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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请许我尘埃落定-第33章

小说: 请许我尘埃落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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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静云却开始大声哭起来,她想起那个晚上,舒宜从北京回来的那个晚上她们也是这样抱头痛苦;她想起那个下午,她被陆镇的妈妈羞辱匆匆逃出来,也是这样抱着舒宜痛哭;她想起那天早上,她和舒宜两个被承瑾救出来……她想起太多太多,很多时候她们都是这样相拥着一起哭,哭命运的不公,哭自己的委屈。大多时候她们都分不清到底是为自己哭还是为对方哭。
就这样静静的哭了一会,静云忽然说:“舒宜,你也结婚吧。”
舒宜心里一凉,没有说话。
静云结婚,她到请假到静云家里喝喜酒,快一个星期了。
静云家住在一个靠海的小渔村,他们结婚特地回了老家的渔村,这里大多数农民都是靠打渔为生,依山傍海的,很漂亮幽静的一个村子。
四月份已经是山花盛开的时候,白天的空闲时间静云常带着舒宜在幽静的山林里穿梭,映山红在山腰红艳艳的开着,一摘一大把。静云说她们小的时候还经常吃这种花,有时候运气好的话她们还能看见兔子。雨过的午后,山坡的松树脚经常会有一窝一窝的蘑菇,只要扒开那些枯叶很容易看见,静云就快快乐乐的跑过去采。她告诉舒宜,哪种蘑菇是能吃的,哪种是有毒的,一般说来颜色越艳丽这种蘑菇的毒性越强,所以人不能太贪心,说到这里静云又黯然了一下。舒宜忙转过话题去,就这样认识了松树伞,牛肝菌,鸡腿菇……
静云说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舒宜和静云就这样一边游玩,一边慢慢的走远,但是舒宜发现不管她走多远,回头总能看见有个人站在山坡上,脚边是一个用来装蘑菇的竹篮。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那个身影,她的心里会猛地一跳,其实这个男人一直都没变,舒宜在高中的时候曾经见过他,沉默的眉眼,沉默的脸庞,静云拽拽她的手说:“不用管他,我们采我们的,他不会走开的。”
舒宜抬起头想说话,却又忍住了。
静云却仿佛料想到她心里的话,她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脚边的草说:“他就是这样。很小的时候不管我在山里怎么乱跑,他总是会在那儿等我,有一次我被蛇咬了,我爸带着全村的人都没找到我,最后还是他把我救回去了,那年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我欠了他很多,原以为一辈子都还不清了,谁知道我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是回到他身边来了,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谁欠谁的?”
最后那句“也不知道是谁欠谁的……”听得舒宜心里又是猛地一跳,但是她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
晚上静云的妈妈将她们采回来的野生菌炖汤喝,异常的鲜嫩可口。
有时候静云也带她到海边去,小渔村的海滩还没被开发,浅滩上的沙子踩上去软绵无比,有时候走着走着静云一把拉住她说:“等一下!”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看见静云正盯着海滩边上的一个东西,定睛一看,那的光滑的石头一样的东西,静云让舒宜去把那个东西抓出来,舒宜狐疑的去抓,却料不到那块石头是软的,她心里一惊看着静云笑吟吟的脸她放心的抓起那一把软绵绵的物事,居然是一只八爪鱼。
舒宜后来发现海滩上很多这样的八爪鱼,黑黑的像一块石头埋在沙子里,其实一把抓去是软的,那就是一只又一只的八爪鱼,她觉得惊奇,舒宜开心的大笑。
每当这个时候,舒宜回头望的时候都会发现那个沉默的男人站在一定距离的地方注视着静云,舒宜看见他那样的目光,心里不禁一沉,有时候静云也会发现,但她也只是笑而不语。
舒宜发现,静云回到渔村,脸色更红润了,笑声也更多了,其实仔细想一想,离开陆镇,这也没什么不好。
