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生活-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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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没挂牌子,从后门走的,是那孩子的表哥开的。”
“他常去玩?”
“他天天在哪儿。”
“你今天咋想的不上学了呢?早上六点多钟,你不是背着书包走的吗?”
“我突然一想,就上网吧了。”
“一想,就不上学了?你咋想的,你能不能跟我细说说?”
“……”
“滚刀肉!纯粹是个滚刀肉!在战场上,你就是个逃兵!你说,你不上学,你想干啥去?!你将来打算咋办?!”
“……”
“就不念了?”
“没有。”
“咋没有?”
“廉枫放学后,我们几个玩,他们说在学校的事,我又想上学了。”
淘气儿没有让我绝望,他还知道上学,“淘气儿,只要你想上学,咱们什么都好说!”
淘气儿有了第一次的逃学记录,就很可能在有第二次,第三次……长此下去,初中毕业都难以保证。据统计,大学生的失业率占百分之三十,高学历的人找工作都难,初中生不更是难上加难!他太小,不能过早地走向社会,可淘气儿念书时,我能阻止他玩游戏吗?淘气儿玩过硫硫,他的硫硫最多的时候有一罐头瓶子;他玩过赛车,坏了一个买一个,最多时,达十几个;攒过方便面里的卡,和同学比着玩,比着攒,装了一纸盒箱子。他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玩,这个阶段迷上啥了,像中了邪,我说他能不能收收心,他还狡辩,说“玩也能长智慧。”明着玩,暗地了也挡不了他玩。过了那个阶段,你让他玩,他也不玩了,什么硫硫、赛车、卡,他连碰都不碰了,扔的哪儿都是,就像他吃雪糕,可着一种,非吃恶心了不可,等再给他,他会闭着眼睛喊:“拿走!快拿走!我看着想吐!”他的这一点,也不怪别人,全随我了,我就那副德行!“大红果雪糕”我吃了一年,只要我渴,必是大红果。吃够了以后,我再没吃过这个牌子的。有其母,必有其子。
在我对电脑深恶痛绝之际,我发现网络已深入到了我们的生活中。在一个图书馆里,我看到了有四台电脑是用来查书目的;在一个部队的学院里,我看到了一个大型的电脑房,学员可以随时练习、上网、查阅资料;伊江的手机费可以上网查;伊水的银行汇款情况可以上网查;电视上的好多节目可以上网查;网上可以售书、购物……网络已发展成了一股潮流,向我们蜂拥而来,席卷而来。我阻挡得了吗?
电脑是对是错?网络是对是错?
一个事物不会因一两个人的反对就不存在,网吧仍在开着。
我该采取什么措施?淘气儿不能不上学,我也拦不住他玩游戏,我就得想个折中的办法了。与其让他偷偷摸摸地骗我,莫不如让他公开,从地下转移到地上来,增加透明度,使我从他那就能得到第一手信息,免得我在外面四处转悠,抓不着他的影,还得从别人那里打听他。
我给我们家的电脑上了网。
妈妈也不再让伊望玩电脑了。
半个多月,淘气儿没再出去玩过一次,没有夜不归宿,没有逃学,到家就写作业,有的作业在学校就完成了,他的成绩也提高了。其他的业余时间,他大多在玩游戏,往电脑前一坐,屁股底下像生了根,扎进去了,就像我们北方的草爬子,盯进人的肉里,不想出来。
妈妈说,电视上的新闻讲,有个孩子玩电脑,也不做出个什么来,被外国的公司花了几千万买去了。伊水说,有个小青年是个电脑迷,什么游戏他都能玩,找别的工作不爱干,有个公司听说了,聘用他了,请他给设计游戏,年薪十五万。瑾儿说,报纸上讲的,说有个人为了玩电脑,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好的、坏的消息都有,有我懂的,也有我不懂的,我对电脑的掌握程度仅限于打字。
淘气儿说,他是他们班的学生中玩得最好的。
他的小手像两只灵捷的燕子,在键盘上飞着,他问我:“妈,你咋又想让我玩了呢?”
正文 一七九
我说,“为了让你回家,为了让你上学。”
辛酸!
我给淘气儿写了几句话:
争吵,表达了我们各自的观点;
和解,表达了我们各自的愿望。
让爱化解心中的怨恨吧!
你快乐,妈妈就会开心。
希望你好!
