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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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姬……楚姬不知……”从这世界的美好景观中抽离出来，楚姬下意识的回道。乐神者，以音控情，若是论起情来，又有何人能及他？这回答是如此的形式，乐神笑了笑，不在打趣，直接道：“吾欲试之。若众物皆有情，则此星亦有其情。借之于我，可否探知这世间本源？动其情，则以管弦想触，亦需舞魅伴之，吾需汝十二舞神，随我期年乐舞相鸣，萌其情志。此事弥久，你可愿意？”
“愿受命！”乐神何许神也？主神之一，虽弱但潜力之巨，根本难以估算。尤其这世界日久蓬勃，各星辰中生命茁壮成长之时，他的力量也便越发的强大！能相助于其，即便是在楚姬看来根本毫无意义的事，她也会倾尽全力去做！此时欣然受命后，将欲退出之时，却不想一只彩蝶好奇的停在了她发上的花饰之上，娇脆欲断的四腿轻点其上，彩色的翅膀有些警惕的扇动着，却是不肯离开。
“此彩蝶乃人之杂念之魄，曰攀比，曰不甘。”乐神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淡淡道：“魂魄乃幽冥古树之实，见花生念，亦是应当。你与它也算有缘，便让它随你而去吧。”
“谢乐神大人~”这彩蝶如此之美丽，早已将楚姬的注意引了过去，她哪里听得到张黯然所说？只听得张黯然言下之意是自己可得这天下至魅之蝶，心中早已不胜欢喜，谢过之后便退了出去。一副小女孩一般的样子。
“蝶生二念，善恶皆有之。一切因缘造化，便只看你自身了……”乐神似自言自语的说了这句话，便不再言语，只看着那颗再普通不过的星球，以及那黑色的漩涡。
道之极，能否穿过这一世界？
如此不知多少年，十二舞神的到啦早已成了习惯，而那看似潜力无限的乐神，修为却丝毫未有进展。他对此始终不管不顾，却是一直将目光锁定着那越发成长起来，却依旧无甚改变的星球。只是楚姬的眼神却是随着时间的变迁，却是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这一切，乐神皆看在了眼里。
“火神相欺，请为做主……”
“酒族来辱，请为做主……”
“侯于殿前胡言，请为做主……”
楚姬的境遇似乎越发的糟糕起来，她的主人的抱怨亦越发的频繁。每每前来，她都要请这不问世事的乐神前去做主，然而乐神却依旧只是在研究着那似乎不可能的事，对她的请求，却是一天天的冷淡了下来。这一切，都似乎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乐神……”终于有一天，她不再称呼自己为大人，径直越过温泉走向了这片高地。
“何事？”乐神冷淡的态度令她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心，走近前来，跪下道：“若使此星萌生情志，楚姬以为，若以此功，则永难成功。”
“噢？何以见得？”难得这一次楚姬不再提那琐碎的纷争之事，且第一次主动提及这颗星辰，乐神禁不住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道。
“情生者，皆有魂魄。”她轻咬红唇，继续道：“若能自幽冥树中取亿万魂魄注入其间，或可令其生情。”
“魂魄者乃幽冥树之实，它怎肯给予我等？”乐神似有意动，这一层他并非没想过，只是觉得此事确实太过荒谬，因此并未动心。此时他看着楚姬的眼睛，似要看出些什么来。
“楚姬……”楚姬只觉自己的神息都有些混乱，乐神毕竟几乎尽了自己所能来教会她各类技艺，此时这般，是否太过无情？然而想起自己种族所受屈辱，她那最后的一丝同情亦不复存在，道：“若能以乐神之尊驾前往奏乐，吾则觑机取之……”
“这是盗贼之所为！”乐神一口否决了她的想法，微怒道：“乐艺者，取之其心。你既生歪志，又如何能登终之神道？我知你难抑族中之辱，但亦不能以此法改变！”
“终之神道？”楚姬气极反笑，再不顾什么尊卑之分，道：“乐神无宗族，不必担忧众人欢喜哀愁，一心去研究那虚幻之事，自然不懂楚姬之苦！楚姬率魅女族求乐神护佑，却拖得一身苦辱！姬不求乐神相助，只求一宁心之地！楚姬确存异道，是为取幽冥树凝之魂魄之沙，以求占卜之道，免苦于未知之难！便是乐神不帮，楚姬亦率全族出动，毋宁死！”说罢便倒退而回，飞离乐神之地！
