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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刀春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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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梢,脚下的树枝青翠细弱,他却怡然自得浑不着力。一张脸沾了雨水的白莲花也似,出奇的干净清秀,人却懒懒的,连眼睛都半眯着,似懒得张开。
  风吹树枝,枝叶轻摇间,那少年随之轻轻起伏,衣袂飘扬,直如画中人。
  正是苏小缺。
  流霜心沉了下去,光是这一手轻功,自己今日便难脱身,却不知从哪儿来这些个年轻高手?
  强提一口气,来不及与他多话,短剑幻出一片光幕,直刺苏小缺。
  苏小缺一扬手,五枚白骨钉激射而出,挡开流霜的攻势,笑道:“这位姐姐别动怒,乖乖呆着就好。”
  流霜见不能强取,当下收剑笑道:“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好俊的功夫!姐姐很是喜欢你呢。”
  口气婉娈,似撒娇又似告饶,苏小缺听得呆了一呆,一口真气不纯,咔嚓一声,树枝折断,整个人直摔了下来,不偏不倚压在流霜身上,两人滚倒在地。
  苏小缺只觉得身下这具肉体柔软芬芳,触手滑腻,卧在其上,如身在云端,不禁醺然欲醉。
  流霜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嘤咛一声,丰润的唇贴到苏小缺唇上,肢体如蛇一般缠绕上来,她久经风月,这一番动作销魂蚀骨,苏小缺已是意乱情迷。
  流霜的右手松松挽在苏小缺的肩上,指环上突的挑出一根细如牛毛的短针,闪着碧荧荧的光,一寸寸往苏小缺后脖子送去。
  眼看即将刺入,流霜的眼睛里有了嗜血的快感,口中呻吟不绝,春情无边。
  这少年竟敢占自己的便宜。这些年虽是阅尽男色采补精气,但除了沈墨钩,谁碰了她的身子谁就得死!
  指环上的毒针并不致命,流霜只是想抓了苏小缺用以拖延时间伺机脱身,待沈墨钩与自己会合,便是有再多的高手围攻,也无所畏惧,至于这个小色狼,定要带回七星湖好好炮制一番。
  正想到快意处,苏小缺的脖子附近突然多了一只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微曲,夹着一片半透明的薄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筋拆骨,眨眼间流霜一只手腕已离体而去,鲜血激射时,流霜才感到手腕剧痛。
  流霜的哀叫声中,苏小缺弹身站起,手背蹭着嘴唇,擦去流霜的口脂,蹙眉叹道:“怪腻的,四海肯定不抹这些。”
  流霜心中一片冰凉,真是八十老娘倒崩孩儿,十多年来从未见过能抵挡自己美色的男人,却不想今日竟被这小色狼反算计了去,更不想他下手竟如此之狠,手腕一断,便是回了七星湖,恐怕也是宠爱不复。一时心中酸楚更胜过手腕伤痛。
  谢天璧与唐一野已远远赶至。
  谢天璧脸色如常,唐一野的脸却和蒸熟了的螃蟹一般无二。
  苏小缺笑道:“人拦下了,杀人我可不太会,你们自己来。”
  正说着,似乎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流霜突然足尖点地,逼出所有潜力,左手持剑,身如柳絮,尖啸着飞身攻向苏小缺。
  苏小缺一个铁板桥下腰避过,本该接着一刀反攻,却不知为何如唐一野方才一般,吓得怔立当场。
  流霜一式燕投林,剑光一圈,刺向苏小缺的咽喉。
  幸得谢天璧早有准备,箭矢般直射流霜。
  左手刀斜斜当胸划了个圆弧,刷刷两刀,角度变幻莫测。
  流霜咬牙,短剑藏在肘下,一式燕子回翔,割裂的衣裙翻飞,粉光致致的玉腿扇子般刷的打开,上踢谢天璧咽喉,下踹丹田小腹,只见她双腿光裸,竟是未着内衫小衣,从腿至腹,春光乍泄,桃源溪谷,一览无遗。
  唐一野立在谢天璧身后,再度见到这等奇景,仍觉惊心动魄,忙别过脸去。
  流霜故意露出私密处,就是算计这三人年纪尚小,看着又是名门弟子,总不可能直面美人私处而视若无睹,此时只要谢天璧稍一分神或是掉转目光,待自己抢到身前,贴身近搏,肘下短剑一翻,便能悄无声息的取了他的性命。
  谁知谢天璧神色不变,霹雳也似的刀光闪过,一刀“苍茫漠北”,直劈流霜双腿之间。正是赤尊峰的绝学失空斩。
  流霜惊骇欲绝,一着失算之下勉力翻身避让,却已来不及,谢天璧刀势一变,上撩斩开她的小腹,鲜血喷溅而出。
  流霜倒地时瞳孔已散,却勉力维持清醒,凝视谢天璧,从骨头缝里都透出恐惧的寒意:“你……你是谁?”
