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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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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恭敬叩首三下,遂抬眸,平静如水凝视于他——天烨,当今的皇,我的君。

他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悲凉,却是转瞬即逝。再启唇时,他的声音依然听不到一丝情感。

“佾,传朕口谕,才人即日起于英华殿为贵妃祈福三月。”

“嫔妾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血已把红底的锦满染得更加鲜艳,手心的疼痛在听到贵妃三字时,愈加彻入心底那处柔软。

那晚所见的女官,淡然到我面前,见我血污的手,眉尖微颦,禀道:

“皇上,宸小主手上伤势是否先让太医上药?”

天烨似才注意到我手上不止涌出的血,脸色竟微微一变,声音不似以往般冷漠,道:

“传洪太医来罢。”

“奴婢遵命!”佾伸手扶起我,往侧殿引去。我起身,望着天烨,他似不愿再见我般,依然背身而立,这样一个男子,可以无视我的血我的痛,就因为代姐进宫,所图权势为他所不屑吗?抑或是,他在害怕,逃避什么呢?

但,此刻的我,已能依稀觉到,他于姐姐的用情必是极深的。滺,我的姐姐,终其一世,还是幸福的吧,毕竟爱过,也被爱过。而我呢,眼前又浮现出绯卿年少时的面容,对我温柔地笑意,但却忽然模糊……毕竟,我和他只是平行线般再无归集。

第一卷  缘起 第8章  昨夜晚凉添几许(上)

英华殿,我微微抬首,看着眼前这座耸立巍峨的礼佛之殿,眼前依稀出现——盛妆的滺,缓缓步入大殿,顾盼间,倾城之姿,常得君王带笑看之容。

姐姐!我伸手去触她的衣襟,缠着白布的素手,触及到的,却是袅落的檀烟。

“小主,您怎么了?”吟芩见我神色异样,唤道。

我方回神,掩去眼底的落寞,拾阶而上,大殿正中,却已站着妩媚婀娜的贤妃。

她对我嫣然一笑,绽开妩媚的容颜,细语轻声道:

“宸才人也来了。”

“臣妾给贤妃娘娘请安!”我行礼,任她话中带刺,只充耳不闻。

“免了,本宫可受不了你的礼。你且说与本宫听,何谓女则?”

“禀娘娘,女则乃先朝长孙皇后所著,引古喻今,训诫为妃之礼。”

“原来宸才人是知道的。既是知道,今日怎会有此不堪之事让皇上龙颜尽扫?”

我一惊,此事难道宫中均已知?突想及绿萼和昊泽王爷的神情,心下顿然明了,绯卿在朝堂之上公然所言,后宫诸妃的耳目众多,焉有不知之理。天烨如此盛怒,亦在清理之中,哪个帝王,能容忍此事呢?

贤妃见我不语,冷笑一声,继续道:

“那这女则,还是宸才人抄写,更能进心吧。晴萱,替宸才人取纸墨来,本宫会在一旁督促宸才人抄写,为正后宫之风略尽绵力吧。”说毕,她径直在一软椅上坐下。

吟芩欲要分辨,已被我长袖下的手紧紧牵着。因用力太过,手心已然感到痛楚,但这样的痛楚在我握笔写字时,才发现锥心之痛为何。

吟芩看着我勉强写出几行字,额角虽在隆冬,已沁出汗意。不仅拿丝帕为我试去,我抬眸,对她勉微一笑,那边,贤妃已慢踱了过来。

玉手一扬,那纸就被她拿到手中,她扫视一眼,眉头颦起,“嘶,嘶”两声,才抄了几行的纸就被她轻而易举地撕了,吟芩眼里似要燃起火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吟芩的情绪外露,从前的她永是波澜不惊的。

“这字岂能容于皇后娘娘之目,重新给本宫抄来,堂堂当朝丞相之女,竟没有自幼习字吗?”贤妃冷哼。转身继续回到软椅坐下。

于是,反复,写了撕,撕了写,白布已微微渗出红色,必是敷完药的伤口又裂了。吟芩在一旁,眼中满是不忍,我宽慰地对她微笑,她低头,一滴清泪已落在桌上,瞬间映入墨色木纹,不见踪影,但我却,真真切切地看到,并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了她的内心。

许是贤妃累了,在日渐西落,月上柳稍时,她不再来理我,只让随身的侍婢取了膳食,往偏殿去用膳。

“小主,您还是歇会,吟芩给您重新包一下伤口?”吟芩切切地低声道,言语间,让我觉得温暖。在这冰寒如斯的夜霭深沉,她,是此刻唯一给我温暖的人呵。

我摇头,轻轻握住她伸来的手,说:

