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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凤临天下:金钗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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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香能令混沌的人安眠,让嗜睡的人变得清明。这种香料在江南甚为名贵,回宫前,曾听闻已经传到了都城。”杨广手抚着熏香盖子,镂空雕花的纹饰上有清浅的香晕。
  “殿下说的是现今明光宫的御用安息香?”
  黑眸凝视而来,眼底含着一抹笑,似有深意,“能调吗?”
  韶光有些失笑,若是旁人问,自然是说不会的,可对于一个知根知底的人,这么回话,无疑就太不识相了。眸色微敛,一笑,“若殿下需要,奴婢自然可以试试。”
  杨广摆手,示意宫人将香匙和香箸一一摆开。
  艳阳高照。
  此刻檐角下的白芍都开了,纯白胜雪。
  明媚的阳光流洒进来,窗前添香的女子一袭素白高腰长裙,胸带飘逸,纯粹得不染一丝纤尘,不施粉黛的脸略显苍白,并不甚美,却有一双动人心魄的黑眼睛。
  杨广侧头靠近,目光自熏笼掠过,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你可以统统倒进去试试看。”
  韶光闻言,有些莞尔,只揭开墨锦盒子舀了少许。主料是甘松子,用苏合香则是为了不让甘松子的香气走失,不宜过多。
  弄罢,又取冰片,用香箸拨弄着慢慢煨火。香焚成火,攒些炉灰,灰上加片,片上加香,而后添蜡,揉蜜等调匀了,再焚。直到火炭不灭,熏烟不出,才将笼火扣熄。
  

第四章 锦绣乱(9)
  “多味调和的甘松子,比起一般的安息香,增加了提神功效。”
  如果想效仿明光宫的安息香,甚至更胜一筹,勾兑调和出的香品该是最上乘的。韶光又夹起一块香饼,搁置进熏笼。
  烟丝习习,晕染了那张浸润在阳光中的明媚侧脸。黑眸漆漆,眼底结着一抹终年不散的烟霭。杨广注视的目光有些深,“本王听闻有一种奇香,名唤郁金,比之甘松子如何?”
  温热的气息吐在发顶,韶光夹着香饼的手一滞,“奴婢进内局后也曾听过,说是两香效用不一,味道却相似。甘松子味苦性暖,而郁金”
  郁金,芬香醇郁,味甘却性寒,阴苦积血,一贯为妊娠和久病之人所禁。若常年用在女子闺室,则邪气乘虚内陷,导致气血两亏。经年累月,会暴脱而亡。此香更不可以沾唇,否则大凶。
  “郁金芳香怡人,可取少量用做风灯香引。”
  且慎用。
  “若不取郁金,却要取郁金之效。可有其法?”
  男子的声音很淡,淡得几乎让人听不出其间肃萧的杀伐之气。韶光心情复杂地抬眸,感觉他周身的凛寒气息正悄然弥散,咄咄逼人,连熏笼浓郁的甘松子都被掩住了。
  “奴婢记得殿下并不喜香。”韶光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然后,将话茬过渡得极为自然,“而且,宫里深谙此道的人很多。殿下久不回宫,不知道明光宫的施掌事和扶雪苑的廉妈妈对焚香其实都极为精通。郁金香品,奴婢不懂却有人懂。”
  很难得,韶光会对宫闱旧闻做出提点。杨广薄唇微抿,敛眉间,眼底忽然浮起一抹深长的意味。有那么一瞬,似乎能不能调和出熏香已经不重要了——转过身,杨广走至黑漆案几一侧,亲手掀开熏笼盖子。
  熏香细煨。炉中,香灰似雪,上面一点香饼香气袅袅。
  “这种香,原就是出自宫闱,本王镇守边疆时,收到过很多江南的供奉,不久前也曾到过扬州,发现相同韵意的香品,其法其理其实并不一样。这就如同宫中的人,离开宫城后,也变得不一样。”
  杨广寒冷的目光落在烟缕散尽的香灰上,“自扬州回宫之前,曾有一位故人托付本王,与你问声‘安好’。”
  风拂来,散了花香。
  韶光抬起眼,眼神有些复杂地望过去。
  故人
  仅是简单零落的两个字,一刹那间,却让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得到了释放。往事,轰然开启。所谓的花品,扬州——退隐而去的官员,偏安江南的不知凡几,贬谪前往的却是少之又少。宫里人,还是宫里人
  “能在宫闱争斗中幸存下来,她是一个特例,然而还是比不上你,不仅被保存下来,而且再度回归宫闱局。”
  男子悠然睨视,意味深长。
  后宫里不见硝烟的战场,同样充斥着血雨腥风、征战杀伐。曾经有多少矜贵傲然的女子在后宫风光一时,然而最终却在权力的角逐中败下阵来,死无葬身之地。那是怎样一段惨烈而残酷的经历,恐怕只有往生者知道。韶光有些黯然地垂下眼帘,须臾,想起一个久未被提及的名字——苏尤敏。
  她曾是朝霞宫的首席心腹,一度执掌尚宫局,呼风唤雨。在女官和奴婢中间,无人能出其右。
  “托付殿下的人,莫不是苏尚宫?”韶光唇角微弯,唇畔一点哂然,“奴婢有何本事,能让她惦念至今”
  已经身处江湖之远,怎么,现在又开始心系于庙堂之高了么!