  谢天璧道:“赤尊峰,谢天璧。”
  流霜挣扎着说道:“原来是你……难怪……”
  目光四盼,脸上涌起艳丽的红潮,突然尖声笑道:“宫主不会放过你,我今日受你一刀,宫主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看向苏小缺:“还有你……你竟敢碰我……你……”
  苏小缺见她面目扭曲狰狞,不复绝丽之色,不由得心惊肉跳,忙解释道:“是你自己亲我的,我还不乐意呢!我只喜欢四海……你别怨我。”
  说着扯过谢天璧:“记得找他报仇就是。他叫做谢天璧,你去了阎王殿千万别说错名字……”
  却见流霜喷出一口血,眼眸大大的睁着,竟已死了。
  苏小缺跌足长叹:“这就死了,我还没说完呢。”
  谢天璧淡淡道:“她是被你气死的。”
  唐一野仗义出口相助:“是被你一刀劈死的。”
  谢天璧转开话题:“沈墨钩很快就来,咱们是等着伏击他,还是先走?”
  一线银白的阳光从浓密的枝叶里透过,尖锐萧杀。
  连苏小缺都安静了下来。
  却是一种潜伏着一触即发的静。
  唐一野几乎可以听见全身血液滚热的涌至心头。
  伏击沈墨钩。这个想法足够刺激任何人。
  沈墨钩是江湖的另一个传奇。只是这个传奇却充斥着血腥邪恶和淫秽。
  沈墨钩本是上任七星湖宫主姝姬的死敌,少年时却被姝姬纳为男宠,数年来既盛宠有加又残虐不止。他忍辱偷生,暗自练成廿八星经,杀宫夺位,更把姝姬数十年的功力一吸而空,姝姬的整张人皮被剥出,制成了灯盏。
  传说沈墨钩男女通吃,既有女妾,亦有男宠,既居人上采阴精聚真气,又以后庭承欢榨取阳精汲取真元,端的是天下最可怕的妖淫之物。
  江湖上谈及沈墨钩,总是惊怖鄙夷,幸好此人素来隐居七星湖,极少出来走动,否则名门正派早已联手剿了这个祸害。
  近年来江湖动乱四起,沈墨钩却仍然深沉不动若渊潭,需知沈墨钩不光有武功,亦有手腕,七星湖百年来屹立不倒,更是高手如云势力庞大。
  七星湖彷佛一头深潜海底的鲸鱼,不知是在黑暗中静静沉睡还是开始蠢蠢欲动吞噬猎物,因此沈墨钩虽不兴风作浪,仍是让人心存惧意。
  而新近崛起的赤尊峰更是视之为大患。
  要伏击这么一个人物,苏小缺很是担忧,乌黑挺秀的眉峰蹙起,问道:“那个沈墨钩,会不会也不穿裤子往人眼前扑呢?”
  谢天璧沉着脸:“不知道。”
  苏小缺对这光腚这个话题大感兴趣,追问道:“刚才那老娘皮光着,我和一野一时都不太习惯,你怎么不知羞耻跟天天见似的?还直接冲着那里砍。”
  谢天璧冷冷道:“光着有什么稀罕?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会阴也是要害,跟太阳百会没多大区别。”
  苏小缺被他的镇定震惊了,赞道:“魔教就是魔教!太不要脸了!”
  谢天璧不再理他,问唐一野:“你怎么看?”
  唐一野握紧刀,道:“除恶务尽。”
  谢天璧道:“好极。”
  说罢从怀里小心取出一个黑色圆球,指尖大小,顶端有个细微的突起,谢天璧用柔劲轻轻拧开突起,抽出短短一根乌丝。
  卸开流霜的下巴,把圆球放到她嘴里,又从她鬓边扯出一小束长发放到口中,牢牢跟乌丝绑在一起,再轻柔的合上她的下颚。
  这么一看,流霜微微张开红唇,一绺秀发噙在口中,再看不出她嘴里乾坤。
  做完这一切,谢天璧长吁一口气站起,额头汗珠晶莹,似比方才杀流霜还耗精力。
  苏小缺毛骨悚然,轻声道:“你连死人都折腾!”
  唐一野若有所思,问道:“霹雳堂的雷震子?”
  第十章
  唐一野若有所思,问道:“霹雳堂的雷震子?”