唉，终究是我害了你啊，彩蝶之意，你若能成功操纵便可一日得道，而现今，你也只能沦为其奴了……乐神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离开了那处他盘坐了许久的菩提树下。而菩提树旁，一位女子的身影悄然闪过。
彩云翻腾，乐神缓步而出时，新神古神，都在这一刻焕发出神采来！
亿万众神，有幸得闻其音者皆以为荣！
他拨下琴弦之时，便将这天神界之中一切前来之神带入了迷蒙的幻境之中，而那原本是为迷惑众神的舞神，此时亦分出万千身形为之伴舞，一时间，这世界变得如此之美丽，便是连气息都变得如此甜美，天神亦为之迷醉！直至那素衣的女子出现在舞池之中时，所有的天神甚至都无法自拔！便是连乐神都险些被夺去了心智！
小凉，原来你跳舞的样子，才是世上最美丽的！他甚至忘了自己的目的，他的音乐只为她而生！哪怕他根本就知道，小凉也是魅女一族的小公主，却甘愿在他身边为丫鬟！哪怕他知道，她此时的出现，也只是为了拖延众神的时间，为自己的族人夺取魂魄之砂争取时间！
他和她，这一刻，只以各自的方式倾诉着彼此的爱慕！
“幽冥古树被盗！”
“乐神，你怎敢纵容你所护佑之族行此苟且之事？莫非你多年不出，此时亦之为掩护他们？”
“大胆乐神！你可知若幽冥树受任何损失，这世界中的众生将会受到何等灾害？莫非你已沦入魔道，不顾人命了吗？”
“修行亿万年，却依旧不改你懒散本性！你可知这是何等的罪过？不思悔改，竟还伙同护佑之族如此？”
“……”无数矛头瞬间指向了乐神，然而他却依旧是那副再无所谓的表情，直到不知谁张口说了一具话，他整个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将魅女族所属拿下！”那聒噪刺耳的声音如是说。
“谁敢？”乐神站起神来将身后的小凉等护在身后的一瞬，众神的心智亦为之一夺！
“主神又如何？既已草菅人命，便不再为主神！”不知哪个不要命的家伙聒噪的吼着，便见万千嫉妒之中带着贪婪的眼神刺向了他，同时还有众神的攻击！
主神之威，依旧难挡众神之力。魂飞魄散之前，他的举动却是和当年楚雪儿为张黯然所做之事如此之相似：撕开一条通往天魔界的通道，便将早已哽咽至无法说话的小凉及尚未逃脱的众魅女族送往了天魔界，而自己，在抵挡到最后一刻，所有的神器都四散纷飞后，魂飞魄散。本已该被尽数吞噬的他，却发现自己的一丝神识被一团微薄的力量缓缓包裹了下来，迷蒙中，他只感觉到小凉已几乎燃烧殆尽的神魂，以及那柔美慈悲中抑制不住泪水的完美脸颊……
他只觉最后一丝温度从自己的体内被抽离出来，整个意识在这两股温暖的包裹中流向了那颗亘古便存在着的古树，便失去了意识。
众神之中，一条巨大的白色蛇影吐出了它长长的蛇信。
第267章 玉陨
睁开双眼时，张黯然澎湃的心情此时变得如此的复杂。
这里哪还有万千仙神研究乐理？哪还有满眼彩衣的舞姬？菩提树下非菩提，七彩韶华映枯蝶。这便是自己真正的身世么？内视识海，那一庞大的记忆龙卷此时早已消散了许多，将自己的识海充盈到了几乎化不开的程度，九子兽尊恭敬的垂首其下，由畏惧变成了恭敬的态度，使得它们似更隐隐融于自身的识海之中，再难分离。黑色人形在这一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张黯然亦与之直视。历经了亿万年，这到底是自己的记忆呢？抑或是自己的另一分身？谁都再难分辨。
“我们共有的记忆，你也几乎都将其容纳了。”黑色人形有些解脱的道：“当年我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但是，我相信你依旧能走上自己的道路。归根结底，我不过是你当年临时前留下的一缕不甘的神识。既然你已觉醒，那我便无再出现的必要。”
“离去吧，你既存在了亿万年，也足够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看到黑色人形解脱的笑容，张黯然伸出手来，不疾不徐的印上了他的额头。
“吾！”黑色的力量由人形的三万六千处位置喷薄而出，由掌心尽数贯入了张黯然的本我之中，这虽只是当年乐神的一缕神识，却也令此时的张黯然险些难以压制！主神之威，可见一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事物都再清楚不过的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十指禁不住微微的颤抖着，脑海中无数的思绪贯穿其中，竟是如一张巨网一般凝在了识海之上！而后洒落熔岩识海的表面之中相互交织，恍若一个充盈着光幕的世界！