  “你的幸存,连宫外人都惦记着,更别说是此间的泱泱宫里人。”杨广看着她徐徐将熏香盖子合上,黑眸一瞬不瞬地落在那纤细手指上。
  

第四章 锦绣乱(10)
  “殿下忘了,奴婢现今已经身在内局,身份大不如前。”韶光苦笑。
  杨广眉睫微挑,略带哂然地看着她,“可惜,有些人,注定是要被惦记着。你所谓的偏安一隅,是偷安,还是暂隐锋芒?千万不要站错队才好。”
  只有靠得大树,才好乘凉。
  男子的黑眸里浮起一抹哂笑。只是区区一个内局,就明枪暗箭,钩心斗角,也不过是踏出火坑,又跳进了水坑而已。
  韶光有半晌的静默,须臾,轻声问了一句:“殿下想要什么?”
  杨广捻着香箸,黑眸一滞。片刻,忽然望向窗外,目光变得沧桑而悠远,“韶光,你知道在很久以前,本王就在找一件东西。”
  三
  临近月底,眼看下月将至,言锦心和白璧还是被钟漪兰拉来了司宝房。此时正直晌午,薄雨初霁,天开始放晴,朗空蔚蓝,连一丝云彩都不见。
  阳光肆无忌惮地投射在地面,朱红门槛被晒得烫人,油光锃亮,像是随时能刮下一层红漆来。
  钟漪兰已经多时不踏足司宝房,看着前面的朱红门扉,竟想不起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赵德珍还是掌事时,司衣房和司宝房是相得益彰的,可自从换成余西子,两房始终水火不容且各自为政。如果不是要准备后日两房的比试,余司宝在任一日,她便一日不走进这里。
  三人相携跨进锦堂,堂里却很安静。
  青花小桌边只有疏落的几个宫人,黄花梨木架子上摆着诸多宝器,蒙了尘,像是闲置许久无人打理。靠近窗廊的是三个紫檀雕花柜,言锦心随手拉开门,蛛丝灰尘竟扑面而来。言锦心吓了一跳,赶紧退后,捂着鼻子道:“你们司宝呢,怎么不见人?”
  闲散的婢子看见来人,行了礼,却支吾着说不出话。
  白璧抿唇轻笑,“言司饰怎么忘了,局里现在已经没有司宝了。你让她们上哪儿给你找去?”不仅没有司宝,也没有典宝。余西子是暂代掌事,身份真是尴尬得可以。
  言锦心皱眉,“你们的管事呢?大白日的,锦堂里连个干活的宫人都没有。下月不是有宝器要做出来给东宫吗,都跑哪儿偷懒去了?”
  “掌事感染风寒,在在寝房休息。其他宫人都在屋院。”
  言锦心不耐烦地摆手,“那把你们掌宝叫来!”
  奴婢低着头,嗫嚅道:“红箩掌宝也生病了,不在堂里。”
  言锦心顿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掌宝也生病了,女史呢?女史难道也生病了!”
  白璧扯扯言锦心的裙袂,“得了,你直接让她带我们去余西子的寝房不就行了,何必操这份心!”说罢,转身看了看身侧的婢子,“我们来,是特地找你们掌事商量后日比试的事情,赶紧前面带路吧!”