舒宜还看到了静云提到的小孩子,如果不是这样她真的想不出,原来现在的孩子是这么可爱,静云说得没错,每个小孩子都是一个天使。有时候她也会看到八九岁的孩子,看着她们玩耍嬉闹的时候,她心里总是禁不住一颤,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了她的心一下,然后等到麻木消失,疼痛苏醒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原来那个时候她也就这么一点大,或许还要更瘦小更苍白一些。想到这里,她的心头上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心上被刺过的地方渐渐涌起一阵酸楚,热烘烘地由下而上。眼眶也热热地。原来……原来自己当年真的只有这么一点大。
但从实际情况说来,这一个星期却是舒宜生活得最幸福的时间,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幸福。
静云的妈妈是典型的农村妇女,长期的劳作使她身体过早的老化,同样年龄的城市妇女进出美容院的时候她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因此静云妈妈年纪不大却已经是一头的白发,可是这却毫不妨碍静云腻歪在妈妈怀里撒娇,有时候看得舒宜都会不好意思,但那个妇女的眼神是那么真挚。静云的妈妈老喜欢拉着她的手,挨着她坐下。然后说乖孩子,乖孩子,仿佛不管她有多大,她此刻永远都是面前这位慈祥老妇女的乖孩子。其实乖孩子是每个小孩子都会听到地称呼,可这在舒宜却是前所未有,她从小跟着母亲生活窘迫。漂泊,遭人白眼。被父亲领回去后又遭受了那么多的屈辱,现在她地手被老人家握在手心里,她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她知道自己真的很想哭。
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脆弱过,经过了太多的艰辛苦楚。她已经快要变得刀枪不入。谁知道心里原来还有这么一块柔软的地方。
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静云的妈妈知道她有头痛地毛病,也知道她风湿。咳嗽,所以她到很远地山上去采药,采回来熬汤给舒宜喝,舒宜后来知道了,心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早已经习惯了冷暖人世,反倒不习惯别人待她这样好。可不管她怎么阻止,静云的妈妈依旧风雨无阻的替她寻药,有时候天不亮就出发去了山里,邻近地人听说方家有这么一位身体虚弱的客人,也经常会送点东西来,有药材,也有土产,还有很多野味。静云的妈妈老是叹息说,山里有一种野鸡吃了对舒宜的身体好,但是好些年没见着了,不知道山上到底还有没有,可没想到她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就有邻人把野鸡给送过来了,而且坚持不收钱。舒宜感动得哽咽,其实最最贵重无比的感情往往也是最朴实无华的,舒宜难得承别人的情,可这一次她却破例没有坚持拒绝。
其实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拒绝温暖,舒宜一直不敢接受也只是害怕而已,承瑾说得对,她在醒着的时候永远缺乏安全感。
整个渔村里的人都在用一种积极向上的姿态,生活着,努力生活着,这却恰恰是舒宜所缺少的。
不知道是哪一天,舒宜坐在礁石上想着心事,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该回去上班了,连静云都思考着要走了,因为那位在大学里教务繁忙,可是这是唯一的一次,舒宜不愿意离开这里,她的心觉得疲惫无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回到N市,不知道坐了多久,天色暗下来,已经很晚了怕静云家里担心她正要准备回去,却不料刚站起来便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她回头就对着她傻傻的笑。
她愣住了,想说点什么,可是鼻子堵得发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连见到夏桐她都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最后她还是吸吸鼻子,说了一句:“夏桐,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一种伤风的感觉,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什么?
夏桐仍旧裂开嘴笑:“怎么,这里这么美,我就不能来?”
舒宜没好气的笑了。
晚上在静云家的饭桌上,夏桐开始给他们讲德国的见闻,他手舞足蹈夸张的说,静云你不知道在德国中国人多得要命。
夏桐就是这样,热闹的,开朗的,坐在他身边就让人想笑,舒宜坐在那里打掉他的手说:“又骗人!”