“贤妃娘娘一会就该回来,我还是先把前几章抄完,伤口已经愈合,不碍事,吟芩,你先回宫用膳吧。”

“吟芩陪着小主,您不用膳吟芩也不用。”

“吟芩,你如果不用,又怎帮我带回膳食呢?皇上下了旨,这三月,我是不得迈出英华殿一步的。”我抚着她的发髻,苍白的面容,漾开柔柔地笑,吟芩竟似征住了。

“小主,您——她顿了许久,眼底略过一丝异样的神情,才道:“真美。”

“吟芩这就回宫让婉红她们准备膳食,一会用暖盒给小主带来。”她微微一福,在我点头间,翩翩然离去。

英华殿离沁颜阁不远,来回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加上准备膳食,大概亦半个时辰,吟芩便可回来。我蘸满笔墨,继续凝神抄写。

一阵殿外穿堂而过的凛风,把案上没用镇纸压着的宣纸吹散开去。我起身,轻轻把窗关起,轻掩殿门,复又慢慢拾起地上的纸。

几张纸被吹到内堂里,我一路拾去,转过明黄色绣着九龙图腾的佛幔,渐渐走进内堂。内堂供着一尊白玉的南海观世音,檀烟袅袅,面容慈爱。闻着沁入心脾的檀烟,凝着这慈爱的观音大圣,心底一切关于尘世的无奈,悲哀,似就随云烟幻去,绽开满怀的释然。

我把拾起的纸一一整理好,返身,才要折回大殿。突见眼前黑影一闪,待要再仔细分辨,只觉后面凉风嗖嗖,觉到厉痛时,眼前已然一黑……

第一卷  缘起 第8章  昨夜晚凉添几许(下)

“宸儿,看你,又贪凉睡在石阶上,若是明儿着了凉,又得吃那苦药。这回子,姐姐再不给你搭着陈皮蜜饯过药了哦。”滺纤手抚着我的脸颊,美眸若水间满是怜爱。

我娇嗔地反身拥着她的软玉温香,甜甜道:

“姐姐,那宸儿听话,你明儿再给宸儿买东门老陈铺子的蜜饯吧。都有几天没吃了,真是没味。你知道,我素爱甜食嘛。”

滺溺爱地一刮我的鼻子,眼里满是溢盛的笑意,轻轻道:

“那哪天姐姐若离开你了,你这小谗猫去向谁讨蜜饯果子吃。”

我不依,把头埋得更深,娇软道:

“那我就一直跟着姐姐,姐姐去哪我也去哪。”

突地,我被滺猛力推开,美极的脸上犹带泪水,一字一句道:

“宸儿,如今姐姐去的地方,你却是再也跟不来的!姐姐也不会容许你跟来。姐姐不在你身边,没有人给你带这蜜饯果子,再苦,你亦要甘之如饴地微笑面对今后,姐姐才能安心地走!”

“姐姐!”我伸手去抓她的手,眼前的滺却渐渐化散开去,只是一滴泪却清晰地滴落在我手背。凉凉地,渗入玉肌。

我一惊,突醒来,四周却能闻到浓烟袅绕,呛得我不仅一阵剧咳,我缓缓定神看时,四周一片漆黑。我努力用手撑起身子,头后依旧疼痛,我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浪向我涌来,我的裙摆温度亦是烫痛绣鞋里的*。

我惊惶,不辨方向地向热浪稍微弱的地方摸去,脚下被一硬物一绊,眼见是要跌倒,却跌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我被一人拥着,忽地,身子已被他横抱起,清莲香,是他!我闻到那熟悉的清莲香,把头靠在那宽广的胸怀,心中已然平静。我素手,轻轻,触到他的衣襟,我能感到他不平静的心跳,但那,却让我感觉到温暖。他更紧地抱着我,四周的热量在他的疾走间愈加灼烈,但,我却觉得如此安宁,在他怀里,时间都静止,热浪即便要瞬间吞噬我,已然无惧。

忽地,他身形跃起,滚滚的灼热随这一跃,瞬地回归清冷。于是,我听到压抑的嘈杂的声音,在喧嚷着,随着他的跃出,在一瞬间稍为安静,有公公尖利的嗓子撕破这份安静。

“摄政王出来了!摄政王出来了!”

摄政王?他是摄政王?!我听父亲提过,当朝的摄政王本乃先帝临终有意禅让皇位的皇弟,却宁舍皇位,而甘居人臣。先帝特允其永居宫中,并亲封摄政王,赐免死金牌。当朝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冷面无私的摄政王,竟然就是他!

我早该知道,如若不是他,除了当今圣上,又有哪位男子可以深夜随意在禁宫走动呢?