我从淘气儿打开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了几段文字标题:“骗子怎样行骗”,“如何识别骗术”,“教你几招”……都是和骗子有关的。
“淘气儿!你咋想当骗子了呢?!咋越学越坏?!”
“不是!我被骗子给骗了!”
“啥时候骗的?”
“前天。”
“咋骗的?”
“骗了我八十万!”
“净扯!你哪来的八十万哪!”
“在网上,八十万合人民币六十多块钱呢!”
“虚拟的,骗就骗吧。咋骗的你呀?”
“两人合伙骗的。我想买一个人的东西,他开价八十元,我说八十不行,六十吧。他说六十不行,八十。我说就六十。他说他有个朋友那有,让我和他谈。我找到他的朋友,我还是说六十。他想了想,同意了,说:‘你快到钱庄取钱去吧,取来钱,你得马上买,不然我旁边的人就买了。’我火速从钱庄取来钱,当场买下,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换了,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他们事先设计好的圈套,你太急于求成了!”
“我在网上悬赏一百万,追杀他们两个,谁把他们杀了,我给一百万!”
“不许杀人!”
“这是游戏!”
“游戏也不行!不许杀人!”
他是从哪学来的这一套呢?他刚玩枪战游戏时,我看见他打倒的几个人,就说他:“你别打人!你非要打,就可以打墙,打山洞,不许打人!”
他倒是听了我的话,但只消一会儿,又打死人了,我痛心疾首地说:“你……你把他们打出血了!你太狠了!真令妈妈失望!”
淘气儿说:“我不打死他们,他们就得打死我。妈妈,这是玩儿,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也不能产生杀人打人的念头!”
我们老家就发生过一件事:几个未成年的孩子,看黑社会的片看得多了,便合起伙来,去一个他们认识的大领导的家里,连杀了几口人,抢了大量的现金和首饰,合人民币二十多万元。逝去的人也没有得到安生,陪葬的金银首饰和珠宝物品还被人盗了。
人变得如此疯狂!
头脑里不好的东西接受得多了,就会影响人的行为。
丁一坤看着淘气儿玩,说:“他的级别已经升得相当高了,能卖好几百块钱呢!”
此时伊江走来,他问淘气儿,“你打升级能卖钱?”
“能。”
“你卖了吗?”
“卖了。”
“你真卖了?卖了多少钱?”
“二百多。”
我从床上惊坐起,“淘气儿,把钱给我!”我像个十足的守财奴。
“不给!”
“淘气儿,你不够意思,上网费还是我交的呢!”
我妈妈说:“不给不给吧,孩子自己挣的。”
伊江说:“你真向人要了二百多吗?”
“他没有那么多钱,先给了我四十多。”
伊江说我:“大姐,你儿子比你强啊,会做买卖了。”
我承认,在做买卖上,我是先天不足,后天难补。
我问淘气儿:“你卖给谁了?是卖给学生了吗?你不能卖给学生,学生自己不挣钱,向父母要,有的还骗父母,你不能坑学生啊!”
妈妈说:“你别管他卖给谁了,他能挣钱了,你就不用犯愁了,能减轻你多少负担!我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伊江说:“妈,你说的不对。你不能鼓励他,孩子上学时就是上学,他不上学了,光想着挣钱了,咋办?”
我问:“淘气儿,你卖给谁了?”
“我班同学。”
“谁呀?”
淘气儿不说。他就是这脾气,当他得知我和他的意见相左时,他多数是持保留意见的。
我说:“同学的钱,你更不能挣了!你把钱还给人家,咱不要了,学学雷锋吧,讲讲奉献,讲讲为人民服务。”
淘气儿更不和我谈了。
他热衷的,是我反对的,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代沟”?
我问淘气儿:“为什么卖掉了你打了好长时间、升了很高级别的游戏?”
“我是被人骗了,生气才卖的。”
市场经济造就了我们的下一代,是福,是祸?
在做生意上,淘气儿像他老舅——伊江。
伊江又在一个庙会上包了几个连摊。
由于离家太远,我们几个卖书的便在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下。
旅店里没有暖气。我自己先住了一间两人房的房间,等我躺下,已很晚了,老板娘又带了一个人,和我住在一个房间。
那女的四十岁左右,小眼睛。我正看报纸,没顾上细看她。她向老板娘要来了盆,打了温水,便在屋内清洗下体。她没说要我回避,我还是自己回避了,我把头更深地埋向了报纸。
“你不做什么了吧?”她问。
“不做了。”
“我插门了?”
