！”胜子不耐烦地督促说。
　　　　将近上午十一点，天助的工人们在胜子的努力开导下终于可以磕磕巴巴地算是全面答对题卷上的所有问题了。
　　　　胜子颇有兴致地走进旁边的那个办公室里，那个行家小姐正在办公室里专心致志地玩电脑。“教官小姐，我们已经背下来了！”胜子礼貌地对小姐说。
　　　　“滚瓜烂熟吗？”小姐头不抬眼不睁地问。
　　　　“差不多！”胜子搓着双手答。
　　　　“差不多？什么意思？好，那我去检查检查！”小姐麻利地关闭电脑随胜子进入培训大厅。
　　　　“中午吃一顿饭要花多少钱？你来回答！”小姐指着老宋问。
　　　　“这个，这个，报告教官小姐，这个问题，题卷上没有！”老宋不容置疑地说。
　　　　“请坐吧！你来回答！”小姐皱着眉说完又把手指指向老张。
　　　　“报告教官小姐，李总说了，一顿伙食的标准是四块钱！”老张回答的干脆利落。
　　　　这下倒把胜子惊傻了，胜子明白这问题的含义已经在题卷中，可小姐的提问却是没有固守题面字眼，这虽难不住胜子但对于胜子带来的这帮大老粗来说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都转动一下脑筋！谁说题卷上没有教官小姐提的这个问题？题卷上不是说午餐免费吗？既然免费那肯定是不用花钱了！”胜子怕众人继续出丑就赶紧为众人提醒道。
　　　　“哦，这么说，班长应该是理解透彻了？好，我再考考你这个班长！明天验厂时，专家如果问你，昨天你工作了几个小时？你该如何回答？”小姐目视着胜子问。
　　　　“报告教官小姐，噢！不是，是专家先生，我们昨天工作了八个小时！”胜子脑瓜急转自以为回答的滴水不漏。
　　　　“错！”小姐劈头喝道：“我问你，一周你们工作几天？周日休假吗？今天是星期几？”三个问题小姐一气呵成！
　　　　“报告教官小姐，我们一周工作六天，周日休假，今天是——是周日？！哦！对了，教官小姐，那我应该对验厂专家说昨天我们休假不上班！”胜子恍然大悟道。
　　　　“下午继续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