“呼！”最后一丝神识遁入他的本我之后，他抬起头时，只看到自己的记忆之雾早已被那巨大的光网承载了起来，识海亦逐渐充盈，而海天之间的丝线，早已化作无数的透明的光点，似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噬元之境，这一初始，却是吞噬自己曾经的神力么？张黯然自嘲的一笑，退出了识海。
眼前的一切，乃是小凉为他精心布置的幻境，识海复归平静后的他，以本我看透世间万障，是再简单不过。幻境中的小凉也早在张黯然以手抚弦之时便该猜到了吧。他如此淡淡的想着，转向了在一旁痴痴望着他的小凉。
“我知道你已经觉醒了……”小凉的声音依旧甜美，她的纤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将他的双眼遮住：“不管你的心变得如何，你肯来看我，我便早已满足……黯然，如果你还记得当年我在后院之中为你弹奏的曲子，请为我弹奏吧……”
我依旧是我，无论前世，无论今生。张黯然轻轻叹了口气，十指之中六片黑色的义甲附着其上，在面前轻放时，那一尾以幻象凝成的古琴便被一尾透明的古琴所取代，六指轻抹，那柔和的声音便再次回响在这寂寥的小屋之中。张黯然并未睁开眼睛，只任由小凉越发冰冷的小手遮住他的眼睛。她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的话语之中却依旧是那么的欢快：“曲出心声，无题无辞，纯粹是心之所谱……当年你教我弹琴时所说的话，我也曾原样不动的还给你了呢……若是你不曾坠入凡间，我又怎会有那般机会看你痴痴的样子呢？呵呵……说起来，我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了……虽然是在越发的好奇中不断占卜，才知晓了曾经的一切，但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令自己心中曾经高高在上的恋人，只因看了一眼自己便痴迷了起来？呵呵……”
“你不是她……我亦非他……”十指未停，张黯然轻声说道。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是强忍者不想让自己再流下眼泪。小凉的泪珠早已沾湿了他的衣袂，她的声音却依旧如此的轻快。她曾是那样一个完美的女子，她的舞姿亦曾在众舞神之中依旧如此美丽。但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你真是个狡猾的人呢……”小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冰冷的身体自后方将张黯然紧紧抱住：“隔着指缝你都要看过来，你还真是如当年一般的小孩子气呢……不要看我……叫你偷看，叫你偷看，呵呵……”她冰冷的手指自他的眼旁放下，环上他的腰间，咯吱咯吱的挠着他的身体，她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发丝凌乱的铺洒在他洁白的衣衫上，她的脸颊帖着张黯然温暖的背，深深的呼吸着他阳光一般的味道，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就让我自私的霸占你一次，好吗？就只这一次……”
“嗯……”张黯然咬着自己的嘴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初生之芽，魅离其声，取南璃艾草，盈香清野。吾闻丝竹，得载吾心。但离者，暗香沉醉。泣血未眠，皆复往耳。朝起素妆，夕待幕归，得清弦音。君不知韶华易老，时光难逝，君不闻妾心弥坚，万年守候。只为今不容于世，再难相伴。得一曲倾心，足矣……”
环抱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冰冷亦悄然离去，那无色的古琴亦终于无法凝成实象，化为漫天的彩蝶，消逝于天地之间。冰冷的小屋，此时仅余他一人，静静的坐在地上，坐在这曾经浸泡着小凉尸首的碧尸泉水的池中，默不言语。
小凉，你为何如此固执的情愿燃烧自己的魂魄也不愿面对我？他额前的剑莲早已被凸起的青筋撑得扭曲变形起来！
你苦苦等了这亿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