“插吧。”
正文 一八0
她上了床,灯没闭,我却睡不着。等到她打出了鼾声,我才确认她早就不用灯了。我下地关了灯。
没有暖气的屋子是冷的,连哈出的气体都是白的。晚饭时,我多喝了茶水,一宿去了几趟厕所。我们住的是五楼,女厕所在四楼,去一趟厕所,穿少了衣服,上下牙齿直打战,而且要穿过一个长廊和上下两个楼梯,不太方便。
两点多钟,我又醒了,冷得我睡不着了,便从包里翻出了台灯,打开了它,我又找了笔和本。我的报纸也从床头柜上落在了她的床下,把她惊醒。她一个猛回头,见我仍坐在床头,才放心。她下了床,走到了塑料盆前,我以为她又要洗,见她脱了裤子,向盆里“哗哗哗”地撒尿,撒了一大泡长尿,又睡去。
我看着她的尿盆子,想:我再也不用旅店的盆子洗脸了!
她的那泡尿弄得满屋子骚味,我在尿骚中写作,打了我的雅兴。好在我感冒已多日,鼻子不通气,嗅得并不真切。
等我写到快睁不开眼睛时,便决定睡觉。我躺下了,又睡不着,屋子里太冷,太冷!我的手和脚快凉透了。我把两条腿弓到了胸前,把被子盖到了头上,只露出个脸来,以使两个鼻孔能够呼吸。我的脸又冻得冰凉,我便把整个头都盖住,在被窝里捂住头,捂住脸,使它们尽快地暖暖。挺了没到两分钟,我一个鲤鱼打挺,把被子掀开——再捂,我就得把自己捂死了!捂啥也不能捂鼻子,捂不了鼻子,就捂不了脸,我的一张脸在外冻着。
脚凉,哪儿都跟着凉,先把脚捂过来吧。我的左胳膊抱着我的左腿,把左脚丫子掖在了右膝盖后部的窝里,那里隐藏了暖气;我的右手搬着我的右脚丫子,摸着我的脚趾、脚背、脚后跟,可起不了啥作用,脚上的温度没见好转。我这哪是睡觉,这不是耍杂技呢嘛!我要是练出一套功夫来,非得把脚丫子搬到怀里睡不可!
我在被窝里冻成了一团,迷迷登登地睡去。我醒来二十多回,有效睡眠时间屈指可数。
那女的给我出了个好主意:用个大可乐的瓶,装满热水,放进被窝里,肯定暖和。主意是好,可这五更半夜的,我上哪儿去弄瓶子?上哪儿去弄热水?我只有冻着。
马路上传来跑车的声音,天快亮了吧?亮了,我就能出去吃点热乎的了;亮了,我就能够在阳光的照射下蹦达几下了。
马达声提醒了我,我想起了老妈教给我的招:提起被子,向左一抿,将左半身压上去。同样的动作,向右再做一遍,右边也压严了。抬脚,将脚下的被子提起,双脚压上去,下边也严了。打包围圈,四处不让它透风。此举果然奏效,我睡到了日出,身上竟睡出了让人留恋的暖意来。
天终于亮了!我们终于离开了冷房屋子!
太阳公公普照着我们,暖融融的。
我每人吃了一碗热辣的担担面,热量由内而外散发着,我们都说:“外边比屋里暖和。”
“昨晚,你们冻得怎么样?”我问他们。
“别提了!”他们众口一词。
只有我住的那个屋子里,每张床放了两个被子,他们全盖的是一层小薄被,温度只在我之下了。
桑林说:“这么睡冷,我再翻过去睡,晾完这面晾那面。”
丁一坤说:“姿势不对,改过来重睡!”
桑林说:“我怎么睡,都冷!”
丁一坤说:“我昨晚戴帽子睡的!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戴帽子睡的觉,脑瓜子都冻不好使了!冻了一宿脑筋!今早上,我睁眼一瞅,桑林的脑袋咋没了呢?再一看,在被窝里呢!”
在其他参展人员的介绍下,我们找到了一个带暖气的旅店。
这个旅店像是长时间没人住了。服务员五十多岁,她带我去了一个八人间的房间,里面有股霉味。拉了一下灯,不亮。她又取来了手电筒一照,灯泡没了。取来了灯