我把脸转向他的胸怀,闻着那淡冽的清莲香,莫名,竟有泪意滑落,我必是感激他第二次救我吧。如若第一次是带着敌意,那这一次,我是感激他的。定是如此,所以,我才落泪。心内却柔肠百转,理不出个思绪。

“皇叔,今日以你之尊冒此险救朕的才人,朕实是歉意。”天烨的声音响起,语意背后蕴着的寒冷却让我心内一凛。

“仲逸,如果你有什么闪失,哀家该如何对先帝交代?”太后的声音一反往日的冷静,带着焦灼的担忧。

“皇嫂,皇上,英华殿本大慈之地,本王此举亦不算什么。”他的声音略低,却还是带着令人心动的磁性。

他轻轻放下我,一边吟芩早不顾礼仪奔上前来,急急道:

“小主,您还安好?”我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伸手间,却错过她扶我的手,她不禁惊呼:

“小主,您的眼睛?!

龙涎香骤然在身边笼来,我茫然伸向吟芩的素手已被天烨的大手握住,他手心的带着微薄凉意的温暖一丝丝沁入我的肌肤。

我知道他在细细端详我的眸子,而我却看不到他眼底映出的自己。强忍住头部愈来愈来烈的抽痛,我莞尔一笑,微微施礼:

“臣妾无碍,皇上不必忧心!”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里有着隐隐压下的怒意。

“臣妾不慎跌倒,醒来,已是如此。令皇上担忧,臣妾惶恐!”我略去被人击晕的实情。一则,我进宫时日不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则,如若追究起来,吟芩等人侍奉缺失难免要被责罚。

“皇上,臣妾在侧殿用膳,实不知大殿竟会走水,臣妾亦是惊慌万分。”贤妃怯怯道。

未待天烨启唇,太后突然急急道:

“仲逸,你受伤了?手上这么多血,快与哀家速传太医!”云雅的声音再次失去以往的矜持。

“咦?”我听到他低声起疑的声音,随即,青莲香徐徐地再次袭来,在龙涎香的幽然包围间,分外沁心。

“皇嫂,怕不是本王的手伤,而是才人的脑后有伤。”他声音在离我不远处响起。

我感到天烨温暖的大手急急覆上我的脑后,旋即,他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以往的平静,疾呼:

“太医何在?!”

……好痛,我神思开始飘离,迷渺间,我看到滺倾城的笑容绽开在眼前,她盈盈把手递向我,我不禁把手伸向滺——

“姐姐——”我低吟完这句,一切已然不知。

第一卷  缘起 第9章  梦里鹅黄拖锦线(上)

梦中,依旧是青草霭霭,滺牵着我的手,恣意在蓝天碧野间嘻戏。拈朵娇艳的小花,插在鬓边,清水倒映出我们似花的玉容,更映出眼底满盛的笑意,那是无忧的时光。

忽地,是滺奉旨进选秀的前夕,她悉心为我缝了最后一方绣帕,上好的苏绸,月牙白的底子,绣着几朵迎霜怒放的雪梅,黄的蕊,红的瓣,似血一般,湃说难郏伦湃说男摹N夷笞拍欠脚磷樱煅适崴躺跨缫夂匣督螅岣业耐罚崆嶂龈雷湃蘸蟮牡愕巍D┝耍挠囊惶荆溃

“外人都道,丞相府第千般好,谁又知其间的苦楚呢?”

我抬起泪眸,凝视她笼了哀意的娇容,在她的眼底,我第一次读到了,身不由己这四字。她细细整理我的流苏髻,脸上已漾开迷人的笑容,笑言:

“傻丫头,等姐姐日后给你指门好亲事,到那时,你还这么赖着哭不成?”

我不禁嚼着泪去捶她的肩,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似叮咛又如许诺道:

“姐姐一定会让宸儿得到幸福。”

我怔然,在她眼底,却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宸儿,明媚的眸子一如三月的天霁。

幸福,我的幸福如今亦是葬在这皇圈圈里。谁都无法预知未来,如若姐姐知道,定是不愿我步她的后尘,用青春,心计,去维系那份摇摇欲坠的圣恩。

头部还是一阵阵地抽痛;不似那日的剧痛。却灼了心似地昏湮下去。闻到那幽然的龙涎香,若即若离地,一直弥着。

似是有人牵着我的手,轻轻为我上药,手心的疼痛愈渐缓了开去,冰凉凉地感觉沁入心脾。想睁眼,却千斤沉般的睁不开眼,思绪游离着,如是,似熬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漫长到,当我醒来时,竟不辨身在何处,但眼前的漆黑却再再地让过往一幕幕浮现出来。

我还在这紫禁城内。

“小主,您总算醒了。”菱红的声音响起。

“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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