夏桐抬起头委屈的说:“是真的。”
舒宜露出一个懒得理他的表情,继续吃饭,然后夏桐继续演说。
这个时候,舒宜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现在的生活才是真实的,仿佛夏桐从来没有离开。承瑾从来没有来。她这么多年地生活一直都是这样。
其实夏桐只是陪奶奶去德国治病,他还是会回来地,他回来了一切都没变,听说奶奶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但他情绪却这么高昂,其中深意舒宜自然心知肚明,她心中感动不由给夏桐夹了一只蘑菇说:“夏桐,别说了,吃蘑菇吧,我和静云昨天在山上采的。很鲜的。”
夏桐没料到,呆住了,静云转过眼来,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舒宜却浑然没有觉得自己这一举动造成了饭桌上微微一滞的气氛。
晚上洗过碗,舒宜和静云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睡着。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口,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其实聊了半天也都是些不知所云的事,忽然空间中就静下来了。
她们听着彼此的呼吸。
良久。
静云说:“舒宜,你今天笑了!
舒宜没有反应过来:“啊,笑了?”笑了有什么不正常吗?
静云说:“你到我家来这么多天了,今天是我见你第一次笑。”
舒宜明白过来静云的意思。她默契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又装做愉快的说:“怎么了,难道我就不能笑。”
“舒宜,你明白我的意思。”静云打断她。
舒宜不作声。
静云等了一会说:“舒宜。听我的,算了吧。”
算什么?算什么,舒宜心里明白静云的话,但是她鼻子又酸酸的了,她几乎有点委屈起来。
不能算。
其实她今天也只不过是看夏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久不见所以想要对他好一点;其实她今天也只不过是觉得她应该要对夏桐好一点,她欠了夏桐那么多;其实她今天只是不想夏桐为了她那么辛苦地强颜欢笑,其实她今天……她的鼻子酸得她心里发苦。
静云说:“我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执著又是什么,其实现在我也生活得挺好,在陆镇身边地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着,需要我害怕的东西太多了。现在你要说我对他没有爱,可是我在他身边觉得很幸福,不管我到哪里,不管我走多远,回头的时候他总是会站在那里,所以我就安心了。和夏桐在一起吧,有时候我觉得只要一个笑容就够了,那是连我都法给你的,夏桐却可以带给你。”
舒宜想了想,张了张嘴想要告诉静云,可是却又徒劳的闭上了。
知道一辈子是什么吗?
不知道。
那么一辈子究竟是什么呢,以前舒宜总是回想起小时候,如果她不是私生女,她没有被爸爸领回去,她没有离家出走,那么她又该是一番怎样地光景呢?但是这么多年一下来,她突然不再想了,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想这个问题地,因为有时候一辈子就这么一辈子了,多少个如果也没用,她就是私生女,她就是被爸爸领回去,她就是离家出走,她就是长成这样了,一辈子再也无法回头了,而且接下来的这辈子仿佛也不在她掌控中。
静云是什么意思呢?
她当然知道舒宜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宁愿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静云的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静云劝她结婚,然后夏桐就出现了。
舒宜起初到静云这个老家渔村来心里也是带了一点特意地,她从北京回到N市,下意识    :_                    没有人能够找到她的地方去,那么就再也不要面对其他的一切。而静云在渔村的老家,甚至连陆镇应该都不知道在哪儿的,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夏桐竟然找到了。虽然舒宜深知这中间静云起的作用,但是她宁愿把这个当作一种命,她原以为再没有人能找到她的,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夏桐找来了,那就这样吧。
没有人比静云更了解舒宜,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说:“这样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这样夏桐也不算太吃亏。”
舒宜这一刻的认命带了一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好像有一点埋怨,好像有一点悲哀,但是总归是这样了。其实她的生命里原本就应该这样,嫁给夏桐,不管承瑾来不来,她和他根本不可能,她只能嫁给夏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其实夏桐也没有离开太久,他只是恰好去了德国,然后承瑾就来了,其实现在看着面前夏桐的笑容,她仿佛觉得这中间的那段日子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她根本就没有和承瑾重逢,她的生命里只有一个顺其自然的夏桐。
承瑾,像是一场梦一样,静云说这样也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其实想一想,和夏桐在一起,每天也是很开心的,自己能够和他相处这么多年,以后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他对她那样好,事事以她为重,她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也许对她来说,下半辈子嫁给夏桐是最好的归宿,无论从哪个角度想,这都是最好的,隐约想来这样过一辈子也可以,但是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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