  唐门和雷家素来交好,唐一野的小姑姑便是雷家掌门雷啸的妻子,唐一野却不知雷家竟把最具威力的雷震子给了赤尊峰。登时心中隐隐不安。
  谢天璧知他所想,淡淡道:“唐门偏安蜀中,赤尊峰胃口还没那么大。我们只是买下了十粒雷震子而已。”
  雷震子是雷家堡最富盛名的火器,小巧精致,一旦炸开,三丈见方尽成碎片。
  这些年雷家人才凋零,十年内也就制成十八枚雷震子,千金难求一粒,不想赤尊峰如此大手笔,一气买下一多半。
  唐一野没问价钱,谢天璧自然也不会告诉他赤尊峰为之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软硬皆施迫使雷啸亲手奉上,更加不会告诉他雷家已与赤尊峰结盟。
  谢天璧布置妥当,只要沈墨钩收敛尸体时帮流霜把头发捋平,只要那绺头发一被扯动,引线便会触发,雷震子就会将二人炸作一堆鸳鸯肉羹。
  而流霜是沈墨钩宠妾,沈墨钩实在没有理由不亲手装殓打理自己的女人。
  谢天璧面容平静似水,眼睛却亮得可怕,打个手势,三人一起撤离到十丈开外,藏到树丛中。
  唐一野低声道:“合我们三人之力,未必不能杀了他,何必鬼鬼祟祟糟蹋死尸?”
  谢天璧道:“也未必能杀得了他,甚至未必能全身而退。”
  苏小缺笑嘻嘻的接口道:“用刀剑拳脚杀人,和用暗器毒药杀人也没什么区别,自然也可以用雷震子。”
  唐一野一怔:“好像是。”
  苏小缺道:“当然是,要不然你们唐门不也成邪魔外道了?”
  唐一野想了想:“不对,唐门虽用暗器,却不会用别人的尸体作饵,这手段太不够光明磊落。”
  谢天璧哼一声:“就你这般君子模样,也不用麻烦,一群姑娘光着身子,就能要你的命。”
  苏小缺埋头笑。半张脸伏在肘弯里,头发水波一样轻微的荡漾。
  唐一野正待再说,却发现谢天璧神色有些古怪。
  流霜的风姿冶艳并没有打动谢天璧,早春清甜的空气里,无意中看着苏小缺笑,却不禁想起他下药那晚的种种旖旎风光,似突有所悟,心口异常的跳了一跳。
  这一跳不合节奏,不符吐纳,不顺真气,不畅呼吸,这一跳,乱了。
  谢天璧自己也知道乱了,却灵台清明毫不慌张,他做事素来有章法,分得清轻重缓急,他如今的功力十丈内虫蚁爬过都可听得一清二楚,一凝神,手指竖在嘴唇上“嘘”的一声。
  苏小缺抬眼看到一个华服男子慢慢走近流霜的尸身。
  苏小缺自觉眼福极好,在白鹿山七年来颇见过一些美人。
  厉四海就不必说了,自是千好万好天上有地上无,便是男人,也有俊美如唐一野,英越如谢天璧的,但一见这个男子,苏小缺只觉得那几个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及他一半的容色风姿。
  一时心头剧跳,入了魔似的只顾怔怔的盯着看,那男子似乎有所觉察,目光悠悠看向他们藏身的树丛。
  苏小缺从未见过如此深邃华美的目光,只觉得心脏似被重重一击,登时气血翻涌,几乎想叫出声来。
  谢天璧见苏小缺微微颤抖,知他内力定力皆太过浅薄,竟被这人目光所惑,忙伸出一只手掌贴到他腰后,不动声色地调理压服他翻涌的气血,苏小缺缓过劲,当下收敛目中的光芒,同时运转伽罗真气,将心跳控制在最轻最缓的程度,吐纳也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
  华服男子静立半晌,见无异动,也就收回目光,静静看着流霜,却没有任何举动。
  良久弯下腰,却是翻检流霜腹部的伤口。
  他动作很是缓慢,但行动间周身却无一丝破绽。
  谢天璧看着他掏出一块雪白的丝巾,将流霜脸上的血迹拭去,看着他手指慢慢靠近那绺头发,握着刀的左手已然火热,心智却是通透冷静。
  风声渐止,鸟雀也出奇的安静,已是箭在弦上刀离鞘中。
  谢天璧做好了一切准备,战意已燃烧至极点。
  也许这一战,沈墨钩这个名字就会从此消失。
  当男子沉吟片刻,手指终于触到那绺头发时,唐一野突然跃出了树丛。
  功亏一篑。
  谢天璧大怒,苏小缺叹道:“谁让你带这呆子过来?”
  只见唐一野拔刀在手,问道:“在下唐一野,敢问可是七星湖沈宫主?”
  华服男子态度很温和:“我就是沈墨钩。”
  谢天璧道:“咱们走吧。”
  “走?”
  “唐少侠想必要和沈宫主切磋武艺,咱们莫要犯了窥视偷学的忌讳。”
  苏小缺嘻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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