  婢子闻言,更加怯懦地低下头,“掌掌事吩咐,休养期间,一律不见客。”
  余西子住在后院东厢。
  宽敞的二进院,门廊和花窗修葺过不久,漆色还是崭新的。东厢和西厢的窗扉都半掩着,阳光明媚,不时有几声鸟鸣,偌大的敞院,风息花静。
  韶光推开门扉,满室阴霾在一刹那就散了。
  阳光直射进来,照亮了屋里简单的物什,除了檀木桌和檀木凳,最名贵的就是门前半遮的黄花梨镶玉屏风,正中央摆着紫漆彩绘香案。香案上,镇着一座嵌珠松石佛龛。
  仅着中衣的女子正跪在佛龛前,双手合十,面容虔诚。一头长发不绾不束,如黑瀑般披了整个肩膀,在缥缈的烟气里,整个人虚幻而不真实。
  宫闱局一直没下新任命,贬职的掌事,依然是掌事,占着司宝房这个大摊子也能名正言顺地荒废时日。韶光望见内室的床榻,纱帐低垂,榻上被衾略显凌乱地揉成一团,明显是刚起的样子。
  

第四章 锦绣乱(11)
  “奴婢拜见余掌事。”
  余西子唇齿微启,像是在默念着什么,保持着背对的姿势没有回应。半晌,才将手摊开。
  韶光见状,走至佛塔一侧,从印花香盒里取了三支线香,点燃了,递到余西子手上,“若是为亡者超度,余掌事该先烧纸钱才对。”
  自然,宫掖里是不能烧纸钱的。余西子看着她走到佛龛前插香,一应礼数做全了,方从莲花团垫上站起来,眼含威严,丝毫没有哀伤的意思。
  “是钟漪兰让你来的?”
  韶光将桌案上的香炉和香灰拾掇完,递给余西子一块罗帕,用以扫掉身上的香灰,“如果是钟司衣的意思,余掌事怎么会让院外的宫人为奴婢放行呢?”
  “我知道,钟漪兰当日拿出的罪证,其实都是你替她搜集来的。否则凭她的本事,怎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知道那么多、查到那么多。她得了你,可真是得了件宝贝。”当初想将她带进司宝房,看中的也不过是这一点。可惜,还是让钟漪兰占了先。
  韶光抿唇,“是余掌事看得起奴婢。”
  两人的言语交汇,语调平直而疏淡——被谋害的,没有任何怨愤;被揭穿的,也无一丝尴尬和愧疚。你来我往,高深莫测,仿佛是在谈论于己无关的事。半晌,余西子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韶光的脸上,“行了,你现在可以说出,为什么会事先提醒我了吧?”
  阳光照射进来,明媚的光线,将略微泛起的灰尘照射得无所遁形。
  光线里,女子轻轻一笑,雪玉般的脸颊上,细长弯眉,眸若端砚,瞳人则宛如砚里磨出的上好梅墨。
  的确,在钟漪兰要搜集罪证对付余西子之前,自己就事先给了提示,等司宝房做好缓冲,内侍监那边方有所行动。否则,那日在绣堂上搬出的就不仅仅是贪赃、倒卖宫缎的罪状了——余西子上任这将近一年里,违制、行贿、私售的行为可委实不少。内侍监调查出的仅是一部分,有虚有实。可韶光给钟漪兰的旁证,却大多是假的。钟漪兰以为算上流萤的死,就能栽赃她一个百口莫辩,却不知余西子其实一点都不冤枉。
  宫正司就钟漪兰提供的罪证去查,最后,只落得个查无可查的结果。余西子的谪罪,也仅是因为渎职。何其轻巧。
  “余掌事可以把这当成是奴婢为自己留的后路。”
  余西子哂然,“你能求我什么?一个贬职的管事。”
  韶光将线香轻轻一拈,“余掌事何必自谦。宫里有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司宝房上上下下,不仍是只听从您一人之命吗?推己及人,后日两房的比试,也只有余掌事相帮,奴婢才能脱颖而出啊!”
  话音一落,余西子就怔住了。半晌,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事情,低头笑了一下,而后再笑,“说了半天,总算是绕到正题。两天后的比试关系到我一房的生死安危,胜出是必定的,倘若输了,你以为我会让一个外房宫婢入主我司宝房?”
  韶光道:“余掌事没有选择。因为只有奴婢进了司宝房,您才不会被赶出宫闱局。”
  余西子倏尔抬眸,对方也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视线平直,一双眸子沉静幽邃,黑森森,像是要将人吞噬进去。
  片刻,又听她道:“余掌事大概觉得,后日比试,司宝房的宫人必胜无疑。或者说,就算是司衣房有宫人夺魁,崔尚服也会将司宝的位置给余掌事留到底。”韶光说到此,有些怜悯地看着她,“您若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余西子的目光渐渐阴沉下来,“你这是何意?”
  韶光望着院中缤纷的花树,目光有些迷离,“其实在局里面,最想将您赶出去的,并不是钟司衣。”
  能在半月内就将余西子那么多罪状一一调查清楚,除了徐袖,除了月白缎料子,其余人证、物证,内侍监从中相帮,也太容易了。她不是养在宫闱里滥竽充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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